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后,太子他忽然对我图谋不轨—— by圆缺呀
圆缺呀  发于:2023年07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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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锦瑟的脸色十分的难看,学堂里每一个人都在看他们的笑话,甚至连宫中来使也不例外。
连太子都一副看穿一切的眼神。
也是,毕竟是宫中权谋厮杀出来的产物,若没点头脑,也活不到今时今日稳坐东宫之位。
宋灵儿想到宋锦瑟一出事就推她出来顶罪,干脆也跪在地上哭道:“殿下,臣女不是有意撒谎,只是当时场景太乱,臣女一时忘了堂姐扑向宋阮,不是有心胡说的……”
宋锦瑟脸色惨白。
张茂霖却垂死挣扎道:“殿下,就算如此,也不能说明宋窈没动过撕毁我们画作的心思啊,一旦,一旦她就是想要扬名立万,故意在您面前露一手呢?……对!就是她想露一手!要不然以她那点脑子,能记住这么长的秋日宴图吗?她还说秋日宴图画得幼稚拉踩姚大师呢!”
张茂霖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
不由得给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此刻,看着忽然沉默不语的宋窈,越发有底气道:“怎么,被我戳中心思,哑巴了?”
宋窈叹了口气,“我娘不让我和傻子浪费口舌。我和你有什么好说的呢?毕竟谁也没办法叫醒一只装睡的鸡。”
言罢,用那种看傻子和鸡的眼神,露骨的看着张茂霖。
学堂上下一片闷笑。
不过,也有人怀疑宋窈自导自演。
毕竟她的画技摆在这里,想要点好名声掰回自己草包女的头衔也是情理之中。
张茂霖气的两边太阳穴直跳,“宋窈,别以为你个牙尖嘴利我就怕你,我的眼睛是雪亮的,你就是为了名利才……”
“姚大师?!”
张茂霖的话说到一半,遽然被一道惊诧又不可置信的声音打断。
站在马公公身边不远处,一道明蓝长衫的男人好容易从水墨画和炭笔画上收回视线,三两步走上前,挤开跪在宋窈身边的张茂霖,激动又拘谨地握紧双手道:“姚,姚大师,是你吗?”
男人突如其来的此番举动,让在场学子简直无法理解。
什么窈大师?!
不就画了个炭笔画和水墨画吗?咋就能让宫中谈大师的关门弟子夸成大师了?
连赵院长等人也是面面相觑,不懂这里有什么名堂。
而孙长远看着宋窈,就跟着狗看着屎,哦不,是狼看见肉一样,两眼放光。
此刻扭着身子,羞涩又严肃道:
“昔日跟随师傅去宋府有幸得您指点秋日宴图,只是那一别,许多年未曾再见大师,没曾想大师从小矮子拔高快到我肩膀了,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宋窈:“……”
不提我身高你和我是没有别的话题了吗?
宋窈捏捏眉头,礼貌询问:“您是?”
孙长远:“?”
这个世界真是太残酷了。
不久前看宋窈怼人孙长远还爽的不行,这会儿见是宋窈不经意一个箭头插入他的心口,孙长远当场破防。
“我,小孙,您六年前还说我没绘画天赋,让我回家种田,您忘了吗?”
随着孙长远此话一出,整个学堂,再次陷入沉默。
然而,短暂的沉默后,随之便传来阵阵惊叹。
“六年前,姚大师……莫非宋窈她是秋日宴图的画家?”
“不可能吧,六年前,那她才多大啊?”
“宋窈一直说秋日宴图的画作至今日太过幼稚,我还想她哪里来的胆子点评姚大师,没曾想……”
学堂里的学子似乎都发现了盲点。
就连赵院长都露出一副惊喜之色。
宋窈,窈,谐音为姚。
而六年前的迎春宴图,一直有谣言说是宋府的老爷子献给当今陛下的。
那秋日宴图他也见过,众生百态,确实是难得一见的佳作,只是画功略见稚嫩,也无伤大雅。
此刻一看孙长远的表情,姚大师是宋窈没跑了。
赵院长内心发出鹅叫声。
他是撞了什么大运把宋窈收入青竹书院当活招牌啊!
去他妈的长安城第一草包,今日起,宋窈便是他异父异母的亲闺女!
这太给他长脸了!
