花千变—— by姚颖怡
姚颖怡  发于:2023年08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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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足足一个时辰,他终于缓了过来,冲着对面正歪着脑袋看着他的邓策说道:“我饿了。”
十几个包子下肚,傅五终于找回自我,他对邓策说道:“娘的,老子让人给坑了!”
他去了老橛子胡同,见到李文兰,李文兰显然心情不好,他便问李文兰怎么了。
李文兰告诉他,贾老四今天来过,不但没把上次买孩子的银子还给她,还找她要银子。
她说没银子,手头紧,贾老四不相信,在她家里四处翻找,把她藏在花瓶里的十几两银子全都拿走了。
傅五把自己身上的银子全都给了李文兰,又哄她把那天去买孩子的事,重又讲了一遍,还向她询问了许多关于贾老四的事,李文兰恨贾老四抢走她的银子,把知道的全都讲了。
接下来,当然就是床上的那点事了,还没到晚上,两人就睡了。
睡着睡着,傅五忽然听到动静醒了过来,他做了多年飞鱼卫,自是警觉,一点动静也能将他惊醒。
他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李文兰大睁双眼,喉咙里咯咯出声,却说不出一个字,而她的胸前,赫然插着一把剪刀。

第542章 我认识他
“.凶手当时还没走,他出手够快,一剪子就致命了,可能是没有想到我会醒过来吧,不过也只差一步而已。
他见我醒了,便把一块什么东西朝我脸上捂了过来,可能是布巾子吧,反正我瞬间就没有知觉了,再醒过来就回来这里了。”
邓策连忙问道:“你看到凶手了吗?”
“当然看到了,你当老子的招子是白长的,老子进飞鱼卫时,你还在玩泥巴呢。”傅五不忿,就是因为那次的记过,这些小毛孩子全都不把他当回事了,真以为他傅五是白给的吗?
傅五是京卫营的,京卫营虽然关系复杂,但也真如傅五所说,能进京卫营的人,就没有白给的。
他们受过专门的训练,除了武功,还有眼力。
邓策连忙递上茶水,满脸堆笑:“五哥,你尝尝,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好茶。”
傅五终于感觉舒服了一点,若是往常,他还会卖卖关子,可是现在他没有那种想法。
小兰子死了。
若是说他对李文兰有什么刻骨铭心的感情,那倒是没有,可是李文兰年轻漂亮让他着迷啊,他就是喜欢这种会唱戏的,那嗓子,那身段,那眼神,没有一处不让他着迷的。
他甚至动过收李文兰当外室的心思。
当然,也只是动过心思而已,他并没有实施,甚至没和李文兰提过。
不是他养不起外室,而是他不想让自己的儿子,从伎子的肚子里生出来。
这就是真正的人生,而不是戏文,傅五的确喜欢听戏,可不代表他要学那戏文里的痴男怨女。
但是现在李文兰死了,傅五觉得,他是有责任为李文兰申冤的。
而且,他还要给李文兰收尸,指望她那个姐姐是没用的,他不想让李文兰被弄到乱葬岗草草埋了。
傅五清清嗓子,对邓策说道:“他蒙着脸,但是我看到他的眉毛眼睛,还有他的身材,你把画师叫过来。”
傅五不同于其他证人,虽然只是看了一眼,但他却将那人的眉眼记得清清楚楚。
画像很快便绘制出来,花生拿起画像,微微一怔,这双眉眼,他一定见过!
他虽然不是真正的飞鱼卫,没有练过眼力,但他却是易容高手,但凡是他见过的人,他全都会仔细留意那人的五官,即使他不能将见过的所有人全都记在脑子里,但是看到见过的,他会有熟悉的感觉。
“你再说说那人的身材,是高是矮,是胖是瘦。”花生说道。
傅五想都没想,便说道:“瘦,没有瘦成竹竿吧,也差不多。”
花生指着邓策:“像他这么瘦?”
邓策连忙为自己辩解:“我这不是瘦,我是精悍,常说是穿衣显瘦,脱.”
忽然想起花生是谁了,邓策把后面的“脱衣有肉”咽了回去。
霍老大若是知道他在花生面前说什么脱衣有肉的话,能把他扔到护城河里去。
这大冷天的,他可不想去洗冷水澡。
傅五上下打量邓策,摇摇头:“比他要单薄,对,我想起来了,那人是单薄。”
花生指指自己:“像我这样?”
