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仁贵背起余清韵,打算和陈杰先去同楼层的307,一旁的酒店经理和粉色连衣裙女生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显得非常彷徨没有主心骨,看到这两个人淡定的确定路线方案,他们有些懵。
这两个人的适应能力是不是太强了?
“等等,你们在这里商量好了怎么不问问我们两个人的意见,你们背着这个女生行动不是会很累赘吗?她现在还昏迷,先把她安置在这个房间里我们再出门不行吗?”粉色连衣裙女生说。
酒店经理没开口说话,但他其实也很认可粉色连衣裙女生的说话。
他觉得这两个人看上去胸有成竹的,他认可两个人的方案,但是他也不认同要随时带着这个一直昏迷不醒的女人,因为行动不便。
但是李仁贵和陈杰却不那么想,要是把余姐自己一个人放在房间里,余姐还昏迷着,要是邪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进入了房间,那余姐该怎么办。
而且最引起他们两个人注意力的是粉色连衣裙女生说的“累赘”。
粉色连衣裙突然发现这两个人在同一时间转头看向她,眼睛隐隐带着不善。
其中那个一直瘦瘦小小但是看着很精明的人扯了扯嘴巴:“你说余姐累赘?”
另一个胖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不和我们行动你们迟早也是一个死,既然有意见,那你别和我们行动。”
被他背在身上的女生面颊上忽然浮现出一个狰狞的青面獠牙恶鬼。
那个恶鬼像是有着生命一般死死盯着粉色连衣裙女人,恶鬼张开了獠牙。
粉色连衣裙女人被恶鬼吓得瘫在地上,指着余清韵,说:“她,她是鬼!”
“你他妈才是鬼。”陈杰忍不住爆粗口。
室内温度急剧下降,粉色连衣裙女生坐在地上只能仰头看着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
他们都低头看着她,面色不善,低头带来的阴影使得他们的五官都带着深色,看起来就像是索命的厉鬼。
“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其中一个厉鬼对粉色连衣裙女人阴冷地说。
阴雨绵绵,空中乌云笼罩不断翻涌,地面的石砖缝中有杂草生长,青苔斑驳。
整个巷子都是灰暗的基调,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黑白灰这三种颜色。
余清韵站在巷子之中,撑着一把伞,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叫什么,自己为什么来这里,自己应该要做些什么。
她神色平静,看着面前两个岔路口。
一个蜿蜒曲折,拐弯便不见任何东西,仿佛走着走着便被吞噬其中,隐约之间有个人就站在拐角处等待着无知旅人误入。
一个直行狭窄,两侧都长满恶鬼图案,青面獠牙的,睁眼狰狞的,死寂沉沉的。
明明都是些恶鬼图,却让余清韵感到分外的亲切。
她顺从本心,朝左边恶鬼巷子走去,同时感觉到身上多了好多道窥伺感。
余清韵停在了恶鬼巷子口处,似有所感,扭头,隔着雨幕看向右边蜿蜒曲折的巷子路。
有个身穿黑裙的女人已经朝她走来,黑裙女人也撑着伞,伞面微斜,看不见脸庞,红色的高跟鞋踩踏着地面雨水,似乎连溅起的水花都被映成红色的血水。
黑裙女人在朝余清韵逼近。
余清韵不认识她,但心底里平白生出几分紧迫感,她快步走进恶鬼巷子。
一进入巷子,周围的气氛也变了,余清韵余光瞥见墙上的恶鬼似乎在动,一看过去却只是在注视着她。
余清韵一路走着,一路慢慢伸手轻抚墙上的恶鬼们。
伸出伞面的手被雨滴不断拍打,墙上的恶鬼也不知道是油漆还是什么颜料画的。
这些恶鬼不会被雨水侵蚀吗?余清韵奇怪。
手指指腹触碰到的墙面平整,顺着墙砖过去,余清韵又摸到了好几处青苔。
她的手沾上了青苔,停留在了一个青面獠牙恶鬼的眉头中间。
余清韵皱眉,手腕一片钻心剜骨的疼痛。
“啪嗒”
原来是她的手掉落在地上,卡在了墙壁和地板石砖的缝中。
余清韵的心中升起了害怕,这层害怕却总是隐隐带着几分波澜不惊。
就好像她在低头注视着水面上的自己,她面无表情的沉静,但水下的自己却一脸惊恐万分。
