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千岁—— by凌衍
凌衍  发于:2023年08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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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棠被他说得满脸绯红,几乎被他这说不尽的荤话惊得不知如何应对,下意识说道:“怎可如此?”
“这双手实在是不安分,总是不做应当做的事情。只是本督仁慈,将这双小爪子还给你留着。”
谢不倾有几分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怀中的小猎物。
他在上,她在下,男女之间天然的体型差异与力量优势更是明显,谢不倾分明没有其他动作,但在明棠身上微微逡巡的目光,早已露出不可忽视的侵略性。
像是野心勃勃的狼。
他的手已然压在了昨夜他亲手为明棠系好的衣带上。
“明世子不曾习武,不知这早间最是精力充沛,本就是练习技巧的最佳时候。”
明棠愣了一会儿,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口中所谓的“技巧”,究竟是何等技巧。
分明是好好的话,正经的词,到了他口中,什么话都能变个意思。
“如今武术先生还不曾到我府中来教我,不必晨练。”
明棠只得负隅顽抗,只当自己听不懂这些话的言下之意,拿明面上的事情与他对垒。
她昨夜的腰几乎都废了,如今的嗓音都还哑着,应付不了半点。
这谢狗贼当真好精力,他是真不觉得半点累不成?
“明世子不懂,此技巧,非彼技巧。”
谢不倾意味深长地一笑。
他在明棠已然没几块好作画之处的肌肤上烙下几朵细碎的红印,随后将昨夜他几乎翻看了一整夜的“画册”拿来,放在明棠面前。
“自然,从本质上来说倒也没什么不同,皆是锻炼自我,增强体格的好技巧。”
明棠已然知道这谢大太监的嘴里没几句正经话,自然也对他那手中的画册充满怀疑:“这是何物?”
“昨夜本督为你请来的医者为你对症下药留下的应对技巧,明世子尽可翻阅,便知其中内容。”
谢不倾的回答没有半分滞涩,很是自然而然,仿佛没有半句假话——他自然觉得自己没有半句假话,说的可是句句属实,端看明棠自己如何理解了。
明棠却已经与他打过这样久的交道,下意识地从他的话中闻出不寻常的味道,他这话再不作伪,也很有些不对头。
故而明棠并不将那画册接过,只是有几分商量地说道:“此画册一会儿再看,我又不精通医术,如今看了也是看不懂。不知是否能请大人先起来,如此这般压着,倒总难喘过气来。”
说着,眨眨眼睛,很是真诚乖巧的模样。
到了这件事情上,谢不倾反而最有耐心,半点不急——有什么可急的,本就是遵医嘱。
芮姬亲自画的册子,乃是来自医者的至理名言,那小兔崽子再是不肯,也不能反驳。
故而谢不倾闻言也不多说什么,便将她先从身下放开,意味深长一笑:“也是不急。”
谢不倾看着小兔崽子火急火燎地从他身下翻了出去,急促又有几分狼狈的样子,有些意味深长地一笑。
昨夜沧海楼之中的近侍早已被他遣了出去,于是他先走到外头去,将在外院之中候着的非夜叫了过来,命他下去备水,准备干净外裳。
沧海楼从不留外人,但如今督主又为了这位矜贵的小世子破例。
但非夜即便心中有多少好奇想说的话,面上也不敢露出半点,连忙下去吩咐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竟碰见了拾月正在外头站着,有些徘徊之意。
他与这两姐妹倒很是熟悉,一眼认出来这容颜虽与摘星并无区别,但从她面上神情与周身气质的细微差异上来看,这人应当是拾月,故而上去问起:“阿月,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不成?”
