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嘉宁—— by非扶
非扶  发于:2023年08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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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春苑是周国质子在大燕的住所,是皇帝下旨着人修建的,按照亲王规格建造,里面繁华程度更甚于亲王府。
辛行想起方才看到的卫九思的模样,心里有了个不好的猜想。
他小心翼翼的等着对方进了茶楼,也跟着摸了进去,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他戴着斗笠低着头,做寻常车夫打扮,倒也没引起多少人注意,此时正是茶楼热闹时,来来往往的宾客不少,辛行耐心等了片刻,才见到一戴着面纱的女子在小二的引领下上了二楼雅间。
辛行立刻起身,装作上楼的样子,尾随其后,眼睁睁看着她进了雅间,雅间门打开的瞬间,他飞快的瞥了一眼,就见一俊秀公子正端茶细品。
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喝茶的动作一顿,抬眸看了过来。
辛行一惊,忙侧身躲在另一人身后,若无其事的往下走。
他步伐不紧不慢,姿态从容,迎来送往的跑堂看见他,疑惑的问:“客官怎么下来了?”
辛行随口道:“忽然想起家中有急事就不坐了。”
说着他从怀中摸出一点碎银,“不用找了。”
跑堂的接了银子欢天喜地的摸着,辛行趁机脱身。
出了茶楼,辛行仍觉得不安全,顺着人潮的方向走着,惊疑不定,大公主真的是来见周国那位安王的?
他们什么时候有的私情?贤妃娘娘知道吗?
随即他一摇头,觉得不可能,贤妃若是知道,怎么会放任女儿接近一个朝不保夕的质子?
那他们这算什么?私定终身?

第46章 大公主去见谁
楚无恨轻车熟路的来到荣定长公主府,青禾几人一见他来,也猜到是为何,没有多问,引着他去了后院
辛止跟在后面捧着一个盒子,是太后给的那对红玉镯,后面跟着的锦衣卫捧着剩下的东西。
“把东西放下就出去。”
楚无恨进了内室,站在屏风前对身后的人吩咐。
辛止会意,把盒子放下,其他人看着楚无恨的背影,头也不敢抬,放下东西就轻手轻脚的出去。
门一关,青禾看了看辛止,欲言又止。
辛止笑呵呵道:“姐姐不必担心,主子替太后、陛下传了话就出来。”
青禾压下心里担忧:“是。”
内室安静下来,楚无恨却没有立刻动,他长身玉立,站在屏风后,伸手摸了摸玉佩,“公主怎么还没醒?今日是你的生辰,过了今日,你就十八了。”
谢霜歌:“……”
这就是你摸我的理由?
不知想到了什么,楚无恨垂眸低低的笑了起来,“说起来,昨夜臣还梦到公主了,公主终于对臣也大方了一回。”
谢霜歌:“……”
他不提还好,一提谢霜歌忽然意识到,他们现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真的很危险!
想起昨晚发生的那些事,谢霜歌的耳朵忍不住阵阵发烫,她不自在的摸了摸,烦躁的用力一揉,“还好他只以为是个梦。”
不然这玉佩她是真的没法待了。
楚无恨自顾自说完,折身走到桌边,取出玉镯和画拿到了床边,挂起床帐后,他顺势坐下,打量了沉睡的谢霜歌片刻。
几日未见,她的脸色依然红润,没有消减半分,甚至因为在睡梦中,瞧起来多了几分宁静稚气的美。
楚无恨若有所思的眯了下眸子,一般人昏睡不醒,身上必然会出现种种异常,或是面黄肌瘦,或是眼眶深陷,像嘉宁这般越睡越美的,简直闻所未闻。
好在她是公主,一般人不得见,不然怕是要被认作是妖女了。
谢霜歌瞧着自己的肉身,顿觉亲切,“要是哪天我修炼好回来了,也不会太丑,还好还好。”
楚无恨拿起一只红玉手镯,执起谢霜歌的手腕,小心的帮她戴上。
红玉配皓腕,看起来赏心悦目。
楚无恨忍不住捏着玩了一会儿。
谢霜歌:“……”
她就知道,这人来了肯定得磋磨她两下才能走。
她麻木的想着,摸就摸吧,反正也不会掉一块肉,等她醒了,洗洗就行。
然而楚无恨像是玩上瘾了,忽然把自己的手指插进了她的指缝里,缓缓收紧,与她十指紧扣。
谢霜歌:“???”
