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僧站在原地总感觉有些不太对,他好像忘记询问那名女游客是否真的没有进入藏经阁。
转头看去,余清韵早就走远了。
武僧走进旁边藏经阁的窗户查看。窗户关闭,并没有什么异样。
余清韵回了客房住楼,李智勇的房间周围围了一圈的僧人。
看来寺庙发现李智勇死了。
余清韵挤进去,看到了李智勇的尸体。
死相,姿势和口罩男一模一样。
所有僧人脸色难看,潘妮,柳南风和刘思华都在旁边,这一次没有游客闹,毕竟他们都自顾不暇了。
他们待了一会儿,见到僧人们又要举行超度,就都走去大厅,三人似乎有事要商量。
余清韵则是敲了敲李仁贵的门,是陈杰来开门。
“余姐,”陈杰让开身子,“快进来吧。”
余清韵进来,床上装睡的李仁贵听到是余清韵就睁开了眼。
“怎么样?”李仁贵和陈杰问。
余清韵抹掉对风霁月的猜测,简单地和他们说了一下小石像的由来。
两人均是惊讶。
陈杰说:“那这么说,小石像是一个邪祟,然后那个死僧就是被封印的大邪祟了?”
余清韵说:“……可能吧。”
陈杰说:“那这两个会不会打起来?我们或许可以让这两个打起来啊。”
李仁贵也觉得陈杰说的有道理。
余清韵说:“不可能。”
陈杰问:“为什么?”
“……”余清韵说,“因为小石像是死僧的耳目。”
“噢!对哦。”陈杰和李仁贵恍然大悟。
“那现在怎么办?”陈杰问。
“你等我回房间想想。”余清韵打算回去问风霁月。
她进到自己屋子,问风霁月怎么杀死死僧。
风霁月说:“凡人俗器并不能伤害邪祟,但是寺庙有一件物品能够杀死邪祟。”
余清韵等着风霁月说出。
风霁月停了下来。
余清韵说:“是什么?”
还需要她问,相声吗?
风霁月说:“一把匕首。”
匕首?余清韵想到了寺庙的镇庙之宝。
余清韵说:“是寺庙的镇庙之宝吗?”
风霁月眼睛里似乎出现了与以往不一样的情绪,他轻笑了一下:“这么说的话,也算是吧。不过这把匕首的主人却不是寺庙的人。”
余清韵顺着风霁月,往下问:“那是谁?”
风霁月罕见地沉默了一下,半响,才说:“是我的一位故人。”
青年嗓音磁性,让人如沐春风,要不是看到风霁月眼底里的冷漠,余清韵还真以为那是他故人了。
怕不是仇人。
等等,匕首,风霁月脖颈上的缺口。
余清韵好像明白了真相。
她故意说:“那位故人叫什么?”
风霁月似笑非笑地看了余清韵一眼:“我也不知道。”
余清韵说:“你怎么会不知道故人的名字?”
风霁月说:“她还没到取名的年纪就成了孤儿,没人给她取名,我也没听过别人叫她名字。”
“那你是怎么叫她的?”
“我从不叫她。”
余清韵懒得刺激风霁月了,问:“那把匕首在哪里?”
风霁月说:“我还以为你要问多久才问匕首的事。那把匕首就在寺庙大殿里佛像的内部。”
余清韵皱眉,说:“那我岂不是要破开金像?”
风霁月说:“不必这么麻烦,我说的佛像,指的是夜晚时候大殿里的那尊佛像。”
“那可不是一尊普通的佛像。”风霁月意有所指。
余清韵觉得自己可能要去问问昨晚跑去大殿里的潘妮和柳南风一点问题了。
余清韵出门,碰上陈杰从李仁贵出来,陈杰看了眼众多僧人围着的李智勇房间门口,惆怅地叹了口气。
真不知道他能不能活着出去。
余清韵说:“我找到一个方法了,要是行得通,今晚我们就能成功摆脱死僧。”
陈杰精神一振,刚想说点什么,潘妮三人就来招呼他们:“清韵,陈杰,该吃晚饭了,李仁贵怎么样了?”
陈杰看了他们一眼,明智地选择闭嘴,现在还不是询问的时候,待会这三人把希望全寄托在余姐身上,余姐今晚没能搞定岂不是犯众怒。
余清韵和陈杰跟着潘妮三人出了客房住楼领斋饭,拿着斋饭站在客房住楼的走廊里。
潘妮问余清韵:“李仁贵白天被小石像勾魂了?情况怎么样?”
