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到身侧衣袍翕动,一股子凉气卷到自己身边,随后整个人的下巴被人从身后拢入掌中,被迫抬头与来人对视。
谢不倾那张世无其二的容颜就在她面前,唇角那一点为剑气所伤的剑痕已然愈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细疤。
明棠一惊。
谢不倾见明棠双眼那一瞬,只觉得如林莽欲静,似落叶归根。
可明棠见他,只瞧见他的眼中有汹涌流火,有朔风不止,有妖桃璨烂。
两人也不是第一次挨得这样近,却是明棠第一回在谢不倾的眼中瞧见这样多的情绪,无端想起来什么……开荼蘼未了,见娑婆忍土,观污秽孽狱,渡极乐净界。
平素里只瞧见谢不倾的容貌过人,如今方惊觉,他那一双眼也是极好看的。
明棠听见谢不倾开口:“怎么,女郎你要怜香惜玉,如今这般一个男子,你也舍不得,要留下他的命来?”
明棠只觉得他今夜有些不同寻常。
她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不敢挣脱,只敢小心翼翼地解释:“怎会是什么舍不得,只是要从他口中套话,死了却不妙。”
“捆起来丢到诏狱去,什么话都给你审得一干二净。”
谢不倾眼中的火略略压了压。
可是他瞧见在明棠脚边昏睡的阿丽,眉目之中不由得浮起厌色来。
他心中有东西在躁动,先前尚能抑制,如今见了明棠,倒好似囚不住的凶兽脱笼而出。
谢不倾将明棠拢到自己怀中。
他身上犹有一路奔波的风霜色,明棠却锦衣华服不染尘埃,美得超凡脱俗。
他的目光从明棠的莹肌粉面、幼瘦黛眉、熠熠凤眸上一一而过,最终落在那好似晕染了一星子绛珠缀靡虹的海棠蜜唇上。
谢不倾控不住心,奔波的躁郁、屠杀的凶戾皆在他四肢百骸流淌,他迫不及待想以脏污玷污仙子,以流火融她冰霜。
于是他当真抬起明棠下颌,就在齐照奄奄一息的血色视野里,迫使她抬起头来,咬住她的唇角。
“你是怎么宠幸你这些使女的,今夜也叫本督领会领会。”
第96章 明棠泪眼婆娑地在他指尖绽放
轻喘的呢喃在谢不倾唇间逸散,明棠被他咬住唇角,饱满的唇珠被他的犬齿轻轻一摩,经不住一颤,瞪大了眼。
他……他他他,谢不倾这是在吻她的唇?
谢不倾却只是浅尝辄止地在她唇角轻咬了一下,便略起了身。
他身上的火似是被压下去不少,微垂的眼看不清神色,只是手仍旧放在明棠的颈侧,轻轻摩挲。
带着茧子的手指就压在她脖颈的脉络上,下头就是血管,正随着主人的惊慌飞速跳动。
明棠被迫仰着看他,倒像是被他从身后拢入怀中,忍着颈侧微微的刺痒,却还是觉得浑身都酥软在谢不倾的怀里。
分明她刚刚还好好的,可是一被谢不倾撩拨,她就又好似回到驿馆中了情毒的那一夜里,只觉得从心口到指尖都在微颤,不得不轻启红唇,吐出胸腹之中横冲直撞的热气,宣泄浑身不敢言之于口的渴望。
明棠亦想,她恐怕是疯了。
若非是她早就提前服下了维持清明的药,她都要以为自己中了齐照与阿丽的迷药——亦或是说,谢不倾才是那最惑人心神的情毒,沾了他,便要被那些隐秘无声却在血脉之中大肆叫嚣的渴望拉扯着,一同堕入极乐阿鼻?
眼见着他的手就要往下滑,明棠的理智虽跟着欲望一同摇摇欲坠,却还是一把捉住。
谢不倾垂眸,戏谑地轻笑:“不肯?”
