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舍这从小长到大的府邸;
是不舍这,在她以为自己已被压入一片黑暗再难翻身之时,又忽然出现在她面前的曙光。
双采的目光从来是克制隐忍的,也唯独只有明棠低下头去的时候,她那目光之中才终于敢露出些许痴迷与沉溺——那从前高高在上的曙光,是她一生不敢企及的高度。
明棠却也察觉到有一道目光始终注视着她,意识到双采还没走,她便抬头看她一眼,目光很是温和:“可是还有什么旁的事情?”
双采唯恐自己的目光被她捉住,有些慌乱地摇头:“没有,我这就……我这就下去了。”
明棠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失笑道:“你从这里走出去,便不再是我房中的使女,而是豫章顾氏的嫡女,如何用得上‘下去’二字,勿要自卑自谦。”
双采被她这温柔的笑容一烫,禁不住就红了耳根,连忙低下了头:“是……我知道了。我先回去,下回再来叨扰郎君。”
她只怕自己在这里待的再久些,露馅的地方就更多些,有些慌乱地转身走了。
明棠看着她的背影,只道日后恐怕不再相见。
顾家人又不傻,前世里是因为双采已经嫁为人妇且怀有身孕,不好再将她带回祖籍,为着她日后的日子与她腹中的孩儿着想,这才将她留在京中。
而这一世,双采仍旧是个清清白白的小娘子,若是留在上京城,未必没有人能认出她曾经就是镇国公府的使女,难免会有些风言风语伤人;
但若将她带回祖籍豫章,这些流言蜚语便天高皇帝远,侵扰不到了。
顾家之中但凡有个人能想清楚事,便不会将她再留在上京城,也不会再允准她与自己再私下相见——自家的嫡女走丢,在旁的郎君身侧伺候许久,到底有损清誉。
明棠摇了摇头,将多余的思绪晃出脑海,重新将精力凝在笔下的计谋上。
只是不知是不是今日外出在湖边捡人的时候吹着了风,明棠静心写了不过半个时辰,又觉得额头微微有些隐痛,只觉得口干舌燥。
她这身子实在是弱,虽说这些时日已经有了些起色,但到底还是风吹就倒,遂暂且搁下了手中的墨笔,唤了鸣琴进来伺候用药。
鸣琴切了她的脉象,果见有些虚浮紊乱,有些把握不准,但也只得先按照从前一般,化些清凉解热的药给她吃。
却不料这些药吃下去不仅没有任何帮助,甚至让明棠愈发头晕脑胀。
明棠再低头看纸上的字,只觉得那些字好似一个个都长了翅膀会飞似的,用力捏了捏眉心,这些头晕却丝毫不曾减少。
而不仅是头晕脑胀,一股熟悉的燥热,更是从她的小腹心底一同漫出。
她方才还坐得好好的,如今却觉得浑然坐不住了,只觉身上的衣袍贴在身上也是一种酷刑折磨,分明还是初春料峭的时候,明棠却觉得屋中仿佛点了炭盆一样火热。
明棠心中有些不祥预感,连忙起身往梳妆铜镜而去——
她站起来的时候,便险些腿脚酸软跌倒,好容易扑到梳妆铜镜前去,已然有些迷蒙的双眼便看见自己熏红的面颊,以及满眼压不住的风情艳色。
这张容颜便是平常没甚神情的时候就已足够艳丽,而如今眼角眉梢皆是风情,眼尾含春,泫然欲泣,红唇水润。
明棠怔然。
“拿,拿压毒性的药来——”
明棠有些嘶哑地吩咐。
第179章 药性发作,谢不倾不在身边
她再不知道究竟如何回事,也能从身上的症候判断,恐怕又是那蛰伏在体内的情毒发作起来。
只是明棠分明日日都有服用谢不倾送来的药丸,先前也一直好好的,不知这一回发作的诱因究竟如何。
但如今也没那功夫再去探寻,解毒方为要策。
鸣琴本来就是一直在外头候着,只怕自己这位金贵娇弱的小郎君又生起病来,听着里头的声音陡然变得嘶哑,自己心中也是一提。
她听得里头说是什么“毒性”,刹那间还不曾反应过来,一面急匆匆地往里走,一面忍不住问起:“什么毒性?”