花生毕竟是女扮男装,他又不想在衣裳里面塞东西,所以看上去的确是比其他男人单薄,不过,他年纪小,尚未长成,别人也就没有怀疑。
傅五还是摇头:“那人的肩膀可比你要宽。”
花生又问:“看上去是不是像是十七八岁的少年?”
“是啊,肯定是个毛孩子啊,我前面没说吗?唉,我可能是忘记说了,那小子一看年纪就不大,肯定不到二十,就是个毛还没长齐的小畜生。”
不到二十,单薄,少年。
花生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他第一次去那家小茶馆时,有四个人在跟踪王府尹家的管家。
其中,有三个人是易容的,唯一一个没易容的,就是那对祖孙里的孙子。
另外三个易容的,在花生眼里,那就是易容得狗屁不是,一身的破绽,还不如那个没易容的呢。
当初,如果不是被他偶然发现有人易容,他也不会跟踪他们去那家小茶馆的。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让花生在小本本上记了一笔,有朝一日他收徒弟,一定要叮嘱徒弟,学艺不精时,千万不要学人家易容。
“是他,对了,我说那张画像上的眉毛眼睛为何会看着面熟呢,就是他,我知道是谁了,画师,再把画师请过来,我也要画像!”
霍誉是来诏狱里找花生的,他先回了家,一问才知明卉还没有回来,他不放心,便去了镇抚衙门,得知今天有案子,花生跟着邓策一起去出案子了。
于是霍誉便来了诏狱,花生果然还在这里,只不过这会儿正和画师在屋里绘制画像。
这也是飞鱼卫的规矩,无论配合画像的是飞鱼卫自己人,还是犯人,皆不能有其他人打扰。
趁着这个功夫,邓策把今天的事原原本本汇报给霍誉,还不忘对花生大加赞扬,那阿谀奉承的语气,就连傅五这个老油条听了,都有些辣耳朵。
真的不能总在京卫营待着,以后也要经常出来走动走动,不到镇抚衙门,好多事情根本就不知道啊。
谁能想到,要巴结高高在上的霍世子,必须要从他身边的随从开始呢。
霍誉听说花生把李文兰的姐姐抓来了,嘴角微不可见地勾了勾。
自家小媳妇的小心思,他比谁都清楚。
她想让李大姐吃吃苦头,那他就配合她吧。
“既然那个妇人有重大嫌疑,就好好审审吧,也不用浪费人力,先熬着吧。”
“熬着”,这是行话,俗称熬鹰,就是不让吃不让喝不让睡觉,眼皮甚至不能合上。
对于这样处置,傅五举双手双脚赞成,那个臭娘们儿,就该这么整治。
小兰子的房子虽然是凶宅了,可若是卖给专收凶宅的那些人,也能卖上一两百两银子,这些银子,还是要到这臭娘们儿手里,所以让她吃吃苦头,那不是应该的吗?
这时,花生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拿着的,是新鲜出来的画像。

霍誉心疼地看着花生,他家小花生眼睛下面一片乌青,可却一脸兴奋。
“快看快看,这就是那个家伙,我见过他,他跟踪过王家的管事!”
霍誉接过那张画像,看了看,画像上面是一张陌生的脸。
“好,接下来的事,由我来安排,你稍等一会儿,我们一起回家。”
花生用力点头,他很高兴,很满足。
夫妻二人回到家里的时候,早哥儿已经睡了,不迟低声说道:“一直不肯睡,招乳娘抱着他走来走去,最后还是南大娘把他举高高,玩了好一会儿,这才累得睡着了。”
洗漱完毕,明卉偎依在霍誉怀里,忽然幽幽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霍誉问道。
“李文兰的那处房子,最后还是要归她姐姐的吧?”
霍誉已经了解了整个案情,想起被明卉关进诏狱的李大姐,他有些无奈:“是,李文兰无夫无子,李大姐是她唯一的亲人,她的财物都要归李大姐所有。”
明卉忿忿不平:“凭什么?她早就不认李文兰这个妹妹了,有什么脸继承李文兰的遗产?霍保住,有没有办法,不让她把那房子得了去?”
