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是邪神—— by域煊
域煊  发于:2023年08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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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抓着门把就要往里拉。
黄妈妈的手被拉住了。
是黄岁娥。
整个家只有客厅里一盏台灯亮着,这是给每晚出去喝酒的男人留的一盏灯。
面前的女儿披头散发,背对着台灯的光,面庞看不清,但能注意到其中的神态。
冷漠,狠辣。让黄妈妈有一瞬间开始感到胆怯。
自己的女儿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门外男人开始继续惨叫不断,楼下的邻居却没有再出声骂他,估计是听见事情不对,也没敢开门出去瞧。
门外响起了肉体筋骨被撕裂的声音,液体洒落在地。
“你爸在外面被人打了,”黄妈妈想要拉开门,黄岁娥的手却死死盖住黄妈妈的手,不让她拉门,“你这样你爸爸会死的!”
黄岁娥的身体有些颤抖,气血上涌,整张脸和脑袋有些热乎乎的,她感受到了身体里流淌的血液开始变得发烫,翻滚,冒泡。
她留着门外惨叫的男人身上的血。
身上的颤抖不是害怕,是兴奋,无比的兴奋。
她紧接着用力抵住整个门板,直接将男人的手卡死在门缝。
“你疯了吗黄岁娥!”她的妈妈怒斥这面前这个如同疯子一般的黄岁娥。
“妈,你想一直被这个男人打一辈子吗?”黄岁娥感受着门板上传来男人挣扎的砰砰动静,扭头看着自己的母亲,“你想被这个男人打,可我不想!我也不想这么早就嫁人!”
黄岁娥的脸彻底被客厅里的台灯照亮,扭曲,嘴角紧张得抽筋,眼睛发狠。
黄妈妈愣住了。
是啊,女儿说的有道理,她自己活了这么一把年纪了不可能不懂。
但就是活的越久,顾虑越多,她才一直活的这么糊涂。
黄妈妈沉默着,站在门边,收回了自己的手。
门外男人的惨叫越来越虚弱,越来越小声,门内黄岁娥的笑容越来越大。
事已至此,妈妈也认同自己了。
这一刻,对妈妈总是容忍的仇恨开始化解。黄岁娥又想起了妈妈的好。
虽然平时挨打的时候妈妈不会护着她,但是妈妈会在爸爸每一次要打她最致命地方的时候用身子帮她挡下,妈妈还会在每一次遍体鳞伤的时候还忍着疼先帮她上药。
眼下最压迫她们母女俩的男人快要死了。她们痛苦的根源快要没了。
黄岁娥心里已经在盘算着大学的开学,她要让妈妈陪自己到那陌生的城市里,她们在那里重新开始,她们一定会好好的,越活越好。
她会努力学习,努力工作,孝顺妈妈,带妈妈去旅游,带妈妈去见识祖国的大好河山,让妈妈知道自己也能让她们过得很好。
门外已经没有了声响,门缝上卡着男人一直死死扒着门板的手。
门板猛地被撞开,黄岁娥往后踉跄几步,门缝扩大。
黄岁娥咧开的笑容僵在嘴边。
门缝里伸出了一双手,精准地掐住了妈妈的脖颈,就这么一扭。
妈妈的脖子被扭动,骨头发出“咔嚓”声。
妈妈看着自家女儿的表情都还没有变,还是那副永远温柔到懦弱的表情。
妈妈睁着眼睛,死了。
黄岁娥好不容易热起来的血变冷了。
门被彻底撞开,黄岁娥倒在地上,脊椎骨疼痛,愣愣地看着门口处的邪祟。
它浑身上下都是红色的血,是门外男人的血。
邪祟就要朝黄岁娥扑上去,黄岁娥直直地看着这名邪祟,没有任何动作。
它的手快要触碰到黄岁娥脖子上的时候,黄岁娥的脸被几滴飞溅的冰冷黑色液体沾上。
它的喉间被一个漆黑的东西破开,倒地,露出身后楼梯平台上的黑衣女人。
黄岁娥这才缓过来,扑到妈妈的身上,感受着她的余温,像只小兽,哭吼出声,却怎么也流不出眼泪。
她的眼泪在这么艰难的人生里可能早已流干了。
余清韵从楼上下来,杀死了这名逃走的邪祟,余清韵是真没想到它居然还能继续作妖。
