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了藏在角落里的一双鸢色的眼睛。
那双眼睛他太熟悉,熟悉到了望进那片鸢色的刹那,费奥多尔就知道他的主人是谁。
武装侦探社。
太宰治。
费奥多尔:“……”
费奥多尔霎时就理解了刚刚安井七央奇怪的转变。
与此同时的观众席。
“魔人?!”
中岛敦原先有多期待,现在就有多难以置信。
他一言难尽:“‘海苔饭团’是他?”
太宰治刚好在人群中和“海苔饭团”的视线连接到一起,他挑眉,不躲不避,浅浅笑了笑:“看来是的。”
中岛敦:……
万万没想到。
塌房了。
作者有话说:
总感觉我没有日更也没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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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海苔饭团”就是费奥多尔·D的一瞬间, 泉镜花立马扭头。
中岛敦就在她旁边,小老虎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目光好像黏在了讲台上。
泉镜花打量着他的侧脸, 窥见了少年紫金色的瞳孔瞬间溢满的震惊,紧接着便露出了十分复杂的表情。
他微微偏头, 望向左边的太宰治, 泉镜花看不见他的眼神, 但听到了他不敢置信的声音:“‘海苔饭团’是他?”
考虑到是公共场合, 中岛敦已经尽量压低了声音,但可能还是因为太过惊讶,没能完全压好。
镶在中间的位置阻隔了泉镜花望向太宰治的视线, 小姑娘偏了偏脑袋,双马尾顺势垂落, 映入视野的太宰治眼角眉梢都带着笑。
太宰治没在看中岛敦, 而是平视前方,他说:“看来是的。”
他视线的落点明显在费奥多尔, 泉镜花顺着一同望了过去,发现费奥多尔竟然也在看太宰治。
属于日本和来自俄罗斯的黑发青年相视着笑了笑。
那笑掺着点温和的味道,但却不让人觉得亲近,更多的反而是疏离和冷漠。
中岛敦也扭头又看了看费奥多尔, 后者已经从和太宰治的无声对视中脱离出来,移动的视野轨迹恰好掠过小少年, 他们在半空中有了极短一刹那的视线相碰,费奥多尔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紧接着,他又与泉镜花视线相碰, 不过这一回没停顿, 很快就移开了。
泉镜花淡淡撤回目光, 眼角余光隐约瞥见了到中岛敦侧眸投射过来的视线,又一次扭头。
半紫半金的瞳孔还是浸润着满满的难以置信,飘忽着不知道在看哪里,只是低声喃喃:“怎么会是魔人?”
“……”
泉镜花估计他受的打击有点大。
她不怎么关注“海苔饭团”,起初听出这个名字是听太宰治在讲述横滨政府文.化.部门要以猥亵小说的名义处分《Vita Sexualis》时偶然提过一嘴,后来再听到“海苔饭团”基本都是从中岛敦口中。
和中岛敦讨论文章的那些过程,小少年总会时不时提起“海苔饭团”,泉镜花听他讲过一些“海苔饭团”的评论分析,知道这是一位文学功底很深厚的博主,也知道中岛敦是比较喜欢这位博主的。
她盯着中岛敦看了好几秒,沉默期间,中岛敦涣散的眼睛回了些神采,紫金色的眼瞳转了转,望着她,有些偏向下意识地轻轻笑了笑。
泉镜花多多少少从那丝笑里察觉出了几分苦涩的味道,她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轻声安慰道:“不要伤心。”
“其实也没有很伤心……只是感觉很惊讶。”
尤其是联想到他先前曾提出的“海苔饭团”可能是“太宰治”的假设,中岛敦感觉无法接受。
他实在是很难将费奥多尔·D和太宰老师划上等号,不论是违和感还是分割感都太重。