霍誉摸摸她的脑袋,无奈说道:“那房子是凶宅,不值钱的。”
“再不值钱也是李文兰用自己的积蓄买下来的,凭什么要给那种狼心狗肺的人?”明卉继续说道。
霍誉连忙给她顺气:“好了好了,咱们不生气,乖乖的,让李大姐在诏狱里多待些日子,让她吃吃苦头。”
明卉冷哼:“她吃了苦头,会更恨李文兰,认为是李文兰把她给坑了,你信不信,等到她收了那房子,卖不出去时,还会继续骂李文兰,谁让李文兰是死在那宅子里的呢,耽误她赚钱。”
明卉说的很有可能成为事实,霍誉本就不是伶牙俐齿的人,这下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霍誉和明卉安安稳稳在家里睡了一夜,次日一早,两人来到诏狱的时候,那个画像上的人,已经有了线索。
“他姓崔,自称叫崔二郎,三天前还住在天桥旁边的一个大杂院里,不过邻居们都说,已经三天没有看到他了。
天桥附近住的人都很杂,崔二郎是去年十月住过去的,他说他就是京城附近乡下的,可是房东却说,他初见崔二郎时,崔二郎带着些许南方口音,不过房东没有多问。
大杂院里的人说,崔二郎每天早出晚归,问他在哪里赚钱,他说还在找事情做,有人要介绍他去酒楼里当伙计,他笑着婉拒,说他太笨,不会算帐,手脚还不利索,干不了酒楼里的差事。
有一个女子来找过他,三十多岁,穿着打扮像是大户人家的体面婆子,那女子自称是他表姐,我们给大杂院里的街坊看过画像,证实那女子便是王府尹家那个案子里的乳娘,同时也是自称吴青表姐去过叶家的那个婆子。
除了这个女子,三个月来,再没有其他人来大杂院找过他。
大杂院的人都很忙碌,崔二郎又是早出晚归,原本也没有人留意到他,之所以会发现他三天没有回来,是因为他该交房租了,房东知道他晚上才回来,便接连三个晚上都去大杂院找他,崔二郎三天没有回来。
我们查看了崔二郎留在屋子里的东西,他租的是半间房,原本是一间,房东从中间砌了一道墙,把窗户改成门,把一大间变成两小间。
他屋里只有一床一桌,我们仔细查看过了,除了几件旧衣裳便什么都没有了,那几件旧衣裳已经带回来。
住在他隔壁的是一对夫妻,他们说崔二郎非常安静,虽然那道墙壁很薄还透光,可是崔二郎给他们的感觉却是无声无息,睡觉也不打呼噜。”
仅仅一个晚上,飞鱼卫便查到了这个崔二郎,之所以这般快捷,主要是因为那幅画像绘制得太逼真了。
无论是大杂院的街坊还是房东,都是一眼便认出,这个人就是住在他们这里的崔二郎。
花生拿起那个乳娘的画像,仔细端详一番,笑着对霍誉说道:“咱们是不是该给她取个名字啊?”
霍誉微笑:“随你。”
花生翻个白眼:“她出现了三次,两次都自称是表姐,那就叫她贾表姐吧。”
正在这时,苏长龄急匆匆地进来,头发蓬乱,眼角还有眼屎,脸上身上都是灰尘,一看就是忙了一夜。
“找到了三个孩子!三个!”
花生一个激凌,差点跳起来,霍誉沉声问道:“孩子怎样了?”
“都还活着,就是都在睡觉,几个月大的孩子,一声也不哭。”苏长龄说道。
听到苏长龄这样说,花生便知道,找到的是那几个年纪小的,两个稍大一点的并没有找到。
“孩子现在哪里?带回诏狱了?”霍誉问道。
“哎哟,那些孩子都是啥身份啊,真要是他们,我给带来诏狱,好事也被当成坏事了,孩子现在四时堂里,小金带着人在那里守着呢。”
霍誉顾不上仔细询问这些孩子是在哪里找到的,便对花生说道:“走,我们过去看看。”
四时堂是药铺,已经传了几百年,在很多地方都有分号。
他们去的这一家四时堂,距离诏狱并不远,飞鱼卫里有人受伤也会请四时堂的大夫看诊,飞鱼卫的人和他们都很熟。
苏长龄口中的小金,是金寿林。
看到苏长龄,金寿林一个箭步窜到他面前,拉着他的胳膊低声说道:“好像不对劲。”
金寿林声音不大,可是霍誉还是听到了,他向他们看过来,问道:“哪里不对劲?”