拾月也点头:“自然是有事情的,只是这个时候不好。”
更多的话就不知应该怎么说了,只是眼神往上头瞟了一眼,分明是看着沧海楼的顶楼:
“我这时候来,来的是有些不是时候,只是消息紧急,还是得应当秉告上去,故而在此徘徊。”
拾月昨日带着那小太监出去找他的兄弟,等事成之后回来,寻明棠理事却找不见人的时候,才被鸣琴告知,小郎君身上的毒性又发作了,被千岁爷带走了。
鸣琴姐姐自然是一如既往地如丧考妣。
潇湘阁里头都没有几丛杂草了,她都没处薅草发泄怨气,只得去拔花圃里种的万年青,将它的叶子稀稀拉拉拔了一地。
自不必说,便是鸣琴不说前因后果,她看到鸣琴绿了的脸也知道是发生了何事。
这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若是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拾月才不肯当那个没眼力见煞风景的人。
但这事着实有几分紧要,拾月心下左右为难了好一会儿,还是来了。
非夜也不敢多问,只是他与拾月关系尚可,从前也是一同共事过的,便说道:“我进去替你看着,若有合适之机了,我再出来喊你。这大白日的,总也不好一直……你说是吧。”
说到这里,都已然是压低了嗓音,不敢多讲,唯恐被人听见掉脑袋的。
拾月忍不住想笑,也是悄声凑过去说道:“我很明白你的意思,只是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主子什么是遵循礼法的人?是不是青天白日的,原也没有什么分别。”
这话说得在理,非夜也没法反驳。
而拾月沉吟片刻,还是说道:“你进去通传,若是觉得时辰要久些,便先出来告诉我,我便将事情先写作密信,等事了了,你第一时间带进去,转交给我家小郎君。眼下我还要回去府里头,大堆的事情要我处理。”
她如今已经愈发像个理院子杂事的大使女了,很有些独当一面的架势,非夜点了头,忍不住打趣两句:“先前我听院子里头的同僚都传说,你对那小郎君很是上心,难不成你当真生出日后不干退休了,便去这小郎君身边当妾室伺候的念头来了?”
本就是玩笑,拾月也抿着唇笑起来:“怎么不行,镇国公世子,未来的镇国公,我便是去混个良妾之位,日后的日子也过的舒坦!更不提明世子本就随和大方,这日子你可不知有多神仙,你可羡慕不来。”
两人在这说不尽的玩笑,不知外头有一抹衣角贴在墙角处,听完了他们说的这些打趣,这才悄悄离去。
待走得远了,到了无人处,这憎恶的声音才敢骂出口:“阴阳颠倒,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处?不过是旁人不要的货色,连自家人都嫌弃。运气好一时借了东风傍身,还当真觉得自己会乘风而起,倒也引得你们这些人趋之若鹜,赶着趟去捧她的臭脚!呸!一个个尽是不要脸的人!”
而沧海楼之中,明棠丝毫不知这些咒骂。
自然,她若是知道这些咒骂,恐怕也不会放在心上。
毕竟在这一刻,恐怕多少咒骂也不如她手中当下捧着的这一本画册叫人震撼欲死。
“这……这……”
明棠是被谢不倾强塞着看的,却不想翻开瞥了一眼,险些上不来一口气,将自己当场呛死在这。
她红着脸立即将其阖上,如同拿了本烫手山芋似的,一下子丢得远远的。
谢不倾却从后头笼住已然洗漱好的明棠,轻轻地含住她的耳尖,低哑地笑:“怎么,喜欢哪个姿势?”
第186章 选一个你喜欢的姿势
“……”
明棠自然没有喜欢的!
这能喜欢到哪去?
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也不知道这谢大太监从哪弄来作弄自己的,里里外外瞧着,桩桩件件都是羞人的很,怎生还能这般冠冕堂皇地拿着画册叫自己看?
“这些东西……成何体统?”明棠轻咳了一声,似乎还有些沉在刚才那画册带来的冲击力之中无法自拔。
“明世子可不要对此物有偏见。这可不是寻常的避火图,乃是那位伏灵宫的圣手亲自所绘,是为了你对症下药,缓解你毒发时的痛楚。此乃医嘱,明世子怎可讳疾忌医?”
谢不倾见这小兔崽子脸上有些羞恼之色,唇边忍不住带了些笑意,伸手去捏她鼓鼓的腮帮子:“怎么,有这般不喜欢?”
明棠着实不想回答。
这谢狗贼,有没有想过自己说的话,是不是太冠冕堂皇了些?
且说是不是当真是医者所绘;就算是,这东西也着实是叫人羞恼,哪有叫人一遍又一遍看的。
谢不倾唇边的笑意便变得更深了,故作惊讶:“这样好的东西,明世子竟然不喜欢?本督瞧着倒还挺喜欢的。”
明棠被他这不要脸的话说得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您自然是喜欢的。”
又不要他受苦,他当然喜欢了!
