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就和宋锦瑟交好,不可能背弃盟友。
“你……”宋阮张了张嘴,“你与我同在现场,总得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吧?”
宋灵儿一扭身子,退到了一边。
宋锦瑟红着眼睛在哭,张茂霖趁势将事情添油加醋告诉了同组的学子。
他们特别信任张茂霖的话,不由得越发的膈应宋窈。
当下便围着二人气红了眼睛。
“今日宫中来使,随行的还有太子!我们组的画作被你们撕了,你让我们拿什么交差?太子处罚我们怎么办?今日你们不给我们个交代,就别想走!”
“就是!我们组这幅画是锦瑟和抒鹤辛辛苦苦画出来的,就这么被你们轻而易举的毁了,这件事没完!”
“凭什么我们没了画作你们还能参加迎春宴,必须让宋窈这个罪魁祸首来道歉并且当面撕毁画作才行!”
宋阮闻言,也知一味避让没用,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是踢开了宋锦瑟不假,但也是她先来撞我的。我只是自保,你们画作毁了,凭什么只怪罪我们?”
“五小姐和你隔着一丈的距离如何能撞到你身上?”赵茂霖为宋锦瑟撒谎。
宋锦瑟也红着眼哭,“我知你与窈窈交好,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到底是不是为了窈窈能赢故意推我?”
“你少污蔑我!”宋阮气急,伸手去拉宋灵儿,“你说话啊,刚宋锦瑟是不是马上压我身上了,我才动手推她?”
宋灵儿抬眸,看了眼给她递眼色的宋锦瑟。
她想到宋窈之前让她出丑的那一幕,不免在心里冷笑。
宋窈,你也有落在我手里的时候!
唯唯诺诺道:“……我不知道,我没看见你们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今早来找李夫子前,宋窈把宋阮拉住嘀嘀咕咕说了些话……太子招揽了会炭笔画的能人,想来也会欣赏锦瑟的炭笔画,锦瑟赢面这么大,许是宋窈怕输给对方这才……”
“宋灵儿?!”
宋阮猛地看向她。
宋锦瑟惨白着小脸,“原来如此,阮阮,你好狠的心啊!”
宋阮哑巴吃黄连,不可置信的看着宋灵儿。
这人平日里不靠谱也就算了,大是大非面前,她为何还要说谎话!
“行了,事已至此,我看这事就是宋阮你的责任,你担着也好,让宋窈担着也好,总得有人负责在太子发怒时受罚!”
原本这些男学子也不愿这般咄咄逼人的。
可谁让这次来观画的是太子。
据闻前些日子,太子押送二皇子手底下的三品官员,亲自在北门将人千刀万剐临时处死,那一百零八刀,刀刀有其讲究,直到最后一刀下去,那官员才堪堪断气。
太子作壁上观,面目清俊,眉目舒朗,沉着的狠厉之气隐于黑眸之中,阴沉沉的看过去瞧着人心悸,当场便吓哭了不少孩童。
便是有那些个大胆的女子,一时间也说不出有匪君子,温润如玉的词来。
到底是一路从皇权富贵里厮杀出来的贵人,含珠玉龙,谁也不愿触之逆鳞。
此时的宋阮腹背受敌,五官染着愠怒,冷眼看着推她受罚的众人。
她真的很委屈,也很愤怒,害怕。
但同时她又明白,在场四个人,三个人都说她故意挑事,这个黑锅她只能背下。
不会有人相信她是无辜的。
而太子若是知道她推了宋锦瑟,毁了给圣上的画作,只怕也要罚她不知天高地厚,连带着牵连她爹爹的仕途。
就在她慌张地不知如何是好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嗓音:
“这人得鼠目寸光到什么程度,才能一张连入门都算不上的破画也被当成宝贝。”
众人循声望去。
宋窈一身蓝白院服,腰肢纤细,长发如墨。
小巧的鹅蛋脸上,杏眼大而圆润,睫毛长而浓密,像两把小扇子,皮肤色泽淡白,只是因着少了些粉嫩而显得有些木讷。
“窈窈……”宋阮嗓子发哑。
宋窈走到宋阮身边,上下把人打量一番,“他们跟你动手没?”
宋窈说完后,宋阮恍惚了片刻。她早就想要一人做事一人当承担一切,想着不行就给太子下跪吧,宋窈的父亲又不是官身,太子罚她说不准更狠。
此刻见宋窈一副保护的姿态站在她的面前,宋阮的眼里蓦地涌上一股酸意,她飞快地眨眼,将泪水压回去,哽咽着摇头,“你怎么来了?”
