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莱！”
果戈里甚至没来得及问怎么了，她下一句话就压低着嗓音脱口而出：“是武装侦探社！”
宽敞明亮的场馆，安井七央看到了熟悉的沙色风衣和不羁的斜刘海，甚至对比起上次连衣服都是同一件，以至于安井七央一下就认出了，那是太宰治和中岛敦。
估计是怕银发青年没见过也认不出武装侦探社，指引他目光方向的同时，安井七央还快速介绍道：“你看那边，看到了吗？就那个浅灰色非主流斜刘海穿背带裤的那个和他旁边裹个大风衣黑头发的那个。”
“嗯。”
“那就是我上次和费佳在书店遇到的武装侦探社成员。”
“哦。”他点点头。
安井七央当他不熟悉武装侦探社，实际上，果戈里远比她以为的更了解武装侦探社，不用看都知道刚刚那段话描述的是谁。
前一个是中岛敦，后一个是太宰治。
但是出现在场馆的不只有中岛敦和太宰治，安井七央是只知道中岛敦和太宰治，果戈里却不是。
他粗略扫了一眼，发现武装侦探社几乎全员在场，可能缺了谁，但是乍一看不去细算，一时间也难以分辨清楚。
“他们好像那一圈都是一起的，人好多。”
果戈里心说可不嘛，武装侦探社这是差不多全员都来了。
细长的眼眸眯得更细了些，小丑先生金色的瞳孔却奇异地更加闪烁夺目，他慢悠悠道：“应该都是武装侦探社的吧。”
想起费奥多尔登台扫过下面听众可能会发现那一群武装侦探社的成员，果戈里不由心情大好。
他无比期待那样的场景到来。
安井七央和他想象的画面差不多，就是思维角度有些相反。他期待的是费奥多尔的反应，安井七央则更多的是在猜测武装侦探社的反应，“正好，之前他们竟然拒绝录用费佳，等会就让他们见识见识费佳的才华，让他们知道自己拒绝的是谁。”
顿了顿，她捶了捶肩膀，很有信心地说：“他们肯定会为了自己当初拒绝费佳后悔的。”
果戈里非常短暂地愣了片刻，迅速意识到小姑娘和自己不同的思维角度。
但是顺着安井七央的脑回路，他也忍不住不客气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只是顾念着所处的位置，还是收敛了些。
他又想象了一遍武装侦探社见到费奥多尔出现在讲台的那一刻会是什么表情，笑完了克制地咳了咳，深表赞同：“一定会的。”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见面就算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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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字路口渲染着浅浅的喧嚣，少年的惊呼声倏而从五六层高的楼栋冒出。
武装侦探社内，中岛敦瞪大眼睛：“听讲座吗？”
他太过惊讶, 以致于刚刚乍一听这个消息一时没收住，那声呐喊几乎要突破侦探社的天花板。
“对啊。”江户川乱步站在他对面, 抱着一袋薯片, 语气理所当然, 是名侦探一贯的风格。
“……”
中岛敦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宣传单, 是与谢野晶子和江户川乱步外出带回来的。
Manhasset安保公司赞助。
横滨市中心歌剧场馆举行。
以及主讲人海苔饭团。
中岛敦：……
与他在论坛置顶刷到过的那个宣传讲座会的帖子提到的点完全吻合。
在与谢野晶子和江户川乱步带着这张宣传单回来之前，中岛敦就更早知道了即将由文学博主“海苔饭团”开展的讲座，但他一直没想好要不要去听。
交流群也讨论过相关话题, 甘乐和M77星云作为上场讲座的听众，都极力推荐, 把主讲人的海苔饭团夸得天花乱坠。