她和自己的害怕就隔着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害怕是她作为人类,拥有着最基本血肉之躯的本能求生欲。
波澜不惊却是她内里真正的本我情绪。
世界就好像变慢下来,余清韵看向那个把自己手腕扯断的黑裙女人。
黑裙女人的伞面终于仰起,她脸形姣好,但整张脸只有眼睛,好多双眼睛。
或横的,或竖的,或斜的,眼珠统一移动,就连发笑也是统一的眼睛弯弯。
黑裙女人在笑着看余清韵落下的手腕。
余清韵也跟着往下看,看到自己的手腕上缺口处好几根断裂的蓝色和紫色静脉血管。
余清韵很平静,就像是在看着其他物品,而不是自己的手腕。
看到她无所谓的态度,黑裙女人不满,伸出那双尸斑的手要扯过余清韵的胳膊。
余清韵闪开,后背贴住那面墙壁,贴在那个巨大的青面獠牙恶鬼面前。
下一秒,恶鬼们像是寻找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疯狂涌入余清韵的体内,在肌肤上来回流连。
余清韵此刻就像是一个人形画布,恶鬼就是那不断变化的图案。
眼皮,眼珠,整张脸,脖子,身子,胳膊,腿,脚,全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恶鬼图。
恶鬼在不断移动,最后一张恶鬼的脸覆盖在余清韵的脸上,余清韵睁开了眼,黑色的獠牙大张。
黑裙女人被余清韵拉住,雨伞落下,伞面对着地面,双手一扯,将黑裙女人整个撕开,血雨不断落下,伞里盛满了黑色的血。
空中还隐隐飘荡着黑裙女人未完的尖叫。
余清韵最后捡起自己的手腕,把手腕对应自己的伤口,手腕血口处像一团肉泥与手腕相连。
这个过程很痛,雨点拍打着伤口,雨水不断留下,痛上加痛。
余清韵在这短短的两三秒里接回自己手腕。
她的脑子仍然一片空白,懵懂不已,天空变得愈发黑了,整片天直直朝余清韵压下。
余清韵再次现身黑暗,这一次她看到了那熟悉的,令人战栗的身影。
身影埋藏在黑雾之中,身后恶鬼不断浮动。
黑雾之中,一双眼睛悄然睁开,和余清韵对视。
余清韵猛地睁开了眼,记忆回笼。
她想起了自己在梦境里的遭遇,那个一直在她被诅咒后出现的不知名恐怖邪祟,还有她后来昏迷不醒,只能维持着恶鬼形象引导着陈杰和李仁贵。
维持恶鬼形象的记忆最后就只停留在她对身穿粉红色连衣裙女生张开黑色獠牙的时候了。
这一次从高烧昏迷中苏醒,呼吸困难,浑身疼痛,入目一片黑暗,鼻尖萦绕着铁锈般的血味。
陈杰和李仁贵肯定是一直带着她的身体,那她现在为什么会在这里?陈杰和李仁贵现在又在哪里?
她的身子充满了黏腻感,能感觉到身下是一滩液体,紧紧贴着她的后背和后脑勺。
余清韵浑身好痛,真的好痛,不是之前多次与邪祟交手的那种疼痛,而是深入了骨髓的疼痛。
她的手臂,腿全断了,只剩下头和身子。
余清韵的头左右扭动,碰到了一个冷冰冰的东西,然后顺着那个东西磕到了一个类似于墙壁的东西。
余清韵仔细感受了一下那个东西,凉凉的,还有一点点软,像是皮肤。
是她的一只胳膊。
余清韵赶紧把自己身子往上蹭,让自己的右边肩膀缺口努力触碰到那个胳膊。
最后她的右边胳膊接上了。
余清韵感觉到惊喜,对于上次阴路的诅咒心里有了一点底。
她伸出完好的胳膊向上摸,摸到了一层布料,她轻轻往上推,光线进入她的眼睛,使得她忍不住眯了眯眼。
原来她被放在了行李箱中,而这个行李箱就被放在酒店的客房中。
余清韵现在看不清自己的全貌,但她几乎能想象到自己现在的情况。
浑身被肢解,只剩下一点躯干和头颅,连着身体躯体一起被装入行李箱之中。
看上去就像是被凶手谋杀过后处理的尸体然后准备运输。
她的右手放下,黑暗重新笼罩视野。
余清韵的右手在行李箱中摸索着把她的身子调整,好让左手肩膀缺口碰到左手手臂然后融合,期间大腿两边的缺口蹭到行李箱的布料,火辣辣地疼。
余清韵最后两边手都连上了,打算直起身子连上自己的两条腿。
这个时候她听到了走廊外面响起一连串巨大的脚步声。
余清韵一顿,重新躺下身子,在黑暗一片的行李箱之中,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走廊外面有两道脚步声,越变越大声,正在逐渐朝着余清韵所在房间靠近。
外面一片骚动,然后一道脚步声先停在了余清韵所在房间的门外,紧接着是一段门把被打开的声音,然后有人进入了这间房,又狠狠地关上了门。
