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人真是不识好人心!”赵夫人被对方一番言辞不客气的言辞给说气了,“原是你非要算命,如今又嫌算出来命不好在这里撒泼!”
偏偏宋窈也在那里老神在在道:“你虽身体强健,可惜你这一胎,胎位不正。想必你自己也能感受到,否则不会频繁腹痛,流血。女人生产都是要在鬼门关里走一遭的,你若是听我的,尽早喝药,打\胎,到时候我及时替你施针,不会影响你的身体和健康,否则……”
“你——!”苏贵妃被她们二人气的脸色铁青,扬手就要去打宋窈。
这时,铃铛匆匆从一层赶来到:“苏夫人,你家下人来找,说黄老爷等你回府。”
一听说是皇帝找她回宫,苏贵妃本有天大的怒气这下子都来不及发了,一手抬起,恶狠狠地指了下宋窈,“你给本宫等着!”转身离开。
宋窈叹了口气,“啧,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她这番说辞可是结合苏贵妃的面相说出的,苏贵妃这胎是必死的命数。
宋窈清楚,唯一能救苏贵妃的法子,就是她大出血时她在场,这样她才能施针,保对方一命。
奈何对方不领情,那她也没有别的办法。
第139章 医科圣手柳大夫
然而,没一会儿,却见翠芳去而复返,将宋窈请到一边道:“我们主子这一胎,真的会出事吗?”
她眸色清澈,眼神却焦虑不安。
宋窈将人带到厢房后,才郑重其事地点头,“方才我给你主子把过脉,她的胎儿并不依附在宫腔内,而是依附在宫腔以外的部分。随着胎儿的长大,就会挤破这一部分,严重的会发生休克或者死亡。”
她拿着炭笔,大致画了一下人体内肚子上的各个穴位和器官,随后指着一个宫腔和宫腔外的输卵管,在输卵管上标记着婴孩的位置。
看着图纸上,那么小的输卵管却有一个孩子附着在上面,翠芳吓得脸色都变了。
她太清楚这样的宫外孕对于孕妇来说意味着什么了。
就像宋窈所说,一旦这孩子长大一点,贵妃的输卵管就会被撑裂,九死一生。
“这,这可怎么办……”翠芳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
宋窈道:“你不必慌神。回去后,替我准备百年的老山参,百年份的灵芝,雪莲,桂圆,八角……”
宋窈将自己需要的药方说与翠芳所听,“山参,灵芝,雪莲,这些药都是年份越久越宝贵的,想必在后宫是能搜罗到,只是需要时间,你尽快准备好。待贵妃……出事时你务必要来找我。”
宋窈并未说出苏贵妃与嫔妃争吵一事给二人提醒。
早推早出血,早落胎就会避免闹出人命。
交代完这些,翠芳这才匆匆离开。
苏贵妃坐在舒适的马车里,宋锦瑟嘟着嘴,不太开心小姨这一趟只和宋窈吵了两句,并未责罚宋窈。
顺路送宋锦瑟回府后,翠芳跟着苏贵妃一行人回了皇宫。
一路上,翠芳心不在焉,苏贵妃忍不住道:“怎的你临行前去了个茅房后回来就心神不宁的,可是那宋窈又胡乱说了什么?”
翠芳想了想,没忍住道:“娘娘,其实奴婢瞧着,宋六姑娘看上去十分面善,并非大奸大恶之人。她能说出娘娘的种种不适,许是有什么本事,奴婢实在怕……”
“翠芳,你太多虑了。”
苏贵妃抬着下巴,十分倨傲道:“我大嫂听闻我怀孕,老早就替我请了民间最有威望的医科圣手,不日就会来宫里给我请脉。宋窈才多大?医术能好过那些老大夫?即便她说对了我种种不适,事关皇嗣,我哪敢让她随便给我诊治。”
那民间的医科圣手是专门接生孩子的妇科大夫,听闻有夫人胎位不正,他随便用手揉揉肚子,就能给孩子正过来。
许多有钱人家生子,都会提前请柳大夫坐镇。
柳大夫如今五十有三,经验丰富。
届时只需替她正一下胎位,这孩子便不会有事。
翠芳还是有些迟疑,“六小姐不是说,宫外孕必要胎死腹中吗?”
