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在演,他也知道她在演,她知道他知道她在演。
没办法,职业操守——花人钱财,尽力入戏,讨人欢心。
“周总说,请钟再陪他演一回。”
“对不起,我演技太差,已退圈。”
这回她压根连戏都懒得演。
阅读指南:
1.心机(笨蛋)美人 X 外温内冷霸总
2.娱乐圈沾边,女主前期演员,不红,后面转行了
3.工作日日更,周末随意休息一天
4.HE ,不确定雷点
内容标签: 都市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业界精英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女主演技始终是个迷
立意:好好生活,好好爱人
“钟小姐,周总今天回北城,下午五点飞机落地。”
作为周聿白的秘书,李总助的声音永远稳重端正,彬彬有礼,以及……让人不敢掉以轻心。
“好的,我知道了。”
钟意甚至来不及挂电话就开始收拾,把文具画笔通通扫进包里,找了个借口退场,火急火燎跑出画室。
现在是下午一点多。
五点飞机落地,机场到家车程四十分钟,接近六点到家。
正赶上晚饭时间。
她只有四个小时做准备!
先要去趟美容院,还要打电话给家政保洁。
家里需要大采购和大扫除,房间要收拾,床品要换,衣服要洗,要准备晚饭,水果、牛奶、咖啡、酒。
对了,还有花,让花店送花过来。
来不及了来不及。
真的来不及了。
钟意小跑着钻进出租车:“师傅,麻烦快点!”
两个小时后。
钟意从美容院走出来,深觉得自己像条滑溜溜的泥鳅,又像剥壳的白煮蛋,浑身上下找不到一个毛孔。
容光焕发回了家。
“钟小姐,你回来了。”芳姨从厨房探出头,“周先生的房间都收拾好了,公寓管家送了很多东西过来,我都放在水吧。”
“我买了好多菜,钟小姐,晚上要吃什么?”
芳姨是惯用的家政阿姨,朝九晚五上班,家里活儿少,钟意在家吃饭次数不多,要吃也是简单弄弄。
这么大的排场,当然是因为周聿白。
钟意把周聿白的饮食偏好摸得一清二楚:“糖醋小排,虾仁丝瓜,西芹百合,再煲个鱼汤。”
她进了自己房间,坐在化妆镜前开始化妆。
美容院的贵妇SPA起死回生,这会镜中人乌发如云,皮肤晶莹软嫩,光彩照人。
只需要一点点淡妆。
眉笔,口红。
脂粉一定要浅,少少一抹颜色,未盈似满。
最后一步是换衣服。
钟意精挑细选,在衣帽间取了条刺绣连衣裙。
温莎莎电话打过来,钟意那会已经急出了汗——裙子拉链卡住了。
“钟意,你居然放我鸽子,约好下午三点半喝下午茶,你人呢?”
“对不起对不起。”钟意倒抽一口气,“我把这事给忘记了。”
她憋着气,使出吃奶的力气拽后背拉链,“我临时有事……我真的忘了……我,我……”
“你怎么了?怎么声音听起来都要急哭了?”
钟意憋得泪都快出来了。
“我不急!”
她胖了!!!!!!!
这条裙子是两年前在巴黎,她当着周聿白的面买的。
裙子是设计师品牌,重工缝制,剪裁紧窄,裙子仿佛为她量身定制一般,每一寸都恰到好处。
试穿时,周聿白目光落在她身上,罕见失神片刻。
后来每隔一段时间拎出来穿,都让人眼前一亮。
拉链终于拽到顶。
还好能穿——就是胸和臀卡得有点紧。
钟意觉得自己呼吸不畅。
好几个月没工作,她没节食,也没上秤,到底胖了多少?