他和泉镜花一起看向万众瞩目的黑发青年,小姑娘微微点头:“我也有点惊讶。”
不远处,费奥多尔站在无数视线簇拥下的演讲台。
他看见了武装侦探社,但是安井七央担忧的可能出现的“见到武装侦探社心态不稳发挥不好”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反倒是果戈里说中了。
如同银发小丑铿锵有力的话语,即使见到了武装侦探社,费奥多尔心态也依旧稳得很。
他一眼就看见了太宰治,和他对视也不躲不避。
太宰治率先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费奥多尔盯着他,也轻轻笑了笑,同样的意味不明。
他们什么都没说,目光也只有短短几秒的相碰,但却仿佛已经完成了一场博弈。
费奥多尔云淡风轻地收回视线,中途一一扫过武装侦探社的众人。
武装侦探社坐得靠前,与讲台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足以让他清晰地看见太宰治的笑容。费奥多尔简单掠过武装侦探社,唯独又在银灰短发的小少年处顿了顿。
中岛敦就在太宰治右手边,再往右就是泉镜花。
太宰治温温静静地笑着,泉镜花几乎可以说是面无表情,唯独中岛敦,被夹在两人中间,面露错愕。
费奥多尔和小少年极短地对视了一眼,停顿也是因为在黑发青年和小姑娘之间,中岛敦的表情被衬得有几分夸张。
“首先,很感谢大家愿意来参加这次的线下讲座会。”
青年的嗓音干净温和,乍一听像是山间缓缓流过的清泉,顺着电流被音箱放大,回荡在大厅。也正是因为混着电流,那股子融化其中的冰凉气息被掩盖的很好。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
费奥多尔第一次在东京讲座的那段开场白就说得很好,这是第二次,叙述开场白他已经十分熟练了。
开场白结束,费奥多尔说:“我先来讲讲太宰治老师的《人间失格》吧。”
观众席的太宰治笑意一凝。
“……”莫名有种被公开处刑的感觉。
费奥多尔波澜不惊地瞥了他一眼,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其实某种程度上,他能在太宰治的注视下淡定地讲述《人间失格》而没有半分尴尬,也是一种本事了。
安井七央和果戈里在后台旁听,仔细听了几句话,安井七央安心了些,她看不见费奥多尔的样子,但能听见他的侃侃而谈,说话也很流畅。
“费佳听起来一点也不紧张,也没有出错。”
果戈里对此表示十分的理所当然:“那不是很正常?我都说了,你放一百个心,他心态稳得很。”
“不知道武装侦探社的那些成员现在是什么表情,我好想看一看……啊,菲茨杰拉德先生,黑心资本家,也不给我留个座。”
果戈里心说了句肯定是很好玩的表情,开口道:“他都没给自己留,还能给你留?”
“那不一样,我对文学的真心比他要多得多。”
“所以你为什么不自己买个票?”
“……”安井七央卡了半秒,哼一声扭头,“我不是没想到会有武装侦探社来吗?要是提前知道会有武装侦探社的人,我直接买他们邻座好吧。”
果戈里笑了笑,问:“这么想看武装侦探社的反应?”
“想啊。”安井七央一点也不扭捏,还顺带着反问,“你就不想看看吗?尼古莱?”
“想。”他说着想,但是耸起肩膀又很是无所谓,“这不是没办法吗?”
安井七央和果戈里在幕后就着看不到的武装侦探社的反应讨论,费奥多尔站在台上却十分轻易就能将武装侦探社的反应收入眼底。
太宰治最初的那缕微妙的无所适从已经褪去了,费奥多尔能一点也不尴尬地讲《人间失格》,太宰治觉着自己也能一点也不尴尬地听他讲《人间失格》。
于是非常离奇的,武装侦探社最不愿意听到《人间失格》相关内容的绷带精成为了今天听讲座听得最认真的那个。
而本应该听得最认真的中岛敦正尝试拉着江户川乱步进入群聊:“乱步先生!‘海苔饭团’竟然是魔人!”