“不可能!”宋锦瑟知道宋窈幼时何等聪慧自然不会怀疑,但张茂霖却不肯置信,指着孙长远道:“你肯定是宋窈搬来的救兵!宋窈那么蠢,怎么会……”
“竖子无礼!我食君俸禄,一言一行问心无愧,宋窈乃是与我师傅结拜过得亲生母子,他们二人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
“停!”宋窈一个箭步捂住对方的嘴巴,“你师傅多大你没数吗?快放过我吧!”
孙长远:“……”
不好意思,冒犯了。
眼看张茂霖还要开口说话,赵院长顿时怒目一睁,今日你们丢的人,还不嫌多?!
“满口谎话,污蔑同窗,简直不可理喻,还不回去反省!”
赵院长狠狠瞪向张茂霖。
眼看往日里从不跟小辈们发火的赵院长,首次动了如此大的怒火,张茂霖心中发虚,当下一言不发。
君晏似是无甚深意,看向马公公浅笑道:“如今书院倒与孤在读时不尽相同。孤记得,大哥幼时在学院欺负同窗,被父皇打了三十鞭,关禁闭三月之久。”
马公公福至心灵,“现在的学子们娇贵,今时哪同往日啊殿下。”
赵院长心里“咯噔——”一声。
学子们在娇贵,那能娇贵的过去皇子吗?
他心里本不欲惩罚宋锦瑟和张茂霖宋灵儿三人。
毕竟前两位,一个亲爹手握重兵,祖父家更是武将之首,长安城歌舞升平全赖宋锦瑟的长辈们在战场浴血奋战,马革裹尸。
而另一位,则是德妃子侄。
牵一发而动全身。
可此刻见太子殿下这般铁面无私,只好道:“你们三人,说谎在先,污蔑同窗在后,犯了大忌讳。记大过一次,罚你们收拾学院卫生三月,抄写金刚经百遍,再有下次,直接退学!”
“青天大老爷英明!院长英明!大雍朝有您二位,实乃百姓之幸,读书人之幸,天下人之幸啊!”
宋窈高呼一声,把院长等人吓了一跳,嘴角直抽。
她本人的眼泪珠子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干涸了,一滴也流不出来了,收放自如了。
“青竹书院乃是读书明理之处,”君晏瞧着宋锦瑟三人,“孤不希望你们再做出这等下作之事。”
还不向宋六仙女儿道歉?宋窈藏在角落,趁着众人不注意,两手作揖,对着君晏可怜巴巴地拜了拜,没出声,做了个口型。
“还不向宋六姑娘道歉?”君晏皱着眉说道。
你一个大男人,数次欺负女子是怎么回事?宋窈跟着瞪大杏眼,凶巴巴的看着张茂霖,无声的说道。
“……”
紧接着君晏沉下脸问道:“你一个大男人,数次欺负女子成何体统!简直枉读圣贤书!”
真不愧是太子殿下,懂得成语就是多!
宋窈弯着眉眼,悄悄给君晏比了个大拇指。
张茂霖被批评的都要哭了,太子最近是不是大姨夫来了啊,怎么阴晴不定管上宋窈的事情了,不过他都发话了,张茂霖也只能毫不犹豫地跟着宋窈赔罪。
宋锦瑟和宋灵儿就更不必说了,也忍着不甘接连道歉。

宋窈其实还想让张茂霖给他表演个当场倒立叫爹。
但众目睽睽之下,君晏还在这里,闹得太过反倒不好。有辱她在他心里乖巧又温柔似水的形象。
不过有了这么一出后,青竹书院最好的一幅画作无疑是宋窈的炭笔画。
孙长远小心翼翼地将画作收好,和宋窈约下次畅游在知识的海洋里的时间,并不经意往她手里塞了一块金元宝,“今日事情繁多,三日后我再去宋府拜访您。”
“行,”宋窈本想拒绝,但没想到对方这么上道,毫不犹豫地点头,“但那得是另外的价钱了。”
孙长远:“……”
好家伙,你不是老前辈吗?
怎么黑吃黑如此娴熟?!
马公公被宋窈的小动作搞得哭笑不得,掐准时机开口道:“不知六姑娘炭笔画如此出神入化,似乎比殿下手里的能人还要高超,若有机会,你们二人也可切磋画技。”
宋窈正想着怎么把她会炭笔画一事不动声色的糊弄过去,闻言看了眼站在远处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轻咳一声道:“殿下礼贤下士,爱民如子,若有机会,臣女也当向殿下身边的大儒讨教一番。”
君晏扯了扯唇瓣,抬步回宫。
赵院长一时也拿捏不住,今日一番幼稚闹剧是否惹得君晏对青竹书院都有所不满,开口道:“宋窈,你代替全院师生去送送太子殿下。”
宋窈看了眼都快走出十里地的君晏,为难道:“白送啊?”