金寿林摸摸脑袋,一脸的生不如死:“这些孩子好像不是咱们要找的。”
他的话音刚落,苏长龄就急了:“怎么可能,没听那些拐子们说啊,这么大点的孩子,大冬天的他们不想要。也只有这个案子,才会冬天里丢那么多小奶娃,怎么可能不是呢?”
“你别急别急,这三个孩子里面,有一个是女孩,丢的孩子里,没有女孩啊!”金寿林连忙说道。

他对苏长龄说道:“先看孩子吧。”
花生已经率先跑了进去,四时堂的掌柜,安排了一位擅长儿科的大夫给这三个孩子看诊。
这位大夫因为看的是儿科,所以从未和飞鱼卫的人打过交道,看到又来了几个,为首的还像是当官的,大夫连忙站起身来,一脸局促,紧张得双手无处安放。
霍誉看他一眼,对花生说道:“你来问他吧。”
花生有点小得意,他真是想要低调都低调不起来的。
谁让整个飞鱼卫里,只有他这个不拿薪水的,长得最像好人呢。
大夫看到他,情绪果然稳定下来,片刻之后,花生便全都问清楚了。
三个孩子是两男一女。
因为这三个都是奶娃娃,又全都被剃了光头,因此,苏长龄他们这几个从未抱过小奶娃的单身汉,误以为三个都是男娃。
根据大夫判断,三个孩子差不多大,都是八至十个月之间。
三个孩子都已仔细检查,其中一个男孩左腿内侧有块胎记,这个位置很隐蔽,想来除了亲生父母和乳娘以外,无人知道。
另外,大夫诊出,三个孩子都是中了迷药,而且剂量不小,孩子太小,他没敢贸然动手催醒,暂时只能让他们先睡着,睡到自然醒。
花生在听苏长龄说三个孩子一声都不哭时,便猜到孩子们是中了迷药,他在心里问候了那些人十八代祖宗,不是自己生的就不心疼,这么小的孩子喂迷药,搞不好就会伤到脑子!
他走到孩子睡觉的床前,伸出手指碰触他们的小脸,三个孩子无动于衷。
花生咬牙,谁要敢对早哥儿做这种事,他就把那个大卸八块,扔到山上喂野狼。
花生从诊室里走出来,拉上帘子,把从大夫口中知道的事,都和霍誉讲了,随后补充道:“如果我没有记错,商河郡主的孙儿,腿上有块胎记。”
这是写在卷宗上的,商河郡主的儿子和儿媳提供。
另外,全大人的老来子,叶大人的嫡长孙和商河郡主的孙子,丢失的时候一个八个月,一个九个月,与这两个男孩年纪相彷。
花生对霍誉说道:“那个女娃,我怀疑就是张阁老的孙女,就是你不让并桉调查,推到顺天府的那个。”
说到最后两句话时,花生咬牙切齿。
当初,就是霍誉这个大猪蹄子说不能并桉的,就是因为前面丢的都是男孩,而这个是女孩,他便把这个桉子扔给了顺天府!
花生抗议,但是抗议无效,他只是一个小跟班,大猪蹄子说不并桉,他也没办法啊。
顺天府是王府尹的地盘,王府尹那个势利的官迷,怎会了为了一个在府里不受重视的庶女忙前忙后,所以那个桉子多日没有任何进展。花生恶狠狠瞪着霍誉,如果眼神能杀人,此时的霍誉已经做了花肥。
霍誉被花生瞪得心虚,讪讪说道:“你说得很有道理。”
花生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霍誉的嘴角抽了抽,被自家媳妇嫌弃了,这就意味着,今天晚上别想睡个安稳觉了。
霍誉通知了几家苦主前来认人,这次丢失的孩子当中,除了安国公府的小孙子满了周岁,其他几个年龄差不多,连同丢孙女的张阁老家,全都通知了。
这几家的人来得很快,去通知他们的飞鱼卫还没回来,最先接到通知的人家已经到了。
孩子还在四时堂,他们还没有醒,四时堂里有大夫看顾,比其他地方更加安全。
商河郡主亲自来了,她守寡多年,膝下只有一子,丢的这个孩子是她的第一个孙子。
宫延的时候,花生见过商河郡主,四十多的人,看上去像三十多的,一点都不像是寡居多年的,雍容华贵,风韵犹存。
可是眼前的商河郡主,两鬓已经有了白发,脂粉不施,皮肤蜡黄,瘦削单薄得似是一阵风就能吹走。
跟在她身边的一对年轻夫妇也是如此,男的稍微好些,而那位少妇,看上去比商河郡主状态更差。
花生猜测这两位就是商河郡主的儿子和儿媳,也是丢失孩子的父母。