余清韵听到进入这间房间的人在大口的喘气,带着微微的轻颤。
是个人类,不是邪祟。
余清韵确认好不是邪祟以后,就伸出一双手弄开行李箱的布盖,然后另一只手支起身子,腿部血口紧紧压住行李箱底下的布料,疼得她皱了眉头,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骨头都碰到了布料。
耳边是那个进入房间的活人的小声惊呼。
他大概没料到这个房间的行李箱里竟然能装下一个人,男人看到余清韵起身后想去查看她,结果刚走了几步,就眼尖的看到余清韵两根大腿断开,行李箱里的血几乎多的让人以为是倒了一整瓶水。
血水透着布料,隐隐有红色从行李箱之中渗出,行李箱中的陌生女人眼睑下一片青黑,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行李箱中还放着两条弯曲的大腿,那是女人的肢体。
男人脚步一顿,没敢再上前。
这么大的出血量,这么严重的伤势却一言不发,这个女人究竟是人是鬼?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好几个猜测,比如女人被分尸藏入行李箱之中变成邪祟,又比如女人原本就是个藏身于行李行之中方便攻击人类的邪祟。
这个行李箱是他的,面前的邪祟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行李箱里的衣物呢?
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自己的衣物全被堆在了床上。
紧接着,面前陌生的女人动了,她首先拿起一个大腿,然后贴住自己躯干的大腿缺口,放上去,伤口处贴合,大腿和身子连上了。
男人心下发颤,看着面前荒诞的一幕,不断后退,等到自己后背贴上了一个冰冷的触感,男人才打了个激灵。
他退到了门口。
女人没有理会他,又拿起了另一条大腿,按照刚才一摸一样的方法,把自己的另一条腿也接了上去,女人动了动自己的腿,就好像还不太适应一般,怪异又有些扭曲地站起身。
男人害怕起来,然后忍不住看向猫眼查看外面的邪祟是否还在,如果不在他就打算直接拉开门跑出去。
这个陌生女人肯定是一名邪祟,太吓人了!
男人不知道又在猫眼上看到了什么,又被吓得离开门口好几步。
他的眼神在余清韵和门口两处移动着,充满了犹豫。
“别紧张,我问个问题,”余清韵终于弄好了自己的身体,身子隐隐作痛还没消除,有些不太适应,“现在这里是几楼?”
“……”男人没有回答她,毕竟不是经常有小说或者电视剧写着只要回应邪祟就会被攻击吗。
余清韵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骨头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在男人面前轻轻捏了捏床头柜的一个桌面角。
修长又沾着血液的手指离开桌面一角,留下了清晰可见的指印,男人身子抖了抖。
“二,二楼。”
余清韵得到回答,却没有放松,因为这不排除男人自己记忆错乱认为他们身处二楼,她可是记得这个酒店凭空多出了两层楼。
往好了想,这两层楼就是四楼和五楼,往坏了想,这两层楼隐藏在这五楼之中。
余清韵看向窗户,从窗户外并不能判断自己几楼,因为邪祟最喜欢在内部和外部之间做迷惑手段。
就像之前寺庙里诡异下起的大雨,无信号的手机。公交车上的茫茫白雾,永远开不出去的那段公路。阴路里永远走不出去的诸多巷子。
至少有一点还好,不管他们现在是不是在二楼,至少他们也是在原来的二楼这层区域。
“这是你的房间?”余清韵从男人进门这一举动判断,“你和我说说你今天一整天怎么度过的,又是怎么发现酒店不对劲的,这么危险为什么要出门。”
“是我的房间,”男人一五一十地回答,“我一觉睡到大中午,是被外面的尖叫声吵醒的,外面出了事我不敢开门,就去看猫眼,走廊外面一个人也没有,我觉得诡异就不敢再看了,我本来要玩手机的,结果没信号,感觉不对劲就叫了客房服务打算窝在房里不出去,期间起来洗了个澡,然后又看了点带来的书,又睡了一点,睡醒之后一直没来人。”
“后面见着外面什么动静也没有,我就想出门去街上看看有没有信号,顺便想下楼去前台投诉。”
余清韵看着紧闭的窗户,窗户外面夜色深沉,看来不出意外又是一场永夜。
“那你怎么跑回来了?”