温莎莎还在叨絮:“那你怎么回事?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接,这下午茶到底……”
钟意开门见山:“待会周聿白回来。”
“哇偶~~~”温莎莎语气直转急下,音调古怪拖长,“那打搅了,你忙,没关系,下午茶我自己解决,拜拜。”
电话直接挂断。
裙子绷得难受。
钟意想了又想,决定换一条。
换了条平平无奇的针织吊带裙。
两条肩带纤细脆弱,裙长坠地,鱼尾裙摆,把整个人包裹得严实紧密。
可肩膀手臂锁骨胸线毫无遮掩,莹白肌肤明晃晃袒露着。
被包裹的那一截——纤腰翘臀,长腿丰胸,窈窕曲线惹人遐想。
钟意缀上两枚细细闪闪的耳钉,把长发松松拢起。
对镜端详。
有似纯还欲那味。
她施施然走出房间。
时间滴滴答答走。
还有一个小时。
钟意好整以暇抱起花束,把沾着露水的鲜花插进花瓶,让鲜花点缀屋子气氛。
打开音响,换一曲浅吟低唱的舒缓音乐。
随手整理屋子,追求高格调舒适的家居感。
厨房已经飘出食物的香气。
“钟小姐,你今天好靓。”
连芳姨都察觉,今晚钟意布置得好用心。
周先生好久没来了。
钟意粲然轻笑,鸦睫颤颤,腮边梨涡浅浅,美得像梦。
她跟芳姨在厨房聊天,挑选餐具,布置餐桌,用剩余食材俏皮地点缀摆盘。
门铃声响。
钟意频频环顾家里布置,摆出男士拖鞋,笑盈盈打开大门。
“先把会议时间定下来,我要提前和恒丰黄总见个面,安排一下,地点最好定在临江那边。”
“我已经接洽过黄总那边。对方……”
两位商务精英,在她家门口还谈着公事。
戴眼镜的那位李总助,西装革履,文质彬彬,手里拎着笔记本电脑,另一只手夹着文件,连连点头道是。
身旁那位,穿得更松散随意些,高定西装挽在手臂,衬衫解开两粒纽扣,露出的那点肌肤反倒显得克制禁欲,整个人宽肩腿长,笔直挺拔,那张清隽温润的脸,又带着漫不经心的倨傲矜贵。
钟意这会觉得——她也没那么想看见他。
她站在玄关,觉得几个月不见,自己应该笑得开心点,弯眼咧嘴,又觉得自己笑容太过灿烂,腼腆地抿了下唇。
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开场白,被两人这一打岔,钟意一时忘了拿什么话续上。
先跟旁人打招呼:“李总助,好久不见。”
李总助抬抬眼镜,礼貌回应:“钟小姐,您好。”
周聿白瞥了她一眼,淡声吩咐:“你先去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好的,周总您也早点休息,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李总助低调退场,轻轻带上了门。
周聿白直接进了家门。
屋里音乐轻柔。
明快的色彩和温馨布置。
空间隐隐飘荡的几缕香气——香薰、咖啡和食物。
钟意跟着他的步子往里走,主动捞起他臂弯的西装:“给我吧。”
衣服柔柔蜜蜜地抱在怀里。
她柔柔蜜蜜地问:“累不累?晚饭马上就好,我还煮了咖啡,要不要先喝点东西解解乏?”
男人不看她,单手插兜,抬脚迈向房间,淡淡“唔”了一声。
钟意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累还是不累?喝水还是喝什么?想不想吃饭?
心头有点犯憷,也不确定是不是因为很久没见,导致见面的疏离。
房子是大平层,住两人绰绰有余,何况平日只有钟意一人。
两间套房——周聿白那间带着书房,钟意那间有个大衣帽间。
平时她睡自己房间,他在的时候她便过来。
即便他不往这儿来,钟意也会让人定期打扫房间,两个小时之前刚换了床品,家居衣物洗过熨过,床头冰箱换了日期新鲜的酒水。
钟意把西装挂回衣架。
转头看周聿白半偏着身,站在干湿分离的洗手池前,正抬手解着袖扣。
头顶的灯光在他深邃眉眼投出一团阴影,在眼下透着点不易察觉的疲乏。
她走过去,自觉替他解开袖口,又低头去摘他的腕表。
两人一凑近,钟意身上那股淡香便幽幽传入鼻尖。
不是香水味。
女人用的那些东西——洗浴香波,面霜精华化妆品,洁净衣物的芬芳,鲜花香熏,层层叠叠氤进肌肤纹理,便成了自带的体香,成为主人气息的一部分。
那表价值不菲,钟意解的也小心,微凉的手指搭在他腕上,随着动作在他肌肤上蜻蜓点水地触,不知不觉地蹭。
像羽毛拂过,撩来撩去,微微地痒。
不知故意还是无意。
他盯着她,发丝挡着她的脸颊,只留丰盈红唇和小巧鼻尖任他观赏。
还有浓密长睫轻垂,眼神扑在他手腕的专注。
他问:“最近在忙什么?”