余清韵看向陈杰,陈杰接过潘妮话题:“余姐她刚才没有和我们一路,所以不太懂,还是我来说吧。我原本和李叔去小道准备找找等人身石像,看看白天寺庙里真的和那个小僧人说的一样没有等人身石像。”
陈杰继续说:“你们也知道,小道里也有一些小石像,找着找着,李叔就在我面前直接被那个树下的小石像给迷住了,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李叔要死了。”
柳南风说:“那李仁贵怎么活下来的?”
陈杰说:“我也不太清楚,我喊了他半天,没理我,我就去叫附近的僧人来看看,那个住持也跟着来,给李叔喝了符水,李叔自己就好了。”
“符水?这么说寺庙的符纸对这些东西有用?”柳南风说。
几人又聊了几句,潘妮,柳南风和刘思华就去李智勇房间里询问住持符纸的事。
余清韵和陈杰帮李仁贵拿了他的斋饭,回到他房间里给他,几人吃完饭,出门又碰见潘妮三人。
潘妮几人不知道怎么拿到的,手上多了好几沓符纸,然后还分了一些给余清韵和陈杰,潘妮中途问余清韵:“清韵,你今晚要和我们一起吗?”
余清韵沉默了一下,摇摇头:“我今晚有些事情要自己去验证一下。”
潘妮等人了然,刘思华问:“那,那我们能逃出去吗?”
“说不准。”余清韵不敢打包票。
要是今晚她失手了,那么死的人就是她了。
夜间很快就到了。
午夜时分,余清韵再次睁眼,月色已经捎上枝头。
她起身,背好背包,检查背包里的东西。
风霁月的头颅,肥皂,剔骨刀等的都在。
余清韵往自己的两边手腕,脸上全淋上水,然后拿出肥皂在两边手腕和脸上狂搓,直到手腕和脸都滑溜溜的。
这样子方便她挣脱邪祟的束缚。
然后余清韵看了眼角落里的小石像,翻窗走了。
一翻窗,她就听见自己房门被猛烈撞击,死僧今夜目标锁定余清韵。
余清韵脚步不停,边跑边问风霁月:“风霁月,待会你能操控等人身石像在小道里护住陈杰几个吗?”
不知道是真是假,风霁月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风声呼啸着占据她的耳朵,她只能隐约听着风霁月说的话,同时话中内容让她心下一沉。
“不能。”
余清韵咽了咽口水,转头看向身后的危机。
那个眼眶血淋淋露出白骨,舌头没有的死僧已经闯进她房间,跨过窗台朝她奔来。
而与此同时,死掉的口罩男和李智勇也早已跑出客房住楼,竟是跑的比死僧还要快。
危机时刻,余清韵真的很想爆粗口。
好了,在四点四十四之前不用担心其他人的安危了,现在三个全来追她了。
而另一边,其他人在自己房间里透过窗户都看见了余清韵被三个邪祟追着。
陈杰目瞪口呆的同时又很感动:“不愧是余姐,果然能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一个人居然拖住了三个鬼。”
李仁贵有些害怕邪祟,同时又很担忧余清韵:“小余该怎么对付这些鬼东西?”