“所以说她鼠目寸光,都不知道还有正胎位一说。何况我见了锦瑟后,忽觉身体十分舒畅,她定能保佑我平安产子。”
翠芳不懂这个,却觉得,她身体舒畅该是美容院里那股子气息让人舒服,和宋锦瑟有什么关系……
翠芳半信半疑。
好在次日一早,皇帝便准了苏家大嫂带民间游医来给贵妃看诊。
柳大夫来时,苏贵妃正在腹痛,冷不丁对上她惨白的脸色,柳大夫吓了一跳,待他给对方诊脉后,又按压了一下肚子,这才松了口气。
“贵妃不必忧心,您这一胎,虽虚弱,但只要吃些有营养的,还是可以把孩子养大的。至于胎位,摸着是有些不正,不过草民已经给您正过胎,想来生产时不会有大问题。”
苏贵妃松了口气,“多谢柳大夫。”
苏贵妃走后,宋窈便不再想她的事情。
只道是尽人事,听天命。
她自己还早起等着放榜呢,忙得很。
同样很忙的还有学院里的夫子们,他们就是在这两天的时间连夜给考生们阅卷。
因为是四大学院的联考,所以来阅卷评分的都是别的学院的夫子,全部本着多挑错多扣分,我们学院就能赢的想法批阅试卷。
这两日对不少人来说都是个不眠夜,学子们都在紧张地找家中先生对答案、估算自己的排名。
终于,在第三日迎来了四大书院的放榜!
宋窈昨日夜里睡得香,日上三竿才爬起床。
梳洗打扮一番,半夏替她盛了一碗鲜浓的温奶,“小姐多喝些奶,这是赵嬷嬷特地从乡下庄子里拿回来的牛奶,里面放着花瓣,说是可以美容养颜。再过几日便是皇后举办的品茶宴了,到时候小姐一定可以美美的参加。”
品茶宴?
宋窈一愣。
皇后举办的品茶宴,乃五年一次,选在宫中举行,四品朝臣的女眷都可以进宫参加。
品茶宴热闹,是年轻人的天下,宴会上,还专门对少年少女们设下才艺考校,是年轻人展现才华和美貌的绝佳机会。
且为了应景,男子手中大多会拿一支由皇后派人下发的茶花,若是有少年觉得少女才华过人,便由男子送出茶花,女子接过,也算一桩美谈。
宋窈还记得,前世这一年的品茶宴,她被宋锦瑟带着一同参加,恰好叶子辰母子也来了。
宋锦瑟怂恿她在叶母面前展示才华,不由分说替她报了考校,结果闹出了天大的笑话。
而叶子辰母子俩非但没有维护她,反倒借此机会嘲讽她不知礼数,无才无德,要与宋府退婚。
宋窈当时甭提有多伤心了。
可仔细想想,叶子辰母子从一开始就没看得起她过。
宋锦瑟却在品茶宴大放异彩,于琴棋书画四项比试中都得了头等。
貌美如花德才兼备的少女,一下子就成了人人追捧的对象。
她像是蒙尘明珠被掀开了神秘的纱,一时间,权贵们差点将宋府的门槛踏破想要求取宋锦瑟。
连皇后都夸她,宋家有女,举世无双。
举世无双这四个字,奠定了宋锦瑟不可撼动的才女之位。
这一世……
宋窈眼神发光,摸了摸自己的小脸。
原本粗糙暗沉的皮肤在抢回气运的滋养下,仿佛被掀开了一层厚重的面纱,变得细滑,也白了不少。
宋窈有预感,她若是在品茶宴与君晏亲吻,宋锦瑟失去气运登台,那张人人称道的脸,一定会翻车。
半夏见自家小姐笑的一双杏眼眯起来,恐她又有什么坏主意。
提醒道:“当务之急是获得进入品茶宴的机会。”
作为团宠废物福气包的亲闺女,宋窈只能挑起家里父弱哥傻的担子。
嘴里的温奶都不甜了,“走吧,去前院看看放榜的情况。”
宋窈慢悠悠地走去了前厅。
宋府最重视小辈的才学。
这不,一大早,连老太太都由赵嬷嬷扶着走了出来,刻意用粉压了压她眼角下的青黑。
她怕啊,怕宋窈,宋阮和宋衍之三个佛系青年给她分别考个倒第一,倒第二和倒第三回 来光宗耀祖。
宋灵儿余光瞥见宋窈十分从容现身,状态极好,一看就没通宵,便翻了个白眼道:“六姐姐睡得这么好,想来是知道自己又是倒第一,破罐子破摔来丢咱们宋府的脸吧!”