“没忙什么呢。”
其实忙什么他都知道——她隔三差五给他发消息,晒自己的吃喝玩乐,工作花絮,身边见闻。
也不管他看不看,回不回,她乐此不疲。
不知道是刷存在感,还是给他解闷子用。
“过得怎么样?”
钟意诚心回:“挺好的。”
朋友多又热闹,经济自由,还没有工作压力,真的挺好的。
以至于不知不觉吃胖。
话说出口,那块名表沉甸甸落在手里,钟意心头警觉说错话,不由抬头看他。
还是那张温润清俊的脸,漆黑的眸盯着她,亮而幽深。
她语气一转,嗓音带怨:“别的都好……只是你好久好久没来了。”
“多久了?”
“三个月二十一天。”钟意嘴微微噘着,手攀上他的肩头,轻抚衬衫,眼波荡着点委屈,“你走的时候还是冬天,一转眼,都快入夏了。”
他嗓音温和:“想我了?”
“日思月想。”钟意顺势往他怀里一偎,失落嗔道,“我还以为你再也不来了呢。”
“最近太忙。”
这几句话,搁谁身上都不信。
周聿白看她主动投怀送抱,脸颊枕在肩头,密绒绒的睫毛往上一掀,小心翼翼地睇他。
那双眸明亮又无辜,像一汪洒着星光的潭水。
手指挑起她的下巴,抬高她的脸,低头吻下去。
这吻挺漫不经心,像是应付差事。
两人若即若离吻了会。
周聿白的薄唇在她唇上游离,气息交缠,男人身上清冽好闻的味道,贴近的温热身体,酽酽织出一张网。
钟意很喜欢。
她这种时间容易大脑缺氧,细细喘着气,情不自禁主动回应,忍不住踮脚,两手都攀着他的颈,指尖抚进浓密黑发。
想要多一点,想要久一点。
樱唇急急追着他的吻,吮住他的唇,颤颤伸出湿润舌尖,企图挽留。
三个多月,好久了……
气氛在某个点突然热烈。
周聿白眸眼微眯,呼吸猛然急促,气势往下压迫,薄唇重重辗转,粗暴急迫撬开她的唇,长驱直入占领她的唇腔。
钟意开始急喘,身体撑不住地往下软。
钟意最后一丝清明神志是庆幸刚才没在锁骨上刷高光粉。
裙子太长。
衣服是从上面往下剥的,直接撕开了一道口子。
钟意低头,视线所及染着靡丽的粉。
她伸手捂了一下:“不行,芳姨在厨房做饭。”
周聿白喉结频滚,嗓音沙哑:“听不见。”
这高度刚刚好。
钟意忍不住探身去吻人。
他衔住她的唇:“想我想成这样了?”
餐前甜点,只囫囵尝个滋味。
半个小时后,钟意汗涔涔挂在周聿白臂弯喘气。
裙子已经不能穿了。
周聿白把她抱到床上:“自己躺一会。”
他去浴室洗澡。
转身时,周聿白想起点什么,不知从哪儿掏出个东西,随意往她手腕一放。
钟意眼前一亮。
笑吟吟抬起手臂——钻石手链。
钻石大颗,火彩闪耀,一看就很不便宜。
“送给我的吗?”钟意雀跃坐起,“好漂亮。”
“陪人去拍卖会。顺带的。”他嗓音尤且懒哑,匀长手指解开衬衫纽扣,衣料每一道褶皱都透着餍足,衣下肌肉线条流畅紧实,“你喜欢就收着。”
钟意盯着手链,喜笑颜开:“当然喜欢,谢谢亲爱的。”
嗓音甜得发腻,和白日美容院经理见客户一个音调。
浴室水声响起,钟意回自己房间换了身衣服。
芳姨早就走了——做好的饭菜已经温在厨房。
她累得腰酸无力,戴着昂贵的钻石手链,却丝毫不在意厨房磕碰,叮叮当当洗手干活。
把晚饭端上桌,点燃烛台,拧开红酒。
这一折腾,的确是饿了。
周聿白洗澡出来,那身高定西服换成了居家衣物,浅色长衫,灰色长裤,浓黑短发湿润服帖,带着清凉水汽。
眉眼少了点深沉,多了几分人畜无害,斯文优雅的味道。
两人坐在餐桌吃饭,聊点可有可无的话。
菜的口味,酒的年份,公寓的泳池修缮,最近新上映的电影,某个熟人的趣事。
她没问他从哪儿来?要待多久?这三个月零二十一天在忙什么?