海苔饭团是在前段时间声援森鸥外的小说《Vita Sexualis》免受处分的活动中成名的, 关于《Vita Sexualis》引起的纷争，中岛敦见证了全程, 但只旁观，没有参与。
太宰治也以着纯纯混乱中立乐子人的心态全程追踪。
“海苔饭团”名气渐起之后，中岛敦也看过这位博主发表的一些文章分析和随笔，还顺便关注了一趟。
在“去”和“不去”之间, 他一直没下定决心。
一是不知道那一天能不能空出时间来，武装侦探社的委托都是不定时地冒出来的, 二是要去估计也只能自己一个人去，侦探社除了他没有谁是关注“海苔饭团”的，而没有结伴的好友往往会削弱他出门的兴趣。
群里的网友不有余力地推荐也令他一度倾向于“去”, 但是他很快就看到了——
【在下要努力学习：在下一定会去的。】
中岛敦：……
突然又有点不想去了。
他是挺期待能见到“海苔饭团”真人的, 想象一下现场听“海苔饭团”讲述文章也觉得很美好, 但又是真的一点也不想和芥川龙之介出现在同一场合。
就在他犹犹豫豫之时，江户川乱步带回来了一张不知道从哪捡的宣传单，说要听讲座。
好巧不巧，就是“海苔饭团”的讲座会。
中岛敦先是一阵沉默，随之生出的便是大大的疑惑。
就像之前说的，不算谷崎直美，武装侦探社只有他是关注了“海苔饭团”的账号，他也比较喜欢这位博主。泉镜花没关注，但他会在和小姑娘讨论书籍时提起“海苔饭团”的观点，因此泉镜花对这位网络博主也稍有点了解。
除了他们俩之外，其他人应该是都不怎么了解“海苔饭团”。
太宰治倒是慕名读过他写的几篇文字，但是不是很喜欢，尤其不喜欢针对《人间失格》的分析。
但是中岛敦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总之，每每江户川乱步有令他疑惑的行为，他都会下意识地想乱步先生这么做一定是理由的，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滤镜的体现吧。
他问：“为什么乱步先生突然想听讲座？”
“问得好，敦。”与谢野晶子说，“我刚刚也这么问的乱步先生。”
“与谢野医生，”他前半句算是和与谢野晶子问好，说后半句时目光游离在二人之间——无所谓是谁，能回答他的问题就行了，“所以是为什么？”
“因为乱步先生说，那场讲座是绝对不能错过的。”
与谢野晶子习惯性地替江户川乱步回答了。
拥有过人天赋的名侦探一向都将世间的问题看得比普通人简单，以至于有时候向名侦探提问，所得到的简洁的近乎抽象的答案也会一时之间令人捉摸不透。
与谢野晶子：“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应该和那些书籍有关。”
江户川乱步“嗯”了一声，可能是觉得没什么要多说的，转身就走了。
中岛敦紫金色的瞳仁陡然亮起。
他想起了先前国木田独步前去拜托田山花袋带回来的却是调查失败的消息，那时武装侦探社的成员大部分都很惊讶，只有江户川乱步见怪不怪，仿佛早有预料。
他含着颗水果硬糖，从面部表情看不出来什么，但实际上正在对比是刚刚那颗柠檬味的好吃还是现在这颗橙子味的好吃。
太宰治也仿佛早有预料他会是这样的反应，轻轻笑了笑，一句“乱步先生一点也不意外呢”将武装侦探社众人的目光悉数带了过去。
被武装侦探社社长福泽谕吉注视着询问看法时，江户川乱步迅速以着好好学生的姿态坐直，看上去很乖巧。
他态度很端正，但给出的回答还是习惯性的散漫，或许说是傲慢更合适些：“不用调查，社长，调查不出结果的。”
然后不记得是谁问了句为什么。
“因为数据是它的领域。”江户川乱步说。
就像没有人可以在推理的领域打败他，名侦探想，也没有人可以在数据的方面胜过“它”。
中岛敦记得自己接着就问了句：“那怎么办？”
但是江户川乱步表现得还是那样的云淡风轻，好像他们讨论的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比如究竟是柠檬味的糖果好吃还是橙子味的好吃。