“我看你迟迟不回,他们一组的人又忽然消失,不放心,出来找你。”
她说着,目光扫过站在不远处的宋锦瑟,以及她手里拿着的一副破裂的炭笔画,基本上已经知道事情的大概经过了。
宋锦瑟对上宋窈的眸子,莫名一虚,心底发寒。
原本她是想在画作上碾压宋窈让她丢人,没曾想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于是就事论事道:“院长刚派人来说,太子想要看我的炭笔画。如今你和宋阮故意撕坏我的画作是事实,我们交不出画,是愚弄太子,总得有人去承担太子的怒火,你说对吗?”
“五姑娘,别和她废话!”张茂霖在旁边很生气瞪着宋窈,“她知错不改也就算了,还敢说咱们的画不够好,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呵,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等太子来了,她就等着以死谢罪吧!”
就在一群学子又开始讨伐宋窈的时候,不远处又冲过来另外一群人。
月长风喊了一嗓子。
“谁道貌岸然了?一群人欺负两个女子你们也好意思?!”
月长风已经偷偷溜走的宋灵儿嘴里知道这事的经过了。
他很确定以宋窈的人品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张茂霖闻言冷笑一声,指着宋阮强硬的开口:“她毁了我们的画作,你们要负责到底!”
“没错,宋灵儿看见她和宋窈私下里合计损坏我们的画作了!”
“我没有,是宋灵儿撒谎!我不可能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宋阮可怕了他们各种泼脏水了,连忙解释。
月长风看向了宋灵儿。
宋灵儿被怀疑,梗着脖子道:“谁撒谎了!你平白无故踢锦瑟大家有目共睹!”
“我不是……”宋阮被气到不知所措,眼眶都红了。
“别哭。”宋窈抬手,递了张帕子,“不是你的错,该哭的不是你。”
况且,“只是一幅炭笔画而已,赔他们一张即可。”
张茂霖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赔?你怎么赔?”
月长风和林晚晚见状,上前担忧的拦了她一下。
“窈窈,你别被他们几句话冲昏了头脑!他们的炭笔画在同辈中确实是佼佼者,时间紧任务重,你画什么她们都不满意的!”
月长风也认可的点头,“这画是要呈给太子的,太子近日脾性不好,连三品官员都能拖出去千刀万剐。你不擅长炭笔画,只怕他会觉得你敷衍他将你……”
宋窈也深深觉得君晏近日脾气来去莫名其妙。
不过千刀万剐倒不至于。
她可是君晏再生父母半个亲娘嘞!
周抒鹤一行人没想到宋窈真的要画一幅画作赔给他们,他下意识要拒绝。
想要趁着余下的时间画一幅水墨画。
宋锦瑟也很意外宋窈的底气。
“你可以赔。但太子一行人正在往学堂里走,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多,且你我虽是姐妹,但我也是这组的负责人,没办法碍于情面对你网开一面!”
“尤其我们这画是打算夺得迎春宴的第一的,你需得赔给我们一幅得到陛下的夸赞和赏银的画!”
宋锦瑟站在人群中央,心里雀跃。
这个宋窈,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狱无门她自投!
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能力,炭笔画她也不过是入门,以宋窈的能力,哪怕是用尽全力,只怕也是一塌糊涂!
届时她指出宋窈的毛病,宋窈就只能背上为赢不择手段的名声!
第83章 人比人,气死人!
宋窈压根不想管宋锦瑟和张茂霖一行人是怎么想的,回到学堂后,拿起宣纸和炭笔,随便找了张桌子,便画了起来。
月长风一行人都为宋窈捏了一把汗。
宋锦瑟给宋灵儿递了个眼色,“你去看看太子和院长走到哪里了。”
顿了下,意味深长道:“就说宋窈深谙炭笔画,自诩不弱于太子手下的炭笔画大师。”
宋灵儿眼前一亮,“堂姐,我办事,你放心。”
她脚下生风的冲了出去,
站在宋窈对面的张茂霖等人都面冷的不行,见她作画,鄙夷又嘲讽的议论起来。
“人家周公子和五姑娘师从谈大师,宋窈能画出什么来?”
“不愧是长安城的草包第一人,果真不知天高地厚!”