潘妮作为警校生,她看到的东西远远比其他人多得多,余清韵的速度是正常人的水准,按照这个速度来看,她很快就能被三个邪祟追上。想到这里,潘妮眼中多了一丝担心。
柳南风和刘思华冷眼旁观,虽然他们也有良知,能帮就帮,但这种情况,只能听天由命了,他们在邪祟面前不堪一击。
不出潘妮所料,余清韵和第一晚一样,在靠近小道时先被李智勇追上。
余清韵有经验的闪身躲过,李智勇的手擦到余清韵的胳膊,直接把皮给擦破。
余清韵瞅准了小道三条岔路,选了一条没有小石像的道路。
没有了耳目,邪祟们逐渐放慢脚步徘徊不前。
还没等余清韵松口气,她一个拐弯又是直接看到小石像。
它就在小石卵道路的路边上,对着余清韵直直咧开微笑,几笔简单刻出的眼睛包含恶意的看着余清韵。
余清韵心下一咯噔,转头看向自己的身后。
三道身影开始出现,朝余清韵狂奔而来,规律不齐的奔跑跑步声在夜间放大回荡
余清韵头皮发麻,撒腿就跑。
看这样子她不可能完好无损的跑到大殿了,除非她能碰上等人身石像。
等人身石像现在就像是一个“安全屋”的存在,余清韵要抵达“安全屋”,然后寻找邪祟离开的间隙,跑向大殿。
“你说你不能操控,那之前为什么能操控?”余清韵气喘吁吁地问风霁月。
“我的头颅被埋在它的前面,能操控土地移动一部分。现在你把我的头颅挖出来,我身上的怨气在空气中慢慢消散,没了力量,我就操控不了人身石像的位置,”风霁月不慌不忙,“只能靠你自己找到等人身石像了。”
还不如把他头颅重新埋进土里。
余清韵转头看去,直直面对李智勇伸来的手掌。
那个手掌大张,直指余清韵的门面。
手掌抓住了余清韵的脸。
往后一扯,余清韵倒地。
余清韵倒地,另一只手拿着剔骨刀用力扎向李智勇。
剔骨刀的作用微乎其微。
余清韵把头用力拔出来,整个脸骨疼痛不已,李智勇又抓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做爪状,要朝余清韵两边眼珠子抓去。
余清韵用力甩开李智勇的钳制,又开始跑起来。
多亏了自己机敏懂得多抹点肥皂。
余清韵一拐角,生死关头看到了等人身石像,喜极而泣。
这下子终于安全了。
余清韵站在等人身石像旁,转头看去,三个邪祟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谁也没有上前。
双方僵持,余清韵不动,他们也不离开。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要是他们一直守在这里,那今晚余清韵的计划就泡汤了。
她今晚必须要去大殿金像里拿到匕首。
余清韵绕过等人身石像,想了想小道。
小道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跑了这么久,余清韵觉得差不多能出去了。
跑出小道后拐个弯一会儿就能到大殿了。
余清韵看了看那三个邪祟,没有一个离开的,全都堵在那里静静看着余清韵,似乎察觉到余清韵想抛开,三个邪祟有些蠢蠢欲动。
余清韵直接跑了,往等人身石像的背后跑去。
很快她就听到三个邪祟绕开等人身石像朝她跑来。
余清韵这回是发了狠跑的,因为这次她没有可以歇脚的安全屋了,一旦被抓到,不会像刚才那样靠着肥皂的滑挣脱束缚了,肥皂制造的滑腻感在刚才和李智勇接触时就被它抓没了。
余清韵最后成功了,成功的在被邪祟抓住前到达大殿,
她现在就站在大殿门前,看着紧闭的红色涂大门。
三个邪祟不愿意离开,就站在不远处一直看着她,虎视眈眈。
余清韵没理它们,她看着这个大殿。
她对于潘妮和柳南风说大殿能安全庇护人这个说法存在疑虑,或者说,半信半疑。
“一般能让邪祟退避的,除了辟邪的灵物,还有一种,就是更强大的邪祟。”风霁月说。
“等人身石像是沾了你的怨气吗?”余清韵说。
“不,相反,它是以前那位住持留下的,真正的灵物。用来镇住我的灵物。”
“所以你退而求其次沾染了其他小石像,那个撞钟死去的僧人也是你的手笔。”余清韵用的陈述句。
风霁月不置可否。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然是为了出来。”
余清韵不再说话。
余清韵不知道这大殿里是不是也藏着灵物或者另一个邪祟,见自己没有感知到危险,于是缓缓推开大殿的门。
一推开门,余清韵就听到了一声响彻天地的钟声,清透,庄重,浩荡,让她为之一振。
大殿仿佛一个独立的天地,三尊金像异常巨大,俯首垂眸。
整个大殿有金色,红色的基调,贡桌上香炉生紫烟,一股清香扑鼻,贡桌前排放着许多蒲团。
余清韵眨眼之间,似乎看到了许多僧人盘坐在其中诵读经文。
可就是这一瞬间,幻影又如梦似幻的消散。
风霁月不知何时消失了。
余清韵走到金像后面,一切似乎是那么的巧合,金像后面有着一个口子,正好能供一个人钻入。
余清韵走进去,看到了一个人。
或者说,不是人,一个和人类一样大小体积的金色佛像,背对着余清韵,盘坐在一个蒲团上。
余清韵的心头涌起一丝不明不白的感觉。
肉眼告诉她,这是一尊金像,而直觉告诉她,这是一个人。
人能成佛吗?