糖果在舌尖翻滚了一圈，他说：“慢慢等待就好了，会等到能够揭开一切谜题的场合的。”
泉镜花又问：“那这些文章继续出版没关系吗？”
“没关系啊。”他说，“名侦探还在等自己的书呢。”
预感到存在谜底被揭开、真相水落石出的那一天的同时，世界第一名侦探也预感到了另一个自己书写的文章的诞生。
只是那本《人间椅子》来得属实有些慢，江户川乱步自己后来都说，他预感中的小说应该没有那么慢。
早先的记忆浮现在脑海，中岛敦心头涌上一阵惊喜，他看向江户川乱步，唇角的弧度不自觉地上扬，发亮的瞳孔若有若无地闪烁着兽化的征兆。
他更加惊喜，不自觉地重复了一遍：“和那些书籍有关？……是作者会出现吗？”
但他很快冷静了下来，试图思考江户川乱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判断。
知名文学评论家“海苔饭团”、不能错过的文学讲座会、连接着侦探社成员的不明书籍。
试图将这三点联系到一起，中岛敦忍不住猜测：难道‘海苔饭团’实际上就是某位老师吗？文学评论家只是他的另一个马甲？
他想起曾经在论坛看到过有人说“海苔饭团”很可能就是太宰治的帖子，不过开贴的楼主只是开开玩笑，也没认真。
起初是因为博主“海苔饭团”分析讲解《人间失格》的程度最为深刻，粉丝便衍生了一种开玩笑的说法：不会饭团老师就是太宰老师吧？这么了解《人间失格》。
再加上“海苔饭团”本人也表示过最喜欢太宰老师的文章，就更引得文学圈的网友们玩梗。
玩着玩着，还真有不明所以的网友以为“海苔饭团”就是“太宰治”，紧接着又引发了小部分网友思考“海苔饭团”等于“太宰治”的可能性。
不过相关事件的风波很小，“海苔饭团”可能都不一定知道，也没正式回复过。
与谢野晶子说：“大概吧，等着见到了那什么饭团不就知道了。”
“嗯。”
于是，小老虎开始期待起了宣传单印着的讲座日期的那一天的到来——就算可能会碰到芥川龙之介也没关系。
终于在今天，横滨一碧如洗的晴空之下，武装侦探社集体出发，前往目的地。
一家在横滨市中心的歌剧馆。
****
歌剧馆的外形奇形怪状，不是标准的几何图形，似乎这类和艺术搭点关系的建筑，总是会彰显着那么点独特。
面部透风的建筑体，只在入口处被撕开一道小口，入口上方是一列广告牌，纯白的标准字体，写着横滨歌剧馆。
中岛敦还没来过歌剧馆，第一次来就感觉到了歌剧馆扑面而来的金碧堂皇的气息。
入口两边摆着两堆花篮，一左一右立在两边。
“哇。”他禁不住感慨一声。
只看宣传贴和宣传单，中岛敦是万万没想到，讲座会举办的地点是在这样华贵的地方。
泉镜花也挺感慨的，只是没有哇出声。
谷崎直美就正好与她相反，话很多。
“我只路过过这家歌剧馆，还从来没进去过呢。”她照旧扒着谷崎润一郎的胳膊，“没想到第一次来竟然是和侦探社的大家一起，还是来听文学讲座的。”
谷崎直美是最晚知道武装侦探社要去听文学讲座的。
谷崎润一郎和她提完，她的第一反应是：“哥哥大人去直美就去，只要和哥哥大人在一起就行了。”
谷崎润一郎：“……”
然后谷崎直美才问：“说起讲座，是海苔饭团的那个吗？”
谷崎润一郎有点惊讶她竟然知道是海苔饭团，“嗯。”
谷崎直美再了解不过他，立马就捕捉到了他的惊讶，即使谷崎润一郎没提，还是解释道：“我们班里都在说这个讲座，不过我没想到侦探社的各位都要去听。”
要是只有中岛敦她还能理解，中岛敦怎么着也算“海苔饭团”半个粉丝吧。
但武装侦探社其他人既不是“海苔饭团”粉丝，又没有他那么喜欢研究文学，甚至她没记错的话太宰治还表示过不是很喜欢“海苔饭团”。
谷崎直美问：“为什么忽然想听讲座？”
“啊，”谷崎润一郎耷拉着眼皮，无精打采的，“乱步先生提的。”
江户川乱步最开始说要听讲座时，他也一脸懵逼。
但是简单说明了几句，谷崎润一郎就懂了。
武装侦探社有一个共同的或许被刻进了DNA的特点，那就是江户川乱步说的话，他们就是很容易相信。