宋老太太眼睛一眯,如刀割般甩到宋灵儿身上。
宋窈随口回战五渣宋灵儿道:“八妹此言差矣。我虽是倒第一,但好在名次稳定,上升的空间也大,自然不会担心排名。倒是你,每月的排名虽然都在我前面,却一直都在退步,花着宋府的钱,跟着满腹经纶的夫子却毫无上进之心,这才是真正的丢尽了我们宋府的脸!”
“你——!”宋灵儿气急。
宋老太太却和白氏鼓掌道:“窈窈说的不错!学院中,努力的学子不尽其数,窈窈和阮阮能保持这个排名不动摇,证明她们也跟着一起努力过拼搏过,没有人后来者居上抢了她们的名次,该赏!该夸!至于灵儿,心思没用到正途,别人努力她懈怠,自然就会被取代。”
“你们觉得你们的逻辑合理吗?”宋灵儿窒息大喊:“她俩本就是最后两名,你们告诉我,她们还能有什么后来者居上啊?啊?!”
宋老太太和白氏选择性耳聋,指着远处和宋衍之一起蹲在那看蚂蚁搬家的宋窈,诧异,“呀,窈窈学习能力可真强,都能跟在衍之后面帮着掏蚂蚁窝了!”
宋灵儿:“……”
说好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呢?
宋锦瑟见两位长辈对宋窈的维护,心酸的紧,下意识抱紧了苏渺意,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嘟囔道:“娘,祖母她们出来,都是来沾我的光,却没有和我说话,她不疼我了,娘你一定要疼我,只疼我!”
苏渺意捏捏她的脸蛋,“说的什么傻话。你是我女儿,我不疼你疼谁?”
“我怕你也拎不清喜欢宋窈嘛!”
看着宋锦瑟患得患失的样子,苏渺意有些自责,询问是不是自己这段时间对她太过冷淡。
宋锦瑟是她盼星星盼月亮想要盼出来的女儿,她道:“不怕。娘的心永远都偏着你,娘陪你一起在府里等放榜。”
青竹书院寅时便在放榜,天还未亮,书院外就挤满了小厮替自家主子看榜。
身为主子,或有坐在马车里等结果的,或有待在府宅不曾出门的,总之都得矜持着等小厮的通报。
事实上,但凡是家中有男女在青竹书院成绩好的,大多都会等在府里,因为学院的夫子会选男子和女子前三人,到府中报喜。
男子折桂可得院长登门报喜,女子折桂则是由游玩归来的副院长登门报喜,这是何等的荣耀?
宋老太太和苏渺意等人一早就起来梳洗打扮。是清楚,以宋锦瑟的天资才学,必能夺得女子第一名,这也就意味着,罗卿月要亲自登门报喜。
罗卿月啊!她若能来,这对宋府的姑娘们来说是何等的好名声!
全家姑娘们都要沾宋锦瑟的光。
宋老太太很精明的让一家女眷都等在府上,毕竟若是能和罗副院长说上几句话,一辈子都受用不尽。
只是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派出去看榜的小厮也未回来,官道上也没听见马车咕噜的声音,宋锦瑟有些心慌意乱。
她想到她这次考试并不太顺,后面的一些策论之类,根本没写上来,该不会……她第一的宝座,要在最重要的时刻拱手让人吧?!
正是惊慌失措时,门外忽地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门房管事满脸喜色地禀报:“青竹书院的罗副院长亲自前来送喜报了。”
宋老太太大喜,拉着二儿媳的手往外走道:“快!快出门迎接!”
便是眉眼清冷的苏渺意,此刻也是喜上眉梢。
宋锦瑟激动得全身直打哆嗦,舌头都没办法捋直,从地狱到天堂似乎只有一瞬间,“我、真的是我、我得了第一?”
苏渺意与有荣焉,她拍了拍宋锦瑟的肩膀,“自然是你。你次次考试都得榜首,怎的这次就不自信了?”
“对!娘你说的对,我得自信!”
宋锦瑟试图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
宋老太太都刻意停下来,等着宋锦瑟一起出门迎接罗副院长。
全家唯一冷静的,只有宋窈一人。
她看着像头撒欢的野马似的宋阮,蹙了蹙眉。
罗副院长是来找宋锦瑟的?可她明明抢回了不少气运,答对了不少题,难不成对宋锦瑟没造成任何影响?
亦或者,对宋锦瑟有了影响,但孟鹿等人考的太差,没打过宋锦瑟?