余清韵把黄岁娥拉起来,看了看地上中年女人的尸体和门外身体内脏全都被撕开的男人。
她忍住,没有在黄岁娥面前叹气,打开这里客厅的灯,把失魂落魄的黄岁娥拉到沙发这里坐。
余清韵犹豫了半天,什么也没说。她是真的不会安慰人。
人的悲喜其实真的并不相通,余清韵什么也不了解,不能共情这名女生,但人总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帮助他人。
看了看还在呆怔的黄岁娥,余清韵给她背后顺了顺,然后拨打警局电话。
门外男人的尸体那么惨烈,到时候还要去做死亡证明,注销户口。只能先拨打警局的电话,看能不能用上次酒店里警察给她的联系方式摆平。
余清韵和警察说明了情况,然后又拨打了上次酒店里刘警官的电话号码,让他去联系这里当地警局那边的人,让警察安全起见,白天再过来查看尸体,然后开死亡证明。
余清韵对着黄岁娥说:“你今晚好好在家里睡觉,要是门外有什么动静,你不用管,睡一觉就好。”
“你还有未来,你还有明天,你需要好好活下去,为自己活下去。”
余清韵想让她回房里睡。
她低垂着头,长长的头发遮住她的表情:“我想睡在这里。”
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吗?余清韵看了看她们坐着的沙发,又看了看旁门口躺着的妈妈尸体。
“要是你不介意,那,晚安。明早会有警察过来查看尸体然后开死亡证明,明早我会过来看你。”
余清韵把邪祟拖出去,扔在二楼拐角上三楼的楼梯平台上,邪祟的尸体过不久就会自己消散,只留下它们流出过的血液。
余清韵最后看了一眼已经在沙发上躺下的黄岁娥的背影,帮她关上了她的家门。
第二天一早,余清韵和爸爸妈妈吃完饭后,目送爸爸妈妈出家门,下楼梯。
这两名邪祟自始至终没有分给家门口那具男人惨烈尸体半点眼神,就跟没看到似的。
余清韵敲了敲对面那户人家。
没过一会儿,门开了,黄岁娥死气沉沉的脸在门缝里,看到是余清韵,她才完全打开门。
余清韵走了进去,和她坐在沙发上,门口处黄妈妈的尸体已经有点散发出臭味了。
黄岁娥闻不出,余清韵已经变得灵敏的鼻子闻出。
黄岁娥其实心里对面前这名女人的感激是有的,但是不多。
她在危急关头救了自己,身手不凡,她是自己的恩人。
但是妈妈死的时候她却没有及时出现,明明就差那么一点点了,只要在快上那么十几秒她就能救下妈妈了。
黄岁娥知道自己的心理多少有点白眼狼的意味,但人就是这样,她还是有点不舒服,但她知道,面前的女人并不亏欠自己。
黄岁娥正眼看着这个女人,面前的女人其实看上去年纪也不大,似乎和她年纪相仿,如花般的年纪,身手了得,冷静干脆,活得似乎很潇洒快乐。
她肯定有一个很好的家庭。黄岁娥忍不住多想。
黄岁娥诚恳地说:“谢谢。”
余清韵说:“没事。就是待会警局会过来查看尸体然后帮你开死亡证明,好方便注销……节哀。”
黄岁娥沉默了一下,说:“谢谢。”
“我不知道这里殡仪馆的联系方式,待会警察来了你可以问一下他们。”
“好。”
“对了,我叫余清韵,余音绕梁的余,清水的清,韵味的韵。”
“我叫黄岁娥,年岁的岁,嫦娥的娥。”
警察很快过来了,黄岁娥给他们开了门。
一共三名警察,为首的是上了年纪的老警,他们三个都给余清韵和黄岁娥看了警察证,然后问谁是余清韵。
余清韵说她是。
警察就单独带着余清韵出去问了昨晚的一些细节,他们都是和刘警官那边取得联系的,明白这次事件扯到的东西和余清韵的身份。
余清韵昨晚是后面到的,杀了邪祟,其余的一概不知,警察做完记录以后,余清韵和黄岁娥打了声招呼就回自己家了。
她白天里就听到楼道外面的动静,警察来了一会儿,又来了一些人清理了楼道的现场和黄岁娥的家门口处,之后殡仪馆的人也来了,运走了男人的残肢和黄妈妈的尸体。
无暇分心顾及黄岁娥的事了,余清韵等待着夜晚降临,今晚她不打算去跟随爸爸妈妈了,因为昨晚的血尸让她想起还有这名邪祟,她还没搞定这个邪祟,为了防止她晚上跟随爸爸妈妈被血尸撞见出意外,余清韵打算今晚干掉它,明晚再跟随爸爸妈妈好了。