明棠这时候已然有些站不住了,身子软软地滑倒在椅子上,只靠双手死死地抓紧扶手,以这一丝丝的疼痛将自己片刻清明唤回。
她这时候才想起来,当初的情毒一事牵连复杂,她并未告知鸣琴,只是如今也不是什么好解释的时候,便昏昏沉沉断断续续地吩咐:“此事莫管,你先去书架旁边第三个暗格里头寻个白色的锦盒,里头有三丸不同颜色的药丸,你将其取来,用暖茶化开,喂我喝下……”
不过是这样短的功夫,明棠的嗓音已经变得一片嘶哑。
明棠已然是用了极大的力气,压抑住自己喉中控制不住的呻吟声,只怕自己稍有不慎,从口中说出的便不是话语,而是难耐的呻吟气声。
而鸣琴这时候再是迟钝,也能意识到面前的自家郎君绝不是又犯了风寒,而是又中了那些可耻的毒。
她自然不受控制地想起在驿馆之中的那一夜,心中心急如焚,只在心中不断咒骂究竟是什么人这样不要脸面屡次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暗算自家郎君,一面按着明棠的吩咐,赶紧去书架的暗格里寻找装着药丸的锦盒。
她手忙脚乱地按照吩咐将药化开,喂明棠慢慢喝下。
而明棠此时此刻已经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身在何方,只记得这药再苦也要一口喝完,皱着眉头急不可耐地喝下,却险些被药水呛到,胸前的衣襟都洒湿了一片。
而药汁落腹,明棠却不觉得丝毫好转。
她原本以为只要解药喝下去,便能够压制体内乱窜的情毒,却不知那些药丸不过只是她平素里服用的药,如今再服用没有任何效果不说,甚至会起反作用。
明棠只觉得连衣裳贴在自己身上都好似情人温柔的爱抚,她紧紧地在椅子上缩成一团,浑身颤抖着,控制着自己不要屈从于药性,万万不能如兽类一般拉扯自己的衣裳。
但即便如此,阵阵颤抖引来的,肌肤与衣料的摩擦都带起一阵又一阵的快慰,阵阵更深的渴求团团袭来,奔腾叫嚣渴望的热血在心中四肢百骸之中肆意流淌。
明棠甚至觉得面前一阵阵发黑,控制不住地胡乱去解自己的衣扣,拉出衣领获得片刻清凉,连心急如焚的鸣琴面孔都完全看不清楚。
如今这般,又能如何?
明棠没了法子,抓着木椅扶手的手紧了紧又松了松,最终只得在心中飞快的做下一个决定。
“去,去西厂,请九千岁过来。”
明棠根本不敢动作,甚至这时候已然双眼都失了焦距。
鸣琴看在眼中急在心里,即便心中对谢不倾有诸多不满,如今却也知道,恐怕上京城之中,也只有这位九千岁能对他家小郎君伸出援手。
鸣琴立即匆匆忙忙往外而去。
她匆忙往外跑,没注意面前还有人,一头撞在他身上,撞得人呲牙咧嘴:“鸣琴阿姊,这大白天的怎是这样着急?是出了什么事要如今去办不成?”
鸣琴这才看清挡在自己面前的是沈鹤然。
这傻小子如今又窜高了不少,鸣琴方才甚至都没认出来,但如今她也没功夫同他打趣说笑,很是勉强地一笑:“有些事情郎君叫我出门去办,等我回来再同你玩。”
沈鹤然当然能看出鸣琴的焦灼,下意识多问了一句:“出什么事情了,这样着急,我看你急得满头大汗?”
