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就看出来了呢, 姐姐。”
安井七央双臂叠起,搭着前台处高出一截的柜台,这个动作很随意,她来做很合适,只让前台觉得小姑娘活泼可爱。
前台不免对她生出几分亲近,止不住地笑:“可能是一种奇奇怪怪的直觉吧,一看到这位先生,就感觉‘海苔饭团’这个名字很像他。”
“是吧?我也觉得。”安井七央胳膊肘轻轻碰了碰黑发青年柔软的披肩,“费佳,你这个ID取得就很天才。”
费奥多尔:“……”
前台拨了一通电话,挂断后还没多久就从电梯下来了一位穿着西服的青年。
“是海苔饭团老师吗?”他眼底闪过一些诧异。
“嗯。”
“这位是?”
“朋友。”安井七央说。
“好的。”青年恭敬地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请跟我来。”
安井七央和费奥多尔对视了一眼,跟着他乘上了电梯,电梯的楼层也是他按的。
电梯上升,超重的感觉传来,安井七央下意识抓了把费奥多尔的袖口。
密闭空间内,青年道:“我先带两位前往接待室。”
“嗯。”
“叮”一声脆响,到达指定楼层。
出了电梯口,安井七央和费奥多尔跟着青年一起,绕过弯弯绕绕的走廊。
终于,在一间房间门口,青年停了下来。
“这里就是接待室了。”他说,“两位请进。”
Manhasset公司的接待室宽敞明亮,镶嵌着木门的那面墙对面是一整片透明的玻璃,巨大的落地窗连成一片,未经遮挡的玻璃干净透亮,只在几处镜面反射有棱光。
透明的落地窗之外,远方立着引人注目高楼大厦,熟悉的五幢楼簇在一起,将周遭的建筑衬得无比矮小。
安井七央知道那楼栋的所属,是港口黑手党的大楼。
她之所以会知道也是因为港口黑手党的大楼实在是高得过分——安井七央初次见到港口黑手党的大楼时大为震撼,她毫不怀疑以那高耸入云的楼栋为圆心,选择半径一百米内的建筑叠加到一起都及不上气势磅礴的大厦的高度。
而后来在横滨的日子里,她也发现了,只要是这一带区域,不管是哪处高点,一旦所处的位置足以越过遮蔽目光的阻碍,仰头就能看见港口黑手党的大楼,同时,不论你站得多高,都不可能将港口黑手党的大楼从视野范围内摒弃。
说接待室宽敞,一方面是空间大小确实还可以,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室内布置的器具不多,对比之下,更加增添了空旷感。
中央只摆着简单的小矮桌,两边是长型的标准的双人连坐的绵软沙发。雪白墙壁挂着面钟,角落里是一架木制柜台,台面贴着墙壁摆着饮水机。
迈进接待室,安井七央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静谧的氛围,像是以往很多夜深人静的时刻,她猛烈敲着键盘,短暂停下来的片刻,也能感受到如出一辙的宁静。
她和费奥多尔在同一张沙发坐下,离得近的小矮桌还没她膝盖高,干净平滑的桌面静静放置着一只花瓶,瓶内插着只粉色的花,绽放的正好,为沉静的接待室添了几分明亮的色调。
引领他们到来的青年很快退了下去,说是公司的老板马上就到。
安井七央微笑着点头。
温润含笑地注视着穿着正式西服的青年离开,她转过头,立马研究起了那朵被摆在小矮桌上的粉嫩花朵。
花瓶的瓶壁很厚,跟她的小拇指差不多,内里是圆润的圆形,内壁光滑,但是外壁却被切割成多个平面,使得瓶壁呈现出浑浊的透明。
安井七央瞧着那朵花很新,应该是今天刚插上的。
她试探着伸手摸了摸,花瓣像是丝绒的质感,“这是什么花?”
费奥多尔扫了一眼:“月季。”
[真是月季。]MK-777反应慢了一点。
“认这么快,费佳,牛啊。”安井七央一向不吝于夸赞别人,更不用提现在这个别人还是费奥多尔,“跟尼古莱学的吗?”