不管再怎么夸张，再怎么奇怪，只要是江户川乱步下定的结论，在武装侦探社社员心目中，都会有着绝对的地位。
毕竟就连明确说过不喜欢“海苔饭团”的太宰治都妥协了要去听这场讲座会了。
路边停下了一辆黑色的保时捷。
轮胎摩擦着粗糙地面刹停，车后座的车门率先被从里推开，随之踩着地面的一截小短腿。
那是一位小男孩，金色仿佛阳光般灿烂的头发，湛蓝的仿佛海浪般清澈的瞳孔。
原本只是听见动静才看过去的中岛敦目光不由一顿，泉镜花好奇他在看什么，视线所及之处，金发的小男孩将口中的帽子扣在了头顶。
西方人。
这是泉镜花的第一反应。
东西方的人面相差异很大，基本一眼就能看出。
他们的打量并没有引得对方的注意，齐齐收回视线。
“走了，镜花，敦。”
太宰治站在前方两三步的距离，回头招呼。
“是。”
中岛敦和泉镜花默契对视了一眼，迈开步子一起跟了上去。
他们身后，从黑色保时捷驾驶和副驾驶位置下来了两个男人，乍一眼望过去就是一身的黑色，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副驾驶那位一头靓丽的银色长发很是夺目。
小男孩虽说长得像是西方人，但是一口日语流利得比起本土人士都毫不逊色。
他的嗓音稚嫩，面向银发男人，将帽子扣在胸前，鞠躬的模样很是乖巧：“感谢你送我过来，琴酒叔叔。”
琴酒：“……”
琴酒很冷漠地说：“别恶心我，格兰威特。”
作者有话说：
是拉出来溜溜的原创角色啦w
可以猜猜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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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兰威特威士忌酒, 黑衣组织成员，隶属北美分部。
琴酒出差北美见过他，但是在更早以前, 他就已经听闻过格兰威特的名号。
他和贝尔摩德走得近，据说会加入组织也是贝尔摩德的缘故。
见到格兰威特之前, 琴酒想过很多可能, 或许格兰威特是位精瘦的青年, 或许是位身材粗壮的中年男人, 但他远远没有想到，代号是“格兰威特”的组织成员，竟然只是一位未成年。
未成年就算了, 甚至还是个看起来还在读国小、最多也只有国中的未成年。
“格兰威特？”
就算是琴酒，在见到格兰威特威士忌的第一眼, 也忍不住惊讶地挑起眉梢。
只是黑色帽檐打下的阴影和垂落在脸颊两侧的银色长发很好地将他挑眉的动作掩饰住了, 格兰威特没看见，但是还是听出了上扬尾音渗透出的讶异。
年幼的小男孩站在银发男人面前, 水平身高不知道比他矮了多少节，气场上也是琴酒给人的感觉更可怖一些，但不知道为什么，以旁观者的角度观看两人, 却不会认为格兰威特被压制住了。
他取下头顶的帽子，简单行礼, 是优雅的西方礼仪，嗓音稚嫩：“初次见面，我是格兰威特威士忌。”
稚嫩的嗓音很符合他的那张脸, 但却不符合他给人的感觉。
琴酒敏锐地判断, 虽然这具身体看起来很是年幼, 但是里头住着的灵魂绝不会只有十二三岁。
他忽然就会想起了到达北美前，贝尔摩德留给他的那句“见到他你肯定会意外的”，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提醒了。
格兰威特的真实年龄远不可能像他外表展露出的那样，琴酒当即就肯定了这一点，后来这一想法也得到了证实。
格兰威特威士忌酒的身体早已停止了生长，十二三岁的躯体藏着的灵魂的年龄是多少，琴酒不知道——这点倒是和贝尔摩德一样，琴酒甚至怀疑就是这点的相同才令他和贝尔摩德走得很近。
他也问过贝尔摩德关于格兰威特的年龄问题，遗憾的是贝尔摩德不知道，贝尔摩德都不知道，那组织里大概就没谁知道了。
但不管怎么说，二三十岁至少是有的，甚至夸张一点，格兰威特可能实际是个五六十岁的大叔。