23:59。
爸爸妈妈离开。
00:00。
门口开始被撞击。
这一次,就这么一次,血尸直接将门撞飞,余清韵惊讶地眼睛微睁。
家里客厅走廊的灯没亮,只有房间内的台灯亮着,门口的人影藏在暗处,有些发红。
腥味扑鼻。
血尸这一次像是知道余清韵打算一次性解决它,异常凶猛。
余清韵和它几个来回,随后被撞在了床头柜上。
余清韵的腰部一片疼痛,那个部位又正好是之前卡到影窗的位置。
但这些疼痛完全没有让余清韵注意到。
她的床边靠着窗户,床头柜就在窗户下的一边。
陶罐和风霁月的头颅就被她放在床头柜上。
余清韵的腰撞上了床头柜,偏向床铺的陶罐倒进了床铺,而外面一点的风霁月头颅,飞出了窗外。
糟了。她必须要赶紧下楼找回风霁月的头颅。
余清韵原本是很想丢掉这个头颅摆脱掉风霁月的,但她是想找个僻静无人的地方把风霁月给丢了,不是让风霁月的头颅被这么丢在人多的人类居住地。
楼上房间内台灯被打翻,窗户上可窥探室内灯光缭乱。头颅落在人行道的草地边,一个女人的脚下。
那是一双破旧的帆布鞋,可以看出穿了好久,洗得发白。
她今晚睡不着,想去殡仪馆再多看看妈妈几眼的。
女人弯下腰,看到了草丛里那张摄人心魄的头颅。
黄岁娥将风霁月的头颅捡起来,空洞的眼里逐渐有了点光亮,隐隐带着狂热。

灯光缭绕,满室狼藉,余清韵肩膀和脊椎剧痛不已,被抵在床头柜边,血尸开始转而掐上她的脖颈。
血肉模糊的手紧紧掐着窗边人的脖颈,不断收缩,余清韵的脸涨红,张着嘴巴想大口呼吸。
她发出濒死的“哈”气,用着最后一点力气狠狠将匕首插入血尸胸口,被禁锢在床头柜的身子得到了一点宽松的区域。
余清韵趁机往左挪了几步,然后再次被血尸掐住。
她的腰这一次抵在了窗户正中间,大半个身子被伸出窗外后仰在半空。余清韵一发狠,狠狠向后倒去。
她一直被血尸死死钳制,因为姿势不对,所以拿着匕首的右手根本不能向上刺到血尸头部,只能重创血尸,不能杀死血尸。
这样倒不如从窗户直接逃离,从三楼摔下去。以余清韵目前的身体素质,她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骨头穿刺器官内脏而死,但是不摔下去,一定会被血尸活活摁在窗边窒息而死。
余清韵感觉身后一空,身子轻飘飘的,仿佛在这一刻拥有了御空的能力。
她猛地落下,狠狠地砸在一个草坪里,周围被撞击的枝叶发出巨大的簌簌声,草坪里的人影摔下以后却再没有动静。
最后的视线里就只有三楼自己房间的窗户。
还有窗户口伸出来的鬼影。
血尸在上面一直盯着余清韵。
余清韵伴随着剧痛醒来,面前是遮住了一部分视野的草丛枝叶和夜空的一片黑。
她是背部落地,头部后脑勺紧接着狠狠磕在地上,五脏六腑因为惯性,剧烈抖动,现在身子内部一片疼痛。
她都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她大概只晕了几个小时,没有直接到天亮。
余清韵手指动了动,然后是手臂,躯干,腿,她尝试着用胳膊直起身子。
刚起来一点,余清韵就控制不住,身上涌起一点冲动,吐了什么东西,喉间满是腥味。
她下意识地在吐出的瞬间捂住嘴巴,手上全是铁锈味。
余清韵觉得胸口闷得慌。
她艰难地站起,没顾得上自己身上的伤,以自己现在的恢复力,只要没立刻死,给点时间就能恢复得好好的。
她环顾四周,摆脱了血尸,思考着风霁月会在哪里。
这里居民区做了绿化规划,周围有着好几颗排排种植的大树,街道两侧都安了路灯,树影婆娑,人行道上空无一人。
这里没有人,就连路人也没有,倒是让余清韵松了口气。
没人有就好,没有人就说明风霁月的头颅被捡到的几率非常小,她还是可以找到的。
余清韵佝偻着身子,摇摇晃晃地在附近兜了好几圈。
草坪间,树边,路灯旁。
全都没有风霁月头颅的影子。
她撑着身子靠在直挺挺的树干旁,阴影后,心头开始沉了下来。
怎么会找不见?该不会真的先前就被人捡走了吧?