“……”费奥多尔像是一瞬间想到了什么,他盯着那朵月季又看了两眼,眸光一动,“嗯。”
如同青年离开前所说,安井七央和费奥多尔没有在接待室等多久,合拢的门就被推开了。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头灿烂的金色短发,飘逸的斜刘海露出男人光洁的额头,狭长的双眸透着湛蓝。
Manhasset刚上任的新老板,弗朗西斯·菲茨杰拉德。
男人轻挑眉梢:“哦呀。”
安井七央:“!”
费奥多尔:“…………”
如果说刚刚与中原中也的偶然碰面是可以避免的,那么现在与弗朗西斯·菲茨杰拉德的碰面就是避无可避的。
费奥多尔开始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过于在乎文学了,竟然不知道收购了这家公司的是组合Guild的首领。
而与此同时,他也忍不住思索。
如此过于频繁的与异能力者的碰面……是否也与所谓的「书」有关?
他侧眸扫过黑发小姑娘,却意外发现安井七央惊讶瞪大着双眼。
事实上,安井七央的确很惊讶,因为她一下就认出来了——
这是开放市场拉着她拼厨具的大叔!
她能认得这么快完全是因为对方穿得和上次一模一样,安井七央甚至都觉得那斜刘海飘起的弧度都完美复刻。
“是你!大叔!”
费奥多尔:“?”
菲茨杰拉德:“?”
小姑娘的一声呐喊吸引回了金发男人的视线。
刚刚他的全部注意几乎都放在了费奥多尔身上,菲茨杰拉德怎么也没想到在网络上声名远扬的“海苔饭团”会是这位来自俄罗斯的异能力者。
菲茨杰拉德盯着她:“你是?”
“你可能不太记得了。”安井七央也不意外,她一眼认出对方是因为他的模样完全可以说从头到脚一点没变,但是相较于那天,她应该是变得不少的,估计衣服和发型都不一样了,“我们之前在横滨开放市场见过,你拉着我拼了一套餐具。”
“……”菲茨杰拉德微微一笑,实话实说,“抱歉,我确实不太记得了。”
因为他抓着一起拼过单的人太多了。
安井七央也不在意,她摆了摆手:“没关系。”
菲茨杰拉德在他们对面的沙发坐下,双腿交叠,十指交缠搁在腹部。
世上有很多东西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只有亲眼见识才能切实体会到,就如同弗朗西斯·菲茨杰拉德坐在对面的一瞬间,安井七央感受到了一阵华贵的金钱的气息。
“没想到先生你是这家公司的老板。”她说。
毕竟在开放市场找人拼单不太像是公司老板会做的事情。
菲茨杰拉德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她讶异的口吻源于什么。
他摊手,微微笑着,但是不显得亲近,反倒是无端的疏离,温凉的笑意沁染眉眼,他状似无意地扫过对面的黑发青年,独特的嗓音流淌在安静的背景里:“实际上,在接手这家公司前,我有过一段非常贫困的生活,我在那时经常会去开放市场,现在虽然摆脱了贫困,但有时间就会去开放市场逛逛反倒成了习惯。”
“哦。”安井七央理解了,“真励志呢,先生。”
菲茨杰拉德浅薄笑意的目光掠过他,再一次落向费奥多尔,迎着他的视线,费奥多尔不避不闪,凉凉道:“是挺励志的。”
菲茨杰拉德的笑意深了些:“还没有自我介绍,我是弗朗西斯·斯科特·基·菲茨杰拉德。”
一长串的名字脱口,安井七央表情没什么变化,早就猜测到他并非日本本土人士——欧美人和亚洲人的五官区别很明显,此外,因为有费奥多尔和果戈里在前,也差不多习惯了这么长的名字。
倒是无人在意的角落里,MK-777略显得古怪。
她礼貌道:“菲茨杰拉德先生,我是安井七央。”
菲茨杰拉德噙着笑,点了点头,又看向费奥多尔:“我猜测这位应该就是‘海苔饭团’老师了吧。”
眼尾余光里,黑发小姑娘点了点头。
“真是没想到啊。”他蓦地感慨,嗓音低沉,“竟然是在这样的境况下见面了,……魔人先生。”
安井七央:?
费佳这绰号知名度还挺高?