这也正是琴酒会在格兰威特喊他叔叔后说别恶心我的原因。
格兰威特老搞子了，怀着不知名的原因从北美来到日本，Boss就将他丢给了他俩。
而和他们在一起，格兰威特最大的乐趣大概就是装成小朋友的模样来一句琴酒叔叔恶心人，随时随地，想来就来。
伏特加和琴酒整日形影不离，也切身体会到了这一点。
好在Boss说他不会呆很久。
不然伏特加很担心有一天大哥受不了格兰威特半夜起来给他做掉了。
和格兰威特最亲近的贝尔摩德还在美国，她向琴酒问起过格兰威特的近况，琴酒的评价是——
不定期发病。
听得贝尔摩德嘎嘎直乐。
“桑迪就是这样。”她说。
桑迪是格兰威特的名字，像他们这种能混上代号的组织成员，平日里的称呼都是喊代号的。
但或许是和格兰威特关系特殊一点，她认识格兰威特早，具体有多早琴酒不知道，只知道格兰威特加入组织前就已经和贝尔摩德结识。
似乎就是这层原因，贝尔摩德更习惯称呼格兰威特为桑迪，琴酒就只会喊他格兰威特。
“这么说我真是伤心啊。”格兰威特将帽子扣回脑袋，他面朝着横滨歌剧馆，压着帽子侧眸望向琴酒，他眼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语调轻飘飘的，“琴酒。”
琴酒依然很冷漠：“滚去听你的讲座吧。”
琴酒对于专程送格兰威特来横滨听讲座这件事本身就很不情愿，甚至那张票都是他买的（琴酒：你妈的），如果不是Boss过于看重格兰威特，就凭格兰威特不定期发病的种种行为，他真想给格兰威特一棒槌。
但是想想Boss的重视，再想想他不会呆很久，琴酒转头就全忍了。
对于格兰威特此次远渡重洋登临日本的行动，琴酒所知不多，准确点说，他就没什么是知道的。
格兰威特的到来是毫无预兆的。
他只在北美出差的那次见过格兰威特，后来听到的消息都是从贝尔摩德说的。
贝尔摩德一向全世界各地跑，在美国和日本之间往来的最频繁。
格兰威特和她完全相反，他从未离开过北美。
琴酒不知道这瓶威士忌酒怎么就突然来了日本，组织最近风平浪静，北美也没出什么事情，他很难猜出格兰威特此行的目的。
而前不久，令人捉摸不透的格兰威特威士忌酒向他提出了第一个正式的请求。
“琴酒，我有事情需要你帮忙。”
格兰威特说这句话时神情正经，湛蓝的眼睛真诚澄澈。
琴酒立马就知道是任务相关的，他遵循着Boss下达的尽全力帮助格兰威特完成任务的指令，再加上格兰威特真诚的眼神，态度还算友好地询问：“什么？”
实际上，琴酒也十分乐意格兰威特早点完成任务，完成了才能给他早点滚回北美。
然后格兰威特将手机递到他面前，说：“帮我买张讲座会的票吧。”
琴酒：“……”
琴酒真想立马掏出手.枪上膛抵着他的脑袋。
还好伏特加眼疾手快，凑近看了看，连忙答应道：“好的。”
琴酒冷静得很快，他问：“为什么要听讲座会？”
格兰威特笑了笑：“琴酒，你不是一直很好奇吗？我来日本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这个。”
琴酒：“……”
伏特加懵懵懂懂：“就为了来听个讲座？主讲人……海苔饭团？他很有名？你是他粉丝？”
“那倒不是。”格兰威特还是笑盈盈的，“我是说的‘这个’指的是文学。”
琴酒继续：“……”
格兰威特也继续：“我从北美来到这里，是为了寻回北美失落的文学。”
伏特加：“哇呜。”
虽然听不太懂还有点莫名其妙，但仔细一想又觉得很牛逼。
琴酒依旧：“……”
那时的对话琴酒信了没格兰威特不知道，反正他没撒谎。
仰望着横滨装扮奇特的歌剧馆，盛阳刺得湛蓝的眼瞳微微眯起。
他远渡重洋抵达东京，确实是为了北美失落的文学。
****
歌剧馆内部的座位以着螺旋的形态一排排缓慢上升，层层分明的行列数将座位号标得很清楚。
格兰威特饶了半圈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他的座位在前排，虽然有些在边角，但总体来说还是个不错的位置。