余清韵看着面前的金身,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看着与其他金佛像别无一致的金身。
为什么从未见过?
“看来这是一个肉身佛了,”风霁月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轻笑,“这座金身,可是很久以前小灵山寺那位住持的尸身做成的。”
余清韵不应,这座肉身佛就盘坐在她面前,她能想象到这座肉身佛此刻面上正带着抹微笑。
可能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尸身被制成佛像的震撼,她心头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她是不是应该害怕?是不是应该尖叫?
余清韵发现自己太累了,这段时间太累了。
血肉模糊的人形怪物在家中徘徊,寺庙黑夜中死而复生的尸体。
作为一个正常人,她当然会感到害怕。
她的神经在颤栗,她的肌肉在抖动,她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神经,她的直觉每时每刻都在提醒着自己主人,告诉她危险一直围绕在身边,挥之不去。
诚然,她是害怕的,但她已经没有任何余力去仔细品味自己的情绪了,因为太累了。
旁边的风霁月此时在她耳边说:“这个肉身佛早已经被放入金像里,日积月累,早已经生出了灵智。”
“你什么意思?”余清韵艰难开口,“它是灵物?”
“这可说不准。但能拉你们进入夜晚寺庙的,只有这座日夜吸取贡品香火的肉身佛能做到了。”风霁月说。
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杀了这座肉身佛,才是真正解除寺庙邪祟威胁的方法吗?
余清韵心下混乱。
可他不是说,匕首在这里面,匕首能杀死邪祟吗?
对了,风霁月说的是匕首能杀死邪祟,但风霁月没说能逃离寺庙的方法。
这么说,她要杀死肉身佛?
余清韵缓慢走上前,走到肉身佛的前面,问风霁月:“匕首呢?”
风霁月面带笑意:“就在它的身下。”
余清韵看了看这座肉身佛,金身塑造,成人形体,这么重,怎么挪的开?
余清韵试着按住肉身佛的肩膀,用力推动,就这一下,居然让肉身佛挪动一些距离。
余清韵余光一直注意风霁月,她看见风霁月露出的诧异的神色。
诧异吗?确实应该诧异,这座肉身佛应该很重才对。
但是风霁月让自己拿走肉身佛身下的匕首的,他的诧异也在间接证明着一件事,他觉得余清韵挪不开肉身佛,拿不走匕首。
余清韵垂下眼眸,遮住自己的情绪,憋了股气,用力一推。
肉身佛又是挪开一片地方。
也不知道这个空间的地面是什么,肉身佛底下压着一把匕首,但推动肉身佛的时候却很平缓。
余清韵看到了底下匕首的手柄。
她慢慢地,一点点地把肉身佛挪开。
最后,匕首的全貌呈现在余清韵面前。
通体漆黑,就连刀锋都是漆黑的,比起一把匕首,这个其貌不扬的样子更像是一块形似匕首的炭。
余清韵把那个匕首拿了起来,好半响都没听见风霁月说话。
“这把匕首真的能消灭邪祟?”余清韵侧头看向风霁月。
但正是这一看,余清韵愣住了,因为风霁月也正看着她,两人相互对视。
其实要在以往,余清韵没有什么感觉。
但现在的风霁月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这是余清韵第一次看见风霁月不笑的时候。
他从来都是嘴角带笑,翩翩佳公子的端着姿态。
风霁月不笑的时候,眼眸深处一片漆黑,暗潮涌动。
余清韵寒毛升起,一股黏腻的怨气一缕缕的从脚底往上升起,缓慢缠绕余清韵的周身,包裹住她的鼻腔。
她要窒息了。
余清韵一甩头,带动身上的匕首,然后眼见着匕首处的怨气消散。
她挥动手臂,将周围的怨气全部消散。
怨气这么大,风霁月恐怕不知道,他身上的怨气浓烈些足以杀死感知敏锐的余清韵了。
其他人直觉没有余清韵敏感,风霁月的杀意或许只能让他们觉得不对劲,但余清韵会有感知,会被弄窒息,大脑会疯狂打出警报,压迫神经,所以很容易被怨气杀死。
这个直觉,说好也好,说坏也坏。
但也间接说明了,风霁月说自己怨气在慢慢消散是假的。他对余清韵说话从来都是一半真一半假。
再一抬眼,风霁月已经恢复到原来的状态,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眼中有试探,有忌惮,也有冰冷。
她还是第一次在风霁月身上发现忌惮。
余清韵回想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风霁月忌惮。
挪走肉身像,风霁月诧异。拿起匕首,风霁月忌惮。
他在忌惮自己拿了匕首?难不成是怕自己拿了匕首消灭他?