想到风霁月头颅自带的魅惑属性,余清韵开始后怕。
这个风霁月摆脱了她,可是转念一想就更恐怖了,谁捡到了他,谁就会被他蛊惑,代替余清韵的位置,背着他的头颅去寻找他的肢体。
其他人可比余清韵好骗太多了,余清韵至少这段时间以来对他的头颅有了点免疫力,但其他人绝对见了几眼就能直接被蛊惑。
想到风霁月先前各种的花言巧语,晚间的风一吹,靠在树干上的女人打了个寒颤。
这个时候这个地段已经有两三个路人开始路过,谁也没有注意到人行道两旁的树后还藏着一个人。
余清韵不死心地又在这里转悠找了一遍,期间被好几个出来买夜宵的路人们看到。
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个女人沿着人行道上一直四周环顾地找着什么东西,买完夜宵回家的时候仍然看到这个女人。
余清韵因为摔下楼,衣服上多多少少沾了点泥巴,发间有了好几片叶子。下半部分脸上的血尽管被余清韵用下衣摆擦去不少,依然能看出血渍。
她这个样子,被好几个路人询问要不要帮助,余清韵尴尬地摆手说不用了谢谢。
最后简单地问了一下路人现在是几点,余清韵心里暗暗思量。她不知道爸爸妈妈晚上半夜具体几点回家,楼道里会追逐的邪祟已经被她解决,血尸在她落下地面昏迷前在窗户外伸出身子一直盯着她。
现在她要是回家,碰到的危险可能会有爸爸妈妈回家,血尸守在她的房间里等着她回来。
以余清自己的倒霉运气来看,或许两个都有可能一起撞上。
余清韵选择在外头呆到天亮。
爸爸妈妈那边每天早上都会叫她出来吃早饭,不知道早上遇见她这样从外面回来,爸爸妈妈会不会撕破脸皮。但可以肯定的是,天一亮,余清韵就不会碰见血尸,血尸总是在天亮的时候消失不见,无影无踪。
余清韵落下后昏了几个小时,现在已经睡不着了,索性又在这树林,人行道,配合着路灯的亮光一遍又一遍地寻找风霁月的头颅。
天刚破晓,阳光从远处的地平线开始升起时,余清韵回家了。
她慢慢走上楼道,身子有些颤抖,楼道间只有她拖着墙壁发出来的动静和脚步声。
在走到二楼的时候,她听到了三楼上面有人家开门走下来的声音。
那个方向的开门声,是黄岁娥家。
余清韵靠着墙壁抬头,看向二楼转三楼的拐角楼梯平台。
平台上的光亮着,让余清韵有些经受不住地微微眯了眼。
很快三楼走下来一个人影,挡住了余清韵脸上的光。
身子矮小,瘦弱,双肩微驼,看不清脸,但可以断定是黄岁娥。
“余姐,”余清韵听到黄岁娥有些惊讶,“余姐你怎么了?”
黄岁娥快步走下楼,来到余清韵的身边。
余清韵看见黄岁娥的脸上气色好了一点,她的脸上一直是冰冷,说不出的阴沉,气色不佳,暗沉无光,最重要的是眼底里似乎永远透露着的死气沉沉没了。
面前的黄岁娥充满着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
像是沉稳了许多,看起来对自己的人生已经振作信心。
她似乎从爸爸妈妈在邪祟的攻击下离世这件事中走出阴影了。
这是个好事。
黄岁娥小心扶起余清韵的身子,把她慢慢搀扶到家门口。
余清韵说:“谢谢。我昨晚出门买宵夜,不小心撞见街边有人打架,见义勇为了一下,然后被丢在旁边的草地上沾了一身的泥巴和草叶。”
黄岁娥认真地说:“余姐,最重要的还是要先照顾好自己,自己的身体比他人重要。”
余清韵说好。
余清韵顺利来到了家门口,见黄岁娥又要下楼,余清韵问:“一大早的你去买早餐吗?”
已经下楼梯走到了拐角处的黄岁娥看不见人了,只能听到她不断下楼的声音:“我去买点洗发露。”
洗发露?