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告诉他?
鸣琴摇了摇头,已经是绕开他继续往外跑了:“没什么大事,等我回来再同与你分说,我先出去了。”
沈鹤然看着她那匆忙的几乎要几次撞在人身上的样子,浅色的瞳孔泛出一抹若有所思来。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转过身往潇湘阁内而去。
明棠在屋中木椅上紧紧地蜷缩成一团,隐约听见外头有脚步传来。
她此时已经被药性折磨地失去理智,浑然不知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乍然听得有脚步传来,只以为是鸣琴已然请了谢不倾来,合着眼睛下意识地喊了一句:“大人?”
那人的脚步声微顿,不停,却也不答话。
明棠听出这脚步声与自己印象之中谢不倾的脚步声不同,虽是被药性折磨的失去理智,却也用力地一掐自己的掌心,极为勉强的逼着自己再找回一点清明。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轻缓,却带着一两分足以察觉的急躁。
不,不是谢不倾。
“是谁!”
明棠有些警惕地轻喝,如猫儿狐狸遇到危险时从喉中溢出的低吼。
“是我,大漂亮!”
是沈鹤然。
若是往常,明棠兴许会松一口气,但自己如今的样子可见不得他的面,于是立即拔高了嗓音说道:“你别进来,我这会子不方便见人。”
沈鹤然却不听,只边走边说道:“有什么不方便见的,大家都是男人,难不成还看不得你了?看了会少块肉了不成?”
他的脚步声,已到门边。
第180章 被他磨蹭得湿濡酸软
拾月不在,鸣琴出去了,谁也不知道这平素里天天嚷嚷着要吃大鸡腿,蹭得自己满脸是油的傻小子,步步直入潇湘阁。
一扇黄檀门扇在前,幽幽兰麝香气氤氲。
他闻见与香气不同的芬芳,亦听见门内压抑的喘息。
沈鹤然立在门边,微垂着眼,遮住眼底神情。
他过了年便如同见了春风的野草疯长,面孔正在少年与青年之间,犹有几分稚气,喉头却已有了男人的标志凸起,凤眸一敛,眼睫便在脸上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如同银胎鎏金的娃娃。
沈鹤然止住了步伐,忽然问道:“大漂亮,前些日子是不是我家里来人寻我来了?”
明棠听见他的声音就在一门之隔。
但这情毒之可怕,甚至比前几回还要来势汹汹,即便是人在门外,明棠听着少年人微微有些变声粗粝的嗓音,都觉得耳根一片震痒。
明棠呼出一口灼烫的气,只觉得头愈发疼起来。
这时候过来只为了问这个?
明棠只怕被他发现端倪,强忍着将要冲出喉头的欲意呻吟,跌跌撞撞地从罗汉椅上下来,扶着墙往内室而去,一面哑着嗓子轻声说道:“我可不知是不是你的家人,只是那些人胡搅蛮缠,被我赶了出去。”
说罢,也不等他回应,便下逐客令:“我今日不适,你先回去。”
沈鹤然平素里听话,今日却不依不饶。
他仍旧站在门口,手已然贴在门扇之上,喃喃自语似地低语:“大漂亮,若真是我的家人要接我回去,你可要让我回去?”