“哟,看她拿炭笔那架势,还是斜着的,一点也不端正,就这还想比得过人家宋锦瑟吗?”
张茂霖身边的一众学子们喋喋不休,不断地嚼着舌根。
月长风他们则围在宋窈身边,有的忙着帮她扇风,有的忙着帮她擦汗,更有甚者端茶倒水想要给她捏捏小腿。
宋窈看着林晚晚摸着她小腿往上滑的手:“……大可不必。”
林晚晚羞涩,“这不是怕你太累吗?你放心,我就蹭蹭,不进去。”
这是什么糟糕的台词。宋窈无语凝噎,月长风同样拿出了一根炭笔,发誓要用自己的聪明才智画出一幅炭笔画减轻宋窈的压力。
只是半天过后,对着宣纸上黑一块白一块简直没眼看的地方,他有点迷茫。
嗳,他的初心是什么来着?
四周喧闹的声音并没有影响到宋窈,宋窈手握炭笔,眉眼清冷,手指一动,便能听见笔尖在宣纸上发出“沙沙”作画之响。
本该是嘈杂的声音,但不知为何,此刻这声音,就像是有魔力一般,给人一种奇妙之感,瞬间抚平众人心中的毛躁。
宋灵儿跑过清雅竹林,沿着光洁的石子小路一路向前。
不远处站着不少垫脚张望的女学子,各个脸红心跳,小声尖叫。
“快看!殿下往这边来了!他在看我,殿下在看我!”
“啊啊啊,我死了!早知今日便不穿院服,这蓝白的外衫如何能凸显我的花容月貌!”
“宝钗!宝钗快帮我看看我的发型乱了没?衣衫呢?这样扯一扯衣领会不会露的更多点?”
比起先帝在位时,如今大雍民风开放,若是科考放榜状元游街,满城的女子都要围着给他扔帕子。
哪怕君晏才干出将人生剐的事儿来,那张过分清绝的脸也招的这群贵女魂不守舍。
色清尘不染,光白月相和。宋灵儿一直听闻太子生的妖艳,谁知道近看竟是这般清冷的仙人模样。
一时间还有些羡慕宋窈那个蠢货,马上能在谪仙嘴里被罚。
她泛着酸味儿跑到队伍边缘的李夫子面前,李夫子吓了一跳,“灵儿,你来这里做什么?”
“夫子,宋窈说她想给太子献上一幅炭笔画,不知太子走到何处,想让我来问问。”
私下打听皇子行程乃是以下犯上,李夫子正要训斥。
君晏脚步一顿,偏过头看向宋灵儿,“你说宋窈要给孤献画?”
宋灵儿被搭话,十分激动道:“不错,她自诩炭笔画大儒,想要和殿下手底下的炭笔画大师一较高下!”
“胡闹!”赵院长怒斥一声,炭笔画难懂,便是他都没研究出来门道,宋窈还妄想和太子手底下的能人一较高下。
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大话说的这么满,宫中来使这么多,还有个太子殿下,最后丢的还不是学院的脸!
赵院长当下就想带着君晏避开宋窈去别的学堂看画,等人走了再收拾宋窈她们。
谁知君晏竟意味深长地挑了下眉,不紧不慢道:“宋六姑娘真人不露相,孤钦佩已久,正要去看她的画作。”
宋灵儿激动地先行一步将此事告知宋锦瑟,她跑的太快,故而忽略了君晏眸子里划过的暗芒。
等她说完太子亲自来看宋窈后,张茂霖忍不住对着宋窈的方向啐了一口。
“夸下海口欺骗太子,呵,这样恶毒的没有底线只会给学院抹黑的学子,怕是要被太子当下赶出学院!”
他在那叭叭着,宋窈却完全没受到影响,反倒越画越快。
那奋笔疾书的专注模样,倒还挺像挺懂行的。
宋锦瑟没看宋窈画的,只对着周抒鹤叹气道:“秋日宴图乃是巨制,山水人物花鸟鱼虫,共六百三十八处不同,窈窈也不拿个图对照着画……糊弄我就算了,我真怕太子降罪你们……”
她说着,试图得到周抒鹤的认同。
而周抒鹤的目光才从宋窈的宣纸上收回,看着宋锦瑟,欲言又止。
“怎,怎么这样看我呀?我说的不对吗?”宋锦瑟下意识去摸她长了红痘还未消除的脸。
就在她话落的瞬间,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讨论声:
“我草!我是在做梦吧!宋窈竟然不需要照着原画就画了幅秋日宴图!”