她下意识扭头,费奥多尔温温静静地坐在那,眼眸深邃,眸色红得发紫,静谧悠然,微抿唇角,像是一座缓慢融化的雪山。
柔软的触感贴合手背,在垂眸之前,费奥多尔就知道了那是小姑娘伸过来的左手。安井七央搭着他的右手,无意摸到了小伙伴微凉的指尖,在指节处轻轻摩挲。
费奥多尔侧过脖颈,正好面朝着那扇巨大的落地窗,眸底醇厚的色彩也被光线搅得透亮,清晰地映着黑发小姑娘的模样。
绯色的唇瓣动了动,溢出独属于少女的嗓音。
“菲茨杰拉德先生,你不该这样称呼他。”
费奥多尔听出了她隐隐埋藏在话语里的不满。
费奥多尔其实很无所谓,但是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好阻断黑发小姑娘,而且正好他也想看看接下来她还会说什么。
安井七央没有问为什么对方会知道“魔人”这个称号,只是这么说着:“这个称呼对费、费奥多尔很不友好,而且会让您表现得很失礼。”
菲茨杰拉德:?
菲茨杰拉德有点没懂哪里不友好了。
魔人费奥多尔·D——他望向仿佛自带俄罗斯风雪气息的黑发青年,眸光流转,费奥多尔选择一言不发——初次听闻这个称号,他只觉得沾着神秘的气息,原来实际上这是不礼貌的称呼吗?
菲茨杰拉德难得产生了疑虑。
“很抱歉,我收回刚刚那句话。”他微微欠身,进退得宜,“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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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装侦探社太过分了。◎
抛开“魔人”这个称呼, 只是谈论文学讲座会本身,这场交谈还算顺利。
与铃木财团不同,菲茨杰拉德想要开展的讲座是公开式的。
安井七央听了一半就反应过来了, 与其说他是想邀请费奥多尔办讲座,不如说他是想资助费奥多尔, 让他自己在横滨办讲座。而他之所以会这么做, 或许存在对文学的热爱, 但更多的显然是为了获利。
商人的本性就是要想尽办法谋取利益, 而菲茨杰拉德毫无疑问是位出色的商人。
在由《Vita Sexualis》引起的沸沸扬扬文□□动落幕之时,菲茨杰拉德就比很多人先一步觉察到了文坛的复苏。虽然在如今的日本,文学仍旧是衰落的状态, 但是属于商人的天赋和敏锐直觉告诉他,向文坛做出投资是一步极好的棋。
于是他向在声援《Vita Sexualis》互动中声名鹊起的网络博主“海苔饭团”发出了邀请。
菲茨杰拉德起初的计划是与这位博主达成长期的合作, 他拥有足够的资金, 可以给予雄厚的物质帮助,在横滨的人脉资源也可以向他倾斜。“海苔饭团”则需要在他搭好的舞台上表演, 菲茨杰拉德看过他的文章,知道这对他来说不是难事,而只要将他的才能变现,就能形成彼此双赢的局面。
只是菲茨杰拉德怎么也没想过, “海苔饭团”会是费奥多尔·D。
魔人费奥多尔·D。
菲茨杰拉德听说过这个名号,但却始终没能和这位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大名鼎鼎的魔人会面。
虽然在知晓了一切之后再回头看, 他莫名觉得“海苔饭团”这个ID和费奥多尔还挺搭的,倒没什么太过强烈的违和感,但是“海苔饭团”就是费奥多尔这件事还是出乎了男人的预料, 以致于他没有将原定的计划和盘托出——菲茨杰拉德对费奥多尔拥有着本能的防备, 因此他最后只是与俄罗斯青年谈了眼下的这场讲座会。
至于费奥多尔能不能看穿他原本的目的那就不在菲茨杰拉德可选择的范围之内了。
然而, 即使在“海苔饭团”账后背后的主人是费奥多尔的前提下,这场谈话竟然还是出乎意料地顺利,因为他们的目的奇异地达成了一致——赚钱。
虽然对比起黑发青年,明显是名为安井七央的小姑娘对能赚钱这件事更感兴趣。
菲茨杰拉德隐隐有些不明白她陡然拔高的兴致,那眼里闪着亮光的模样,好像费奥多尔赚得钱能分她一半似的。
空旷的接待室,只剩着菲茨杰拉德一个人。黑发青年和黑发小姑娘已经离开了有一段时间,菲茨杰拉德仍然端坐在原位,他别过眼,见到了远处矗立着的港口黑手党大楼。
男人轻叹一口气,又嗤的轻笑了一声,踩着地板站了起来。他没有选择离开接待室,反而是朝着与门口相反的方向走去,停在了那扇落地窗面前。
贴近透明的窗玻璃,头顶的天空是一片明亮,远方的楼层参差不齐。他目光下移,观望着灰色街道上行走的人群,接待室的楼层很高,遥望地面人群只是一个个小黑点,像是蚂蚁。
凭借着那顶白色的绒毛帽,菲茨杰拉德轻松就锁定了费奥多尔的身影。
他有些意外地眯细了眼眸,如果他没看错的话,他们坐着的……似乎是一辆电动车?