宋窈不得而知,只觉得一口老血梗在心口不上不下的差点被恶心死。
那股被拿走一切却无法言说,无法发泄的郁闷感让她双眼赤红,无力又恨不得两时三刻就这么捅死宋锦瑟。
“窈窈,快跟上祖母。”宋老太太在远处叫了宋窈一声。
白氏退后几步戳着她的脑门,“傻孩子!宋锦瑟折桂,罗副院长登门,这么好的机会,你还不跟着蹭!届时说出去你与罗副院长说过话,是多好听的名声!”
宋窈深吸一口气,被膈应的不行,实在没有心力回话。此时,宋府的正门已开,站在门外的,赫然是青竹书院的副院长罗卿月。
罗副院长容貌清秀,一身书卷气,气度出众,此时右手拿着一张红色的纸筏。
这便是罗副院长亲手颁给她的荣誉了!
宋锦瑟的心脏扑通乱跳,双眸激动地差点落泪。
老天开眼!
老天开眼!
她还是第一名!她没有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她得到了罗副院长的青眼!
虽然她现在是靠的宋窈的气运,但是得到这一切荣光的都是她!从今天起,她要想尽一切办法夺走她落在宋窈身上的余下气运,堂堂正正的做自己!
宋老太太含笑上前,“有劳罗夫子亲自跑这一趟。”
罗卿月摇头,“帝姬客气,这本就是我分内之事,何况私心里我也愿意多跑这一趟,说不上有劳。”
苏渺意道:“罗夫子舟车劳顿辛苦,不如去府中小坐片刻,饮杯热茶。”
罗卿月不着痕迹的瞥了眼人群最后低着的那颗小脑袋,心里发笑,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不必多此一举。我将喜报送给宋六姑娘,还要回学院抄孤本,事儿忙的很,就不进府中喝茶了。”
众人:“????”
宋灵儿脑子一蒙,脱口而出,“罗副院长搞错了吧?头名的该是我堂姐才是!”
宋锦瑟脑子嗡嗡,竟也下意识道:“策论甲等又如何,君子六艺,六艺皆为甲等头名的女子方可得罗副院长的报喜,您不该是为我送喜吗?”
苏渺意拧着眉,目光略过众人,看向张着小嘴,一脸不可置信的宋窈。
小姑娘的脑袋上还被宋衍之悄咪咪别了根狗尾巴草,走起路来一颤一颤的,乖巧又可爱。
她一时间有些恍惚,似乎是听人说过,宋窈的成绩极差,她如何会得甲等?
在场诸人无一不疑惑,无一不怀疑!
这喜报一事,到底哪里出了纰漏!
罗卿月如何不知她们心中所想,就连她,得知宋窈的策论获得甲等时,都有种荒诞的不真实感。
几经确认,方才在厢房里蹦了个高。
清晰的认知到,宋窈还是曾经的宋窈!哪怕她曾经跌落泥潭,属于她的剑和花,终究还是以另一种方式再次回到她的身边!
至于宋锦瑟——
罗卿月看向对方,声音清冷如霜寒飞雪,“青竹书院考校,女子甲等头名乃孟鹿,端木熙,长茹萍次之!你考校名次不过第六,便是报喜,也该我去孟府报喜,何来为你宋锦瑟报喜一说!”
“反倒是宋窈,她的策论经白鹭书院夫子,院长一致好评,呈给圣上,又在一众策论中入了圣上的眼,拔得头筹!若非为了宋窈,我绝不来此一遭!”
一字一句宛如晴天霹雳乍响!
众人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宋锦瑟已倏忽抬手,指着罗卿月怒喊:“不可能!什么拔得头筹?这绝不可能!即便我不是头名,可宋窈往日考校,总分不过十个手指头数的过来,她为何能答对策论!定是她抄了我的答案!……对,她就坐在我斜对面,一定是她抄了我的策论!”宋锦瑟越说越肯定,一双眸子赤红,衬得整张脸都带了几分扭曲的可怖。
“够了!”苏渺意实在看不下去,一把扯过宋锦瑟,斥道:“把手放下!你的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还不跟罗夫子道歉!”
宋锦瑟一时反应不及,根本接受不了这样的结局,捂着脸哭了出来:“我不道歉!我没错!宋窈抄了我的策论,偷了我的成绩!罗院长本该给我道喜的,这份荣耀根本不属于宋窈!”
宋窈不知何时已回过神来,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道:
“堂姐这话真是不讲道理,我又非手眼通天,如何能在太子,大皇子与周中丞的监考中拿走堂姐的策论?”
罗卿月略一蹙眉,跟道:“宋五姑娘连题都没答完,策论一个字都没写,你说宋窈抄你的答案,她如何抄一张策论上是白卷的人?!”