“我出了门拐进走廊要进电梯,结果就看到一个人死在电梯旁边,他的头卡在电梯里面,身子卧躺在走廊外面,那个电梯门一直卡着他,我一看到就害怕,然后感觉不对劲就往回想要跑进自己的房间,往回跑的时候还听到我身后有另一道奔跑的脚步声一直在跟着我,当时在电梯那里看根本没有任何活人,我觉得肯定是鬼,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你了。”
余清韵听完却没有再回他,而是沉思着。
他的话有诸多疑点,当然也不排除这些疑点是因为邪祟的干扰。
听他这么说他也是晚上出的门,期间一直呆在自己房间里,出去走到电梯口就发现尸体,然后往回跑,期间顶多也就花费了几分钟。
那么是谁在这短短几分钟之内把自己肢解然后放进他的行李箱中?陈杰和李仁贵又在哪里?
“你看到的电梯里的尸体长什么样?刚才你防备我的时候看了一下猫眼,你看到了什么开始往后退?”余清韵不希望他看到的尸体是陈杰或者李仁贵。
“电梯里的尸体是个女的,穿着粉红色连衣裙,我刚才想要跑……看了一眼猫眼,看到外面一片漆黑,我第一个反应就是也有人站在外面贴着猫眼想要看我。”男人的声音变得小声了些。
他神色隐隐带着害怕,说话间又再次不自觉的靠近门口,贴近门板。
他在防备着余清韵。
下一秒门缝底下诡异般的伸出一双手,狠狠的抓住男人脚腕,将他一拖,男人的脚卡在门缝旁,他摔倒在地。
余清韵的背包应该被陈杰和李仁贵拿着,匕首在包里,她不能确定用其他的东西能不能对邪祟造成伤害。
她抄起旁边一个吃剩饭留下的盘子往墙上一磕,磕出锋利的角,把角当刀锋使用,扎在门缝下深处的手腕。
一只恶鬼图在余清韵的掌心连接手腕处现出,锋利的角渣进了那双鬼手,余清韵用力一扯,鬼手断开。
男人连忙远离门缝,那双鬼手仍然抓着他脚腕不放。
余清韵手上的恶鬼一现,她就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像被什么东西抽走了一样,她不动声色地走到男人身边,放下盘子的角,掰开鬼手,打开房间的窗户,把鬼手扔出去,再锁上窗户,拉上窗帘。
男人坐在地上震惊地看着面前的一幕。
余清韵蹲下身来,深幽的瞳孔倒映着他慌张的神色,说:“要想活着你就先配合我,跟着我我不一定能保你绝对能活下来,但不跟着我你一定死。”
男人犹犹豫豫,最终还是说:“好。”
余清韵现在没有匕首,不能正面和其他邪祟硬刚,她发现自己身上的恶鬼有点作用,但副作用也很大。
这个男人目前对她来说有用,即使从男人的话里没有找到关于陈杰和李仁贵下落的线索,他身上也一定还有什么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线索。
不然余清韵不会以一种死人被分尸的方式出现在他房间里的行李箱之中。
陈杰和李仁贵现在到底在哪里?