江户川乱步似乎并不意外:“真的是饭团君啊,虽然说名侦探想到过,但是亲眼见到的感觉还是不太一样。”
太宰治被夹在二人中间,随时加入群聊:“怪不得我看‘海苔饭团’阅读分析《人间失格》的稿子就感觉很不行,原来是陀思妥耶夫斯基。”
中岛敦:“……”这理由,多多少少有点对人不对事了。
作为武装侦探社唯一算得上“海苔饭团”粉丝的成员,中岛敦只想感慨,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他们坐在了前一排,武装侦探社来的人多,不好连成同一排坐着,所以与谢野晶子、国木田独步还有谷崎兄妹就在后一排相邻而坐。
与谢野晶子等人也有些惊讶,但再怎么惊讶都没人能到中岛敦的程度。
谷崎直美关注点清奇,抛开费奥多尔魔人的身份不谈,她最先注意到的是费奥多尔的国籍:“这么说,‘海苔饭团’竟然是俄罗斯人?好神奇。”
虽说文学是不分国界的,但是这毕竟是针对日本文学的讲座,主讲人却是俄罗斯人,而现今最有名的文学评价家还就只有这一位俄罗斯人,很难不让人想感慨一句日本文坛药丸。
前排的中岛敦还在努力与名侦探搭话:“乱步先生,这不会就是‘意想不到的惊喜吧’?”
固定的座位使得这段对话很难完全将太宰治隔开,于是太宰治笑着回答:“这不是也算‘意想不到的惊喜’吗?敦君?”
中岛敦:“……”
可太他妈惊喜了。
费奥多尔又一次扫过聚在一起武装侦探社三人组,直觉告诉他武装侦探社会出现在这里绝非巧合,这样的认知也使得他下意识去注意到他们所处的位置,正好中岛敦还总是凑过去和江户川乱步交谈,在一众端正坐着的听众中难免有点显眼。
“大庭叶藏……”他的声音止住了,顿了顿,凉凉开口,“我知道各位可能会在倾听时产生疑惑,这很正常,毕竟每个人对文字的见解都是不同的。但为了其他听众的体验,还是希望在场的各位尽可量减少与周围同伴的交流,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提出,我很乐意解答。”
后台的安井七央已经闲着没事开始看果戈里表演魔术了,果戈里抽出一副不知道藏哪里的扑克,先是向她展示了一遍花色,又背过去任她抽一张。
安井七央抽了张红心七,心想着她和数字7还真是有种不解之缘,又将那张红心七的卡牌递回给了果戈里。
费奥多尔的声音顺势传来,因为电流的软化听着音色和平常有些不同,安井七央也就一个没留神,再仔细一听就听见了后半句的“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提出,我很乐意解答”,明显和他前面说的有些接不上。
安井七央扭头望了眼演讲台的方向,奇怪道:“刚刚不是还在讲《人间失格》吗?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压根就没注意费奥多尔都说了些什么的果戈里:“他刚刚说什么了?”
安井七央好歹还听了半句话,果戈里就不一样了,他是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说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提,他都可以解答。”
“这不是挺好吗?”果戈里说,“正好让武装侦探社见识见识他的才华。”
安井七央想了想,发现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不由点头:“还真是,尼古莱。”
“是吧?”
“嗯。”她感慨道:“狂啊,费佳。”
观众席的太宰治则无所谓地笑了笑,他单手支着下巴,反而有几分看好戏的成分:“被偷偷点名了呢,敦。”
费奥多尔不理会太宰治含笑的目光,从容收回视线,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也没有插进题外话,非常自然而然地接着上上句继续讲《人间失格》。
“大庭叶藏……”
然而他的话又顿住了。
视线回转的半途,他看见了观众席那一侧角落的一道身影。
武装侦探社集体坐在了他的右手边,因此刚刚一段时间,费奥多尔总是不自觉地瞟向右侧,这才没能立马发现视野左侧前排还坐着一位少年。
他的黑发短而干净,只有清瘦面颊两侧的头发有些长,发尾也出挑地染了白。
虽说他此刻眉眼微垂,不能看清全脸,但费奥多尔还是很肯定那是谁。
——芥川龙之介。
费奥多尔:……
合着不止武装侦探社,港口黑手党也来了是吧?
作者有话说:
费佳:我的粉丝遍布横滨/do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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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滨歌剧馆。
满室的明亮, 芥川龙之介身披与明亮灯光色调相反的黑色外套,但内搭的那件小洋裙又是与黑色更加相反的白色。
他是专程来听“海苔饭团”讲座的。
“海苔饭团”是一位知名的网络文学博主,在他未名声大噪之时, 芥川龙之介就发现了他,还曾抄录过他的笔记。
后来“海苔饭团”因为支持《Vita Sexualis》而收获大众关注, 人气飙升, 芥川龙之介还为他感到欣慰。
但是芥川龙之介怎么也没有想到——
“……竟然是……魔人!”