“公主的手很软,和梦里的一样。”
楚无恨语带笑意,却没有半分狎昵之感,仿佛是发自内心的感慨。
谢霜歌磨牙,默默的又给他记了一笔。
“公主戴这手镯也好看,不过……没有公主的脚踝好看。”
楚无恨不知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没说话,视线却扫过了谢霜歌掩在被子下的脚。
谢霜歌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闭嘴!”
想起昨晚的事她就恼火的厉害,这下不仅耳朵别扭,脚踝也开始发烫。
但她现在又做不了什么,她只能忍。
眼不见为净,她闭眼就是了。
楚无恨说完余光就一直锁在玉佩上,等了半晌,却没见玉佩有半点反应,他蹙了蹙眉,气狠了?
他捏了捏玉佩,谢霜歌不动。
他摸了两下,谢霜歌还是不动。
“罢了,公主看看二殿下的画吧。”
楚无恨见谢霜歌铁了心不想理自己,也不再逗她,拿起一边的画展开对着玉佩。
谢霜歌之前没仔细看,扫了一眼见画的是自己就没多少兴趣了,看这画不如照镜子,画中人再美,哪有真人活色生香?
但此时凑的近了,她莫名觉得哪里不对劲。
“花团后面是不是有阴影啊?”
楚无恨也察觉到了,他伸手摸了摸花团锦簇的地方,隐隐感觉似乎比旁的地方厚了一些。
眉心一蹙,他站起来仔细摸了摸画,确实是比寻常画纸厚了一些,他凑近闻了闻,就是正常的纸墨味道,没发觉异常。
但多年出生入死锻炼出来的敏感,让他始终放不下心。
他思量片刻,把画卷了起来,放入盒子里装好。
“此画臣觉得不如公主貌美,挂出来也无趣,还是收进库房吧。”
谢霜歌:“……”
你果然只是垂涎我的皮囊吧?
楚无恨起身放下床帐,拿着盒子出去,对青禾道:“这画单独收进库房里,若是没事就别拿出来了。”
青禾不解,紧张的问:“这画是有什么问题吗?”
楚无恨抬手制止她说下去,眸光似有深意道:“这是二殿下亲笔所绘,断不会有问题。”
青禾恍然大悟,背后发毛,“是,奴婢失言,大人勿怪,奴婢这就让人去收起来。”
楚无恨颔首:“嗯,你们好好照料公主,我走了。”
“大人慢走。”
楚无恨刚出了公主府门,就见马车边多了一人,他抬眸看去,见是辛行,给了他一个眼神,辛行会意,先一步上了马车。
“见谁了?”楚无恨上去后开门见山的问。
辛行低声道:“属下方才一路跟着大公主的车架到了茶楼,亲眼见她进了雅间,雅间中坐着一男子。”
“男子?”
楚无恨点点头:“果然。”
谢霜歌:“男子?!她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辛行颔首:“而且不是一般的男子,是周国安王——公孙野。”
谢霜歌:“???”
“怎么会是他?九思怎么可能和他搅到一起?”
连楚无恨都愣了片刻,随即皱眉沉声道:“你确定没看错?”
“绝对没错!”辛行信誓旦旦道:“公孙野虽不常在人前露面,深居简出,但他常年戴着半张白玉面具,已经成了他的标志,无人不知。”
“何况他那一身浣月纱,一般人也穿不起。”
楚无恨闻言蹙眉沉思,“这两人怎么会走到一起去?”
“是啊,属下也想不明白,这件事咱们要告诉陛下吗?”
