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淡声道:“也没有,我只是借简则哥的光,运气好而已。”
要是真攀上什么好背景,一般都是砸钱砸资源砸曝光,何至于钟意到现在还没被捧起来,在剧组吃盒饭,默默无闻地演小角色呢。
剧组赶时间,导演拍得特别赶。
转场也特别紧,每天跟个陀螺似的转。
钟意这十几天没有一点休息。
早上天不亮就起来化妆,晚上八九点钟收工。
终于熬到角色杀青。
她提前联系过李总助。
落地临江,李总助派车来接她。
当天周聿白有应酬,在俱乐部跟客户玩桥牌。
李总助看她神色疲倦,道:“周总说如果您今天太累,就不用过去,直接留在酒店休息。”
钟意笑笑:“没关系,麻烦让司机在楼下等我一会,我换身衣服过去找周总。”
她一点没耽搁,直接从片场赶过来,妆都没卸完,风尘仆仆。
需要先洗个澡见人。
桥牌桌上只有四个男人,却蜂围蝶绕似的插了六七个美女。
这种社交场合说不上无用。
男人的交情和较量,很多生意就是这种地方拍板定夺。
只是并不轻松。
今日有新客,大家都入乡随俗。
周聿白身边也坐了位美人,风情万种,美艳不可方物。
帮他端茶摸牌,捏肩捶背。
挺拔的酥胸时不时在他手臂上蹭。
“后生可畏,这些娇滴滴的美女陪着,只有小周总坐怀不乱。”
“早就听闻周总品味高雅,这满桌不知道偏好哪种。”
美人也有点哀怨:“还是我长得太丑,周总对我半点兴趣。”
周聿白慢悠悠扔出一张牌,笑如春风拂面:“你若说自己丑,这世上也没有更好看的人。对面王总来来回回看了你好几遍,君子有成人之美,我万不敢抢王总的心头所爱。”
大家哄笑。
美人也不情不愿地坐去了王总身边。
换了个笑起来有酒窝的美女过来陪。
周聿白倒是意外地多看了她两眼。
只是也没有更亲密的动作。
到了他这个地步,身边出现的女人基本都是有所图。
要么图人,要么图心,要么图钱。
商人的本质都是利益交换。
没必要因为一时的生理需要,给自己找麻烦。
按周聿白的性格。
也不允许有人在他身上丁点算计。
钟意过来的时候。
正撞见一双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捏着茶水杯往周聿白唇边递。
她视若无睹。
撩撩长发,自顾自地在周聿白身边坐下。
一抬头。
和那位酒窝美女目光对了个正着。
作者有话说:
小周总(冷漠):说吧,到底还要遛我几回?
休(战战兢兢):安排,马上安排。
周聿白捻着纸牌, 眼风扫过她,温声道:“怎么过来了?”
钟意笑眼弯弯:“说好要来见你的。”
脸颊梨涡浅浅。
打牌的几位男士都多瞧了一眼。
旁边那位酒窝美女讪讪捏着杯子, 不声不响地坐下。
大家纷纷回神,笑道:“周总, 这位?”
周聿白含笑:“让她自己呆着不肯,偏要跑过来玩。”
他转向钟意,语气冷硬,责备她:“胡闹,知道我推掉多少约, 好不容易才跟顺昌王总定好谈西都的开发案, 你还横冲直撞闯进来捣乱,还不快给王总倒杯茶赔罪。”
钟意起身,毕恭毕敬冲对面男人倒了杯茶:“王总, 对不起。本来今天这样的重要场合, 周总不让我跟着,怕影响你们谈正事。是我不懂事, 求您贵人雅量,万毋介意。”
王总脸上也笑开了花:“周总客气, 论合作,这一众投资商里, 论实力论信誉论态度,我最信赖的还是贵司, 西都合作的事情, 好说, 好说。”
这些场面话摆出来。
什么关系什么身份,自然是一目了然。
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刚才周总目不斜视,这一圈人都瞧不上,原来是有更好的宝贝。”
“怪不得怪不得。”
也有女生认出钟意。
“你是个明星吧,就是前阵子蓝郁那部《伽罗镜》里面的女二,对不对?”