余清韵只是在心底里疑惑了一下,但没什么可以怀疑的地方。
她昨晚是突然摔下楼的,身上没有带钥匙。
余清韵迟疑了一下,敲了敲门。
“扣扣扣”
里面很快传来几个脚步声。
妈妈在里面说:“等等,我马上就来。”
门被打开,妈妈看着门外狼狈不堪的余清韵,赶紧扶着她进门,说:“女儿你怎么大半夜的跑出去不回家,还这么狼狈,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余清韵僵硬地被它扶进家门,相互接触的肢体,它冰冷的,没有任何弹性的皮肤。
“我昨晚和朋友出去玩了,”余清韵用这刚才的话术,“碰到一伙人在打架,我见义勇为过去帮忙。”
她身子半弯,看不到自己头上妈妈的表情,只能听到它的声音开始变调:“以后不要这样做了,爸爸妈妈会担心的。”
“你要是死了,我们该怎么办?”
余清韵看到客厅餐桌上的爸爸。
餐桌上是煮好的粥,有三碗,一碗给妈妈,一碗给爸爸,一碗是它们留给余清韵的。
看起来没有攻击余清韵的倾向。
余清韵让妈妈把自己搀扶到房门边,然后进屋,进到了自己屋子,看到里面整洁如新,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余清韵这才放下心。
她透过门缝对妈妈说:“妈,你先去和爸爸吃饭吧,不用等我了,我房间里有点绷带,我包扎一下就好。”
妈妈笑了笑,眼睛眯起,鱼尾纹加深,有点像脸上裂开的肉。
她听见妈妈说:“好。”
余清韵关上门,习惯性地反锁房门,走到自己床铺,顺手捞起陶罐,打开盖子里面是一片白色的骨灰。
她将手放进去,摸到了熟悉的细腻肌肤。
风霁月的手还在,昨晚的血尸没有拿走陶罐里的骨灰,也没有拿走风霁月的手。
余清韵在想,风霁月的头颅已经不见了,虽然她自己对于这个祸害的消失有些松了口气,倍感愉悦的同时也在害怕着风霁月去蛊惑他人,最后酿成大祸。
他要重生,这件事余清韵本身就是不认同的。
现在问题来了。
她是要彻底摆脱风霁月,把他的手丢掉,一劳永逸的清净。
还是说尝试着寻找风霁月的头颅,好让他日后不酿成大祸。

光束透着窗,颗粒在周围飘扬,床上的余清韵盘腿坐床,抱着陶罐。
她搓了搓手上的骨灰,然后盖上陶罐盖子,往后靠了靠抱枕,叹了口气。
床上的人舔了舔有些发干脱皮的嘴唇。
如果丢掉了风霁月的手,这只手迟早会被风霁月找到,不知道以他的性格,重生以后会不会因为他们这段时间糟糕的相处来报复她。
不丢,那就要一直和风霁月争他的肢体了。他的每一个肢体周围都存在着邪祟,余清韵就要不停地撞邪,在生死边缘来回跳动。
余清韵自从撞邪以后就一直很谨慎,她不敢肯定风霁月会不会回来找她,最后还是决定留下风霁月的手。
这个陶罐里的骨灰能隐藏风霁月肢体的气息,让风霁月无法感知到他的肢体。
余清韵打算有时间就去做个试验,看看究竟是骨灰都能隐藏风霁月肢体的气息,还是只有这个陶罐里的骨灰是特殊的。
把陶罐重新放回床头柜,进入厕所打开水龙头洗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乱糟糟的,浑身上下全是擦伤,下巴残留着干涸的血渍。
她又捧了几把水泼到自己脸上,她不习惯用脸巾擦脸,简单地用手抹了把脸,把脸洗净。
到房门前,把耳朵贴近,听着外面的动静。
一片静悄悄。
余清韵把房门轻轻打开,走出房间。
这个房子看起来已经有了年头,地砖缝隙全黑,墙角发黑,客厅的餐桌上一个人也没有,爸爸妈妈已经吃完早餐出门了。
余清韵松了口气,肚子也开始感觉到饿,走进厨房想要看看锅里还有没有煮剩下的肉粥。
厨房是一般的单独成房的厨房,只有一扇门可以进入,外面有墙体阻挡,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厨房有点窄,更像是一条通道,靠墙处是平常的柜台,洗手盆,墙角放着一个单门冰箱。
刀架就放在案板旁,家里的菜刀在做菜结束后都会被洗净重新挂上去,只不过余清韵几乎没有亲眼见过妈妈用刀。
她走到厨房门口,轻轻撩开门帘子,先用眼睛在外面观察内部情况,没有贸然进去。
整个家都静悄悄的,但余清韵没有忘记逃跑的白面皮影小人,联系不上的骷髅皮影小人,时不时某个角落里冒出的诡笑,更没有忘记那两个莫名其妙在厨房里磨着菜刀的骷髅皮影小人。
她之前让骷髅皮影小人去找白面皮影小人,只是寻找,可没有说过要攻击白面皮影小人。
那两个骷髅皮影小人趁着她不在家,在厨房里磨刀,是想干什么?