他们一家是最先到的,紧跟着他们来的是大理寺卿叶大人的夫人和儿媳,这个时辰叶大人还在上早朝,孩子的父亲和叔叔们一大早就去了城门口,和飞鱼卫旗手卫一起盘查可疑人等。
若是以前,叶夫人和儿媳绝不会出来抛头露面,更不会亲自和飞鱼卫打交道,可现在她们什么都不顾了,听说找到三个孩子,她们便迫不及待地过来认人了。
再后边来的是全大人的夫人,全大人也在上早朝,家里没有其他男丁,全夫人便由管家陪着过来了。
接着,余郎中和张阁老家里也来人了,就连没有被通知到的安国公府也派了人过来,来的是宋彦。
“我听说飞鱼卫去了叶家,却没来我们府上?家母便让我跟着过来看看。”丢的孩子是宋彦的侄儿,是他二哥家的孩子。
霍誉没有瞒着他,说道:“找到的孩子是八至十个月的,与令侄的年纪有出入。”
宋彦找了一张椅子坐下,也不知在想什么,怔怔出神。
认孩子进行得很快,结果马上便出来了。
那个女孩毫无悬念,就是这批孩子当中最后一个丢失的,也是唯一的女娃娃,张阁老的庶出孙女。
两个男娃也有了分晓,大腿内侧有胎记的是商河郡主的小孙孙,另一个男娃则是叶大人的嫡长孙!
找到孩子的喜极而泣,没有找到的郁郁寡欢,看着别人一家团聚一脸羡慕。
丢失的孩子是全夫人的庶子,可那个孩子却是全家唯一的男丁,如果这个孩子找不回来,全夫人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
她抱着希望而来,可是看到的却是别人家的团聚,全夫人离开的时候,跌跌撞撞,差点摔倒。
余郎中家亦是如此,家中女卷刚刚坐上马车,车箱里便传出了哭声。

第545章 又一个
孩子们尚未苏醒,大夫不建议这个时候就把孩子接回家去,对于这一点,家长们没有意见,反正孩子在哪儿,她们在哪儿,至于是在四时堂还是自己府上,没有区别。
好在四时堂是大药铺,有的是地方,否则这些家长有男有女,回避都没有地方。
霍誉和花生直到这里,才听苏长龄说起找到这三个孩子的经过。
他们奉命搜查暗门子,暗门子不像花楼,大多都很分散,因此花费的时间也很多。
搜到位于三道街的一家暗门子时,发现那家院子里晾着几块布,显然是晚上忘记收进去,那布冻得***,苏长龄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其他飞鱼卫认识,这是尿布!
暗门子里怎么会有尿布?莫非这家有小奶娃?可是既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也没在屋里看到有孩子。
于是把那暗门子抓过来拷问,暗门子说有个客人在她这里寄放了三个孩子,给了她五十两,说过些天就接走。
原来这家暗门子的正房后面还有两间小屋,一间是茅厕,另一间是用来堆放杂物的,那三个孩子就睡在一堆杂物的后面,大冷的天,没给冻坏全靠裹得够厚。
根据这个暗门子交待,那名客人临走时给了一大包药,只要孩子哭了,就把药粉喷到孩子的鼻孔里。
这个暗门子自己也是生过孩子的,有带孩子的经验,想来那个客人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找上她的。
暗门子的丈夫死后,小叔子为了抢夺房产,由长辈做主,把她的儿子抱走抚养,将她扫地出门。
为了生计,她不得不做了皮肉生意。
可能是在这三个孩子身上,看到了自己儿子的影子,暗门子动了恻隐之心,她只是在有客人来的时候,她才给孩子用药,而不是像那人说的那些,只要孩子一哭就用药。
庆幸的是,这名暗门子的生意并不好,两三天也没有一个客人,今天晚上有个熟客说好要过来,还要在她这里过夜,于是暗门子便给孩子们用了药,早早就让他们睡了。
大夫能证明暗门子应是没有说谎,这三个孩子还都这么小,若是多日来连续用药,哪怕只是***,这些孩子不死也成傻子了。
暗门子已经被带去诏狱了,霍誉和花生回到诏狱时,画师已经将那人的画像绘制出来。
花生看到画像时有些失望,画像上的人既不是吴青,也不是杀死李文兰的那个人,这是一个陌生人。