明棠没答。
她听不见沈鹤然的声音了。
耳边皆是血液流动如鼓点一般的心跳声,思维无法再负荷更多的热意,明棠连玉指纤纤都染上火烧似的绯色,控制不住地将领口撕扯开。
雪肤如腻脂一般触到初春冰凉的空气,终于带来几分和缓,明棠再也忍不住低泣。
但不够。
仍旧不够。
冰冷的空气并非解药,解开一时快慰,很快又引起更深的渴望。
得不到纾解的欲意如刀一般凌迟着她的理智,明棠只觉得昏昏然的脑海之中,竟浮现起驿馆那一夜初见谢不倾之时。
刚刚回魂重生的小郎君一头撞开了厢房的门,不顾身后还有几双手拉扯着,慌不择路地撞到路过的红衣侠客身上,却被他一手拂开。
明棠跌坐在地,只瞧见他颀长瘦削,戴着帷帽看不清面庞,唯有一双精雕细琢的手正搭在腰间剑柄,便是一言不发,也带着骇人气势。
那几双拉扯她的手为他所慑,不敢动作,却在侧徘徊,不肯离去。
前豺狼,后虎豹。
明棠知晓后者必要让她重坠万劫不复的深渊,于是再一次孤注一掷地扯住他的衣袖,低泣着求他:“侠士,请帮帮我。”
这一次他不曾拂开明棠的手。
他的目光有些挑剔地落在她身上,复而俯身下来,捏住她细瘦的下巴,逼得她仰起头来,将她海棠带雨、玉楼含春的模样尽收眼中。
即便是粗衣寒袍,也遮掩不住她难分扑朔与迷离的国色天香。
分明是眉间朱砂的观音貌,却开出朵朵腌臜欲意交缠的花朵。
不经事的青涩纯白与药性带来的天然媚意,她这矜贵孱弱实在难以承受,仿佛一碰就碎的琉璃净瓶。
而他的眸光微闪,终于颔首同意。
明棠被他揽入怀中,朱红的氅衣一罩,便将她与外头手起刀落的凄厉惨叫声与血腥气隔绝,随后晕头转向地被他带入居舍,压倒在榻,揉碎一怀的春光。
长指如游鱼一般灵活,而他欺身而上,神情愈发游刃有余。
她似柔嫩的花苞,如融化的春雪,作汩汩的溪流,成展开的画卷;
而他似灼热的铁,如涌动的熔岩,作降魔的金刚杵,成欲念的定海碑。
旖念缠绕,被翻红浪。
莺啼娇泣,婉转不绝。
明棠不敢再想,只觉得连走动都磨蹭得湿濡酸软,但她犹记得沈鹤然还在外头,也只得继续往里走。
而沈鹤然听见了渐远的脚步声,却听不见她的回应。
“大漂亮。”
“明棠。”
无人作答。
那兰麝香混在潇湘阁里常点的冷檀香里,便是远去,亦如朦胧招摇的柔荑,勾人缠绕。
沈鹤然推开了门。
他一入内室,便闻见那点与寻常时浑然不同的氤氲淡香,眉心一皱,下意识地寻香而去。
而沈鹤然的脚步声一近,内室更深处细细碎碎的脚步声更显慌乱——明棠在躲他。
“明棠。”沈鹤然缓步追了上去。
那脚步声更混乱,急急地跑了几步,然后一停,彻底没了声音。
但沈鹤然的五感与常人不同,他比寻常的习武之人更为耳聪目明,便是那一点轻微的木栓拉动开阖声,也尽数落入他的耳中。
他循着淡淡的香气,不偏不倚地走到一架花梨木的大顶箱柜前。
不声不响,却有一点衣摆被夹在柜门缝中,瑟瑟发抖。
沈鹤然伸手欲触那衣摆,边叹息:“大漂亮连那些疯子都挡得住,怎么怕我,有什么不能被我撞见的?”
明棠不答。
开口亦是低泣与呻吟,她再是被情毒折磨地丧失理智,也知道若被沈鹤然听去,定被他察觉到不对,便是天崩地裂的灾难。
明棠从未想到事情会有这样巧合撞在一起的时候,拾月前脚跟着人出去寻人了,她后脚便跟着毒发;鸣琴被她打发去请人,双采亦赎身离去。
事情太突然,更不曾想到日日找不见人,偷摸逃到院中各处去睡大觉,生怕被明棠抓住又一顿说的沈鹤然,竟会不请自来到潇湘阁。
她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死死地从内拉住柜门,终于被逼得从眼角滚出几滴急泪。
谢不倾,平素里来的那样快,今日怎还不曾来?