赵院长:“不然我自掏腰包给你黄金万两?学院供你吃,供你学,你都没有感恩之心的吗?”
“……”
行,懂了,免费劳动力呗。
被雇佣的童工宋窈只好迈着小短腿急冲冲地往外跑道:“殿下!殿下!殿下您等等臣女!”
她跑的那是一个撒丫子,从地上爬起来的宋灵儿鄙夷,“叫的那么欢,跟着殿下真能等她似的,真是丢人现……”
她的话还未说完,走在人群前方的君晏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宋窈。
宋灵儿瞪大眼睛。
宋窈想到君晏今日帮她良多,便试探性问道:“您就这么走了吗?”院长不是说他来怀念母院的吗?都不去看看青竹书院的各处景象?
“不然呢?”
君晏不理解,但对上小姑娘清澈透亮的瞳仁,里面清晰的倒映出他的身影。
他遽然从疑惑到福至心灵——她又撒娇索欢,想要抱抱。
君晏忍不住想要揉揉她毛茸茸的发顶。
“你是幼崽,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也在情理之中。”
他叹了口气,像是面对叛逆期的孩子,“不过青竹书院乃四大学院之首,你当以学业为主,莫要满脑子都是儿女情长,一响贪欢。”
宋窈:“啊?”
宋窈觉得这个话题转的莫名其妙,“您在说什么呀?臣女就是想感谢您啊!”
君晏以一种‘你不必多说孤什么都懂,但碍于情面装作不懂’的眼神看着她道:
“何须言谢,如你所言,孤爱民如子,那你便是孤的……”
“我便是殿下的半个女儿?”
宋窈试探接话。想到君晏对她确实比她爹对她还要好,不免生出几分感性。
在作死的边缘来回横跳,疑惑道:“殿下对我这般好,我不会真是殿下的亲生女儿吧?”
君晏:“???”
孤把你当未婚妻子你却把孤当做亲生父亲?!
“行,宋窈,你好的很。”
这谈话是进行不下去了,君晏一甩宽袖,“回宫!”
“嗳?”不再谈五枚铜钱的吗?
宋窈看着他遽然铁青的脸色和逐渐走远的背影,后知后觉的察觉,君晏生了好大的气。
可是,为什么?
就因为她登月碰瓷让他无痛当爹吗?
宋窈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戳了戳自己的脸,“男人,难搞哦!”
她嘟嘟囔囔地不理解。
迎面撞上避开人群前来的宋锦瑟。
“窈窈,太子乃是未来储君,你身份低微,怎可让他驻足等你……”
她原本以为今日是她打压宋窈夺取气运的好日子,却没有想到,宋窈会这么招摇,当着太子的面呢,就恨不得跟个开屏的孔雀一样展示自己的才华。
宋窈听到宋锦瑟的话,“太子仁慈都不介意我让他等我,不知堂姐又是为谁出头。”
宋锦瑟呼吸一窒,握紧了指尖。
说不上是嫉妒还是些别的什么,看着宋窈能在太子身边,她其实并不太舒服,甚至有点委屈。
此刻用着教导的口吻,指责道:“你是女子,又有婚约在身,往日里本不该与月公子和太子等外男接触,未免太不知廉耻。何况……”
宋锦瑟笑的天真:“窈窈你的容貌寡淡至此,只怕男子见了也是心生反胃,我怕你被他们所伤,所以才盼你悬崖勒马。”
好一个悬崖勒马!
宋窈冷笑一声,沉了沉眸子,意味深长道:“是吗?堂姐关心我,可我看堂姐你皮肤像是粗糙了不少。”
她拿回属于自己的气运,宋锦瑟就会恢复到寡淡长相,这一次是爆痘,下一次或许就是皮肤便回原本的淡黄色,好运也不会再眷顾她。
宋锦瑟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下意识去摸自己爆痘的地方,“你胡说什么?!这脸是我自己的,好不好我比你清楚!”
叶子辰与她情迷之时,总是一遍遍吻着她的眉眼,向她许诺会尽快和宋窈退婚。
她的皮肤怎么可能出问题?!
只有宋窈这种不能审视自我的人,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有多丑,就敢来说她!