“魔人”这个称呼被他咬得有些重。
一时之间, 芥川龙之介心情复杂无比, 连他本人都无法在短时间内说清心底涌起的都是哪些情绪。
后座的小姑娘压低了声音低低讨论,一个说饭团老师穿得好奇怪,一个说但是还挺好看的。
但芥川龙之介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已经屏蔽了外界的噪音,甚至连随之而来的讲台上的青年顺着音箱被放大的开场白都一并屏蔽了。
他无疑是震惊的, 走在大街上碰到魔人费奥多尔·D都足够令他惊讶个半秒, 就别提现在是在“海苔饭团”的讲座会。
但是除开震惊,更多的却不是失望, 而是……不服?
就是不服。
芥川龙之介很是不服,并且越想越不服气。
为什么魔人费奥多尔·D作为一个俄罗斯人,却可以将他们本土的日本文学了解得那样详细、讲解得那样深入?
芥川龙之介深吸一口气。
他当即翻出随身携带的小笔记本,取下别在封皮的黑笔, 摊开,严阵以待地准备开始讲座的报告记录。
——重铸日本文坛荣光, 在下义不容辞。
格兰威特好巧不巧就坐在他旁边,芥川龙之介凭空翻出笔记本的时候,格兰威特吓了一跳。
常年混迹组织将他打磨得很敏锐, 开场前, 芥川龙之介越过他落座的刹那, 格兰威特闻到了悠悠飘荡在空气中的火药气息。
那股味道很淡,但是他鼻子灵得很,迅速判断出那股子火药味是出自邻座的黑白发少年。
格兰威特神色平常如常,只在少年坐下后,扭头看了他一眼。
他的五官很秀气,皮肤白皙,眉眼间有些疲态,凭着这张脸,再结合自身气质,有种十分奇特的病弱和凶狠交织的矛盾感。
格兰威特猜这要真是个黑手党,大概是神经病类型的。
他太了解□□组织了,阴暗势力里,看起来越弱不禁风的往往是越不正常的,是疯批的可能性极大。
正因为存在这样的初次印象,芥川龙之介瞪大瞳孔惊讶于“海苔饭团”竟然是费奥多尔,起手毫无预兆掏出笔记本的瞬间,格兰威特下意识进入了戒备的状态——因为他总感觉这人会掏出一把枪。
结果一看,是一本本子。
格兰威特:“……”
格兰威特抬眸,和他面面相觑,披着幼稚的面孔笑着混了过去。
“海苔饭团”是位黑发青年,抛开奇异的着装不谈,讲话的速度和语调听着都很舒服。虽然他对日本文坛一点都不了解,被提到的《人间失格》也没看过,但格兰威特也不介意听一听这场讲座会。
可惜的是TS-369还在休眠,估计讲座会结束前是不会醒了,不然他俩还能讨论讨论日本文学。
余光瞄到芥川龙之介笔走龙蛇唰唰写了一行又一行的笔迹,格兰威特心生佩服,看来东方人在文学方面的求知精神还是很值得学习的。
芥川龙之介察觉到了他时不时投来的目光,但是什么都没说。
右手边的小男孩第一眼就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芥川龙之介之后想了想,越想越奇怪,最后发现他整个人会出现在这里就挺奇怪的。
金发碧眼的小男孩,看起来也就十岁出头。这样的年纪就来听文学讲座会本身就很少见,而他竟然还是独自来的,芥川龙之介特地观察了一阵,可以肯定他没有陪同的大人。
这样小年纪的小朋友就敢一个人独自来听文学讲座了,多多少少令人惊讶。而能做到这份上,只能说他要么很喜欢文学,要么是“海苔饭团”铁粉。
但不论是那一种,芥川龙之介都是比较欣赏的。
因此在做笔记记录时,他察觉到了来自右侧的探视,不仅没什么反应,反而还特意收了收手臂,方便小朋友能看得更清楚些。
费奥多尔的嗓音萦绕在耳边,格兰威特没怎么听,正思考着讲座散了后怎么找到弗朗西斯·菲茨杰拉德。