沈鹤然的手搭在拉手上,察觉到那一点于他而言几乎可忽略不计的绵软抗力,凤眸一眯。
“出来罢。”沈鹤然欲拉。
明棠的心跟着柜门传来的反力一同狠狠下坠,只道天要亡我!
“松开你的手!”
千钧一发之时,陡然横插入另一道声音,裹挟着往常绝不曾有的暴怒与急躁,顷刻而至。
第181章 被顶撞出一声哭吟
门窗齐动,内力如海。
鸣琴一路跑着都追不上谢不倾的身影,他便已然闪身进了潇湘阁内室。
明棠看不见外头的情形,只听见一阵响动后归于沉寂,随后谢不倾沉稳的嗓音取代了沈鹤然,落在柜门外:“明棠。”
她从未有这一刻一般,觉得谢不倾的声音这般如闻天籁。
“明棠,是本督。”
谢不倾拉了拉柜门,察觉到阻力渐松。
他瞧见他那舍不得她吃一点苦的娇娇儿,半抱着腿手足无措地躲在柜门后,无力地靠在柜上,绯色的面颊与深色的漆贴在一处,仿佛这般才能汲取半点凉意,不至于她被热意扯入深渊。
明棠有些懵懵然地看着谢不倾,泪光点点,看了好半晌,好似终于认出了他是谁一般,眼中摇摇欲坠的泪终于落下。
如碎玉点点,却好似砸在谢不倾的心头。
不轻不重,却足以叫他涩然。
“大人来了。”
正如当初头一回在驿馆相逢时,她孤注一掷地牵住谢不倾的衣袖一般,明棠伸手抓住他的衣袖,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没甚多言,没半句怪罪,只是清清淡淡的一句“大人来了”,道尽了她情毒发作至今,受尽折磨又担惊受怕的惶然与委屈。
谢不倾将她从柜子里抱了出来,有些低哑地道:“是本督来晚了。”
明棠靠在他的心口,软绵绵地攥紧他胸前的衣襟,只道:“……只要能来,便不算晚。”
她细碎地想起一些前世的事,只记得自己到了南陈被屡次转赠,有时铺天盖地的灰暗里,也曾向人请以援手。
但世事如人情薄,在这滚滚宿命之中,明棠从未等来过谁,从未有人将她从数度的泥泞绝望之中拯救。
于是一人踽踽独行,一人行到如今。
只是这样无妄的记忆也很快被卷入欲海横流,熟悉的冷檀香在身侧,情毒愈发肆无忌惮。
她发作自是难忍,到了谢不倾怀中,更没能有半分抗拒。
浑身烈火焚烧,唯有那冷檀香能一解炙热。
这情毒与明棠两世所知的任何媚药皆不相同,她两世为人,心性坚定,可情毒一燃,她便毫无反抗之力,只在欲望驱策下化为妖鬼精魅。
明棠一面无意识地拉扯着自己的衣襟,一面急躁地去扯他的腰封。
雪白的肩头上前几日的梅花烙痕还未消减,如今又再染上红霞万千。
谢不倾当即将自己的外裳脱上,罩在她的身上,笼住这一身的春光。
却不料外裳一脱,反而便利了明棠作乱的手。
她径直从里衣的右衽伸进去,如同猫爪一般肆意游走,在他薄而有力的肌理上逡巡摩挲。
明棠的手点得火起,谢不倾温香满怀,眸色一深,却仍旧将她的手一按。
“本督带你去请医。”
鸣琴才刚刚追上来,便瞧见谢不倾一手抱着明棠,飞也似的从内室之中出来。
她不会武,只瞧见这位九千岁甚至懒怠遮掩,脚尖真气涌动,直接掠过屋角飞檐,顷刻间便不见了身影。
鸣琴心中微叹,只觉五味杂陈。
罢了,既是小郎自己请的人来,她总无话可说。
既都是便宜狗,至少没便宜外人。
谢不倾的车马自在外头等着,他抱着明棠上了马车,冷声吩咐人立即下去找魏轻借芮姬。
明棠被他牢牢按在胸口动弹不得,模模糊糊地听见外头的人有些犯难地说起魏轻今日与一众狐朋狗友去了天香楼喝花酒。
“他再是要韬光养晦,也不应是这样的时候。令他半个时辰之内将芮姬带到沧海楼,若是不成,便叫他将这些年吃下去的金子尽数给本督吐出来!”