“人总是越缺什么,越下意识地去炫耀什么。哪怕她手里的珍宝是偷来的,抢来的,可说的多了,她就真的以为这是自己的东西了。”
对上宋锦瑟心虚又警惕的目光,宋窈笑道:“你该去罚写和打扫学院了。”
宋锦瑟心里很不安。
看着宋窈离开,她摸了摸藏在脖子里的一枚凤形玉佩。
展翅欲飞的凤凰玉佩上,凤凰的两只眼睛,一只纯红,宛如鲜血,一只黑灰,宛如落灰廉价的石子。
似乎在昭示着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
她缓缓松了口气。
看来她的爆痘只是意外,只需找些能美白养肤的药膏涂抹便好。

马夫人自从黑市与宋窈一别回府后,原本并不打算使用润肤膏。
但想到对方救她一命,加上身边的大丫鬟也劝她试试,她耳根软,所以便每日被丫鬟伺候着,老老实实的涂抹润肤膏。
前几日吧,这药膏的效果并不太明显。
可从第五起,马夫人便发现,她的红疹在逐渐变淡。
连给她上药膏的百合,那一双手都变得越发细腻。
马夫人当下不敢再轻视宋窈给的药膏。
果不其然,连续一个月后,她的怪病彻底痊愈!
马夫人觉得不可置信,直到丈夫程庆山捏着时日来她房间小憩,对上她白皙如玉的肌肤,眼底是藏不住的欲\望。
她这才恍惚,她的红疹不仅消失了,连皮肤也变白了一个度。
她将此事告知了自己的母亲。
马老夫人喜极而泣,“祖宗保佑,我儿终于苦尽甘来!再也不必受那些败德小人们的嘲讽!”当下吆喝着手底下的奴才,给她女儿举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生日宴。
生辰宴上,贵妇人们被安排着坐在宴席上吃着茶,说着闲话。
偶尔有几个与马夫人关系不好的,故意嚼舌根道:“说起来我们也好久没见过马夫人了。眼看着快到盛夏,天也热起来,马夫人那病……怕是穿不了镂空纱裙,又要躲起来不见人了。”
正笑着,便听见府里的奴才喊道:“马夫人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款款走来一位眉山远黛的女子,身着大紫镂空纱裙,脖颈纤细,紫纱随风飘动划过其凝脂般的肌肤。
有人注意到马夫人一身白皮,忍不住瞪大眼睛问,“宁宁,你的红疹怎么没了?还有你这皮肤,怎的这般光滑?”
她们都是有家室的贵妇人,哪怕再精心保养,皮肤也会随着岁数而逐渐变得暗淡,发黄,平日里不上妆,根本没法出门。
她们一眼就看出,马夫人素颜朝天,那状态可比那些嘲讽她满身红疹的贵妇人好多了。
马夫人很是高傲,“月初遇见个小大师,她给我开了些润肤膏,让我每日涂抹,就这样,坚持一个月下来,我的红疹没了不说,皮肤也便得细腻了。”
“这天底下竟有这般好用的润肤膏?”夫人们两眼放光,往日的什么看不起啊,高高在上啊,这一刻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为了美貌忍不住道:“宁宁,不知道你的那位小大师,还卖不卖润肤膏?”
“自然是卖的。”不然宋窈也不会和她提及生意二字。
诸位夫人闻言一喜,两眼发亮,“那宁宁,你给咱们指条明路,咱们到哪里买才好?”
“我也不瞒诸位,小大师行踪不定,得我与她下次见面详谈此事才能给诸位拿润肤膏。且这润肤膏效果不俗,不光祛红疹,还能祛疤,美容养颜,所以这价格嘛……就有些高!”
“只要能有货,多少钱我们都愿意的!”
对于官家太太们来说,钱财乃身外之物,最重要的就是她这张脸了。
马夫人被围在中央,受人夸赞,一群人其乐融融。
而不远处的程老太太却握着自家的侄女,哼道:“不知礼数的东西,有了这等好东西竟藏着掖着养自己那身白皮勾引大郎,也不知道孝敬婆婆!早晚让大郎休了她!”