钟意笑笑,默认了。
“真人比电视里更漂亮。”
“女明星果然不一样。”
席间气氛更轻松融洽。
打完牌,时间不早,众人起身去楼上的雅间吃饭。
那位酒窝美女借着去洗手间,已然不见身影。
钟意亲昵挽住周聿白的手,脸颊轻轻偎在他肩头。
她眼皮有点耷着,长长的睫毛很轻缓地眨。
似有倦意。
周聿白和人聊天。
不经意偏首,视线一睨。
伸手把她腰肢往怀中一拢,搂着她迈上楼梯。
王总是西都人,这顿饭他是主客,饭菜都是按着西都口味来安排。
菜品多半带辣,厨师最拿手的一道菜是红煨狮子头,和淮扬那边的清汤做法完全不一样。
周聿白饮食向来挑剔,荤膻辛辣不沾,忌口的东西也不少。
一筷子挟入嘴中,他冷白的肤色已然转暖,耳朵泛出点红来。
钟意看见,悄悄把他面前那颗狮子头挪到自己面前。
递了个满满的酒杯要敬他。
周聿白推手要拒。
被钟意笑盈盈硬搁到他唇边。
迫不得已抿一口——凉水。
他脸上一派不动声色的沉静,把这杯水一口干了。
钟意皱着鼻尖,一口咬狮子头,鼓鼓囊囊嚼在嘴里。
抿着唇对他笑。
那笑容格外狡黠。
老套路人了——以前她陪人应酬,想方设法也要弄点凉水兑在酒杯里。
吃完饭,还有第二趴的娱乐节目。
自然是去周思旻的夜店少坐,感受下销金窟的繁华热闹。
SPACE那边已经有陪客在等。
周思旻和舅舅温副总在招待几方集团的下属骨干。
等到人齐。
偌大一个套房,也是热闹非凡。
服务生开了不少好酒。
女伴们捏着话筒唱情歌,又挨个去敬酒递烟。
这又是抽烟喝酒谈事的场面。
钟意乖巧坐在周聿白身边,捏着杯鸡尾酒。
周思旻看见她,悄悄地使了个挺得意的眼色。
像偷腥的猫一样。
钟意露出个挺敷衍的笑。
长发挡住脸颊,手撑着下巴,往周聿白手臂靠。
他这会也是敞开了衬衫领口,袖子挽起。
手臂线条若隐若现,肌肉很硬。
钟意这会已经开始犯困。
只想借周聿白背后挡着,眯下眼睛。
她在片场连轴转,昨天晚上只睡了三个小时。
杀青完又立马来了临江。
马不停蹄见人。
再加上吃饱喝足,包厢里又吵又热。
实在熬不住。
不知眯了多久。
周聿白推了推她的脑袋。
她倏然睁眼,瞪圆眼睛,摆出个百无聊赖的表情。
王总察言观色:“我跟周总聊得太起劲,钟小姐无聊了。”
“她就这个性子。”
应酬一整日,周聿白也觉心累,有意要走。
他拿钟意当借口,一脸宠溺,“别的都好说,就是离不了人。”
“周总艳福不浅,真是羡煞旁人。”
“那……合作的事情,我们另约时间细谈?”周聿白把钟意拎起来,含笑道,“今日又是情人节,她眼巴巴等着,再冷落她,怕是要发脾气了。”
“您再玩会,我让思旻陪您,楼上有我的套房,您要累了随时歇息。”
王总简直是一副“非常理解”的神态,笑容洋溢地把周聿白送走。
钟意跟着周聿白上了车。
他那套商务礼仪性的清雅笑容在车里结束。
“困了?”