当然,也可能这个人曾经出现过。
上次跟踪王管家的那四个人里面,有三个是易容过的,说不定这人也是其中的一个。
根据那名暗门子交待,这个人在年前来过一次,看到她肚子上的妊娠纹,便问她是不是生过孩子。
不过这个暗门子生过孩子的事并不是秘密,她时常向人讲诉自己的遭遇博取同情,那人可能就是知道这个,才特意来光顾她的。
那三个孩子一直睡到快晌午方才醒过来,四时堂的大夫开了小儿能用的方子,当场便熬了药给孩子们用上,观察了两个时辰,确认孩子们没事,这才由各自的家人带回府去。
三家人千恩万谢,次日便将重礼送去了这位大夫家里,三家全都送了牌匾,“儿科圣手”、“妙手回春”、“杏林典范”。
这位大夫做梦也没有想到,他被飞鱼卫临时抓了壮丁,却让他一举成名,他的名字通过这三家之口,很快便在京城的贵卷圈子里传扬开来,他成了京城儿科第一人。当然,这是后话。
而真正把孩子找回来的飞鱼卫,依然在挨骂,若是他们能早一天找到孩子,他们的孩子就不会中***了,反正以后孩子若是有什么事,抓不到凶手,就全都怪到飞鱼卫头上。
当天晚上,霍誉和明卉回到家里,明卉这才知道这两天霍誉是去做什么了。
他在审问春旺。
春旺口风很紧,打得奄奄一息,说得还是那番话,要么是他在百花山二十年了,从未下过山;要么就是他有一个双胞胎的哥哥,多年没有见过。
“那是个硬骨头,可越是这样,便越是可疑。”霍誉冷笑。
明卉深有同感,不过因为那个小女娃的事,她现在不想附和霍誉,所以一直冷着脸,睡觉都是用后脑勺对着他。
不过,因为找到了这三个孩子,所有人都似是被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接下来几天的搜查缩小了范围,只搜查暗门子。
将孩子送到王二瞎子那里的是李文兰,李文兰是暗门子,照顾这三个孩子的也是一个暗门子。
相对于从多眼杂的花楼,暗门子更容易操作,暗门子里大多都是只有一个姑娘,这些人收入不高,给点银子就行,且,她们大多隐在百姓聚集的民坊之内,不引人注意,更容易藏身。
但是这些暗门子都很分散,并且只能通过打听消息,才能确定她们的身份和住址,因此,虽然缩小了搜查范围,但是进展非常缓慢。
除此以外,还要提防那些人狗急跳墙,把孩子掐死掩饰罪行,因此,现在在搜查暗门子时,飞鱼卫的人全部换成便服,以免引起骚动。
之前被抓的那个暗门子又放了回去,她的住处派了飞鱼卫埋伏。
又过了几日,一具孩子的尸体出现在京城。
扫街奴每天打扫街道,会先在路边放一只一尺多高的筐,每打一段路,扫街奴便用簸箕将垃圾收起来,然后便走回到放筐的地方,把垃圾倒进去,待到筐里的垃圾满了,再把筐拖到统一的地方,换了另一只空筐继续扫地。
可是当那名扫街奴端着簸箕再次回来时,赫然发现筐里有个孩子!
孩子已经死去多时,而发现尸体的地方距离顺天府衙门只有半条街。
和那天认孩子一样,又是一大群人前来认尸。
那个死去的孩子,是余侍郎的孙儿。
经午作查验,孩子是被掐死的,小脖子上还有指痕。

第546章 幸运
余侍郎的夫人,看到死去的孙子,抬手便给了儿媳一记耳光,骂道:“你个废物,连个孩子都看不住,我余家要你何用!”
儿媳被婆婆当众打脸,又羞又愧,一头撞在墙上,顿时头破血流,奄奄一息。
亲家也在京城,亲家公的官职虽然比不上余侍郎,但却是有祖上恩荫的武将之家。
得知女儿受了委屈,亲家公亲自带着儿子侄子十几个男丁,带着家丁护卫浩浩当当打上门来,余家大门紧闭,他们便从外面用大锤把余家的院墙给砸了,砸完院墙又砸影壁,一路砸到余侍郎的书房,一锤砸到余侍郎的书桉上。
最后的处理结果就是两家的家主都被皇帝叫过去训斥了一番,各罚了三个月的俸禄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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