余清韵继续一边询问他,一边将匕首放入包后,“你怎么不说话?匕首长这样真的能消灭邪祟?”
头颅在包里贴近风霁月的头颅,他跟没事人一样。
“怎么?”风霁月说,“我们现在是一起的,我不会骗你,你死了对我没有好处。”
谁说没有好处,没好处你几次三番对我隐瞒?
余清韵想起他不愿操控等人身石像。
余清韵挑了挑眉,不应风霁月。
风霁月不怕匕首,那他为什么忌惮自己?这把匕首的主人是杀死风霁月的“故人”,他忌惮的只有那位“故人”才对。
难道她是“故人”转世?
不可能。
她要是“故人”转世,风霁月不应该认不出。
她最后看了一眼那座肉身佛。
这个垂首微笑的老者总给她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余清韵对肉身佛拜了拜,走了。
“你不杀它?它一动不动,跑不掉的。”风霁月说。
“不。”余清韵言简意赅。
为什么要杀?风霁月一直在引导着余清韵杀掉这座肉身佛,那余清韵更不能杀了。
再者,肉身佛并不攻击余清韵,余清韵没从它身上感受到过任何恶意,可以初步判定这是一个灵物。
她能挪走肉身佛,其实也是经过了它的同意的。
想到了这里,余清韵又停下脚步,忍不住转头往后看去,似乎看到了背对着她的肉身佛好像转头看了她一眼。
余清韵瞪大眼睛,又揉了揉眼。
肉身佛背对着她,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余清韵转身走了,脚步更快了些。虽然她没从肉身佛身上感受到恶意,但她还是有些害怕刚才的一幕。
出了大殿,拿出匕首,三个邪祟早已经不见了。
余清韵拿出手机看时间,凌晨两点四十五。
她抬脚朝小道走去。
小道里树林一大片,无风自动,发出簌簌声,月色撒射带来一些微光,灰色的背景之中,浓黑的扭曲树干就像是人体中的四肢,不断摆动,在人们察觉不到的时候发出变化。
“哗啦”一个阴影从小道树林中跑出。
余清韵抬起匕首,看去,是陈杰。
他颤抖着嘴皮子,浑身伤口,看到余清韵,脸上露出开心的神色:“余姐!可算找到你了!快跟我去救李叔!”
余清韵上前:“怎么回事?他被死僧他们抓了?”
那可能来不及救了,那三个邪祟都是当场挖掉眼珠和舌头的。
“不是!是那群小石像暴动了!明明没到四点四十四,但那群小石像不讲武德就开始暴动。我和李叔跑着,那群小石像缠上来了,李叔为了救我,挡下了一个小石像的扑击,然后叫我先跑去找你。”陈杰赶紧扒开自己刚才过来的草丛,钻入黑暗之中,给余清韵带路。
草丛里陷入黑暗,不过一秒就看不见陈杰的身影,因为过的不是小道上的小石卵路,只能听到他行走在草丛和树林枝桠间发出的声响。
“有必要过这条路吗?”余清韵不进。
“这条路最近,可以直线跑去找李叔,我怕现在我绕路就迷路了。”陈杰在黑暗之中发出声音。
余清韵看了半响,没进去。
“怎么了?”陈杰从草丛之中伸出脑袋,月光照在他脸上,惨白木楞,眼珠呆滞,“余姐快过来啊。”
余清韵静静地看着他,手起刀落。
漆黑的匕首划过他的脖颈。
陈洁的头颅掉落在地,发出“啪嗒”声。
“啊啊啊啊啊!!!”陈杰没喊,反倒是余清韵身后响起一道尖叫声。
她转身看去,看到了瘫在地上的李仁贵,正是刚才陈杰要寻找的李仁贵。
他正完好无损地被余清韵吓瘫在地。
女人身穿黑衣,墨发飘扬,遮住漆黑的眼眸,看起来冰冷无比,风吹过她身上,似乎也变冷了,冷到起吹在李仁贵身上,让他一颤一颤。
余清韵脚下,陈杰的头颅咕噜噜地滚在一旁,眼睛瞪大,鲜血流了一地,死不瞑目。
这不是余清韵,余清韵怎么可能会杀了陈杰,又或者说,余清韵其实就是一个伪装得极好的,杀人魔!