活了这么多年,格兰威特还从没离开过北美的土地,他只是在北美的土地上跑得很勤快,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也就是美国禁酒令被废除前的一段时间,他经常乘着美国列车从西边窜到东边,再从东边窜到西边。
如果不是这一次为了找弗朗西斯·菲茨杰拉德,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他才会踏出北美的领土范围。
“我知道各位可能会在倾听时产生疑惑,这很正常,毕竟每个人对文字的见解都是不同的。但为了其他听众的体验,还是希望在场的各位尽可量减少与周围同伴的交流,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提出,我很乐意解答。”
暗指武装侦探社的同时,费奥多尔突然变调的节奏一并令格兰威特回过神。
他率先偏头看了看身边的芥川龙之介,见他还在唰唰写着。
格兰威特:respect。
他抬头,碰巧费奥多尔的眼神扫过,可惜晚了半秒,没能接上轨。
格兰威特又开始听讲座,发现“海苔饭团”还在讲《人间失格》,因为他听到了大庭叶藏这个名字。
《人间失格》的主人公就叫大庭叶藏。
北美和日本的名字组成不同,因此他对日式的姓名没有那么敏感,但是无奈“大庭叶藏”被提起的频率太高了,这样高频率的反复提起下,反而是记不住的难度高于记住了。
听到大庭叶藏又殉情,格兰威特:?
他穿越了?
不是之前已经殉过了?又殉?
“老师,我有一次问题——”
雀跃的嗓音突兀地冒出,随即在偌大的场馆漾开,传进每一个角落。
格兰威特好奇地朝着声音来源的左侧望去,几乎大半个场馆的人都面朝向声音的来源,想要看清那声音的主人是谁。
人群之中,格兰威特先是看见了一只高举的格格不入的手臂,衣服袖管垂落,露出的手腕……缠着一圈绷带?
格兰威特眨了眨眼,确认了那真的是绷带,而不是隔着一定距离他看花了眼。
东方人似乎对文学爱得很深沉,他旁边这个边听讲座便唰唰写着笔记,那边那个手臂都裹了一圈绷带了还坚持来听讲座,甚至现在还要虚心请教。
真的是,他们北美要是能在文学方面这么上进,他都要哭死。
下一秒,那只手臂的主人就从人群中站了起来。
仍旧是一位黑发青年,黑色的短发蓬松,微微卷起。
“太宰先生?!”
耳边惊讶的呼喊攥回了格兰威特的目光。
那声呼喊声音不算大,几乎要淹没在其他人窸窸窣窣的低语中,但格兰威特不仅鼻子灵,耳朵也灵。
芥川龙之介就在他身边,望着观众席唯一站立着的黑发青年,满脸的惊讶和错愕。
事实上,那道声音冒出来的刹那,芥川龙之介就想到了太宰治,而他是绝对不会听错太宰治声音的。
果不其然,他顺着声音的来源望过去,最终视线锁定在了举起手臂慢悠悠站起的黑发青年身上。
格兰威特:?
他有印象。
《人间失格》的作者就叫太宰治。
他的目光不明所以地来回打转。
……巧合吗?
可惜他不清楚“太宰”在日本姓氏里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因此也完全不知道如果是巧合发生这样的巧合的概率又有多少。
如果是那种随便从大街上抓十个人有八个人都姓这个的大姓,出现相同的姓氏就再正常不过了。
比如他的认知里,“佐藤”就属于那样的大姓。
因为他看的电视剧里,但凡有人物国籍是日本的,十个就有五个姓佐藤,剩下五个里还有三个姓其他的什么斋藤、伊藤,反正多少都得带点藤。
中岛敦离得近,也被太宰治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太宰先生?”