若是让这狗贼去受苦,那她也挺喜欢看的。
只是这话明棠不敢说出口,也不敢叫他察觉了,垂下眼来,将眼底的神情皆藏住。
谢不倾看着她那气鼓鼓的,分明一肚子话却不敢说出口的样子,很是从逗她这件事情之中发掘出许多乐趣,闻言忍不住一笑:“瞧你这嘴垮的,都能挂油壶了。”
明棠不想应他,微微有些挣扎,想从他的怀里出来。
谢不倾焉能让她如意?
他长臂一伸,又将人捞回自己的怀里,搂着明棠坐回到桌案前,将被她扔出去的画册捡了回来,堂而皇之地摊开在桌案上,非是要二人一起看。
这桌案上还有写了一半的奏折朱批,谢不倾懒懒散散打着官腔批复,原本是一副何等伟光正之局面;
而如今这些大人义愤填焉掷地有声的各色奏疏,却被压在了一打如此桃色艳丽的画册之下。
这副场面两相冲击,着实荒淫无道。
“明世子对这画作有何见解?”
偏生写这朱批的主子半点不曾意识到似的,兴趣盎然地将其摊开,面上的神情一本正经的如同欣赏什么惊世画作似的,雪白的指尖就在那些画册上轻轻点点。
指腹上的那一点朱砂痣,正好与画上的景象相对。
这幅场面倒当真有与明棠残存的记忆相似。
曾几何时,在驿馆初见的第一夜里,甚至包括昨儿夜里,这双玉手便是如同现下这般穿花寻蕊,指腹上的那一点鲜红的朱砂痣,好似衔弄着棋子,一指定江山。
明棠被脑海之中反复涌动的场面景象激得双颊生出绯色,忙将自己的思绪悬崖勒马。
而谢不倾正好看见明棠红艳艳如同石榴似的通红耳垂,忍不住以唇齿轻轻咬了一下。
明棠本就是被半抱半按在他的怀中,正坐在他的腿上,两人贴的这样近,身后的人说话轻笑时温热的气息就打在敏感的耳后,明棠已然察觉到危险的气息。
更不提谢不倾早已经对她身上的敏感之处了如指掌,只不过是轻轻的咬了一下她的耳珠,就叫明棠有些耐不住嗓子底下的轻吟。
故而她再一次将那画册一合,说道:“既然现下已经好了,那便不必劳烦大人想这事。”
谢不倾知道她这又是缩了脖子当鹌鹑,冷不丁问道:“就算这次如此,那下次又如何呢?”
“若是还有下回……下回的事情,下回再说罢,何必眼下就做打算。”
明棠实在觉得这个话题羞人,不愿再面对。
谢不倾大感可怜可爱,愈发想要逗她:“可没有明世子这样好拖延的,下回的事情下回再说,下回复下回,下回何其多?
那也看来是明世子对自己的治疗方法没甚感兴趣的。既然如此,本督总是记挂着你的身体,为了你的身子康健着想,日后每一回都由本督勉为其难地替你选了吧,倒也不必太感谢本督。”
明棠愣住了。
方才虽然只是一瞥而过,但也仅仅只需要一撇而过,就能看清那画册之中究竟有多少了不得的东西——若是无论如何都要选的话,这要是当真叫这谢狗贼来选,那可真是羊入虎口了。
这死太监最是喜欢折磨人,到时候必会选择那些最羞人的,那还不如叫她自己选呢。
故而明棠立即否认:“……这样的小事怎敢劳烦千岁爷?还是让小的亲自选吧。”
谢不倾便眯着眼睛笑:“既然如此,如今就再选一个。”
说来说去,话还是绕回到这里。
总是要逼她现下一定做出个选择来。
明棠知道这谢狗贼耐心极佳,就算是一件小事,若没顺了他的意,他也不知能寻出多少方法来纠缠此事。
今日这件事情,自己躲过了初一,也躲不了十五。
于是她遂将那画册拿来,忍着羞怯翻开,随意指了个看上去不是那样过分的姿势,含含糊糊地一笔带过:“就这个吧。”
这就正中了谢老贼的下怀。
他心情上佳,昨夜一夜憋下去的火终于有了疏解之机,手便顺着方才捧着她下颌的角度慢慢滑下去。
就算只是在她脖颈上游走带来的酥麻感,也足以引起身体深处早已食髓滋味的欢愉,明棠分明想要反抗,可到底扭不过他的大力气,被他三两下就点拨起心中的焦躁。
谢不倾不知何时,已将她转过身来,半压在桌案上,正俯下身要去吻她。
明棠已经半阖着眼,水润的红唇微微启张,十分引君采撷,诱人至极。
正是如此千钧一发之际,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如此良辰美景,正是水到渠成,正好成就好事之时,哪个这样不长眼的撞上门来?