“你的房间是几号房间?”余清韵想着陈杰和李仁贵之前决定去每一个失踪客人的房间查看线索,既然她来到了二楼,说明陈杰和李仁贵也来到过二楼。
粉红色裙子女生死在了电梯里,他们一定遭遇了什么东西。
“210。”男人说。
失踪的客人有三间房,一间是216,一间是202,另一间是307。
余清韵能出现在二楼,说明陈杰几人之前已经检查过三楼的307,他们在二楼出事了,这层楼里一定有着什么位置的东西。
余清韵打算先去这层楼最近的216查看情况。
她走近房门,注意着底下的门缝,同时探头看向猫眼。
黄色的走廊壁纸,亮堂堂的走廊灯,210的房门前什么也没有。
余清韵低头看向门缝处黑色的印记。
就好像那双鬼手从未出现过。
余清韵让男人呆在厕所门口,和房门保持一段安全距离,然后余清韵随手拿了一件男人旅游新买的,没穿过的短袖和裤子,进入厕所,关上门准备清洗一下自己身子。
从她上次藏身垃圾桶之后,她到现在还没有清理身子,即使裸露在外的皮肤被陈杰和李仁贵擦过,衣服和头发仍是隐隐散发臭味,而且她被肢解放入行李箱之中,浑身上下又沾了不少血液。
余清韵清理后从厕所出来,和男人说:“我叫余清韵,余音绕梁的余,清水的清,韵味的韵。你叫什么?”
“钟世荣。钟声的钟,世界的世,荣誉的荣。”
“你是做什么的?”
“一个作家,跑来这里找灵感。”
“我准备去隔壁之前失踪客人的216查看情况,你去不去?不去你就在房间里呆着给我接应,去就一起去,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钟世荣喉头不自觉的滚动,背后冷汗冒出,他认真地看了看余清韵沉静的面庞,如墨般浸染的眼珠,确认对方真的制定了当前的这个计划。
他暗暗咂舌,对方肯定不是第一次遇到撞邪这种情况,这敢情是个传说中的能人异士,还是个比较诡异,能把自己身体拼起来的能人异士。
余清韵走到房门面前,突然打开,钟世荣被吓得抖了一下。
门外什么人也没有,空空如也。
余清韵走出去。
钟世荣看了看周围的摆设,自己房间内一切的摆设在他看来都阴森无比,阴暗的墙角处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伺机而动。
钟世荣赶紧跟上余清韵的脚步:“姐,余姐,我跟你去。”
余清韵确定男人把210房间的钥匙带上,这才关上210的房门,走到216的房间面前。
面前的房门是掩虚的。
“余姐,会不会里面有什么东西?”钟世荣在耳边悄声说。
不同于他的警惕,看到掩虚的房门,余清韵反而有了“果然如此”的感觉。
陈杰和李仁贵果然来过这间房间,并且给她留了门。
余清韵先走进玄关处,打开房间的灯开关,里面的灯没有响应,打不开,室内一片漆黑,恍如一只张开血盆大口吞噬来者的诡物。
余清韵让钟世荣呆在216房门口的玄关处。一是因为能让走廊外面的光照射进来,不让216的房门突然之间关闭。二是因为能确保余清韵在里面看到外面的一点亮光,防止钟世荣和她进去以后被里面可能存在的邪祟悄无声息地弄死。
余清韵走了进去,恶鬼在脸上浮现。
她顺着酒店房间布局的思路走进床边。
216的房间里一片寂静黑暗,窗户大开,凉风吹拂,夜色蒙蒙。
她伸手摸了摸床,床上只有干瘪的床单被垫。
她又顺手摸了摸床头柜,摸到了一个笔记本,然后拿起笔记本。
笔记本就放在这么明显的地方,陈杰和李仁贵不可能不拿走,只能是他们给她留下的线索。
余清韵拿好笔记本,转身就打算离开这个地方。
只是这个时候她才终于发现疑似不对劲的地方,抬眼看向房门处。
原本应该打开着的房门早已关上,门口玄关处站着的钟世荣不见踪影,一切都发生的悄无声息。
他临时跑了?还是他被杀了?门被关上,那么邪祟现在是在房外还是房内?
余清韵思绪万千,毫不犹豫,直接进入【口不能张,眼不能开】隐藏状态。
冷风从旁边的窗户吹入室内,余清韵的一缕发丝飘起,窗帘微微游动,整个室内死寂一片。
余清韵听到了极小声的呼吸,那是除了她以外的活人在呼吸。
钟世荣还活着,现在就在这个房间里。他想干什么?为什么突然关门躲藏?