太宰治事先完全没有通知他们。
反倒是费奥多尔有些预料,因为在和太宰治那么多一触即分的对视中,费奥多尔一直都能感觉到对方的不怀好意,以致于不管太宰治做什么他都不会太意外。
太宰治站立着,微笑道:“因为刚刚饭团老师说‘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提出,都很乐意解答’,所以我就直接举手了,老师应该不介意吧?”
费奥多尔也笑:“当然不介意。不过这位先生,我看你手上裹着绷带,似乎是受了伤?”
他顿了顿,说是没阴阳怪气太宰治是不信的,“竟然受伤了还专门来听讲座,我很感动。”
坐在他旁边的中岛敦:……
中岛敦感觉这两个人好像在比谁能笑得更久,而他望着费奥多尔微笑表面之下那双平静的眼睛,隐隐后背发凉。
太宰治纤细的手臂灵活地晃动着,标准的眯眼笑,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没关系,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势。”
稍微了解太宰治的都知道,裹绷带是他长年的习惯,不然国木田独步也不会谴责他是“绷带浪费装置”,但是公众场合众目睽睽之下,他总不好说我就是喜欢裹绷带,如果那样,岂不是显得脑子有点问题。
“不管怎么样,还是身体为重。”费奥多尔演戏演到底,他望向前方,眼神一顿——他看见了场馆最高的后方,那里连通着通往外界的大门,而现在,门框上方莫名生出了一个黑洞,黑洞里冒出来的是一截手臂。
白色的西装,袖口的花边,深色的手套。
费奥多尔很熟悉,那是果戈里的手臂,通过异能力传送而来。
果戈里平日里给他递东西的时候也会这么干,而他现在手里握着的是一部手机。
费奥多尔:…………
费奥多尔假装什么都没看见,淡定收回视线,看着太宰治,微笑道:“记得回去勤换绷带。”
“好的。”太宰治也微笑着答应,“我刚刚看老师有点咳嗽,希望老师回去也要记得多喝热水。”
中岛敦又一次:……
这是什么走向?
作者有话说:
陀:勤换绷带
宰:多喝热水
各位中秋快乐=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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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台的安井七央正凑着边角试图捕捉清楚对话的每一个字。
她刚刚还在和果戈里打扑克, 果戈里给她表演了个魔术之后,他俩实在不知道做什么,干脆就用那副扑克来打牌了。
结果打完一把, 安井七央耳朵动了动,留神一帘之隔外的声音, 正好听到一道较轻的声音说要提问。
她拍了拍桌子, 对面的果戈里还在洗牌, 抬眸和安井七央对视了一眼, 就见她指了指舞台的方向。
“怎么了?”
“有人说要提问,嘘,让我听听。”
安井七央还没见过其他人向费奥多尔提问的场景。
费奥多尔的声音是被放大的, 安井七央听得很清楚,但是太宰治没有音效设备加持, 和费奥多尔比起来就显得音量有些低。再加上后台偶尔来往人员的脚步声, 还有一些机械设备的杂音,以及散热器呼啦呼啦往外吹气的声音。
安井七央不得不认真听才能完整听清太宰治说的每个字。
果戈里不再进行二次洗牌, 他翻开那摞扑克牌的最上面一张,是张黑桃Q,又给盖了回去。
他撑着下巴,金色的瞳仁随意转动着, 视线飘忽地落在天花板和墙角之间,费奥多尔的声音清晰地撞入耳膜:“不过这位先生, 我看你手上裹着绷带,似乎是受了伤……竟然受伤了还专门来听讲座,我很感动。”
果戈里:?
果戈里嗖一下就想到了太宰治, 腰板紧跟着就挺直了。
他的对面是安井七央, 下意识望向前方, 只见黑发小姑娘鼓起脸,轻轻皱了皱眉。
安井七央盯着他,眨了眨眼睛,稍稍透出一丝困惑,但更多的是天然的无辜。
“竟然有人手受伤了还来听讲座?这怕不是费佳铁粉?”
“……”果戈里说,“应该吧。”
果戈里原本是没兴趣管费奥多尔都说了些什么的,不然也不会和安井七央打了一轮又一轮的扑克牌。刚刚安井七央主动暂停打牌打算听听听众朋友想问费奥多尔什么问题时,果戈里也只是无所事事地点着扑克牌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