带了些喑哑的嗓音,正好压在明棠耳边。谢不倾的嗓音并不清润疏朗,反而低沉磁性,如此这般压在耳边,甚至能听见他喉中的震动,如同鸦羽一般,在她的耳孔之中搔拨。
明棠最受不得痒,更受不得这样的嗓子在她的耳边说话,倒好似有什么东西顺着谢不倾的嗓音,从她的耳孔之中钻进去了,将她的神智都搅和得一团糊涂。
她只能悄悄偏过头去,将自己的理智一把子悬崖勒马地拉住。
阿丽昏过去了,齐照虽被摔得动弹不得,却还是活的。明棠虽也算是被谢不倾拐带数回,却也不能在旁人面前这般那般,忍着浑身的抖,狠狠推他:“人,人还看着!”
谢不倾便看了阿丽与齐照一眼,神情很是不耐,若非明棠要留活口,他弹指间就能取他二人性命。
于是他取出一枚形状别致的银哨,点点明棠的唇:“你吹。”
明棠不解其意,却从来是不敢明面儿上忤逆他的,凑上去轻轻吹了,没听见什么声响,有些困惑。
她观这银哨,乃是谢不倾常用之物,吹它作甚?
谢不倾也不料明棠想也没想便吹了银哨,只想起来此物自己也吹了数次,方才抑制不住咬了她的唇角,倒有些唇齿交融之意了。
他微垂的眼遮不住浓厚的暗色,想起来不知哪次明棠泪眼婆娑地在他指尖绽放,软腔里滴落的涎水,玉扳指上熠熠的水光,正如此刻银哨上沾着的一样莹润。
谢不倾咽了口气,呼吸声略重了些。
思及她那温热殷红的唇含在银哨上,他忽然又觉得这银哨也该跟着齐照阿丽一同去死。
他一把拿了回来,似是有些不悦。
明棠也不知他在不悦些什么,只觉得这狗东西一会子一个心思,实在变化多端,该死的很。
但拾月却一下子从外头进来了。
她听见浅浅的哨声,以为谢不倾急召,结果一入室,就瞧见个谢大祖宗拥着满脸绯色的小郎君坐在软榻上。
拾月立即眼观鼻鼻观心,一点儿不多看。
谢不倾解下了那加了料的香囊,丢到拾月身边:“药带回去验,人亦带走。男的送去诏狱审清楚,女的……将她弄醒便是,本督亲自来问问她怎么伺候咱们明世子的罢。这样有福气,能做明世子身边第一人。”
谢不倾的语气阴恻恻极了,拾月早料到齐照要送去诏狱审,却没料后一句审阿丽,竟是让她弄醒阿丽,九千岁要亲自审,还是要问清楚是怎么伺候明棠的?
这消息问出来做什么,给自个儿添堵?
拾月一肚子震撼,只觉得牙酸,也不敢多问,捡了香囊,先将那头的齐照捆了提出去了。
拾月一走,屋中的气氛又如胶一般沉下来。
谢不倾仍旧不曾松开手,明棠半个人都被他拢在怀中,他的手意味不明地挑开她的衣带,就按在明棠的腹上。
他低下头来,正好在压在明棠肩窝,侧过头在她的脖颈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吮,留下一连串的绯色。
明棠才被悬崖勒马拉住的神智,又开始昏昏然地往下坠。
谢不倾的唇又压在了明棠耳边。
她的耳垂小巧圆润,因不用戴耳铛而未打耳洞,完美无瑕。
谢不倾低低地笑:“怎么,不说话?”
更多的热气都争先恐后地往她耳中灌,谢不倾带着气声微扬的低哑嗓音一下子到她耳中。
他喘什么气儿?!