……费奥多尔·D还是后座的那个?
****
Manhasset安保公司楼下。
“费佳,有件事我很好奇。”
“嗯?”费奥多尔侧眸淡淡瞥了她一眼,“我和菲茨杰拉德的关系吗?”
“嗯。”安井七央直点头。
谈话过程中金发男人彰显出的态度,明显宣告着在此之前,他对于费奥多尔这个人不是一无所知的。安井七央能感觉到,比起和他只有开放市场那因为拼单产生的浅薄的一面之缘的自己,弗朗西斯·菲茨杰拉德似乎更加熟悉费奥多尔。
可矛盾的是,他们的关系又不比她和菲茨杰拉德亲近多少。
她问:“你们之前见过吗?”
她特地等着出了公司大门才问的费奥多尔这个问题,不然总感觉还在人家公司里就背地里悄悄谈论别人的感觉怪怪的。
以及——菲茨杰拉德先生怎么会知道你“魔人”的绰号?
后半句安井七央没问出口,虽然费奥多尔早在初遇武装侦探社的那一天他就已经表示放下了这段过往,但是愈合了的伤口也是会留疤的,安井七央还是认为能不提就不提的好。
事实上,她也只在那天和尼古莱控诉时瞧着费奥多尔无异的眼色提了句“魔人”,后来就再也没当着费奥多尔的面说过这个词。
费奥多尔思索呈递什么答案最简单也最说得通。
他脑子转得快,很快就想到了:“我之前找工作面试的遇见过他。”
“咦?难道你……就是被他刷了?”
费奥多尔犹豫了半秒,估计也是看在刚刚达成合作的面子上,没有凭空给菲茨杰拉德扣上一口锅:“不是他,我的面试官是另一位。”
“哦哦。”
“但我确实被拒绝了。”
“……”安井七央小心翼翼地问:“我能问原因吗?”
她实在是好奇,到底是为什么,费奥多尔能被他遇到的所有面试官拒绝录用。
“可能是因为‘魔人’这个称号吧。”
“嗯?”
“应该是从武装侦探社流传出去的,魔人费奥多尔的称号……因为这个称号,我之后的面试都不是很顺利。”
他没给菲茨杰拉德扣锅,但是回想起上次书店前的偶然见面太宰治嘲弄的眼神,费奥多尔给武装侦探社扣锅倒是扣得毫不留情。
安井七央义愤填膺:“武装侦探社真是太过分了!”
费奥多尔没搭话,维持着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表情望着她。
小姑娘踮起脚尖拍了拍青年的肩膀,安慰他的同时很有底气地承诺道:“费佳,下次见到武装侦探社的人我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的。”
“谢谢。”
他们在谈话间不知不觉走到了来时搭载的那辆小型电动车旁边,安井七央将它停在了阴凉处,摸了摸深色皮革坐垫,不烫。
她取了套在两边后视镜的两只头盔,将一只递给了费奥多尔。
又一次戴上头盔,双手紧握摆手,安井七央驾驶着电动车载着费奥多尔扬长而去。
道路两边的树影像是拍电影一样后移,安井七央骑行的速度不快。
费奥多尔听见她说:“要是尼古莱一起来就好了。”
不大不小的声音,清清楚楚落入他的耳膜。
现在没什么风,街上人影散乱,不算喧嚣,因此费奥多尔不用特地扯着嗓子,只是像平常那样问:“为什么?”