场馆里的人来了大半，只是他左右两边都还空着，TS-369——北美地区的系统编号是TS-369，TS-369正好就占着他右手边的位置。
格兰威特伸手戳了戳它，TS-369纹丝不动，只是闷闷说道：[别动，让我休息一会。]
它的音色与MK-777截然不同，不同放在一起对比都能听出两者的差异。
格兰威特依言不再打扰它。
TS-369最近的工作繁忙得很，刚临危受命接收完俄罗斯地区的文库，得到弗朗西斯·菲茨杰拉德在日本的消息又赶忙跟着格兰威特一起来到日本。
它还在天上飞着的时候就想好了来日本后先和小伙伴MK-777连上线，然后到了日本，它发现，MK-777封锁了所有数据切入口。
TS-369：……
你妈的，这是在干什么？
提前预判了它带着一打俄罗斯小说来了先断联是吧？
TS-369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地做着尝试，可惜暂时都没能突破MK-777的保护层。
格兰威特环顾四周，离他较近的角落里的幕帘突然被拉开，一黑一白两个脑袋探了出来。
他扭头，无意看见了很漂亮的琥珀色眼睛，陌生的黑发小姑娘友善地向他挥了挥手，格兰威特猜测对方是把他当小孩子了。
他下意识笑了笑，殊不知在安井七央的评价里这抹笑容被称为含有无良资本家的味道。
另一边，武装侦探社的各位先格兰威特一步进入演讲厅，已经纷纷落座。
他们的位置都连在一起的，都很靠前，安井七央都不用特意去数他们的排数和列数，闭着眼睛就能指出来。
她和果戈里从侧边瞧了几眼又缩了回去，结伴一起回到演讲台的幕后。
费奥多尔还在那里，但是马上就要不在了。
他着装与平常无异，神情平淡，一点也不紧张，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个等等就要登台讲文学的讲师。
要是跑出去从大街上随意挑选一位幸运路人，让他猜测哪一位是今天的主讲嘉宾，猜错的可能性还是极高的。
虽然他看起来不紧张，但是临上台前，安井七央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深吸一口气，鼓励道：“费佳，加油，不要紧张。”
“嗯。”
“我和尼古莱会在后面看着你的。”
“嗯。”
“不要因为看不见我们就不习惯啊。”
“嗯。”
“还有，记得看看右边前排的观众，有惊喜，费佳。”
“……”
费奥多尔这句没直接“嗯”。
他察觉到古怪之处，侧眸瞥了眼果戈里，小丑先生也只是微笑，然后他收回视线，看着安井七央，仍旧“嗯”了一声。
安井七央转念一想，又有点担心他真看见了武装侦探社会心态不稳，叮嘱道：“记住不论发生什么，都要有底气和信心啊，想想上次在东京的讲座会，你这次一定也可以结束得很成功。”
费奥多尔有点没想到她上句话和这句话之间的转变，她前一秒还说有惊喜，后一秒就开始嘱咐，好像刚刚说的不是观众席有惊喜而是让他小心点观众席。
尽管没搞清楚，但他还是乖乖说：“嗯。”
费奥多尔转身迈上五六层级的小台阶。
他走后，果戈里才吐槽：“我感觉你都比他都紧张。”
安井七央也不否认：“可能今天人多吧，还有武装侦探社的人来了，明明上次我一点也不紧张的。”
果戈里有些奇怪地问：“武装侦探社的来了不是正好吗？你不是还想着他们见识到费佳大展才华之后追悔莫及吗？”
“话是这么说，但是万一费佳心态不稳没发挥好怎么办？”
“……”果戈里实在是想象不出费奥多尔心态不稳慌里慌张的场面，铿锵有力道：“你放心吧，他心态稳得很。”
包裹着演讲台的厚重幕布被拉开，安井七央听见外面一瞬间的寂静，又回归到了窸窸窣窣的小声吵闹。
费奥多尔站在台上，像果戈里说得那样，他是真的一点也不紧张，即使现在正被数不清的眼睛注视着，心跳也依旧平稳得很。
他没有直接说话，而是不紧不慢地扫过靠右的前排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