楚无恨也犯了难,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却是颇为棘手,事涉公主清誉和皇室颜面,不能草率行事。

而且这个公孙野的身份,说起来也比较微妙。
当今天下以大燕为首,占据中原,边上零星分布着其他几个国家,实力比较强的,就是大燕东边的周国和西边的郑国。
郑国与大燕隔着一大片山川,双方皆是易守难攻,所以来往稀少,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而周国也是平原,与大燕之间并无阻隔,中间隔着一片广阔的草场,两国边境摩擦不断,前几年先帝御驾亲征,连下周国三城,周国当时的皇帝昏庸无道,皇子忙着勾心斗角,人都打到家门口了才想起来要反抗。
好在周国气数未尽,周国太子而立登基,亲自带兵上战场,与大燕皇帝周旋月余,两边粮草都消耗殆尽,于是周国新皇提出割地赔款的条件。
大燕先帝欣然答应,除此之外还要求送质子来大燕金都,到成婚年龄再视情况放回去。
周国新皇不想答应,可当时周国内忧外患,没有办法,只好应下,三座城池归于大燕,并年年纳岁贡。
而这个质子人选,周国吵了很久,最后把天生容貌残缺,年纪最小的九皇子公孙野送了过来,公孙野母妃钻研巫蛊之术被绞杀,母族也七零八落,他没有任何助力。
新皇看着这个小儿子觉得怪可怜的,破格在他十岁的时候就封为安王,送到了大燕。
至此,公孙野就在大燕寄人篱下的活了十七年。
活到大燕新帝继位,周国那边也没说要把他带走,连他的婚事都没过问。
他们自家都不关心,皇上自然也没有要插手的意思,于是他就一直耽搁了下来。
加上他身体不好,常卧病在床,脸又毁了一半,更是没人愿意嫁给他,谁知道嫁过去会不会守活寡?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背着所有人不声不响的和卫九思走到了一起。
辛行还在念叨:“要不这事就算了吧主子,说白了,大公主嫁给谁与我们无关,我们还是别趟这浑水了。”
若是放在从前,楚无恨可能真的就甩手不管了,反正最后总是会被捅出来,他要负责的事很多,监督公主不在他职责范围内。
但……他垂眸看了眼自己腰间的血玉佩,念及谢霜歌与卫九思的关系,他顿了下,抬手打断辛行的话:“这件事我会与陛下说。”
辛行不解:“为何?”
楚无恨摸了下玉佩,含着深意道:“嘉宁公主与她私交甚好。”
谢霜歌:“……”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记你人情!
好吧,她恩怨分明,这家伙做好事她也会记下的。
私定终身对一个女子来说太冒险了,她也支持先告诉皇帝舅舅。
辛行:“……”
他神情复杂的看了楚无恨两眼,默默的移开了视线。
问世间情为何物?
他觉得像怪物,连大人这么冷静果决的人都被影响至此,何其可怕!
茶楼雅间。
卫九思长睫低垂,轻轻颤抖着,像振翅欲飞的蝶。
阳光从轩窗落下,照的她半张侧脸柔和到有些透明,像上好的羊脂玉。
察觉到对面毫不遮掩的灼热视线,卫九思头埋的更低了些,两颊微微泛红。
“你再低头,就要把自己埋进茶杯里了,这龙井就这么香?”含笑打趣的声音响起,卫九思不由得抿了抿唇,心跳的更加厉害。
“确实挺香的。”
她声如蚊讷,把对面的人逗笑了。
“好了,叫你出来是散心的,你这么拘谨,我倒是于心不忍了,要不我出去?”
说着他就要站起来,卫九思忙抬手扯住他的衣角:“别——”
“终于肯正眼瞧我了?”
公孙野温柔的视线掠过拉着他衣袖的手,往上落在了卫九思的脸上。
四目相对,卫九思的脸不由得更红了些,“别走,你要是不在这儿,我就该回去了。”
公孙野重新落座,“好,不走。”
他任由卫九思扯着衣袖,没有收手,也没有提醒她,另一只手端起桌上的小碟子,放到她面前:“这是厨子新研制的点心,叫水晶桃花冻,据说很受姑娘们的欢迎,我试了一次,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被人惦记的感觉让她心动不已,卫九思捏起一块看了看。
水晶桃花冻晶莹剔透,里面飘着粉色的桃花瓣,细闻带着淡淡的桃子甜香,看着便让人心生喜欢。
她在公孙野期待的目光中吃了一块,入口即化,甜而不腻,凉凉的,确实好吃。
她笑眼微弯,“好吃。”
公孙野便也笑了,“喜欢就好,一会儿我让小二去打包一份,你带回去吃。”
“好。”
“今天又是用什么借口溜出来的?”公孙野笑着伸出手,在她唇边点了一下。
卫九思一惊,忙往后退,瞪大了眼睛。
“别怕,你唇角沾上糕点屑了。”
公孙野把食指递到她面前,卫九思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开视线,轻声道:“谢谢,还有吗?”