“嗯。”钟意说话带点鼻音,“不好意思,我昨晚睡得太晚了。”
“那你睡会吧。”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似乎也是累了,闭上了眼睛。
钟意这会眼睛酸痛,偏偏又不想睡了。
车里安静,她本想着朝他偎过去,或者说点什么,做点什么。
但又见周聿白拿出了手机,剑眉微敛,指尖滑动,专心看消息。
只得作罢。
默默扭头看窗外的风景。
她跟着他回了酒店。
还是上次那间复式套房。
客厅是挑高层,悬着精美的水晶灯饰,壁画也是清淡的水墨画,冷气又足,感官便觉得稍有凉意。
许是两人都累了。
许是钟意眼泛泪花的模样真的太困。
周聿白打发她去休息,自己也直接上楼。
楼下的房间没有单独浴室,用的是客浴。
钟意看见有按摩浴缸,窗外还是璀璨夜景,音响和酒水一并都有。
她想岔了,满脑子想着累了这么多天,先泡个澡再睡。
水温舒适。
咕嘟咕嘟的氧气水泡往上涌。
再加上舒缓的音乐。
钟意直接泡在恒温浴缸里睡着了。
房间的冷气不知怎么停了。
周聿白半夜两点下楼,打开冰箱拿水,看见满室灯光明亮,洗手间持续传来的音乐。
他眉棱猛然一皱,直接推开了浴室的门。
钟意是被持续的敲击声吵醒的。
她不耐烦地拧起秀眉,带着些许怨气睁开了眼。
周聿白散漫倚在门旁,不断地叩门吵她。
他穿着身浅色的亚麻睡袍,衣线柔软,完全软化了衬衫西服的菁英形象。
柔亮光线像流水从头顶泻下。
他发梢乌黑柔顺,剑眉英挺,高鼻薄唇,神色晦暗不明。
漆黑幽灼的眼神落在她身上,似乎在欣赏一株花,一片云。
钟意愣了很久才想起自己的处境。
她的应急反应是藏进水里。
肩膀往下沉。
身体太过僵硬,动作也太过急切,直接把自己滑溜进了浴缸里。
猛然呛了几口水。
周聿白拽着她的手臂,把湿淋淋的人从浴缸里捞起来。
他皱眉:“你这样迟早要淹死在浴缸里。”
“我没有。”钟意连声咳嗽,紧紧攥住他。
她星眸闪动,两颊嫣红。
乌黑湿漉的长发,水珠滑落的脸庞。
事情的开端是个意外。
但没有理由让它错过。
室内灯光太明亮,钟意不适地眯了眯眼:“能不能把灯调暗点?”
最后只有一盏蛋黄型落地灯,散发出日落般的暖光。
他暗茶色的瞳仁盯着她。
嗓音轻而冷静:“害怕吗?”
“有点。”
她仰着脆弱的颈,呼吸起伏,“但不是因为你。”
这句话莫名取悦了他。
“拍过床戏吗?”
“没有,但我看过。”
他笑容有点奇妙,低头吻她:“但你拍过吻戏,技巧很好。”
“是吗?”她发出一声低泣。
这不是结束。
正餐才刚刚开始。
见过他那副胸有成竹、优雅温润的做派,就行该知道他的行事风格。
像慢条斯理切牛排,他知道每一步的吃法。
不急不躁,毫无破绽。
钟意从没觉得时间如此漫长。
她好像被他蛊惑。
望见窗缝第一缕曙光时。
钟意觉得自己几乎要猝死。
她羽睫一眨,已然陷入黑甜乡。
再醒来的时候。
已不知道是几点。
周聿白洗漱得当,换好衣服。
临走前进来看她一眼。
她发丝凌乱,神色痴痴。
目光怔怔地盯着某一处虚空。
身上胡乱裹着他那件亚麻睡袍,皱巴巴的,像焉焉的咸菜干。
反观他。
神清气爽,神采奕奕。
又是那身商务精英的装扮,剪裁和质地都上乘的黑衬衫,被高大挺拔的身材撑开,又往下敛入笔直西裤,露出瘦窄腰线。
周聿白抬手系衣扣,身姿清雅矜贵,神色是惯常的温和:“你好好休息,要什么东西找管家,要是想出门,司机会在楼下等你。”
钟意点头。
想了想,拿过床头一个精致小盒,掏出一对流光溢彩的贝母袖扣。
搁在手心。
往他面前一递。
他看着她那双清澈动人的眼,蓬乱又慵懒的长发和颈间微红的痕迹。
伸出了自己的手。
钟意跪坐在床上,稍稍挺直了身体。
她把袖扣穿进衬衫扣眼。
低着头,很认真地帮他戴好。
他垂眼。
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袖扣系好。
钟意仔细地捋平他的衬衫褶皱。
收回手。
抬首冲他笑了一下。
眼眸闪耀,笑容清甜,神色说不出的动人。
周聿白眸光高深莫测。
径直俯身。
钟意不明所以,身形稍稍后撤。
腰肢柔软。
已然托在他臂弯。
吻就这样落下来。
像遥远的云,历经遥远路途和重重阻碍,悄然坠落地面的雨。
周聿白这日进公司。
一份项目决策书, 半个月前公司开会已经就此事一锤定音,结果这份企划又重新放在他桌上待批。
负责此事的部门经理在宽大办公桌前罚站。
眼观鼻鼻观心:“上周董事长来公司,有过问过这个项目, 那时温副总也在,另提了几个建议……就重出了一份策划案……”
“是么?”