“因为那样我们三个就可以找地方吃饭庆祝一顿了。”
说着,她话锋一转:“不过要是尼古莱一起来的话,我们可能就没有这辆电动车了,还是算了,我感觉骑电动车载人还挺好玩的。”
安井七央载着费奥多尔返回了住宅区。
经过刚庆祝了三周年的便利店时,费奥多尔进去买了点东西,安井七央嫌摘头盔停车麻烦,就撑着车等在路边。
她低头看了眼时间,抬眸见缓慢走近的黑发青年,随口问道:“买了什么?”
“晚饭。”
“有新口味的便当吗?”
“没有。”
为了方便,费奥多尔将拎着的便当塞进头盔,抱着倒立的头盔跨坐上了车。
安井七央只把他送到了公寓楼下,没跟着上楼。
她坐在电动车上,圆圆滚滚只在眉眼处露出一块肌肤的头盔罩着脑袋,琥珀色的双眸微弯,笑意盈盈和他道别:“我还要去还车呢,费佳,先走啦。”
“嗯。”费奥多尔点了点头,“再见,七央。”
她快速挥动着双手,“拜拜。”
转身走进公寓大门,费奥多尔乘着电梯上了楼。因为不确定和果戈里谁会先回来,离开前他们俩都带了钥匙。
凭着对果戈里的了解,费奥多尔猜测这个时间点银发的小丑仍在外头,他没试着敲门,直接从兜里摸出了金属制的触感冰凉的钥匙。
跨进门,是寂静和冷气。
青年沉寂的眼眸转了一圈,四周的场景被收入眼底。
便当被他搁置在餐桌上,费奥多尔买了两份,连带着果戈里的一起买了。不过虽然买便当考虑到了果戈里,但他完全没打算等着他回来一起吃晚饭。
果戈里回来时是自己开的门。
他常年备钥匙,似乎不喜欢敲门等待。
费奥多尔蹲坐在铺好毛毯的椅子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雪白的毛毯几乎和他的衣服连成一片。他眼底映着电脑荧幕的亮光,不自觉地咬着指甲,听到玄关处的动静,动作无意识地终止。
“我回来啦。”
果戈里欢呼雀跃的语气。
费奥多尔侧眸:“嗯。”
他猜想尼古莱遇见了什么有趣的事,因为他从银发青年裸露的那只金色眼瞳中窥见了异样的兴奋。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因为果戈里下一秒就问:“费佳,猜猜我今天见到了谁?”
他嘴角的笑容无限扩大,仿佛倒回到了向黑发青年讲述小姑娘将玫瑰送给中原中也的那次,就连随之产生的猜测费奥多尔一定说不出来答案的笃定都和那时如出一辙。
然而这一回,费奥多尔没有让他如愿。
他看着双臂大展好似在进行什么欢迎仪式的银色小丑,披在身后的斗篷轻轻晃动。
费奥多尔开口,淡淡道:“弗朗西斯·菲茨杰拉德。”
果戈里:“??”
果戈里一瞬间幻化成了豆豆眼:“欸??”
他非常困惑:“为什么你会知道?”
风水轮流转,这一次,轮到费奥多尔好心情地笑了笑:“因为我也见到他了,尼古莱。”
作者有话说:
看到了我的全勤小红花(虽然好像没什么用但是还挺开心的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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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巴掌糊到了他的脸上。◎
和菲茨杰拉德的谈话中, 他们只将讲座会的时间敲定在下周六,但没有说好地点。
因为菲茨杰拉德发出邀请时想的就是先搞好合作,讲座会的具体事宜可以缓一会再安排, 反正那对他来说也不是难事。
但他动作很快,隔天就将地点告知了费奥多尔。
费奥多尔又转告给了安井七央。
收到费奥多尔消息后的不久, 安井七央就在论坛里看到了讲座的预告贴, 还是置顶的——一看就是菲茨杰拉德花的钱。
交流群开始讨论。
作为上一次唯二参加了讲座会的好伙伴, 安井七央跟着甘乐一起卖起了安利, 他们也没私下里说好,但就是你一句我一句,十分默契, 一唱一和地建议有条件的群友可以听听这次的讲座会。
可惜收效不是很好。
除了【在下要努力学习】说会去,其他人都没怎么吭声。
讲座会开始的前一天下午, 安井七央含着根棒棒糖往家走, 边走边看手机,她正和费奥多尔发消息, 确定明天的见面时间和地点。
[有人来了。]MK-777突然说。
安井七央一猜就中:[五条悟?]