“没了。”公孙野坐回位置上,卫九思松了口气。
“我和母妃说出宫来看看嘉宁,晚些时候回去。”
“又是嘉宁公主?”公孙野失笑,“每次都用她当挡箭牌,日后我们若是成婚了,须得好好的谢谢她,她也算是我们的媒人了。”
说到这儿,卫九思也没忍住掩唇笑了起来,但很快眉间又染上了几分忧色,“我们……真的能成婚吗?”
公孙野唇边笑意渐渐淡去,良久叹息一声:“我有心求娶,只怕陛下不应,大燕国富民强,没有让公主和亲的道理,何况我年纪不小,容貌又有缺,还是个病秧子,怎么看都不是驸马的好人选。”
“可我只心悦于你!”卫九思急急道:“若是嫁给其他人,我必不会幸福的。”
公孙野目光怅然,伸手想摸摸她的脸,却又克制的停了下来,“别哭,也许事情还有转机呢,事在人为,我会努力说服陛下的,但这事急不得,我得先和父皇说清楚,他同意了,才好提亲。”
卫九思抿抿唇,纵使羞涩到目光不知该往哪儿放,却还是坚定的握住了公孙野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
“我父皇通情达理,不会教有情人分离,只要我们坚持,总能在一起的,不然我宁可一辈子常伴青灯古佛。”
“别说傻话了。”
公孙野在她脸上轻轻摸了摸,目光温柔,却坚定了立刻修书送往周国的想法。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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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她是个哑巴
楚无恨入宫后把辛行发现的事说与皇帝听了,彼时皇帝正在批阅奏折,闻言笔一顿,差点写错字。
他忙放下笔,皱眉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楚无恨单膝跪在地上,垂首道:“微臣不敢妄言,陛下明鉴。”
皇帝缓缓起身,在殿内背着手踱步,面色阴沉,闭口不语。
楚无恨也不催促,就这么等着。
谢霜歌见状忍不住道:“舅舅,你先让人起来啊,这么跪着多难受?”
皇帝转过来,见楚无恨还跪着,摆摆手道:“你先起来。”
“谢陛下。”
楚无恨直起身子,笔挺的往那一杵,飞鱼服颜色艳丽,皇帝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越发想不通,“皇室自古多美人,皇子公主大多容貌出挑,就算这些她都看腻了,有你这样的,还有那满金都的王公贵族,公子少爷,俊朗出挑的也大有人在,她怎么偏偏就看上了个容貌有损的呢?”
谢霜歌托腮懒洋洋道:“所以九思不是看脸的啊,说不定是公孙野其他地方吸引了她呢?”
皇帝立刻就道:“那公孙野,身娇体弱,风一吹就要倒,怎么照顾九思?听伺候他的人说,倒是会作几首酸唧唧的诗,但那又不能当饭吃,文不成武不就,九思到底看上他什么了?若真嫁过去,她还是远嫁,她图什么呢?”
谢霜歌:“……呃,好像也是。”
楚无恨顿了顿,拱手道:“微臣不知。”
皇帝:“……”
“唉——”皇帝摆摆手,面容沧桑,“罢了,等她回来朕问问便知。”
楚无恨颔首道:“陛下英明,大公主年已十八,在民间该谈婚论嫁了,公主情窦初开,正是热切的时候,陛下莫要太苛责。”
“朕知道……嘶——”皇帝眸光一凝,盯着他问:“你怎么替她说起话来了?”
楚无恨沉默片刻,低声道:“微臣听闻嘉宁公主与大公主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极好,若是大公主出了什么差池,想必嘉宁公主也不会高兴。”
谢霜歌:“……”
又来了又来了,这个男人又开始演了。
皇帝一怔,随即抚掌大笑:“好啊你,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他笑着摇摇头,“爱屋及乌,你倒是上心。”
楚无恨笑而不语。
“行了,这件事朕心里有数,你管好手下的人,这件事,朕不希望有第四个人知道,你明白吗?”