莲华灌顶,华音靡靡,宛如敲中了钟磬清击,明棠身子猛然一颤,受不住地仰起了头,细嫩的脖颈宛如天鹅颈一般雪白光滑,然后慢慢渡上一层绯色。
她眼圈已然红了,没了力气,只能倚在谢不倾怀中,羞愤地欲死。
不是,这,这怎么……
怎生如今甚而都不必碰着她了,不过只是在她耳边含笑说了些话,她就这般……
明棠腿紧紧地绞在一起,茫然而自暴自弃地落泪。
谢不倾的掌下也察觉到她不同寻常的抽动,亦是有几分讶然。
倒也是曾听闻,有时候声音亦如触碰一般叫人易感,可他怀里这个矜贵娃儿,甚至连碰都不曾碰着她一下,就已早登极乐。
早晓得她易感,却不知易感到这个地步。
谢不倾要去分她的膝窝,仍旧在她耳边故技重施:“原想着,明世子不过是爱本督这手,如今想来,明世子爱的也不止这手,你说是也不是?”
“不爱,什么也不爱!”明棠被他惹恼了,狠狠从谢不倾怀中起来,可她腿脚腰肢皆绵软无力,又被谢不倾一把拉回怀中,跌坐下去。
谢不倾深色的瞳仁里有引人堕坠的光,明棠拿他的力气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只能听他的声音好似从天外一般传来:
“本督依稀记得,明世子甚爱太极丸,便多备了几个,瞧瞧明世子可有长进。”
第97章 来教教本督,如何一夜浪荡,死去活来?
拾月将齐照扭送出去,回来的时候,便觉得屋中气氛似乎又截然不同。
谢大祖宗倒是不与明棠粘在一处了,他自个儿坐在案前,施施然地饮茶——尽管那茶是明棠睡前所泡,如今已然凉成一片,可瞧他模样,似是比方才拾月进来的时候瞧着愉悦多了。
明棠微阖着双眼,正倚在软榻上。
她脸上红得不成样子,甚而可见眼角溢出的水光,手上紧紧地攥住了氅衣的一片衣角,指尖都发白。
拾月不知怎么回事,心中嘀咕难不成是九千岁因阿丽的事情责骂明棠,倒将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郎君给骂哭了?
这倒是九千岁的作风,他素来是不管人死活的。
拾月还有那闲心想一想,自己既然是打准了往明棠后院钻住、预备养老的,是不是该为明棠说说话,便先行到明棠身边,正要说些什么,却见明棠睁开了眼。
她这张脸,闭着眼就已然是红尘倾城色,世间风流客,待睁开眼,映着她眉间那颗如同会说话的朱砂痣,更是海棠逢春,堪称惊心动魄。
“你弄醒她,便先出去。”
也不知是不是方才哭过,明棠这话说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倒喘三口气,带了点儿可怜兮兮的哭腔,连额头都是一层细汗。
明棠并不看她,有些难堪,说完便又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唇,好似多说一句便要忍不住哭出来似的。
拾月怜爱,有那么一瞬似是能领会为何这世间总不乏冲冠一怒为红颜者,她亦有那么一刻,只觉得若非自己打不过九千岁,也得好好同他理论理论,怎能这般将明棠给骂哭了。
但当下拾月什么也不敢,只得走到阿丽身边去,从怀中掏出一个嗅囊,往阿丽鼻下一晃荡,然后扯了块儿黑布,将阿丽双眼蒙住。
这大祖宗这样大摇大摆就来了,还是将阿丽的眼蒙住为妙,否则她这双招子恐怕见不着明日的太阳。
阿丽顿时被熏得醒过来,在地上害怕地蜷缩成一团。
因失了视线,她什么也看不见,听觉反而越发敏锐。
拾月依照吩咐出去了,屋中只留下眉目微扬的谢不倾,瑟瑟发抖的阿丽,以及实在撑不住,靠在床柱上轻喘的明棠。
阿丽听见明棠的轻喘,也听见不知从哪儿传来的微润水声,一点点,极轻微的,不知这是如何情状,愈发没了底。
“说罢,你那夜里是怎么伺候明世子的,二人如何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谢不倾问。
明棠恨恨瞪他一眼,可惜她这双眼儿被泪水浸得迷蒙,哪有一点儿杀伤力。
“少……胡言乱语……谢……我分明……我是,我和她怎能成,哈——”
“不如省些力气,好好喘气。”
谢不倾却打断了明棠的话,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濒临崩溃的模样,见她说一句话便抖了一回,最后一点儿也说不下去,大喘了一口气的模样,总算觉得自己这一路疾奔丁点儿不亏。
有首诗词怎么念的来着——春潮带雨晚来急,明棠今夜可得好好尝尝这是什么滋味。
她敢往他头上戴这般大一个绿帽子,享了天大的艳福,是该好好罚一罚的。
谢不倾又不只寻摸了一枚太极丸,她却一点儿也不练,以为将那一颗丢了便万事大吉了?这玩意儿不好好学会含弄,日后……
谢不倾眸色微微深了些许,按了按自己的眉骨,先将些念头压了下去。
阿丽哪知道这些官司,只是听着明棠的气声,想起那一夜来,便是千般惊慌,也不由得红了脸颊。
谢不倾见状,心头更是火起。
明棠一个小小女郎,她拿什么来宠幸这阿丽?