吃完饭,钟意去厨房洗碗。
厨房的透明推拉门一眼望尽,周聿白倚在吧台,抬头瞧了几眼,接了个电话,最后捏着手机去了书房。
如果说饭前是开胃甜点,饭后那顿才是正儿八经的正餐。
时间其实不算早。
钟意带着睡衣进了周聿白的房间。
周聿白倚在书桌旁,手里捏着一叠纸若有所思,听见动静时抬眼望过来。
灯光明亮,他的眸比灯光更亮,神色直白地盯着她。
钟意一瞧他手里的东西便明白,有点窘,又忍不住要笑:“你怎么把这个翻出来了?”
周聿白挑眉:“都是你画的?”
“我不是报了个素描班嘛,老师叮嘱我们平时练练笔。”钟意抽过他手里的素描册,眉眼渐低,嘟囔道,“书房挺适合画画,我都随手乱涂,你别看了,画得很烂……”
那本素描册被她画得乱七八糟,有透视,有静物。
还有几张是周聿白的素描,眉眼,五官,身形……都是寥寥几笔的草图——钟意心浮气躁,每每画到一半就进行不下去。
最好别叫他认出来。
不然这是什么意思?
日思月想,画张脸这么潦草?
钟意踮脚,把素描册塞进书柜缝隙。
“画得人不人,鬼不鬼。”他眉棱微蹙,语气带点嫌弃,又不动声色,“改日有空,我找人教你。”
“我可不敢,您日理万机,还得操心我这种笨蛋,到时候生气怎么办?”
她自顾自进浴室洗澡,没待多久出来,身上带着股橙花香,水灵素净地站在镜子前吹头发。
身上的丝质睡裙随着动作轻轻摆动。
周聿白摁灭书房台灯,起身朝着卧室走去。
两人都换了睡衣。
被子一掀,接下来都是水到渠成的事儿。
周聿白覆身上来,他手生得漂亮,骨节匀称,手指修长,做什么动作都像在抚摸艺术品。
眼睛也漂亮,深沉温润,像深不可测的深渊,攫人的漩涡。
钟意瑟缩着。
他开口:“身上长了点肉。”
钟意猛然清醒,身体一僵:“你觉得我胖吗?”
“哪个男人喜欢排骨精?”唇舌柔软,他含糊开口,“就这样,我喜欢。”
钟意脱水脱力,累得懒洋洋地抬不起手指头,脑子想去浴室再冲个澡,身体只想睡觉。
周聿白打开冰箱,拎出一瓶水,拧开瓶盖递到她唇边。
她启唇,抿了抿湿润的瓶口,却无论如何也睁不开黏重的眼皮。
他抿一口水,低头渡给她。
她睡眼惺忪枕着他的手掌,很自然地和他唇舌相缠。
对比起做爱,钟意更喜欢接吻。
第二天早上,钟意是在自己房间醒来的。
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身边空空,枕头微微下陷,床褥仍有余温。
钟意伸手抚平枕角的绣花,身体挪过去,换一只枕头睡。
有人走进房间——衬衫西裤,镶钻袖扣闪闪发亮,高岭之花的商务精英范。
“我十一点的飞机。”他抬表看时间,再看着她,“先走了。”
“好。”她翻了个身,继续睡。
钟意没问他去哪,也没问他什么时候再来。
也许是下周。
也许是另一个三个月二十一天。
也许再也不来。
作为周聿白的最高秘书,李总助通常要揣摩很多事情。
比如职场工作,比如上司心思。
但有些事他通常也不去细想。
比如为什么周总从美国去欧洲,要在国内转机,让手底下人跟着舟车劳顿,绕着大半个地球折腾。
比如为什么不把钟小姐放在见面更方便的临江,而要留在北城。
比如为什么时常看着手机出神,却从来不回复,事事还由他这个秘书出面通知。
?? 戏中意 ??