皇帝语气陡然一厉,楚无恨肃容道:“是,微臣明白。”
“退下吧。”
“是。”
楚无恨出去后,皇帝站在原地发愁,相比于儿子,其实他更喜欢女儿,但大公主生性胆小,不怎么敢与他亲近,时间长了,他也就没什么耐心哄她,但他该给的东西从来没少过她的,也没逼着她早早成婚,一直拖着,就是想多留她几年,毕竟以后就是别人家的女儿了。
再说公主也不愁嫁,年纪大点也无妨。
可他没想到留着留着,自己养的花就被人摘了,还是那么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
他是又气又无奈。
冷静了一会儿,他继续批奏折,打算等九思回宫好好和她谈谈。
谢霜歌见皇帝的态度没有很急躁,放下心来,他应该不会怎么训斥九思,婚姻大事向来由不得她们做主,尤其是皇家的公主,出身尊贵,却也没有自由。
比起前朝公主动不动就要和亲,舅舅已经算是好的了,只要她们父女好好聊聊,这件事应该会好好解决,若是九思真的喜欢公孙野,舅舅多半是会同意的,只要他同意了,其他人也不敢有什么异议,如此,两人便也算是名正言顺了,不用再藏着掖着。
楚无恨这次表现良好,可以抵消一次他冒犯自己的罪,谢霜歌心情舒畅的想着。
楚无恨站在殿外守着,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等天一黑,他就下值回了住处。
刚进府门,辛路就匆匆迎了上来,见他神色有异,楚无恨脚步微顿,“何事?”
辛路先是作揖,随后起身凑近低声道:“主子,伯阳侯府那边有消息了!”
楚无恨面色一沉:“走,去书房说。”
“是。”
辛路辛行和辛止跟着楚无恨进了书房,走在最后的辛止负责关门,楚无恨在书案后坐下,目光直直的落在辛路身上,“说。”
辛路立刻从怀里摸出一封密信,“这是安插在伯阳侯府和附近的眼线送来的,请主子过目。”
楚无恨接过信,动作稍显急躁的拆开来看。
谢霜歌好奇不已,“楚无恨竟然在伯阳侯府安插了眼线?他才回来多久啊?”
可怕,真可怕。
不过信上写了什么啊?
她的角度看不到信上的字,又看不到楚无恨的表情,只能靠对面人的反应来判断。
嗯,一个比一个紧张,脸色紧绷,看起来这件事很严重了。
楚无恨一目十行的看完信,倏地眯了眯眸,眼神淡漠之下藏着几分灼热,“柳氏身边有一丫鬟名唤灵犀,曾经伺候过母亲。”
“您是说——先夫人?”
辛路皱眉:“既然是伺候夫人的,怎么会跑到柳氏身边?柳氏那面甜心苦的,怎么能容得下她?”
楚无恨抬眸,似笑非笑道:“一般人她自然容不下,但若是个哑巴呢?”
“哑巴?”
辛止和辛行对视一眼,颇为震惊,“哑巴岂不是更没用?她要来做什么?”
谢霜歌也满头雾水。
楚无恨指尖在信纸上点了点说:“灵犀曾经是个乞丐,我母亲出行的时候马车差点撞到她,当时她就晕在马车前,车夫想让人把她弄走,母亲心软,看她可怜把她送到了医馆,一问才知道是饿晕的,母亲见她是个姑娘,就把她带回了府里,让她做个洒扫丫鬟。”
“夫人知道她是哑巴吗?”
辛路不解。
“根据信中所言,一开始是不知道的,后来问她名字的时候,她摆摆手,说不出话,母亲这才知道,但也没嫌弃她,还给她取了个名字,叫灵犀。”
谢霜歌顿时明了,“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杜夫人的意思是想说纵使口不能言,但只要心有灵犀,还是会有人懂她的。”
她感慨着点点头:“杜夫人真是善良又有才啊。”

第49章 楚无恨出淤泥而不染
“灵犀不是侍女,母亲去祖宅养胎的时候没有带她,把她留下看着院子。”
楚无恨视线落在信纸上,低声道:“我母亲离开不出十天,柳氏就进府了。”
谢霜歌闻言十分惊讶:“这……前脚正室刚走,后脚就纳了个妾?伯阳侯真行啊。”
“为了不让镇国公府的人知道,他没有给柳氏名分,就让她扮做丫鬟留在自己身边,日日宿在前院主屋旁边。”
说到这儿楚无恨顿了下,辛止立刻愤懑道:“近水楼台,这两人当别人都是傻子呢?宿在偏房?怕是日夜宿在一起吧?”