他原以为不过是做做样子,可见这阿丽如此死到临头还满脸春情,难不成还当真如同那急报里头写的那般,一夜缠绵?
明棠拿什么同她缠绵?
她那纤纤玉指,细弱无力的,能做甚?
“一字一句,如实说了,否则今夜便是你的死期。”
谢不倾的话中有杀意,阿丽被骨子深处漾起的恐惧一震,虽是百般羞耻,却也不得不磕磕巴巴地说起来。
这这这……这谢狗子怎生这样不是人!
醉生梦死,那药的药性可不是一般的烈。
此物用了多种致幻的菌子,辅以重药,能叫人服用之后顷刻坠入极乐梦境,在梦中与人抵死缠绵,真实至极。
阿丽没有撒谎,如实说了,当真是一夜浪荡,死去活来。
此物乃是金宫压箱底的宝贝秘药之一,明棠却不曾尝过是什么滋味,如今听着阿丽断断续续的讲述,明棠听着那些话,只觉得羞愤欲死,唇都要咬破了——也亏得阿丽说得出口!
羞耻是天生于人性内的,可放浪形骸的渴望亦是尊崇本心的。
太极丸如同飞翼一般。
明棠已然连坐也坐不住了,她也不知自己受了几回了,只觉得浑身上下处处难受,恨不得将那玩意塞进谢不倾的嘴里。
她憋得脸色红成了烟霞,垂着眼,兜不住面上的泪。
谢不倾听了阿丽的讲述,抬眼看着明棠,眼底深处竟好似有窜起的火光:“明世子好本事,原来有这般多的本领,怎么不教教本督?‘一夜浪荡,死去活来’,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阿丽已然不知什么时候被捉下去了,谢不倾走到床榻边,俯身而上。
他拨开层层衣袍,去寻浪的根源,却一点儿不曾将明棠解救出这般水深火热之局,好整以暇地挑眉看她的窘境,终于逼出了明棠从喉中深处涌出的哭喊:“我——我不成了——”
方才才审问过阿丽的居室,如今又成了二人独处之机。
分明那样大的屋舍,此刻却好似盛不下满怀的心跳,稠热的气将两人都缠在一起。
抵达极乐之境,终于换来半晌清明,明棠睁开了眼,在蒙蒙泪光里看见谢不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节。
殷红的朱砂痣上,亦蒙着半点儿润光。
那是……
明棠瞳孔一缩,便瞧见谢不倾已然开始解去他束发的冠。
墨发流泻,他在明灭的光下亦如妖邪,耳边只余他的笑:“来教教本督,如何一夜浪荡,死去活来?”