[嗯。]
宅邸前的铁门锁得好好的,刻着妖怪退退退的桃木牌静静挂在栏杆上。
解了锁,走过庭院,再推开门。
安井七央看见了坐在客厅沙发的五条悟。
“哟。”
白毛咒术师抬起手和她打招呼, 并不觉得自己出现在此处有什么不妥之处。
他今天倒是穿了咒术高专的制服,衣服和裤子都是泼了油漆一样的深蓝色调, 布料包裹下的双腿又长又直。黑色的眼罩蒙着双眼,看不见背后的一点苍蓝,夺目的白色短发被束缚着禁锢在一起。
安井七央总觉得他现在的发型会显得他的头发很硬, 不像之前来的那次, 一眼看上去就觉得那头白发柔软又蓬松, 很想轻轻拍一拍。
“老师。”她不意外五条悟的出现,只是语气有那么一丝丝的埋怨,“你又翻墙。”
但是五条悟知道她不是真的介意,摊了摊手:“难道你舍得你亲爱的老师站在门外等你回来吗?”
她毫不犹豫地点头,无比肯定地回答:“我当然舍得啊。”
五条悟这个能力、这个体格,就没有什么事情,是她觉得会舍不得让他做的。
五条悟双腿跨开,胳膊肘支着大腿,单手撑着下巴,轻飘飘地控诉:“真不客气呢。”
安井七央从冰箱取了两罐汽水,她冰箱里的汽水摆了一排,综合了各种水果口味。她给自己拿了一瓶还没喝过的菠萝味,想了想,给五条悟选了一瓶平平无奇的荔枝味。
她将散发着凉意的易拉罐推到五条悟面前:“老师不是说自己是最强吗?身为最强,难道连站在门外等着曾经的学生回来给你开门都做不到吗?”
安井七央原先瞎扯的功夫就有一手,认识了果戈里之后,没事和银发的小丑先生抛开逻辑扯扯皮,使得她瞎扯的功夫更进一步了。
五条悟脑子转得也快,没被她绕进去,笑眯眯道:“这是偷换概念哦,七央。”
安井七央感受着自舌尖散发、逐渐在空腔内部弥漫开的菠萝气息,微微瞪大了眼睛,她举起瓶身看了看,心里暗暗记住了,菠萝的挺好喝的。
五条悟和她一起拉开了易拉罐,男人仰靠着沙发,几乎不用瞄准,就能将易拉罐的环扣精准丢进小姑娘脚边的垃圾桶。
他舔了舔唇,单手提着装着满满饮料的易拉罐,四指抓着罐身,唯留食指伸直,指向前方:“那是什么?”
五条悟坐着的是沙发是正对着电视屏幕的那一张,这一指指得是正前方,安井七央顺着望过去,他指向的地方,摆着三副相框。
“照片。”
“我知道,我说那一张。”
他指尖指向的落点稍微偏了偏,指向了最新被摆上的那一副。五条悟清楚地记得,他上次来时,那里都没有那副相框。
被包裹其中的照片是一张三人合照,最左边的是安井七央,中间是一位黑发青年,右边则是一位银发青年。
安井七央知道他准确指向的是什么,但不是因为她分清楚了从五条悟指尖划出去的轨迹——实际上,只有在五条悟的视角内,才能看见他偏斜出去的手指重合在哪里——而是他指的范围之内,很明显只有那张和费奥多尔以及果戈里的合照会让他好奇。
理论上,五条悟是没有见过费奥多尔和果戈里的。
“是我在横滨认识的小伙伴。”安井七央说。
“又是小伙伴?”
“嗯。”她点头,接着道,“中间那个黑头发的,看起来文文静静的那个,还是和我一起完成文坛使命的好伙伴。”
五条悟:“……”
五条悟着重在小姑娘所说文文静静的那张脸庞下停留了一下,安井七央意外的很敏锐,问道:“怎么了?”
难不成五条悟也认识费佳?
“没什么。”白毛咒术师扯出一丝轻佻的笑,“只是感觉他穿得和你不像一个季节的。”
“他身体不好,怕冷,而且他是俄罗斯的,习惯穿这么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