“我交白卷那也是拜宋窈所赐!”若不是气运出了问题,今日哪还轮得到宋窈在这里洋洋得意!
可其他人却不晓得。
只觉得宋锦瑟自己答不来题,却要把责任推到不相干的人身上。
宋老太太被气的太阳穴疼,怒不可遏。宋锦瑟这个蠢货!便是再想撒泼,也不能当众嚷出来。宋府的下人听见也就罢了!罗卿月还带着婢女好端端地站在这儿呢!
让人怎么想他们宋家女儿的品性!
“宋锦瑟!”宋老太太声音冷若寒蝉,“立刻回你的院子里去!”
“我不……”宋锦瑟崩溃着抬头,却被宋老太太眼里的寒意惊到了,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身子一抖,趋利避害的本能告诉她,再待下去,祖母一定会惩罚她,于是不敢发疯,哽咽着灰溜溜地走回去。
苏渺意一个头两个大,又尴尬又气恼,对着罗副院长行了个礼,“小女顽劣,还望罗夫子恕罪。”
罗卿月稍稍侧身避开苏渺意这一大礼,“宋家大郎在边关九死一生,苏家十三郎又全随苏老爷在战场奋勇杀敌,长安城花团锦簇全仰仗大夫人一家大义,我如何担得起这一礼。”
何况,“宋五姑娘既来了青竹书院,便是青竹书院的学子,言行举止不当,实是我们这些夫子没把她教好,辜负了你们的信任。”
罗卿月一片真心,把责任全权揽在了自己身上,苏渺意却被说的又羞又愧,实在待不下去,顾不得恭喜宋窈,匆匆告退去寻了宋锦瑟。
罗卿月暗自摇头,叹了口气。
苏渺意乃是昔日的长安城第一才女,而宋家大郎用兵如神,率兵打仗也从未有过败绩,二人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不知羡煞多少年轻男女。
只可惜——
宋家夫妇那般光风霁月的人物,竟生了个宋锦瑟这样各方各面都不似父母的女儿。
连宋老太太都跟着羞臊,好半晌推了把宋窈,让她抓住机会道:“窈窈,祖母身娇体弱,走不动路,你替祖母送送夫子。”
宋窈被推着向前走了两步,迎面就撞上罗副院长的脸。
宋窈:“……!!!”
真.大型粉丝见面会。
宋窈呼吸一窒,紧张,激动的情绪徘徊在她心口,让她脑子一片空白。
罗副院长本院就站在她面前给她送喜报!
一切美好的简直就不真实!
让宋窈迷迷瞪瞪间,如临仙境。
罗卿月低头看向宋窈,她未说话,因此宋窈觉得自己好像该说点什么打破尴尬——但天杀的!
宋窈抱头尖叫:她该说点什么啊啊啊!
脑子里的词汇翻来覆去想了半天都不太对劲,作为全场的焦点,身披宋老太太殷切希望的窈窈想到她曾看过的那本《所谓情商高就是会说话》和《高情商聊天术》。
正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对上罗卿月含笑的视线,成长为乌拉那拉氏的宋窈终是涨红了小脸,一字一顿脱口而出道:
——“算命吗?一卦一千两,不准不要钱!”
宋窈:“……”
罗卿月:“……”
众人:“……”
衣服都帮你脱了你就给我说这个?!
宋窈扭头就想找个池子投湖一了百了与世无争。
却被罗卿月抬手拦住,想到这孩子她很心水,便想了下,替她化解尴尬道:“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本夫子不知道的。”
宋窈下意识含羞带怯道:“你不知道的是,收了我这个徒弟,你就能升官发财,逢考必过,走路捡钱,叫天天灵,叫地地应!”
说到情浓处,她一把拉住罗卿月的手推销自己,“实不相瞒,我可真是个实实在在的妙人儿!”
罗卿月:“……”
众人:“……”
妙人儿宋窈:“……”
宋窈:宝娟,我的嗓子怎么还不哑!
她是和修真界的师姐们一样追星追的脑子都丢了吗?
身后的宋老太太捂着脸,太丢人了!
哪有人这么直白就要做人家徒弟的啊,都不知道含蓄一点的吗?