楚无恨面露讥讽之色,没接话,要是真的什么都没发生,沈含誉哪儿来的?说是比他小一岁,但……生辰日其实就差了几天,没准年纪都是伪造的,就是为了堵住悠悠之口。
他眼神森寒,沉默片刻后:“后来她有了身孕,伯阳侯派人伺候她,因为人手不够,又怕嘴不严的会走漏风声,他就找上了灵犀。”
辛路对上他暗含杀意的眼,怔怔的倒退一步,喃喃道:“因为灵犀是哑巴,就算知道了什么,也说不出去,她又不识字,更不会写,所以让她伺候柳氏是最安全的。”
“没错,所以那段时间灵犀没日没夜的照顾柳氏,后来柳氏生产了,我娘遇害,伯阳侯顺理成章把她扶成继室,给她派了好几个大丫鬟伺候,灵犀就又做回了洒扫的活,但时不时的柳氏还会把她叫到面前来。”
谢霜歌疑惑,“叫她做什么?这么一个知道她做妾过去的丫鬟,她居然还留下了?不怕留下把柄吗?”
其他人也是没明白。
楚无恨嗤笑一声,心有灵犀似的回答:“因为她曾经是我娘的丫鬟,所以柳氏时不时的就打骂她出气,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就叫她来打一顿,反正她是个哑巴,受到任何委屈都没人能说,柳氏不担心自己伪装出来的温柔贤良被揭穿,是以越发肆意妄为,有时候下手重了,灵犀在床上一躺半个月,也没人过问。”
“好个毒妇!”谢霜歌厌恶道:“这般心狠手辣之辈,伯阳侯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她!”
辛路三人的脸色也和吃了苍蝇一样,辛止恶心的不行,“这柳氏还真是两面三刀。”
辛路和辛行要冷静一些,辛路拱手问:“那主子的意思是?”
“我入金都多年,一直在找证据,但事情过去太久,人要么被灭口,要么下落不明,遍寻无果,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灵犀这么个不起眼的,说不定,她真的会知道什么。”
楚无恨把密信烧掉,脸色恢复无波无澜的状态,沉声吩咐道:“辛止——”
辛止上前一步:“属下在!”
“你派人盯着灵犀,等她出府,立刻把人劫过来!”
“是!”
辛止领命带人去盯梢了。
辛路和辛行对视一眼,眼中仍带着几分震撼。
他们之前只知道楚无恨和伯阳侯府的大夫人有些关系,但具体是什么关系他们不清楚,楚无恨没说,他们身为下属也不好多问。
如今才知道,他们的主子竟然是伯阳侯的儿子!
还是嫡长子!
可偏生这个嫡长子流落在外,小妾上位的儿子占了他的世子之位不说,还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难怪主子处处针对沈含誉。
一切都能说通了,两人不免对楚无恨多了几分怜悯之心。
楚无恨似是看出他们心中所想,“我与伯阳侯府没有关系,就算有,也只能是仇敌,我不稀罕侯爵之位,但若是证据确凿,我的母亲是死于他们的算计,我也不介意把他们一家都拉下来,让他们知道谁才是侯府的主人。”
谢霜歌心头微颤,沉默良久叹息一声,“一笔烂账啊。”
不过不管怎么说,伯阳侯都是个十恶不赦的渣滓。
幸好楚无恨没随了他,等等——
谢霜歌眼睛睁大:“沈含誉不就是另一个他?”
想到这儿,她忽然理解了杜夫人的感觉,油然而生一股恶心的感觉,这父子俩真是一脉相承的混蛋,相比之下,楚无恨简直是出淤泥而不染。
玉佩忽然震动,楚无恨轻轻抚了上去,放缓了声音说:“好了,辛行你让辛影继续调查刺客的事,有线索立刻来报,辛路你该干嘛干嘛去。”
“是。”
等人走了,楚无恨摘下玉佩轻轻捻着,神色哀伤,“若我再早生几年,何至于让他们欺辱母亲至此?”
谢霜歌此时正对着他的脸,见他面容黯然,眸带水光,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这孩子也是怪可怜的,小小年纪就背负这么多,长大后知道可能是自己的爹害了自己的娘,他当时是怎么扛下来的?
“母亲……你再等等,我很快就会给你报仇了。”
楚无恨呢喃着垂下头,在玉佩上轻轻烙下一吻,“谢谢你陪我。”
谢霜歌心跳骤停。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脸,生出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滋味。
上次她灵魂飘出玉佩,被楚无恨按在榻上咬耳垂的时候,她又羞又恼,恼更大过于羞,毕竟那个时候楚无恨还是个醉鬼,稀里糊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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