周聿白闲适坐在办公桌后, 双肘撑在椅圈,十指交握, 笑容愈发和煦,“既然是董事长的意见,那不如留给董事长签字裁决,这份项目先暂停,有什么问题等董事长来临江再商议。”
“周总, 客户那边恐怕等不及。”部门经理脸色大变, “合同交期本来就紧,为了抢这个订单,我们签了高额的罚金, 这……”
他的笑容柔和得没有一丝压迫感, 却让人觉得事有不妙。
“项目是温副总经手,不妨先问问他的想法, 我相信以他的能力,这点小事还是搞得定。”
晚上还要去温慈柳那边吃饭。
说是他小弟弟的生日, 周安和实在脱不开身过来陪伴,长兄如父, 让他务必出席。
周聿白让李总助去买份礼物。
半途想起点什么,滑开手机看了一眼, 又搁下。
李总助不知所以, 疑惑问:“周总, 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需要办的事情?”
周聿白往椅子上一仰,指尖叩叩桌沿:“她今天怎么样?”
李总助不解:“……”
“今天司机出门了吗?”
周总今天专门为钟小姐留了位司机。
李总助迅速打了个电话。
“管家说钟小姐只在中午叫了一份餐点,其余时间都在房间睡觉。”
周聿白思忖片刻:“给管家打个电话,让人送点东西过来,我待会带去温家。”
电话打过去,管家需要钟意的协助,去楼上书房取一样东西。
“周总的东西?需要我去拿吗?要拿什么?”
钟意诧异地接过管家电话,听见周聿白的公事公办的平和嗓音。
“书桌左边第二个抽屉,里面有个暗金色的锦盒。”
“稍等。周总,请问我可以上楼吗?”
“可以。”
她捏着电话往楼上去:“管家没跟过来,我可以自己进去你的书房吗?周总。”
“不该看的别看,不该碰的别碰。”他淡声指使她,“书房有报警器和监控,你自己把握分寸。”
钟意特别有分寸:“OK我知道,但书房在哪儿呢?”
“……楼梯左边第二间。”
“我进来了,周总你现在在看监控吗?我什么都没碰,现在朝着……嗯,朝着书桌走去。”
她脚步轻巧,在软绵的地毯上没有一丝声响。
电话里空白的那一会儿。
周聿白声线冷淡:“今天没出门?是不舒服,还是痛?”
钟意心猛然一惊,头皮发麻。
她生硬地咧了下唇角:“没有……还好吧……我前几天起早贪黑拍戏太累了,习惯在杀青后躺两天……”
听她嗓音,也不像有事的样子。
“唔。”他不说话。
钟意讪讪地把抽屉拉开,找到那个暗金色的盒子:“我看到盒子了。”
“把里面那块表拿出来。”
盒子里的锦缎裹着块沉甸甸的旧式怀表,很浓郁的西方风格,色泽浓郁的玑镂珐琅外壳,周边一圈刻着卷叶纹饰雕花。
银色表盘上刻着简约的数字标志,指针漆黑精细,仍在她手里滴答滴答走着。
边缘还有一行花体小字——my beloved boy。
这块古董表来自1900年代的瑞士。
是周聿白童年收到来自父亲的生日礼物。
现在当做一份得体的礼物送给同父异母的小弟弟。
温慈柳带着几个孩子,常住在湖心的独栋别墅里。
平时养花侍草,煮茶弹琴,日子久了,身上带股与世无争的恬淡气质。
今日是周思潼的六岁生日。
家里特意布置了一番,客厅还布置着小朋友生日派对的卡通装饰。
晚上的生日宴只有自家人。
周安和不在,周聿白和舅舅温瀚文前后脚到的。
温慈柳对周聿白送的那块古董表又惊又喜:“聿白,这是你父亲以前送给你的礼物 ,实在太贵重了,思潼受不起这样的大礼。”
周聿白出手向来阔绰大方,何况是对自家人。
“父亲送我的时候,我也就是思潼那么大。”他摸摸周思潼的脑袋瓜子,“温姨您都说了长兄如父,转送给思潼也是应该的。”
温慈柳眼里含着婆娑泪意:“你都说是一家人,那温姨也不推辞,这表我替思潼收着,以后有机会,或者等你有了孩子,还是要还给你。”
吃过晚饭,温瀚文当着自家姐姐的面,问白日里那个企划案的事情。
两人平时在公司,虽然都有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时候,但毕竟不如家里好说话。
“聿白,有些事情你有所不知……”
周聿白沉吟:“这件事,等父亲回来再定夺。”
“姐夫的意思是——”
温慈柳柔柔把弟弟的话头一拦:“家里不谈公事,今天还是思潼的生日,有什么事等你们回公司再说。”
“姐——”
“这是家里,你们公事公办,在公司找时间坐下来谈。”
“……”
吃完生日蛋糕,周聿白起身要走。
温慈柳照例送他,一面挂念他的身体,一面唠叨他的终身大事。
“蓁蓁走之后,这几年有遇见喜欢的女生吗?”