今日随侍的人只得应是,又得控制住自己不要将目光瞟到督主怀中去。
谢不倾便已经放下车帘,令马车急走。
明棠被熟悉的冷檀香气这般笼罩,理智早已飞到九霄云外。
谢不倾将她放下,她却狠狠地抓住谢不倾的衣襟,将他拉到自己的面前。
方才批好的外袍早已散开,被她自己扯得七零八落的雪白又如此大剌剌地落在谢不倾之前。
而她大抵是嫌那束胸带太紧,不知何时早将其解开,虽未抽走,谢不倾亦能察觉到几层衣料下的沉甸甸。
明棠双手火热,在他的脖颈与肩上毫无章法地摩挲,湿润的轻吻落在他的下巴上,宣泄着她不得宣之于口的渴望。
如待哺的雏鸟,如膨胀欲发芽的春种。
谢不倾的喉头都有些发紧,却仍旧道:“再等片刻,医者随后就到。”
明棠却睁开了眼,半怒半嗔地瞪着他:“等不及了。”
她要翻身而上,好在这车厢倒也还算宽敞,由得她动作。
谢不倾一手护着她,免得她动作间又撞到哪里,明儿又青一块紫一块,却方便了这小登徒子作乱。
她跨坐在谢不倾的腰腹上,谢不倾还怕她坐不稳,半扶着她的腰。
她衣衫不整地坐着,手正撑在谢不倾的腰腹上。
隔着几层里衣,掌下的肌骨坚硬。
青年人多年习武,身上自是没有半分赘肉,腰腹之间更是流线一般,肌理块块分明,即便是隔着衣裳也能摸清。
明棠由着欲意驱使,到如今却又不知该如何动作。
谢不倾眸色深深,睨着她接下来不知该做什么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捧着她的脸,起身深深一吻。
唇齿相依,兰麝芬芳与冷檀香气终于交汇到一处。
而恰巧那马车不知压着了什么,疾跑之中更容易颠簸。
明棠跨坐在他腰腹间,亦随着颠簸如弱柳扶风般一摇,狠狠被碾出了一声哭吟。
第182章 情热如火,她的哭吟皆被谢不倾吞入唇舌之中
如花蕊被狂乱地揉散,似乱云被春风吹皱。
她的哭吟皆被谢不倾吞入唇舌之中,上下皆被难以负荷的感官占据,谢不倾正捧着她的脸,察觉到她所有急促的喘息与难耐的情热。
若说是铁打的肌骨,那便是流水的矜贵美人。
谢不倾看见她微昂起了头,如同猫儿一般半眯着眼,虽是耐不住地哭吟出了声,这一下却是狠狠地解了馋。
明棠本就是易感的体质,如今情毒发作,更是易感数倍。
她腰腹间狠狠一颤,绵软的腿一抻崩紧,便再难支撑住自己,软倒在谢不倾的怀中。
暂且一缓,明棠趴在谢不倾怀狠喘了几口气。
谢不倾松开她的唇,见她还沉在余韵之中缓不过神来的模样,双唇微微启张着,贝齿下藏着软舌一点,娇艳欲滴,几乎引君采撷。
“上回怕外头的人听着,这回便不怕了?”