第98章 她被谢不倾一手扯下荒唐欲海
“呜……”
明棠最受不了他以这般神情看着她。
谢不倾其人生得太好,动作不急不缓,从容不迫地如同要展开一卷山河似的,便是半压在她的身上,将她整个人掷进满床的锦绣软被下,以膝压着她,不叫她起来,亦如同在明镜高堂下,手执笏板,垂眸听江山。
她被谢不倾一手扯下荒唐欲海,已然为欲所迷,为色所惑,见他眼中汹涌,有世间天高海阔,有红尘九转烟火,亦有满脸熏红的她。
即使他抽下发冠的动作不见一丝急躁,明棠仍旧察觉到昂藏的危险,他瞳色深,垂眸居高临下睥她的时候,在明灭晦暗的光之中,依稀可见锁定。
她是他的猎物,被他困在这满床风月之中,无处可逃。
他俯身下来,一手在明棠脖颈,轻轻摩挲他方才留下的那些红痕,宛如雪地上的红梅点点,从下而上,最终落在明棠红唇上,令她战栗地张开双唇,含住那才被他舔过的指尖。
明棠思绪全乱了,只随着他动作。
谢不倾另一手却在蓬门外叩门环,谈的是风月的长情,奏得是和鸣的琴瑟。
她猛得吸了一口气,唇舌也紧紧地缠住谢不倾的长指,谢不倾的瞳色便显得更深,明棠能感觉到他愈来愈深的喘息——他是习武之人,等闲轻易并不大喘息,但如今他的步调稍乱,甚而忍不住将颈边紧束的衣襟扯开些许。
明棠瞧见他的喉结滚动,沁出一层薄汗,微阖的眼角漫出一点儿淡淡的绯红。
男人情动自与女郎不同,可惜明棠并不明白。
他平素里从来是一丝不苟的模样,明棠从未见过他发丝散落、衣襟散乱的样子,只觉得他眼尾一抹飞红,轻喘的模样更叫她头晕目眩。
她有些怔忪地看着谢不倾擦过自己喉结上的汗珠,自己却觉得口干舌燥。
内外皆乱,明棠实在喘不过气来,只觉得脑海之中都一片迷蒙,只能以膝弯紧紧夹住他的手,可她那面团捏的力气如何与谢不倾作对?
太极丸如同飞旋的命盘,长指便似点拨十二宫的善琏湖笔,明棠也不知自己在他的手里,是否能以此算出前世今生。
只是若当真如此,她在这般欢喜参禅下,恐怕也只能算得一个“靡靡风月”的批命来。
她瞧不见如何,只能以触感察觉一切,攀于云端数次,才将将喘口气,便又像是踏浪凫水一般,迷蒙得宛如海湾照月,婵娟如雾。
海上常有风暴,便也将浪花月雾都打得支离破碎,明棠如同从礁石岸上搁浅的鲛人,每一口呼吸都带着重重的心跳与喘息。
直到雨停。
谢不倾掌心躺了枚不再旋转的太极丸儿,指尖与丸儿上都裹了一层润色,谢不倾施施然将此一收,嘲道:“小废物,这也受不住。”
这场面本就不能多看,听他又以这“小废物”来辱自己,明棠不愿理他,只偏过头去不看。
只明棠心里也想,此物瞧着甚而不如一枚东珠大小,怎在那里便好似浑圆巨大,将她浑身的气都一水儿堵住了。
可谢不倾怎会叫她如愿?
他迫使明棠只能瞧着他,眼睁睁看着谢不倾殷红的唇舌如同舔吻似的,从下而上地将整张掌上乱得一塌糊涂的水色尽吞入口中。
随后那层层镂空的小球,也被他卷入口中。
这动作,叫明棠想起些的别的场面,面色刹那红得滴血。
谢不倾的唇色也淡,可被这水色一染,倒如同口脂似的,泛着盈盈水光。
可那是什么口脂!
明棠惊得失语,层层羞耻一涌而上,以手捂眼,不敢再多看一点。
“本督日夜行进,水也不曾喝几口,大约还是明世子贴心。”
他的语调有些慵懒下来,不如方才那般紧迫,可从那薄唇下所说,又何止虎狼之词?