人类是复杂多样的,人性更是将复杂一词发挥得淋漓尽致。余清韵没有相信过钟世荣,但她没想到和钟世荣合作的局面会这么快被打破。
钟世荣关上了门,也知道她的位置,那么他关门只能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外面有邪祟来了赶紧关门,他不好出声通知余清韵。另一个就是他想关门营造出抛下余清韵的样子,还让她方阵大乱,被偷袭。
钟世荣现在就在房间内间和厕所之间的小柜子旁边。
余清韵睁开眼,朝着钟世荣的方位看去,看到模糊一片的黑影。
她动了,解除【口不能张,眼不能开】的隐藏模式,想要制住钟世荣。
在快要触碰到的那团黑影的时候,她的身子开始发毛。
余清韵一顿,连忙走步错开,同时一个冰冷的东西擦过她的脖子,脖子顿时火辣辣的疼,余清韵毫不意外自己的脖子此刻应该掉了层皮。
这不可能是钟世荣。
余清韵赶紧跳到房间一角,远离那片区域,听到那里传来钟世荣的咳嗽声。
咳嗽声特别大,就像是一个破烂了的风琴在喘着气。
余清韵发现自己完全搞错了,看来是有邪祟盯上了钟世荣,然后刚才死死掐着钟世荣的脖子导致他发不出任何声音,怪不得余清韵之前听到那阵有些奇怪的微弱呼吸声。
因为余清韵的思路完全跑偏了,所以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情况,
余清韵现在有些两眼摸瞎,即使已经在漆黑的房间里呆了一阵子,也仍然只能看清房间内部大概的物件布局和人形,根本看不清楚,不过这也足够了。
她看到那黑色的鬼影朝她而来,不断变大,余清韵闪开,将鬼影引到房间更深处。
“快去开门!”余清韵脸上的恶鬼浮现,同时黑瞳发亮,脸颊两色的黑色獠牙初露锋芒。
恶鬼图现,余清韵的整张脸像是被某种不知名的线条覆盖,似乎戴上了恶鬼面具。
鬼影身子有那么一刹那迟钝。
“打不开啊!”已经跑到了房门前的钟世荣朝余清韵喊。
“你给我拼尽全力!”余清韵声线沉稳,但是能听出气息不稳。
他用力扭动着门把手,听着房间内部发出的撞击声,血肉撕裂声。
钟世荣的身子不停开始发颤,同时手上快速扭动门把手,明明没有上锁,他却怎么也打不开这扇房门。
打不开,打不开,根本打不开,怎么办!他不想死!
钟世荣听着后面房间逐渐有些停息的声音。
他手上不停动作,然后发展到用力撞击,脑子还在害怕的想着。
为什么后面的声音变小了?余清韵是不是打不过那个邪祟?也对,毕竟人类的血肉之躯根本敌不过这些恐怖的鬼怪。余清韵是不是要死了?他打不开这扇门,下一个死的会不会就是他?
后面已经没有了声音。
余清韵,死了?
钟世荣不敢再撞击门板。他害怕撞击门板的声音会引来邪祟——即使他不撞击也会被杀死,但自我安慰从来都是人类会做的事。
钟世荣现在就站在这扇门前,颤抖着不敢回头。
门缝中不断透着外面的微光。
一双手搭上了他的肩膀,钟世荣就像是没了力气,要瘫倒在地。
“你怎么连站都站不稳?”那双手扶起钟世荣的肩膀。
钟世荣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缓缓转身,看到了高挑纤细的一道身影。
“你,你还活着……”
余清韵没理他,也没了耐心,抬脚用力踹向房门,钟世荣觉得自己可能是太激动眼花了,看到余清韵踹向门板的那一刻,脚边浮现荧荧鬼魅。
“砰”的一声,门被一脚踹开。
余清韵率先走出去,黑色的不知名液体飞溅在她的锁骨,脖颈,一侧脸颊和眉骨眼眶。
她的衣服上除了黑色的腥水,还有许多红色的血液,整个人眉目沉静,但看起来莫名的煞气冲天,让钟世荣“居然活下来”的放松心态再次感觉到些微的害怕。
钟世荣看了看余清韵,只有脖子和手臂上有几处伤口,也不知道她身上这么多的血液是哪里来的。
“进屋了。”余清韵说。
钟世荣看着余清韵回头看向他,刚洗完头发,发丝滴水落在眉间,稀了点眉间的血,平白多了几分戾气。
钟世荣如梦初醒,赶紧拿出钥匙打开自己房间的门,余清韵后头进屋,关上门,锁好门。
钟世荣的房间不是酒店最好的房间,床尾没有小沙发,余清韵坐在床边,翻开刚才在216找到的笔记本。
钟世荣想去看笔记本,看着余清韵的眉眼,他又不敢上前一起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