“姑姑莫要动气,”她身边的女子眉眼娇柔,劝道:“想来表嫂在马家过惯了大手大脚的日子,来了程家一时没改过来,就是可惜了禾禾,生下来便跟着我吃苦……”
“禾禾是我亲孙,我不会委屈他,”程老太太抓着女子的手道:“日后这偌大的程府,马宁的嫁妆,都是要给禾禾的。”
马宁还不知婆婆与表妹的算计,生日宴后,马老太太摸着女儿的脑袋,“那小大师是你的恩人,无论如何咱们都得设宴款待人家。”
马夫人点头,“娘说的是,只是我现下还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这好办,”马老夫人吩咐百合道:“三炷香内,我要那个女人的全部信息。”
百合:“……”
百合委婉道:“三炷香要信息那是画本子里的霸道老夫人胡编乱造的,这边推荐您多看几本现实主义严肃文学。”
马老夫人:“……”
行叭,是她草率了。
马宁笑道:“娘,小大师知道我的身份,此次生辰宴大办,她必然会听到风声来找我,您就不要操心了。”
马宁猜测的很准,宋窈在宋府,很快便通过别人得知了马夫人怪病痊愈的事情。
彼时宋老太太正坐在椅子上和宋窈等人闲话家常。
赵嬷嬷就是这时一脸激动地跑进屋内,克制不住道:“老夫人,程府里出了件大事!”
老太太嫌她一把年纪还咋呼,“说吧,能有什么天大的事儿?”
“您记得马夫人那一身怪病吗?”赵嬷嬷激动地将程府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道:“马夫人亲口说的,那药膏能够祛疤!”
宋老太太指尖一颤,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眉骨那道狭长可怖的疤痕。
这疤是在战场上留的,跟了她有几十年了,她往日里不说,但女为悦己者容,她其实是特别想祛除这块疤的,闻言不免有几分心动,却又不好意思在晚辈面前表现出来,以免有这么大岁数还好美,为老不尊之嫌。
二夫人看出婆婆的意动,便道:“马夫人是马转运使之女,为人刚烈,正直,她既然敢说这药膏种种用处,想来便是实话。女为悦己者容,儿媳也想买上些,咱们用着,给阮阮和窈窈备着。”
宋阮被栽赃陷害一事早就传到了二夫人的耳朵里。
她心里埋怨宋锦瑟搞阴谋诡计牵扯她女儿,又不免感激宋窈,越发想对她好些。
宋老太太很满意她的说词,面上却端着,矜持点头,“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平白糟蹋了润肤膏,你们姑娘们用去吧。”
“祖母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您还年轻着呢,”宋锦瑟插话道:“娘在府中时常与马姨走动,我这便去马姨府上拜访,帮祖母求来润肤膏。”

宋窈得知润肤膏一事后,特地去了一趟黑市。
她和马夫人心照不宣坐在了初见的酒楼,只是这次行的还多了个马老太太。
老人家一直想着,小大师再怎么小,也该有个三四十岁,冷不防看见宋窈的容貌,还愣了片刻。
随后极其懂事地拿出一叠银票,“多谢宋姑娘对小女两次救命之恩,不管如何,您一定要把钱收下。”
马宁也也上前一步道:“先前的润肤膏都是小大师免费赠与我的,若不是您,我也不会在生辰宴上狠狠出风头打了那群长舌妇的嘴,她们此刻都求着我,想要多买些润肤膏美白呢。”
宋窈闻言只是笑笑,目光扫过马夫人发黑的命宫,开口道:“老夫人客气了。若不是马夫人,想必我的润肤膏也不会有这样轰动的效果。”
且不说宋窈与马宁二人算是互相成全,就说这两次相帮,宋窈都是奔着马夫人手里的人脉去的,若是拿了钱,这恩情也就被买断了。
马老太太见状不再强求,收回银票道:“宋小姐心善,不过你对宁宁的恩情我记在心里,将来要是有用得着马家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宋窈点点头,卖了马夫人几瓶润肤膏后,同她说等到自己开了铺面卖润肤膏,再做这个营生。
“届时还需要您来铺子里露个脸。”
马夫人连连点头。
等到临行前,宋窈想到马宁将来的情况,看向马老太太,略有些迟疑她到底要不要把程庆山和表妹厮混的事情告诉对方,让马夫人提前有个准备。
见宋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马老太太看出她有话要说,便让马宁先上车。
等到包厢只剩下马老太太和宋窈人时,马老太太直接道:“宋姑娘,你是有什么话不妨直说,能办到的,老身都会帮你。”
她以为宋窈现在就有求于她。
宋窈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老夫人,前些日子我出府买珠钗,似瞧见程老爷与旁的女子行为亲密,后进了八宝斋不远处的一条小巷……”
她说到这里,便没继续说下去,但老夫人已经懂了她的意思。
她脸色猛地阴沉下去,深吸一口气,开口道:“多谢宋小姐告知此事。”
宋窈将提前做好的护身符拿出来,“我之前便说过马夫人不可靠近水多的地方,只是看她并不记得。此物贴身放在马夫人身上,危急关头,可保她一命。”
马老夫人心头一震,许是她吃斋念佛多年,又曾得灵隐寺大师所赠护身符,耳濡目染,摸着这三角黄纸,依稀也能感受到上面承载的无量功德。
她送宋窈坐上马车,随后掀开车帘坐了上去。
马宁见母亲脸色难看,忍不住问,“怎的了?娘,您与宋小姐有什么不愉快吗?”