明棠捂住了眼,恨不得将耳朵也堵上,
谢不倾却不叫她有一刻如愿,他俯身下来,将口中那一颗太极丸强行渡入明棠口中——明棠甚至不敢细想太极丸上究竟有多少种不同的水色,只被那灵活的滚动震得再次失声,差点一口吐出。
方才见谢不倾将其含于口中时,分明游刃有余,可到了明棠这里,她只觉得整个口腔都被搅和得一团糟。
见她要吐,谢不倾也不着急,只道:“你若吐出来,便再叫你换张口多吃几个,你猜本督手里究竟有几颗?”
明棠恨不得将谢不倾一刀杀了,却也只能委屈巴巴地如同吃糖似的含着那一颗太极丸。
谢不倾便如同看小孩儿吃糖一般,看着明棠委屈巴巴的可怜模样,有些兴味地挑挑眉,才终于大发慈悲地在她面前张开掌:“吐了。”
明棠可怜巴巴地吐了,太极丸滴溜溜地滚到谢不倾掌心。
谢不倾揉了揉她的鬓发,轻声喟叹:“真听话。”
明棠心中狠狠翻了几个大白眼,只想骂他。
若他这一身武艺在明棠之身,明棠非要塞他嘴里十个八个的,这混账杀材!
而谢不倾却已然将明棠一把从床榻上抱起。
骤然悬空,明棠惊呼一声,察觉到谢不倾竟有往外走之意,更是几欲昏厥。
她这浑身上下一片狼藉,怎能见人?
不幸之中的万幸,好在今夜她安排的阿丽齐照一局,先将鸣琴与双采打发到了远处,免得她们被殃及池鱼,如今一想,还是保全了自己不少颜面。
谢不倾抱着她往外头走,明棠依稀可辨他是要往温泉而去,却想起那一处与沈鹤然所住院子所隔不远。那傻子撞坏了头,日夜颠倒,夜里常不休憩,若是叫他听见什么,她又该是如何?
明棠心下如麻,便试图与这祖宗讨价还价,叫他回屋中去。
谢不倾斜瞥她一眼,看穿她这讨好温驯的笑容下藏着的紧张——他似有所知地往沈鹤然的院子看一眼,便开始不自觉地皱眉。
“你捡回来那小子住那?你怕他听见?怎么,本督与你见不得人?”
明棠当真无言以对。
难不成她与这祖宗能见人?
是她这个被人搅和成这狼狈样的假郎君能见人,还是他这夜闯民宅的太监头子能见人?
第99章 要解药,还是要本督?
谢不倾才熄下去的火又一下燃了起来。
他生性多疑,那一夜便疑明棠为何这样巧就救回来个沈鹤然。
只是她的理由确实正当,也好似不知他的身份似的,谢不倾也就放下疑惑,但明棠今日这般,倒好似不欲沈鹤然晓得。
明棠这小兔崽子何止一点儿冷心,她骨子里谁也不怜,却屡屡护着这沈鹤然,难不成是当真瞧上那毛都没长齐的小子?
他唇角有些冷笑,带了点儿邪火——怎么,她从里到外都被他占满了,如今还想琵琶别抱不成?
“你就这样看顾他?”谢不倾俯下身来,两人的鼻尖几近抵在一处,鼻息亦交缠在一起。他鬓边被不知谁的汗,亦或者是什么沾湿的发垂到明棠脸侧,搔弄得她的脸颊刺痒痒的。
明棠见他当真怀疑起来似的,大感气结:“谁看顾他!我好歹也还要些面子,若叫他也听见了,我日后怎么去做人!”
谢不倾见她那双眼瞳之中的羞恼不似作伪,也觉得明棠不至于瞧上沈鹤然那傻模样,空长了一张漂亮皮囊,瞧着也是个不中用的。
只是他性子本就恶劣,见她难得在他面前展现出恼怒来,有心逗她:“能有什么,他隔着一层门,也能晓得是谁不成?”
这还能不晓得?
