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小皇帝的身子早已经坏的差不多了。
他今日受到如此刺激,先是丢失了神志,疯疯癫癫,接连杀了两人,随后浑身气血倒流,暴毙而亡。
谁也没有想到,这些重磅消息,一个接一个的,在同一时间突然全部蹦了出来。
整个皇家颜面无存,也不知究竟是谁在暗中安排这些消息瞬间就流传到了整个上京城,将整个京城都搅得一团乱糟。
这些消息如同一把搅浑水的利刃,将整个上京城原本平和稳定的秩序扰得一团乱糟,原本彼此对峙着,僵持着,兴许还能维持些稳定,如今谁也没办法再在这样的情形下平和下来。
皇室失去了所有的颜面,自然也失去了民心,早就有那些按耐不住的想在暗中造反;
没有谢不倾在京城坐镇,那些各方势力自然谁也不服谁都想赶在这位京城之中最大的权势集成者回来之前,抢占最大的一杯羹。
谁也没有注意到,好像一直都处在这些所有事情中心的明棠,悄悄的消失了,不见了。
她离开了京城。
她去找她那位久久未归的心上人。
城门口离去的车马鼓起阵阵烟尘,南下的道路自然并不平静。
明棠前往那些自己从未去过的地方,竟好似归心似箭——也许在将自己所有的血仇都了结了之后,她已经无家可归,有心上人所在的地方才是她真正的家,所以去投奔去寻她心上人的路,才是真正的归心归途。
明棠找到谢不倾,着实费了很大一番功夫,这其中还多亏了她那位姑姑的相助,当初趁乱之中,其实有很多人想要拿捏住明棠——毕竟有些事情不是能瞒的那样紧的,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是在这样权力动乱的之际,明眼人都能看出,西厂能够这样帮着明棠,那必然是她与西厂的头子关系匪浅。
所以很多人都想在谢不倾回来之前,先把这个唯一一个能用来威胁谢不倾的人握到自己的手中。
是姑姑帮了明棠顺利离开京城。
明棠走的紧,马车离开之际,忽然听见身后姑姑的声音。
“你一个小小的女郎啊,能有这样大的勇气,也是姑姑我所佩服的,你去吧,姑姑的人会一直跟着你的。”
马车走出去了,回不了头。
明棠听了这话,几乎是惊得说不出话来——自己的身份从来没被人识破,却被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姑姑所看破?
鸣琴随行,却在这一刻,看透了一切:“其实也十分正常,姑姑当年也是女扮男装之人,自然知道什么要隐藏什么,要展现什么。也许姑姑在见你的第一面,就已经看穿这一切。”
明棠心有感慨,会想起许多过往,只觉得好像自己努力了多年,累积了许久,分明是想着一步一步而来,却在最后为自己的心意所震动,一下子被她如同点燃的火药一般,窜上天空,成了炸得所有人都能看清的焰火。
就像是当初明棠跟着谢不倾看到的那一场烟火一样。
也像是她从那以后就一直停留在谢不倾身上的心意一样。
过往凡尘种种,其实皆不如身边人。
明棠一路南下,历经千辛万苦,正如当初谢不倾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进入西南腹地,去寻找一味能够为她绵延性命的灵药时那样毫不犹豫,她追随而来的脚步也同样毫不犹豫。
这一路上十分困苦,也有西厂的人跟随护送,都知道这位小主子身子不好,可这样长途跋涉之苦,她也咬着牙不肯吭一声,都是只为了他们的主子。
也许当初确实会心有轻视,但是见过这一切之后,没有人再敢对她轻视。
众人一入而下,明棠忧心忡忡,终于寻到正好出来的谢不倾。
他多了许多伤不错,也折损了许多人手,但是他居然当真在遗址之中取到一味能解九阴绝脉的圣药。
明棠与他相见,一个灰头土脸,风尘仆仆,满是长途跋涉之苦;一个几乎是浑身浴血,脸上瞧不出半块好肉。
也正是那么一刻,明棠头一回明白了,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该是何等情形。
她一头撞进谢不倾怀里。
有人如此,她已不再奢求别的。
天命如此,性命如此,她只求月满情满,有谢不倾,就已经是人生最大的幸事。
〈番外〉
明棠要与谢不倾成婚这件事,原并没有任何人知晓。
她其实已经随心所欲惯了,而且前世里困在明棠这个身份里太久太久,久到她都快要忘了自己的本性,忘了自己想要做什么,两辈子都好像永远困在复仇之中,抬头闭眼似乎一生都只困在复仇里。
直到仙人与她暗示,谢不倾兴许会出意外。
好在他没有死,而在那一刻开始,明棠就已经不再想永远都困在复仇里。
在明棠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不顾一切地要南下去寻谢不倾的那一刻里,在她知道谢不倾是去了伏灵宫的旧地,重游那曾让他伤痛万分的旧地只为了给她寻求一线生机的时候,她忽然觉得也许世间的一切都不如眼前人重要。
索性从前的事情也都做完了,再多的她也并不在意。
爵位一事,她本就可有可无,也许因为一辈子拘在权势之中太久,当将那些仇人都解决之后,她便无意再踏入权势的漩涡。
她不想再继承镇国公府的爵位。
于是世间再无明棠,她跟着谢不倾,同看他此后往后二三十余年的战火枭雄。
当年寻来的那味药,明棠被谢不倾哄着服下,谢不倾之毒,却很是无解。
其实他们身边的人都在想,天命相隔,又如何舍得。
只是有一桩事有趣。
谢不倾身上的毒,实则解开了。
那解药从何而来呢?
原来是拉泽圣女,呕心沥血写了一本那位仙人爱看的话本,从她那里换了一颗续命的金丹。
谢不倾百病全消。
“后来呀……后来战火纷纷,他们二人始终相伴,珠联璧合,天生一对。”
拉泽如此落笔,阖上纸稿。
风吹动纸页,赫然三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