非夜的嗓音在外头响起:“大人,有景王世子的急信。”
这是何等没用的消息?
谢不倾一刹那脸上黑如锅底,面上很有些不耐:“他的消息,只要人没死,便不必在这样的时候送上门来。”
非夜自然也晓得自己这个时候过来是最不讨人喜欢的,但一件事情接另外一件事情,两件事情都与明世子有关,他也拿捏不准究竟是主子的意思重要,还是明世子的存在更重要些——
毕竟这位主子如今虽还是像从前一样任性妄为,但行事之中多多少少添了一个明世子为特例,总是多照顾她两分。
故而非夜连接了两个消息,丝毫不敢耽搁,连忙将消息送了进来,就算明知道自己要挨骂,依旧挺身而上。
故而现下虽然听了主子的斥退,非夜仍旧站在门口没有离开:“这消息与明世子有关,是景王世子叫人送来给明世子的。
不仅仅只有这一点消息,方才阿月姐过来了一趟,也是带了镇国公府中的消息过来。
这两件消息皆与明世子有关,属下接力在外头接了消息回来,皆要禀报给小郎君,属下这才不敢耽搁,连忙送了进来。”
明棠亦被打断,一下子从情迷之中醒来,这才发觉自己的领口不知何时又被人给拨弄了开来。
肩颈上一片红色梅花印丝毫没有消下去的迹象,如今瞧着又新添了两抹红痕。
她有些羞恼,轻咳了两声,将自己嗓音之中的沙哑压下去,一面又连忙将散乱的衣襟都拉紧,打理好自己,一本正经地说道:“消息带进来吧。”
非夜这消息来的也真是时候,若是这消息还不来,一会儿她都要被人吃干抹净了。
到时候才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谢大太监哪会给她半点喘息之机?
没得个午时,她是出不了这西厂的。
非夜分明察觉到一道目光隔着门扇都快要将自己洞穿,不必想,自然是被打搅了兴致的千岁爷。
但千岁爷分明也没有半点要阻拦的意思,便知道自己这一下终究是赌对了。
这位明世子,由此可见,在千岁爷心中的份量可着实不低。
若是旁人如此公然不应他,越过他做决定,这会子恐怕都不知去哪收拾收拾投胎去了,哪像这位明世子,一直都好端端的。
非夜心中虽然有着许多乱糟糟的念头,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些许,低眉顺眼地带着密信进去,然后又低眉顺眼地退了出去,还贴心地为他二人关好了门。
谢不倾被打搅好事,心中正是满腔的恼火,见了非夜的动作,实在忍不住讥诮道:“来的时候丁点不知道,走的时候倒知道了。”
非夜自然是不敢跟他顶嘴的,已经悄悄地退到外头去当透明人了。
谢不倾又看明棠,笑道:“明世子真是好大的本事,来本督这沧海楼也不过就这样几回,倒把我沧海楼里头的人个个都收拾个清楚。拾月一心向着你不说,如今连这个小子也都向着你了。”
明棠心中记挂着那两封消息,没功夫应对他,顺口答了一句油滑的:“自然是因为诸位都晓得大人对我有几分垂怜,故而因此爱屋及乌,全凭着大人的脸面,才多给我两分优待罢了。”
这话终于可算是拍了个好马屁,谢不倾方才满心的火也终于被她这一句话安抚到了,故而也只是哼哼了两声,没再多讲。
他在一边坐着,也没贸然凑上前去看那两封消息之中究竟有什么内容,只是等着小兔崽子看完了,才淡淡地问她一句:“如何?可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明棠却是一下子坐了起来,刚才脸上残余的一两分暧昧情热顿时退了个干净。
她倒也不觉得这些消息有什么可瞒的,既然这谢大太监已经开口问了,她也就说了。
“我阿姊出事了。”
谢不倾自然知道,能被这小兔崽子认可的阿姊,也就只有那位明大娘子,景王世子的心上人明宜宓。
只是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出事了?
是了,魏轻能这么火急火燎送进来的消息,九成是与这位大娘子有关。
“出了什么事,紧不紧急?”