“还没有。”
“有凤鸣姐在,这话原不应该我说。但我想要是有漂亮合适的女孩,你就算谈谈恋爱也好,至少身边有个人。”
周聿白顿住动作。
他回身,扶着车门微笑:“温姨您说的对。”
车子缓缓驶出环湖车道,往酒店的方向去。
到家那会。
钟意坐在地毯上,腿上搁着盘意大利面,专心致志地看电影。
听见动静回头,看见门口站着的男人,有点拘谨地站起来。
是该说:“你回来了?”
还是:“我等你很久了?”
错过了那个念头,周聿白已经进了屋。
钟意走过去帮他脱外套。
她没化妆,穿着身软绵绵的家居服,看着分外洁净。
脸色瞧着倒好。
“我在看电影。”她垂首,没话找话。
“看什么?”
“随便看看,最近上映的商业片。”
周聿白不是个难聊天的人,语气挺柔和地问:“演员的必修课?”
“是的。”钟意点头,“揣摩演员的想法和演技。”
他看了她一眼,淡然发问:“有没有人说过你演技不好?”
语气态度……非常笃定。
钟意一口气梗在胸口。
她唇角抿得直直的,重重咬牙:“很多人。”
周聿白:“哪些人?”
“微博、弹幕、私信……”钟意唇角带笑,雪白贝齿尖尖,“全都说我演技不好。”
您满意了吗?
他好整以暇在沙发坐下:“会唱歌吗?”
“不会。”
“会跳舞吗?”
“不会。”
“唱戏呢?”
钟意木着脸:“我不是戏剧学院的。”
周聿白了然地挑挑眉:“那你怎么当上演员的?”
钟意对着他露出个甜甜笑容,谄媚道:“当然是因为靠脸和运气,还有周总您锄强扶弱的帮助呀。”
他垂首敛目,懒懒跷起一条腿。
不知道戳穿谁的想法,他语气毫无波澜:“我不做血本无归的生意,对影视投资没兴趣,也不会在没演技的花瓶身上砸钱砸资源。”
钟意心中只飘过一个想法。
他今天是有毛病吗?
昨天晚上精虫侵脑了?
“我也没求您砸钱砸资源。”她笑盈盈说话,“您的钱当然应该花在更值得的投资上。”
周聿白瞟她一眼,问:“话剧会吗?”
“上过话剧课。”钟意一板一眼回他,“跟演戏差不多。”
“前阵子出差,去了当地的一家会所,里面有一群叫不出名字的演员,在那儿演雷雨。”他下颌微抬,想了想,“那是我这几年看过最精彩的一场话剧。”
钟意完全愣住。
很久之后才缓声道:“您的意思是……让我在您面前演雷雨?还是让我以后去会所演戏?”