罗卿月的丫鬟阿满发出一声浅笑。
宋窈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其实不想这么奔放的,但她的嘴今天好似不太受控制。
在夫子面前这般自恋,拜师一事怕不是要吹了。
宋窈差点嚎啕大哭。
谁知罗卿月却道:“品茶宴。”
“嗯?”宋窈抬眸。
“你若是能在品茶宴折桂,我便收你为关门弟子。”
一石激起千层浪。
宋府众人面面相觑,几乎不敢相信罗卿月刚说了什么。
宋窈却只惊讶了一刹那,便快速反应过来,生怕对方后悔,作揖应下,“是!”
这是罗副院长给她的机会。
她不能退却畏缩!
看来能不能拜罗副院长为师,就在品茶宴这一事上了!
久违的澎湃热血在心中激荡。
这一世,她必要活出自己,不负罗副院长期待!
罗副院长深深看了眼眸中闪过坚定与自信的少女,语气却淡淡道:“这是喜报,由陛下御笔所写,你且收好。君子六艺,你无论哪一门折桂,我们的约定都可生效。我们一月后,品茶宴见。”
宋窈再次应是。
她知道,想要在品茶宴上折桂,根本不如听上去那么容易。
她的对手不但是宋锦瑟,还有长安城一众才女。
谁不想在皇后举办的品茶宴上亮相?!谁不想得皇后一句夸赞?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或许长安城的才女们在青竹书院的总成绩并不突出,但她们必然有各自擅长的领域,精益求精。
想赢,并不简单!
宋窈目光坚定,十分认真道:“祖母,二伯母,我一定要去品茶宴,折桂,拜罗副院长为师!”
花厅寂静。
吃喝嫖赌回来睡大觉的宋清礼摸着女儿的脑子,嚎啕大哭,“爹的窈窈,你人烧傻了!竟然说出这样不切实际的话来!爹哪里有钱给你治病呀!”
从前的女儿,可是极有自知之明呢!
可看看现在,宋清礼来回踱步道:“品茶宴啊,那么多权贵都会去参加,要当众考琴棋书画的,你要是考不好,爹肯定要跟着你丢人哇!”
“不成,绝对不成!你要实在想去,不如爹赞助一枚铜板,咱们奢华点,在府里办个品啥宴的,让你堂妹和你三哥给你垫着,你去树上折桂花成不?”
宋窈拒绝且自信,“爹,你等着看吧,我已经下定决心,今日起,琴棋书画四手连抓,等到品茶宴那天,我就给你争脸,你为我骄傲!”
小姑娘眉眼弯弯,嗓音轻快,听着就让人浑身舒畅。
宋清礼劝她不听,干脆一甩袖子道:“娘,二嫂,你们来评评理!”
宋老太太公平公正:“乖孙折桂肯定能行!”
白氏闭眼瞎吹,“窈窈才华横溢,学富五车,往日扮猪吃老虎,品茶宴定能碾压一片一鸣惊人!”
宋阮紧随其后不甘示弱:“窈窈放心飞,阿妹永相随!”
宋衍之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哦,夸夸群是吧?
这个他会。
少年当下一个握拳,对着空气打了两拳,大喊道:“垂死病中惊坐起,大喊窈窈我可以!窈窈你大胆的往前走,三哥捅死竞争者。为你捅刀为你狂,为你哐哐撞大墙!”
宋窈:“……谢谢支持,大可不必。”
忽然被排除在外做了个恶人的宋清礼:“……”
“你们简直就是宋府的不正之风!”
宋清礼一甩袖子,在宋老太太的死亡视线下,气的打不过就加入,笑眯眯改口道:“窈窈,爹爹看好你呦,加油油~”
宋窈:“你好油啊爹。”
宋清礼,“我命油我不油天。”
“……”
却说另一边。
御书房内。
惠帝手中正把玩着手里的水镜。
日暮四合,刘公公迈着小腿倒腾到御书房内道:“陛下,济善大师来了。”
惠帝眼神一亮,赶忙起身,道:“快!快将人请进来。”
“贫僧拜见陛下。”济善手握佛珠,一派仙风道骨之相,缓缓对着上座的男人行礼。
惠帝抬手虚扶,“大师一路从宫外赶来舟车劳顿,快请起。”
然后,目光划过对方胸口,压住眼神里的急切道:“不知大师此次前来,可是做好了聚灵符。”
济善点头。
惠帝是三年前偶然去江南游玩时得知聚灵阵一事。
作为帝王,九五之尊,天下最尊贵之人,他什么都有,心里唯一想要再求的便是长生之道。
越在高位的人越怕死。
惠帝怕死,怕死后无法享有生杀大权,在得知聚灵阵能延年益寿后,便一心求灵隐寺能为他做出聚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