“啊啊啊!你们快看,那是什么!画上的蝴蝶快要飞出来了!”
“好神奇,这个拿纸鸢的小孩走的这条路好似真的小路一般!”
一声又一声的惊叹,从月长风张茂霖等人嘴里冒出来,宋窈拿过丝帕在画好的巨作上轻轻蹭过,瞬间,整幅画似乎更加立体。
“宋窈是妖怪吧!这画也太……嗯,”月长风不知道怎么形容,就道:“此画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
他以为宋窈是被逼无奈才想要力挽狂澜。
哪曾想,好家伙了!
这人竟然在短短几刻内便画出了一幅巨作!
他激动道:“这踏马,哪个畜生管宋窈叫长安城第一草包?”
这要是第一草包,那他们是什么?!
人比人,气死人!
张茂霖他们也是傻眼了。
“这就是炭笔画吗?怎的宋锦瑟画的时候平平无奇,宋窈画出来却是另一副模样?”
“什么模样?怎么个模样,你们前边的让让,快。让我也看看!快让我看看啊!”
“啊,别踩我鞋!上面有冬珠……不是,谁又扒我裤子了!”
她的画功,应该在此画之上。
周抒鹤有些钦佩的看向宋窈,而张茂霖等人则像是斗败的公鸡般,脸色颓废的不行。
他们早就想好了该说啥能把宋窈的画作变得一文不值。
可是,他们千算万算,没算到宋窈的炭笔画竟比宋锦瑟还要高超!
“不是说宋锦瑟才是才女吗?怎么她的画技却不如宋窈啊?”
“这才女是看脸选出来的吧!”
宋锦瑟恍惚着,耳边阵阵嗡鸣,完全听不见周围众人在说什么了,唯有宋窈举起画作,走到宋锦瑟面前,“喏。”
她将画作递了上去,并无冒犯之意,但宋锦瑟只觉得对方一个巴掌甩子了她的脸上。
她看着那张炭笔画,再想到自己耗费了半月所画的炭笔画。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宋窈画的竟然会比她好!
怎么会这样!
宋锦瑟承受不住打击般后退两步。
明明她才是天生凤命,为何属于宋窈的光芒却不能一出生就全部转移在她身上?
这世道好不公平!
她好似承受不住般摇摇欲坠。
这时,一道雄浑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道:
“今日迎春宴,你们围在一起做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赵院长陪着笑脸跟在君晏身后鞍前马后。
回过神,当下恭恭敬敬道:“学生参见太子,拜见院长,诸位夫子。”
太子抬手,示意诸人起身。
这时,赵院长的目光扫过宋窈,想起宋灵儿先前替宋窈说出的大言不惭,赶紧道:
“宋窈,我听说你画了幅不太成熟的炭笔画想要呈给太子批评指教?”
他刻意加重了不太成熟,批评指教几个大字。
原以为宋窈能懂他,哪曾想,手底下的学子们一副一言难尽的指责眼光看向他。
赵院长:“???”
他眼花了?
这群小瘪犊子一种他没见过世面的眼神是在嘲讽谁呢?!
赵院长气愤着,徒然生出一钟以权谋私布置一堆课业累死他们的想法。
然而太子却公事公办的看向宋窈,“听闻宋六姑娘的同窗说,宋六姑娘绘了幅炭笔画?孤甚感兴趣。”
他声音低磁,像是清朗又冷冽的风,让人分不清他到底是对画感兴趣,还是对人感兴趣,惹得一群少女心脏砰跳。
还是宋灵儿最先回过神来,一把扯过宋锦瑟手里的炭笔画呈递上前道:“启禀太子殿下,宋窈所绘的是山水画,这幅炭笔画是我堂姐宋锦瑟的!”
她一把将画作展开。
瞬间,那纷飞的蝶,盛开的画,满长安城的潺潺流水,幽静小路特别立体的呈现在诸人眼前。
“这,这是炭笔画?”赵院长发一声尖叫,脸上的表情从不悦变为惊讶,然后从惊讶变成严肃认真,“快,快让我看看!我青竹书院竟还有如此藏龙卧虎之辈!”