生死关头,李仁贵让自己顽强地站起来,然后跑走。
余清韵站在原地看着李仁贵慢悠悠地站起,又慢悠悠地逃跑,叹了口气。
这个蠢货。
余清韵再垂眸看向地面。
地上的陈杰头颅慢慢扭曲,变幻,最后成为了一个小石像的头颅。
小石像的头颅被切断,眼角仍是讥笑,但没有了之前生动的感觉。
余清韵忍不住仔细端详手中的匕首。
这真的是,好锋利!
“余姐,你在这里啊!”旁边小道突然又冒出了陈杰。
余清韵看向月色下皮肤苍白的未成年。
又来一个。
他是陈杰,还是小石像?
余清韵摇头,然后看到陈杰眼神黯淡一瞬。
陈杰很快打起精神:“算了,活下去再说。余姐,我们该去找找李叔了,他刚才和我走散了,我们碰到过小石像。”
他的脚踏上小石卵路,正好是刚才李仁贵离开的方向,余清韵走在他身后跟着他。
余清韵问:“我跑走以后,你们什么时候出房间的。”
“好像也没多久,”陈杰说,“你吸引住那三个邪祟后,我们本来是安全的,后来小石像居然提前暴动,大家都开始跑了。”
余清韵问:“那你跑出来后没碰到邪祟吗?”
陈杰说:“我远远地看到死僧去追潘妮他们了,我就绕开他们,没走多久就碰到你了。”
“好吧。”余清韵说。
他们走着走着,月色照在小道的小石卵路上,道路两边时不时会出现一两个石灯微弱的照亮。
前方有棵大树,大树上挂着一个东西,摇摇晃晃,黑影模糊,看不真切。
陈杰和余清韵停下脚步,没有上前。
余清韵驻足片刻,感觉不到那个黑影有朝他们过来的痕迹,于是主动上前,陈杰跟着她。
近了,看到一个小石像被树干上的藤蔓缠绕,倒挂在树枝上。
小石像一摆一摆,对着余清韵发出“嘻嘻”地笑声。
陈杰被吓得起的鸡皮疙瘩:“余姐,我们还是走吧。”
刚要离开,忽然一旁的草丛冲出一个东西。
余清韵闪开。
是口罩男。
余清韵一闪开,口罩男就和她身后的陈杰撞在了一起。
余清韵皱起眉头:“陈杰!”
口罩男拎起陈杰,在余清韵面前将他的眼珠子挖掉,舌头拔出,再吞入腹中。
陈杰不停发出尖叫,最后只剩下“赫赫”的嘶吼声。
余清韵上前用匕首cha入口罩男的后脖颈。
她的匕首卡在了口罩男的脊椎上。
余清韵抽出,然后口罩男像是感觉到疼痛,被匕首捅伤的伤口在月色下冒出滚滚黑烟,他捂着自己的脊椎嘶吼。
小道里传来了这么几道明显的动静,余清韵听到周围的草丛里或多或少传来了其他簌簌声,不断有小石像闻讯赶来。
要速战速决,余清韵闪身到口罩男前方,这次直接捅向他的正前方太阳穴。
这可比脖子更好弄出伤口。
余清韵只觉得手中的匕首像刺入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肉质,手下一用力,口罩男就跪坐在地上,而后正面瘫倒在地,死了。
真的死了?余清韵又踢了踢口罩男的尸体。
口罩男一动不动。
为了以防后患,余清韵将他的两边太阳穴全部捅穿,然后亲眼瞧着这股黑烟冉冉升起,直至口罩男再也没有黑烟冒出。
现在的口罩男就真的只是一具普通的尸体了。
“看不出来你喜欢这样的癖好。”风霁月冒出来。
什么癖好?风霁月乱想到了什么?
余清韵没理他,又来到不断翻腾打滚的陈杰身边,盯着他看了几秒钟,将自己的匕首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