“府里的事情,与宋小姐无关,你不要多心,这是我托人在灵隐寺求得护身符,你且每日带在身上,万万不能拿下来!”
马老夫人是十分信服宋窈的,她并未因为对方是女人便轻视她。
相反,马老夫人自己也是女人,她十分清楚,女人中有大本事的可太多了。宋窈还未婚嫁,那话说的十分委婉,要她说,就是程庆山这个没脸没皮的,一面许诺只娶宁宁,花着他们马府的钱,一面又偷偷养个外室。
而她家宁宁将来的血光之灾,也八成是这个外室搞出来的。
她如今还没有确切的证据,等她派人查清楚了,她是不会放过程家的!
但在此之前,马夫人开口道:“你大病初愈,近些日子便待在程府,不要随便出门了。”
宋窈从黑市回来后,她这几日没别的事干,除了看书,其余时间她都出门在长安城的集市上转悠。
她之前就有悄悄开一个铺子的想法,只是这一个月看下来,要么都是四五层的铺子,要么就是铺面很小的铺子。
正打算回府,半夏的表哥来俊生匆匆从远处找来,“小姐,奴才这边得到消息,八宝斋对铺的一个杂货铺掌柜不打算做了,他有两层的铺面,地段也不错,您不妨跟奴才去看看?”
宋窈眼睛一亮,“八宝斋对面?可是祥云杂货铺?”
八宝斋遍布大雍,有做吃食的铺子,也有做女人衣衫装饰的铺子,因着背后的东家神秘,里头的东西也十分好,因此女眷们极其喜欢疯抢八宝斋里的东西,连宋窈也不例外。
她对那杂货铺印象不大,只粗略知道个名字,不过听着来俊生的描述还不错,尤其对面就是八宝斋,还能蹭一波客源。
来俊生摇头道:“八宝斋的对面共有两家杂货铺,小姐嘴里的是丞相夫人手底下的私产,而卖货铺的则是永济杂货铺。奴才打听过,那铺子原先的生意极其红火,日进斗金,只是后来丞相夫人开了个祥云杂货铺,掌柜的这生意便一落千丈,近两年年入不敷出,实在坚持不下去,这才打算兑出去。”
宋窈明白了。
祥云背后是官家太太,而永济的掌柜的只是一介贫民,自古民不与官斗,来俊生道:“听闻丞相夫人也有低价买下永济铺子的想法,价格压的很低。”
诚如来俊生所言,宋窈赶去时,发现和永济隔了几个铺子的祥云杂货铺生意特别好,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但永济却是十分凄凉,门牌上挂着“进店优惠,店铺出售。”
来之前宋窈原本还在犹豫是否要为了个铺子树敌,但来之后,看着这二进制带后院的商铺,应当能拿来炼制丹药和药膏,当下狠狠心动,前去问价。
那掌柜的姓李,是个爽快人,直接报价七千两银子。
长安城寸土寸金,地段这样好的铺子,七千两价格偏下。
宋窈心里有数了,道谢后不再多说,转身带人离开。
她如今手里的现银不多,一个月才十两月银不说,加上这段时间从月长风手里攒下来的,将将五千两。
可这铺子一开口就要了她整条命。

宋窈目光忧愁,扫过不远处的江面。
半夏顺着她的目光看见花娘们在江上弹琴奏乐,被才子们一掷千金,“姑娘,您看这干嘛?”
宋窈的眼里不自觉流出渴望之情,“我想……”
半夏捂住她的嘴,“不,你不想。”
宋窈:“……”
宋窈从永济杂货铺出来后,直接回了宋府。
长明阁的小灶台已经点了起来,各色的菜品下到锅里爆炒,青绿的辣椒融合着蒜香味飘入口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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