文人爱画,相当于赌徒嗜赌,十分上瘾,戒之不掉。
连宫中来使,谈大师的弟子都诧异地走向前去观摩。
赵院长对宋锦瑟的好感,瞬间蹭蹭地往上暴涨!
宋阮脸色一黑,被宋灵儿的不要脸恶心的够呛,上前一步道:“太子殿下,赵院长,宋灵儿撒谎,这画分明是我堂姐宋窈所画!”
太子眉梢微挑,意味深长地看向赵院长。
赵院长只觉得老脸臊红,怎的手底下的学子总是不安生?!
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启禀赵院长,学生字字句句皆是真言!”
宋灵儿挺直腰板,直视宋阮,“我行的正坐得端,你敢说这画不是锦瑟的?敢说没有故意撕毁锦瑟组的画作?”
“这画是她的,但是……”宋阮急了,不知道该如何去说那堆破事。
“行了!”
赵院长却以为她胡搅蛮缠,又听见撕毁画作这样下作的事情,斥道:“太子殿下面前失仪,还不退下!”
北戎一事已经够丢人了,他摆明了不想把这些咕噜不清的事情放在明面上。
以免让人觉得他青竹书院教出来的学子都是顶替功劳,栽赃陷害她人之辈。
周围的学子被院长吓了一跳,安静如鸡。
宋锦瑟见状,眼底一喜。
宋灵儿说的没错,这是宋窈赔给她的画作,四舍五入就是她画出来的巨画!
只要这些人被赵院长震住没人敢说,那她岂不是名利皆收?
她想的挺美,但下一刻便见君晏抬手,指着宋窈的方向道:“你来说,孤想听你说。”
宋阮想到太子脾性,怕宋窈哪句话说的不对冲撞了太子,便要把人拦住,亲自去说。
可宋窈却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看我发挥的眼神。
“怎,怎么发挥?”宋阮不理解,下一刻,宋窈咬紧牙根,猛地一掐大腿。
跟着宋阮便对上她红彤彤的眼神。
少女的眼角还挂着一滴泪,那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让宋阮的表情跟见了鬼一样。
女人的眼泪,果真是说来就来的自来水吗?
宋锦瑟更觉得惊悚,汗毛倒立,她的老天爷,哭不是她的特权吗?
——宋窈这样是什么意思?她想表达什么?!
宋锦瑟直觉不妙,刚要开口,耳边却徒然传来一道哽咽哭声。
她豁然低头,就见到宋窈跌倒在地,哭的那叫一个凄惨道:
“青天大老爷啊!您可一定要为臣女做主啊~~~”
君晏:“……”
赵院长:“……”
众人:“……”
这一声哭的那叫一个抑扬顿挫!惊的整个学堂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目光全部集中在她身上。
宋窈的眼泪珠子飞流直下三千尺,此刻捂着心口,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第85章 殿下在上
“殿下,有人说我与堂妹谋划,故意损坏对家画作,这怎么可能?我和堂妹平日里最乖最听话,学院里的夫子也是知道的,我们从来佛系,次次考试从不与人抢学堂第一的位置,只安安分分待在倒第一倒第二的宝座上。往日里见了谁都是笑脸相迎,比那些学识高却不用在正途的人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宋窈说着,越发的委屈,“就这,还有人污蔑我们,让我们以死谢罪。我就想问问,我想要活着不是个人权利吗?本本分分待在学堂也是罪过吗?难不成一定要我回家嫁人相夫教子吗?我真是太难了,我承认我爹不是当官的,我娘也不是什么诰命夫人,贱命一条斗不过你们,你们城里人的套路太深了,我走,我走的干干净净,就当风没来过,我没爱过可以吗?”
“噗……”神他妈的风没来过你没爱过!马公公被这倒霉孩子整了个措手不及,笑的花枝烂颤。
说正事呢,这死孩子能不能别一天天的这么搞笑!
君晏更是克制不住地嘴角一抽,下意识地低头,藏住眼底的笑意。
“殿下……”赵院长闻言更是一个尴尬啊,宋窈说的这些个虎狼之词简直让他没法抬头做人!
——殿下会不会以为他们学院都是戏精?青竹书院以后是不是要改名为长安城戏剧学院。
赵院长越想越头痛,宋窈却忽然扭头看向宋锦瑟,“我就想问问堂姐,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还是堂姐你见不得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所以对我心生不满数次针对?那你直说啊,我以后肯定藏住锋芒不抢你的风头,或者我现在就求殿下,说北戎的功劳让给你,生辰宴一事也是我不对,你放过我行吗?我已经很卑微了,很自闭了,你还要我怎样?”