嗓音最易辨认,沈鹤然就是再傻,也好歹和她称兄道弟了快一月了,他还会不晓得是不是明棠?
明棠实在气结,只觉得这谢老贼分明有意刁难,瞧见他那随着说话微微震动的喉结,不知怎的想起方才谢不倾扯衣襟的模样,腹内经不住抽了一抽,人却已然鬼使神差地凑上前去。
她没做过这事儿,却也好歹是被谢不倾按着做了数次,便结结实实一口咬在谢不倾喉上,将喉结整个含入口中,深深一吮,复而咬了一口。
明棠是有意要给他喉上留个消不去的印子,这处衣领都遮不住,也叫他好好想想这般能不能见人,却听见谢不倾闷哼一声。
他的声音对明棠而言大抵太过犯规,明棠今夜也已然被弄熟了,受不得一点儿撩拨,只得悄悄闭紧双腿,看着谢不倾脖颈上被她新鲜啃出来的一处红痕。
不可忽视,面积不小。
看他明儿怎么遮掩!
明棠甚而有些得意洋洋,却没瞧见谢不倾脖上浮现的青筋,没瞧见他一刹那垂下的眼里闪过不可自抑的暗芒,亦没瞧见他眼角艳丽的飞红。
“不知死活。”谢不倾的嗓音又哑了不少。
明棠只当他气恼,忍不住笑了起来。
谢不倾见她那大难临头还浑然不知的模样,愈发觉得今夜燥热。
他想起来什么,算了算日子,忽而有些了然为何今夜明棠这般禁不住逗,唇角微微一勾。
为证其言,谢不倾便问:“你今夜不受那迷药影响,是提前吃了解药性的药物?”
明棠不知他怎么又说起这件事儿来,却也觉得没什么可隐瞒的,便点头:“是了,那迷药药性厉害,我先吃了些相冲药性的解药。”
谢不倾一笑。
他想起驿馆那一夜,又想起雨花台那一夜,眉眼之中漫出热来,双眼灼灼,若明棠此刻抬头,恐怕能被他的目光都剥拆入腹。
这可同他无关,他难得为了明棠做回好人,是她自个儿阴差阳错。
只是谢不倾素来能忍常人不能忍之事,敛下眉眼,抱着不住挣扎的明棠拾级而下,步入温泉之中。
明棠浑身酸痛,温泉确为解乏之处,而谢不倾将她放入水中,却转身而去。
明棠不知他又要作哪门子的妖,可是她实在是浑身难受的紧,尤其方才被谢不倾抱来这一路,下摆几乎又湿了个透,只得速速洗净。
那处除了谢不倾也无人造访,她自己也不曾有过,明棠囫囵清理了下,微微有些肿了,只好在没破皮。
胸口又不知怎得慢慢红了一片,明棠也不知是不是不小心碰着了,还是谢不倾那老狗东西偷袭。
她狠狠在心里把谢不倾翻来覆去骂了个死去活来,只想着怎生金宫没有什么能叫人断情绝爱的药,否则非要一碗药给这谢老贼灌下去,叫他再生不出这一点轻狂心思。
正这般想着,她却不知为何又从心底蔓出深深的不得劲来。
她本已经洗净穿上了衣物,正跽坐在侧间的暖室之中擦净湿漉漉的发丝,却不知为何觉得身下的地面似乎都热烫起来,一股子郁郁的热气从地下往她浑身灌去。
初时她还以为是不是暖室下的地龙烧得太热了些,挪动了下身子,后来却觉得热气顺着四肢百骸一同涌到头上去,体内似乎燃起了一把燎原火,烧得她头晕目眩,口干舌燥。
不可言说之处更是翕张忒忒,明棠怎么坐都觉得不大舒坦,一时换一个姿势,却只觉得将双腿紧紧绞弄在一起,方能解解滋味,又好似隔靴搔痒。
她的中衣皆是上乘的软缎,轻若无物,可如今与她肌肤相触,却叫她格外烦躁,生出一股子要将这些衣裳全甩出去的烦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