似乎有了联系以后,这两个骷髅皮影小人也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那么听话。
难不成风霁月在教给她的秘术里藏了一手?
非常有可能。
撩开的门帘子并不足以让余清韵看到左边角落里的刀架。
她又把头往里伸近了点。
整个家静得连一根针落下的声音都能听见,不知是不是余清韵自己的心理原因,她觉得周围气氛开始变得诡谲起来。
余清韵的头刚好卡在门帘子的旁边时,终于看到了刀架。
两把大小不同的菜刀在不锈钢刀架上寒光冒出,唯独少了一把菜刀。
少的是那一把最大的菜刀。
余清韵心下一个打跳,头和撩着门帘的手迅速远离厨房门口。
在门帘关闭的一瞬间,余清韵看到厨房内部的门帘上方有一个东西落下。
厨房的帘子已经放下,把里面的东西全部遮掩起来。
地板上响起刺耳突兀的钢刀碰落地板声。
那把最大的菜刀刚才就一直在余清韵脑袋的上方,
余清韵已经开始将匕首上的绷带拆除,握紧匕首,一边观察着门帘的动静,一边再次慢慢靠近门帘。
幸好她刚才动作迅速,不然头就算没有被砍断,脖子也是差不多断了一半。
更让余清韵后怕的是,她之前每一次的断肢都只是四肢,头从来没有断过。酒店撞邪结束以后,她虽然也在训练,但没有训练过这个接回断肢的诅咒。
她总觉得自己的头要是断了,就真的死了,接上去也没用。
白面皮影小人在余清韵施展秘术的时候是最先挣脱她的,按理来说,磨刀的应该是白面皮影小人。
可为什么会是那两个骷髅皮影小人?
那么刚才在她头上放菜刀的究竟是白面皮影小人还是骷髅皮影小人?
余清韵小心翼翼地碰到了门帘。
门帘是一个亚麻红橘色的帘子,触感粗糙。
她的手一直放在门帘上,静静呆了十几秒。
突然撩开门帘。
没有骷髅皮影小人的踪迹,也没有白面皮影小人的踪迹。
案板,刀架,洗净的碗筷都被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应该摆放的位置。
白色的地板砖上,静静地躺着一把大菜刀。
余清韵又留神凑近注意了一下刀架上的菜刀。
仍然是两把,很好,看来在她刚才关上门帘的期间,那个不知名的皮影小人没有再次去拿菜刀。
余清韵从地上捡起了菜刀,把菜刀放回刀架上。
“嘻嘻嘻”
“嘻嘻嘻”
两道皮影小人的笑声突然在余清韵的背后响起,她反手抽出匕首,向后转,身后只有关闭着的门帘,皮影小人不在她的身后。
有两道笑声?难不成刚才扔下菜刀的真是那两个骷髅皮影小人?
余清韵没有再在厨房发现其他东西。
她从厨房里盛了一大碗肉粥出来,从厨房里一出来,就看到桌上的皮影小人。
白色的脸庞,粉色的腮红,勾勒上挑的黑色眼睛。
是那个白面皮影小人。
它正站在桌上静静地看着余清韵。
余清韵顿住脚步。
什么情况?骷髅皮影小人刚要杀了她,接着白面皮影小人就出来看她。
她尝试着向前迈出一步。
白面皮影小人不动。
余清韵并不怕和皮影小人正面刚,她只是怕像刚才那样被骷髅皮影小人阴。
最后确认了白面皮影小人并没有动作,周围也没有其他两个皮影小人的踪迹,她直接走到桌子旁,放下碗,自始至终那个白面皮影小人都没有逃离,反而更凑近了余清韵一点。
余清韵拉开旁边的椅子坐,说:“之前不是还躲着我吗?怎么突然又出来了。”
“嘻嘻嘻”
白面皮影小人在原地走了几圈,发出尖细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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