谢不倾问起。
明棠随口应了一句:“是有些麻烦棘手。”
她下意识地拿过了一边的氅衣披上,一边就要往外走。
她没注意到自己手上拿着的衣裳可不是她平素里穿的,她昨夜被人抱进沧海楼的时候身上不着寸缕,这氅衣只会是谢不倾的。
只是这个时候,明棠满心都只记挂着自己的阿姊了,氅衣拿错了也浑然没有察觉,只是顺手往自己身上一披,便急急忙忙地外走。
多走了几步,明棠才觉得有些束手束脚,低头一看,才发觉袖子比自己平素里穿的长了不知多少,衣摆也有些拖地了。
她这时候才发觉,自己穿着的竟是谢不倾的氅衣。
他身高颀长,自己穿他的衣裳,甚至有几分少年偷穿大人的衣服模样。
明棠又连忙回过头来,便看见了谢大太监负着双手站在桌案旁上,不过只穿了两件薄薄的中衣,一件外衫都没有。
“明世子倒还记得本督,真是可喜可贺。”
阴阳怪气的很。
明棠理亏,自然不好多说什么,便欲将自己身上的外衫脱下,先交还给他。
谢不倾却只是走上前来,俯下身,雪白的手指拿起了她衣裳上的衣带,为她仔细的系好,又将稍长的衣袖为她叠好。
“罢了,本督这里又不是差这一件衣裳,你既没衣裳穿,若你喜欢这件,你穿去也就是了。等宫中的织造司做完了,回头叫人开库房给你送去。”
谢不倾低下头来说话,温热的气息正扑在两人面孔之间,就好似二人的呼吸,天生就是在一处,合该这样融合在一起似的。
不见多少暧昧,却显得十分温情款款。
明棠的心有那么一刹那,漏跳半拍。
这男人平素里若不是一副狗样子,温声细语地同人说话,再加上这副皮囊,杀伤力实在太大——就像如今这般,他站在自己的身前,半俯下身来为她系好衣带的模样,着实专注又体贴。
但谢不倾的皮囊向来是充满了欺骗性的,而这等贤惠模样也不过只是镜花水月似的昙花一现,谢老贼替明棠将外衫系好,竟是瞬间将她打扛,抱起来直接从沧海楼的顶层一跃而下。
明棠着实有些怕高,也没想到这谢老贼的胆子竟然这样大,抱着她就直接从顶层往下跳。
能察觉到身边有风呼呼地吹过,有些透骨的凉意。
就算是那件远超于明棠体格的氅衣,也拦不住这下坠时的疾风。
明棠惧高,悄悄往后缩了缩,不敢看外头急速下坠的画面,连忙将眼睛闭上。
第187章 榻上“激斗”
谢不倾察觉到她的瑟缩,猜到她是畏高,抱着她的手也更紧了些。
“怕就攥紧些,不会有事的。”
谢不倾放缓了些下落的速度,不如同自己一人时一样随意起落,接连在几个檐角处跳了,最后才如燕一般轻巧落地。
“下来了。”
明棠这才敢睁开眼,从他的怀里下来。
谢不倾看她微垂着眼,有几分思索的模样,猜到她心中在想什么,揉了揉她的鸦青鬓发:“想学轻功?轻功要些底子,你的身子太弱,如今未必能学。”
明棠没料到谢不倾猜得这样准,不过她原也就是随意一想,这副破烂身子能苟延残喘到今日,已然算是上天垂怜,学不了轻功,她也并不觉得意外。
“没事的,这不是有千岁爷在。”她抬起头来,看着谢不倾抿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眼底有些揶揄之意,显然是故作油滑。
明棠生的明雅,笑起来更是艳丽三分,如今她身上还穿着谢不倾的大氅,朱红的氅衣衬得她的肌肤赛雪,更显得弱不胜衣。
她其实适合这样艳丽的颜色,但她平素里只爱穿白衫——想起衣裳,谢不倾又想起自己偷偷造访潇湘阁的那一夜,瞧见明棠半夜就寝都还抱着自己给她的第一件氅衣。
谢不倾知晓她故作油滑,凤眸之中藏了两分不自觉的温软,却也揶揄回她:“本督可不是时时都在。只是衣裳你若要,随时都有。”
明棠难得愿意同他说笑,一听这话,只觉得这谢老贼果真擅长扫兴,忍不住翻个白眼:“那就作罢,靠别人去。谁要你的衣裳,还你就是。”
她哪知道自己的潇湘阁半夜被人悄默声地“造访”,自己抱着氅衣睡觉的事情被谢不倾看了个正着,拾月与鸣琴也以为她心中知道,没人与她说一声——
不过明棠抱着那衣裳,原本就没有什么别的含义。
她自幼丧父失母,没甚安全感,小时候常要抱着鸣琴一同就寝才能安心入睡,后来她渐大了,鸣琴自知身份不再与她同睡一榻,明棠面上不言,却也总要抱着些什么才能睡着。
那件氅衣确实厚实又毛绒,明棠私心里很有些喜爱,又是自己穿过的,故而上回赏赐衣裳的时候,还是将其留了下来,常常抱着衣裳埋头在毛茸茸之中,一同入眠。
明棠口中这样说着,又作势要去脱自己身上属于谢不倾的氅衣。
谢不倾明知明棠不会当真脱,却也舍不得她大清早的吹风受寒,便按住了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面前来,居高临下地看她:“明世子想靠谁?沈家那个白眼狼,还是上回送东西的阿猫阿狗?”