大四那年春天,钟意接了一个拍摄工作。
不是广告摄影棚,也不是正儿八经的剧组,是属于自娱自乐的私人拍摄。
印象非常深刻。
某集团退居二线的老董事长有个舞文弄墨的爱好,偶尔挥笔作赋,也添了不少满意之作。
董事长徜徉诗兴,某天突然有个灵感。
拍个MV,把笔下意犹未尽的意境一一呈现。
钟意的角色,就是诗里春闺幽怨的仕女。
据说选角筛了不少人。
选中钟意。
除了外貌出挑,还因为她文化水准过关,把董事长那首诗阐述得非常正确。
拍摄地点在西郊,是董事长的私人别墅。
那地儿离学校很远。
钟意不舍得打车,早上五点扛着一大包借来的古装坐地铁,辗转几个小时才到。
别墅园林大到离谱。
占地十几亩的花园,外圈深林密菁,连个人影都瞧不见。
要不是半路遇见摄影师和其他人,她真怀疑这笔酬劳丰厚的工作是个什么骗术。
别墅里面别有洞天。
雕梁画栋,曲径通幽,亭台楼阁,花木扶疏……
屋角猊兽吐出的淡烟,散发着清幽绵长的异香,不似俗品。
足以满足一切古典奢华的想象。
这种拍摄,董事长当然没有莅临指导。
导演是一位中文系博士,负责帮董事长润色诗篇,也给演员讲解角色和场景。
钟意自己再稍加揣摩。
入戏也不难。
午后阳光灿烂,有人进了这园子,说说笑笑从曲廊走过。
管家说是家里人带朋友来喝茶。
钟意那会儿蹲在地上捡花瓣。
正是暖春,园子里花团锦簇,她把五彩斑斓的花瓣拢在衣袖里,送去溪边拍落花流水。
临水就有座凉亭。
几个年轻人坐着喝茶聊天,话题混着日常消遣和生意场上的事情。
再饶有兴味瞅一眼水畔。
有人问:“赵晟,这帮人干嘛呢?”
赵晟大大咧咧道:“嗨,我家老爷子写了几首酸诗,光朗诵不过瘾,招人在这园子里配个MV。”
大家“哦”了一声,聊起了赵老爷子。
“老爷子身子骨硬朗,还挺有闲情逸致。”
“听说你家这园子请了不少大师,修得挺精巧,喝茶待客都挺好。”
“好什么呀。”赵晟拍拍身边人的肩膀,“比聿白家的宅子差远了,他家占了南山一整个山头,请的七个风水大师都说好。”
身边人坐姿闲适,气质卓然。
年轻男人乌发朗眉,生了一副让人暗妒的好皮囊,慢悠悠道:“那宅子也不怎么样,一直空着,也没住人,荒得不成样子,不如这里好。”
隔着不远距离。
钟意就站在假山瀑布下,在镜头下做动作。
树杪筛过的阳光清透,花瓣在水里打着旋,清蒙蒙的水雾拢着婀娜纤细的身形,再看水中伊人,眉眼皎然,楚楚动人,月白的裙子被风吹得欲飘飘仙去,环佩叮当,长长的披帛半幅飘进水里,半幅随风飞扬。
有人看怔了,突然噤声。
“张三,你看什么呢?傻了?”众人的目光随之投来。
粼粼水波中的倩影,不知是不是古装扮相让人觉得新鲜——那种直击心底的漂亮,让人完全挪不开眼。
再仔细看,这女演员嫩生生的,眼神清澈,不知道是哪个学校的学生。
众人调笑:“今儿真不错,园子不错,茶不错,美女不错。”
“赵晟,这从哪招来的演员?角儿找的不错。”
赵晟颇有做主人的自觉,招钟意过来:“你这扮的是西施还是嫦娥?”
钟意知道亭子里半数目光都在打量自己——几人衣着光鲜,气场张扬,好不好相处另说,但都招惹不起。
她捞起半湿的裙角:“应该是洛神吧。”
声音不娇怯,也不软媚,挺方正平和的腔调。
但耐不住嗓音好听。
“怪不得站水里,我见犹怜。”张三笑道,“我看你拍了挺久。累了吧,过来喝杯热茶。”
钟意攥着裙子:“谢谢,不用了。我这戏服挺脏的,还湿着,不好弄脏地方。”
三少打量她薄绡纱衣下影影绰绰的肌骨,含笑问:“衣服湿了?冷不冷?小心别感冒。”
钟意挪开目光:“不冷。”
旁边人轻声发笑:“你这小子,走哪都能怜香惜玉啊。”
轻佻目光在钟意身上一晃,谁也没当回事。
“昨儿酒吧那姑娘你爱的不行,这又搭上一个你能吃的消?”