围观的学子听到前面还觉得宋窈说哭就哭给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听到后面,忽然就变了脸色。
“北戎一事抢功劳就当宋锦瑟骑虎难下,但宋窈母亲的生辰宴呢?她为何要带着我们去捉奸宋窈?”
“没错,大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宋窈真的行为不检点,她作为堂姐也该藏着掖着,免得宋窈被发现败坏其她姐妹名声,宋锦瑟却故意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难不成……她真的嫉妒宋窈?”
“你疯了!宋窈算什么货色,长安城第一草包,丑成那样,能和人家第一才女比吗?”
“她虽貌丑,但你们别忘了,宋窈会医,还会炭笔画,就这两点可比我们各位强多了吧?”
“……往日里总听说宋锦瑟对家里的妹妹有多好,可逼宋阮承认下黑手,逼宋窈作画赔偿的不也是她吗?”
“……”
宋锦瑟听着周围学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就知道大事不妙。
原以为宋窈貌丑无颜,哭起来不如她梨花带雨惹人怜惜,谁知道她就跟换了个脑子似的,越发聪明,还知道给她挖坑!
她当即祸水东引,怒斥道:“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嫉妒你了!我只是听闻灵儿说,你与宋阮商议要毁我画作,才让你赔我画作!至始至终都是公事公办,绝无私心!”
宋灵儿脸色一变。
宋窈抬起头,“听闻?好一个听闻!”
“那我还听闻你昨日夜里与陌生男子同行,两人口吐芬芳骂我光芒太盛,我也能因此对你咄咄逼人,让你给我拍八百字的马屁对我道歉吗?”
宋窈站起身来,双手环胸与宋锦瑟遥遥对视,“好赖话都分不出来,亏你还是长安城第一才女,看着就是个没有脑子的!你也不出去找各位夫子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宋窈身为青竹学子,受各位夫子谆谆教导,自继承了他们的一身风骨,我胸怀坦荡,一身浩然正气,身正不怕影子斜,根本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下三滥手段!”
“对!继承风骨!”教过宋窈的一众夫子下意识齐齐点头,这话听的太特么舒心了!
李夫子更是一个健步上前握住宋窈的手对着诸人鞠躬道:“我承认教她前有赌的成分,但没想到她完全继承了我光明磊落的衣钵!”
其他夫子翻白眼,可让你抓到个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机会了!
宋锦瑟差点一口血喷出来,看着宋窈咬牙切齿,“谁不是青竹书院教出来的学生?宋阮踢我大家有目共睹,你为何总欺负针对我不会说话就颠倒黑白!”
她一边说,一边红着眼看向君晏,试图得到对方的怜惜。
然而,君晏却连看她一眼的心情都没有。
唯有宋窈见状冷笑道:“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别总拿着自己是青竹书院的学子洗白自己!若你非要说我不正当竞争,那你就找证据啊!有确切证据,我命给你,要是没有,也请你把命留下!”
众人:“……”就一幅画,不至于,不至于!
宋窈抬眸冷笑,看着闭口不言的宋锦瑟,“殿下在上,堂姐之前还言之凿凿,怎么现在就哑巴了?”
殿、下、在、上。
君晏耳尖一红。——宋窈在暗示什么?她想让他对她做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等虎狼之词勾搭他……君晏瞥向宋窈,意有所指开口道:“六姑娘字字言真意切。”
宋窈飘了,一抬下巴:“那是自然!”
“……”君晏捏了捏眉心,尽量不去想这个关于未来的谁在上的话题,继而道:
“此事说来也简单,只需将你堂姐所画的炭笔画和你所绘的炭笔与水墨两幅画拿出来比较,真相便一目了然。”
宋锦瑟脸色一白,“等等,殿下……”
“马福。”
“喏。”
马公公上前,立马将宋锦瑟一组的画摆在众人面前。
这不对比吧,众人也就是觉得宋锦瑟画功一般,这一对比吧。
众人:只能说求一双没见过宋锦瑟炭笔画的眼睛吧。
这差距也太大了!
他们不理解,宋锦瑟张茂霖是怎么好意思说人家宋窈心生嫉妒不正当竞争啊?
君晏抚着手里的香囊,看向宋锦瑟几人,“你们三人可还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