“谁都可以,总归大人不愿意。”明棠要挣扎。
谢不倾最不爱听这话,皱了眉头,有几分阴郁,却也知道是自己逗人逗过了,遂将人又一把抱起,不与她继续说这些了,径直就往外走。
非夜在外头备了车马,目不斜视。
等他们走得远了,才有八卦的锦衣卫从道旁冒出来去问他:“方才督主在,不敢近身,远远瞧见明世子的红衫觉得眼熟,是督主的衣裳?”
“看着了就看着了,还出来问?别传到外头去。”
谢不倾对明棠的特殊优待也不只这一次,早在西厂之中传开了去,几个人看过了八卦,也就自己私下里说说。
几个刚从诏狱里清扫出些残肢碎屑的锦衣卫一身的血腥气,听见外头的八卦声,有人颇有几分歆羡地叹气:“没那好运气,要是我也能得千岁爷青眼,也不至于连个重要位置也混不上,日日在这背死人扫垃圾。”
同他一起清扫血污的是个面上覆着面具的高挑女卫,未被面具折盖的下巴上隐约可见一片溃烂扭曲的疤痕,身上半身都是腥臭的血迹,也不知是收拾了什么样的惨局。
闻言,她浑身僵了僵,唇角崩得紧紧的,就连那些扭曲可怖的疤痕都被拉出一条刻薄苛刻的长线:“咱们谁也没这好运气,吃一次挂落,就被贬到外头来做这苦工。”
这话就没人敢接了。
上头的意思,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贬下来各有各的错处,自己心里都明白。
气氛一静,那女卫浑身的不平煞气便更是明显,连面具都遮不住她双眼之中翻腾的憎恶与恨意。
明棠与谢不倾到天香楼,找到魏轻与明宜宓的时候,这两人正在床榻上滚到一处,“激斗”酣畅。
须臾之前。
明宜宓不知自己怎会在这里,她一醒来,只觉得头疼欲裂,唇角也丝丝抽疼,陌生的环境叫她猛然惊醒,遂缩在床榻角落不敢出声,只打量起周围。
于是她便看到自己的榻边还趴着个男人脑袋。
不仅如此,那男人还没着外裳——而自己的身上,反倒罩了一件满是胭脂水粉与酒气的外袍。
明宜宓脑海之中“嗡”的一下,冷艳的脸上红红白白,不可置信,将那衣裳拉开,确信自己身上的衣裳还穿的好好的,身上也没什么异样,这才松了口气。
那人微微动了动,看着像是要醒过来的样子,头还未抬起来,手便往床榻里面摸,沙哑着嗓子迷迷糊糊地问:“宓娘,好些了么?”
明宜宓自小便是循规蹈矩养出来的高门女郎,从未与人有过非礼往来,这人忽然朝她伸手,她顿时一急,抄起一边的瓷枕,就往他伸过来的手上砸过去:“登徒子,别过来!”
魏轻正睡得迷迷糊糊,就听见一声娇喝,随后一股子风带着力道往他的手上打过来。
宿醉和药性让他的反应略慢了半拍,没及时躲过那瓷枕,狠狠被打中了。
他登时疼得龇牙咧嘴,终于找回了半分自己的速度,手背上虽红了一片,却仍旧抓住了她的手腕,道:“宓娘,是我!”
可惜他的嗓子哑的厉害,与平常截然不同,哪能听出来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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