他半眯着眼,狭长眼里闪过一缕光:“只是一种比喻。”
作者有话说:
评论区的小伙伴们不要吵架,大家开开心心看文,我只想看到大家讨论剧情和男女主角,不要纠结文以外的任何东西,纸片人的故事是来放松的,不是增加思想负担和精神内耗的。
钟意翻来覆去想了一夜。
她并没有觉得自己演技离谱到那个地步, 毕竟在剧组有经历过NG无数次的演员,她的临场发挥甚至受到过导演夸奖。
她只是被刺激到半夜翻起了朋友圈的副导演消息和剧组组讯。
第二日一早, 钟意仍是笑脸盈盈起床。
目睹周总翩然俊雅地下楼,一身高级定制西装衬得人贵气凛然, 她充当私人女佣给他倒咖啡递刀叉,再整理他的丝质领带和镶钻袖扣。
“这么早就起。”他打量她,姿态优雅捏着咖啡杯,语气温润,“看来昨晚睡得很好, 精神很好, 身体也无碍。”
钟意只觉得这句话嘲弄意味过浓。
她浅笑盈盈:“都是托周总您的福。”
他问:“今日有什么安排?”
钟意想回北城。
也许这个行业最初就在很直面地告知残酷性,她放在每个包夹层的铝箔包装预示着或迟或晚总有一日要走进这一步,无论那人出于感情或者利益或生理需要。
她已经坦然接受这个事情。
连羞涩或感性都显得多余。
如果他不需要她, 她可以立马走。
钟意小心翼翼反问:“您对我有安排吗?我过几天有个不怎么需要演技的试镜……”
“是吗?”他慢条斯理问, “演什么?”
“悬疑电影,被谋杀的女高中生……”
周聿白皱起眉棱。
他扣上西服扣子, 西装革履出门:“今天司机会送你去一个地方,你去挑一件喜欢的礼物。”
司机送钟意去了一个古意盎然的园林。
是某品牌的高定珠宝私展。
邀请函是发给周聿白的, 样式和颜色瞧着都很不一般。
车子停在入口,已经有白手套黑西装的品牌经理过来服务, 亲切喊她钟小姐,作为vic客户全程陪同招待。
这里展出的珠宝非专柜可见, 都是价值不菲的高定款。
入目皆是流光溢彩, 璀璨非凡。
价格基本在百万、千万级别。
周聿白让她挑一件喜欢的礼物。
对她的那个晚上的表现很满意, 所以赏赐的礼物?
那些亮晶晶、冷冰冰的石头。
在甜蜜的下午茶和娇艳鲜花的簇拥下,像魔法钥匙一般打开每个女生的心。
钟意在SA面前很好地隐藏了自己的手足无措。
最后挑了条性价比最高的蓝宝石手链。
她在珠宝展逗留时间太久,晚上又留下来吃了顿私人晚宴。
几乎是和周聿白同时到的家。
周聿白今日是和市政那边应酬,席间喝了点酒,这会站势松弛地倚在吧台喝水,白衬衫微皱,有股漫不经心的风流倜傥。
钟意下意识朝他露出笑容。
他慢悠悠瞧着她:“开心了?”
没问她买了什么,花了多少钱。
只是一件女孩子喜欢的寻常商品。
她眉眼弯弯,似乎还陶醉在那些闪耀的浮华中:“很开心,珠宝都很漂亮,下午茶和晚餐也很棒。”
语气可爱又带着回味。
冒着傻气。
他莫名就觉得心底有点松快。
人就是种奇怪的生物,有些东西,别人只要露出稍稍想要的意思,他也许给的很容易,但他就不乐意让人得偿所愿,或者送出去的时候心底多少带点嘲弄。
但如果自己主动给予,而接受的那人的回馈又让他满意,即便再贵,他心底也觉得这是桩划算买卖。
周聿白黑眸幽深瞧着她,眸底浮着点光亮,像春水的融冰。
他薄唇微勾,站在灯光下,就那么明目张胆看着她。
目光又凉又亮又幽深。
眼神别有深意。
钟意收敛笑意,最后只留浅浅梨涡一点甜。
试探着去摸他的手。
纤细手指触在他手背。
人猛然被拽过去。
四目相对,眸眼触电。
钟意已经撞在他硬邦邦的胸膛。
两人之间的气氛不言而喻。
钟意踮脚,主动揽臂吻他。
吻很凉。
他唇里是冰水的味道,清冽干净,唇瓣柔软,缓慢又不那么上心地啜吮亲吻。
钟意很喜欢亲吻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