谢不倾抚弄着她小巧的肩背,帮着她喘匀气来。
情毒的热因这一下稍稍褪去几分,明棠也终于有了几分理智。
回想起自己方才依着本能做了什么,她的脸色更是鲜红欲滴,不知该怎么辩驳,欲盖弥彰地想从谢不倾身上起来。
可谢不倾焉会让她起来?
方才他可是忍着火作柳下惠,几度止着她动作,是她自己要投怀送抱的。
送上门来的小兔崽子,千载难逢的良辰,谢大督主焉会放过?
见她软着腰肢要起身,谢不倾却将大掌一扣,压着她不允起身。
他的长腿慢慢曲起,堵死明棠起身所有后路。
“明世子,方才一把推倒本督的时候可不是这般意思,一时解了馋,便要跑了?”
“本督可非柳下惠。”
明棠最擅趋利避害,抬头便撞入谢不倾暗沉的眼里,天生察觉到了危险。
谢不倾的眼瞳色深,这般看着她,倒几乎将她整个人都牢牢锁在目光所成的网中,叫她知道自己已成猎物,逃无可逃。
明棠半推在谢不倾胸口的手有些紧张地握了握,颇有些讨好地看着他:“大人不是替小的请了医者,先去西厂看诊罢。”
谢不倾轻笑了一声:“是吗,明世子倒总是口是心非。”
说着,他便将方才被压皱堆叠在两人腰腹腿上的下摆抽出。
紧贴的衣料拉扯,亦是一场新的折磨。
那昂贵精绣的朱红衣摆早被压得皱皱巴巴,上头氤氲濡湿一团,还随着拉扯覆上几条新的水迹。
“明世子,喝水也洒了?”
明棠本就被前头几句话说得惴惴不安,又被扯动的衣料磨出了新的兴头。
如今被他这般指东道西,不知如何回应,只觉得回回平平无奇的字词,到了他口中便不知道能组成什么下三滥的样子。
他却勾唇一笑。
“将马车绕着上京城转两圈,不急先回去。”
“明世子,咱们的时辰倒也还长。”
谢不倾低哑的嗓音含着醇酒似的轻笑,明棠方才才浅浅解过的馋,又随着他的轻笑卷起,如燎原烈火。
魏轻正与狐朋狗友喝着花酒,眼角余光猝不及防地瞥见门口站着西厂催命的鬼。
他来此处,原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借口内急起了身往外走,与那人错身而过。
那人略带停了一会子,又悄悄地跟上,没引起旁人半点察觉,与他在僻静无人处相会。
“大人有何事寻我?”
魏轻半身酒气,自己的眼底也生出半分熏然酒意,拉扯了下衣领,以散开胸口的热意——今日应付一天,魏轻面上也不知沾了哪个乐姬舞姬留下来的几点胭脂水粉,这起子纨绔子弟虽不敢玩得太花公然狎妓,但点几个弹琴跳舞的伶人助酒乐总是有的。
他在谢不倾面前总是一副财迷狗腿模样,但在旁人面前,他一收敛面上吊儿郎当的神色,也有几分玉面含威的凛然。
那人一拱手:“大人要芮姬,半个时辰之内就要到沧海楼。”
闻言,魏轻唇角溢出半点邪气的笑:“半个时辰?大人也未免太看不起自己,这样快就要人。半个时辰,沧海楼连他谢大督主的半个人影也瞧不见,你信不信。”
一听这个时候要芮姬,魏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能这般催,便必是那镇国公府的小世子又不好了。
她好的时候,自是西厂雷霆,秩序井然。
她一不好,那便是事事绕行,以她为先。
魏轻不在局中,自然一眼看清。
既然是这位动不得的玉菩萨不好了,这位谢大督主半个时辰便够了?
魏轻是半点不信。
但他见那西厂催命的鬼有些欲言又止,显然听懂了他这话的言下之意,桃花面上一点戏谑,挑挑眉便道:“自然,人我自会按时送到,但芮姬的诊金可不低,又要在沧海楼白等几个时辰,可要三倍的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