“哪的话。”三少不搭理同伴,扭头问钟意:“老爷子作的什么诗?你念给我们听听?”
“诗在导演手里,我记不全。”钟意想走,“今天也请了朗诵的播音演员,请稍等,我去把他喊来。”
“你哪个学校的?电影学院的吧?我认识挺多你们学校的同学。”
“不是。”
“那是戏剧学院?还是舞蹈学校?”
“也不是。”
三少轻轻啧了声。
这小丫头,看着机灵,却有点木愣愣的不懂事。
自家找来干活的人,给客人落脸。赵晟凉凉瞅着钟意:“你叫什么名字?总不至于叫不是吧?”
钟意嘴一抿:“……”
有人剑眉低敛,把茶杯撂下。
漫不经心起身: “茶也喝了,园子也看了,不如进屋里玩两把牌。”
他这一走,赵晟“唰”地跟着起来。
殷勤附和道:“对对对,我家这园子还有个酒窖,都是欧洲运来的,咱喝几杯去。”
余者也亦步亦趋走出凉亭。
谁还管钟意呢。
钟意抬首。
那人白衣黑裤,眉睫如漆,眼神锐利,似乎洞察一切,偏偏毫不在意,任人随意而为。
这一天拍摄到傍晚才收工。
钟意和摄影师几个人一起走,大家饥肠辘辘,一起吃了顿宵夜,互相留了个电话才散。
毕业季飞逝而过。
钟意这段时间接了个商业广告,拍了几次平面杂志,又辗转两个剧组拍戏。
还见缝插针搞定了毕业论文。
论文答辩之后,大家回学校领毕业证。
钟意顶着一头齐耳短发回校。
同宿舍的夏璇看见钟意,尖叫了一声:“乖乖,你怎么把头发剪这么短?”
钟意撩撩耳际碎发:“很短吗?已经长了很多,我头发长得快,再长两个月可以绑起来了。”
之前钟意接了个还不错的戏——里头有个叛逆少女的角色,需要一头短发。
这角色原本落不到钟意头上。
只是导演有些知名度,要求严格,不允许演员戴假发套,需要真发上镜。
一个打酱油的小配角,两天杀青的戏份,几句台词,酬劳也不多。
何况短发不好做妆造,影响后面接戏。
原定好的女演员突然反悔,钟意临时顶上。
她也没怎么犹豫,干脆利落把那头如瀑长发剪短。
“大学四年都没见过你剪过短头发,你这样我还挺不适应的。”
夏璇看她素颜短发,赞叹道:“短发也很漂亮,又很俏皮可爱欸,有高中生那个feel,你什么时候能演部青春偶像剧?肯定爆红,我老家那工作不要了,给你当私人助理成不?”
钟意笑道:“你当我的助理,咱俩都得饿死。”
“我相信你就是天降紫微星,总有大红大紫的一天。”
她们Z大设计学院美女不少,风格各异,争奇斗艳。
但夏璇觉得钟意的漂亮是独一份的。
大一新生开会那天,钟意衣着朴素,素面朝天,但她往讲台一站,抿嘴轻笑,梨涡若现,真当得起眉目如画,赏心悦目。
她是南方女孩,但不是小家碧玉或者温婉柔媚的风格,也没有大女生的攻击性美貌,有种敞亮清凉的气质,让人看着打心底高兴。
不过本院名气最大的美女是隔壁宿舍的杨韵诗。
杨韵诗在学校风头极盛,无人不知。
她容貌娇美,芭蕾舞和钢琴都拿得出手,拿过本市高校的校花大赛奖,又是本地姑娘,家境优渥,从头到脚都是名牌。
谈过的几个男友非富即贵,候选人能在宿舍楼下绕三圈。
钟意那时候也有个相处不错的男朋友,后来拜倒在杨韵诗的石榴裙下。
后来每每本院美女排名,杨韵诗居一,钟意居二,也有这么一个原因在。
说曹操,曹操就到。
钟意和夏璇从学校食堂回宿舍楼,一辆黑色宾利从身边缓缓驶过,恰恰就停在前方树荫下。
车子招摇,车牌也不太寻常。
戴白手套的司机下车,恭谨地拉开了车门。
车里走出来个女生,肤白貌美,装扮优雅高贵,浑身散发着昂贵且精致的质感。
夏璇先看见人,啧了声,歆羡道:“几个月不见,香奈儿小姐升级成爱马仕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