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子正要再说些什么,这时,却见宋窈也抬手道:“夫子,我申请退组,自己一组。”
她话一出口,学堂里瞬间炸开了锅。
“巨花创作时间紧任务重,向来都是大家通力协作,迎春宴开办至今,能自己画成的,怕是只有六年前那位画出秋日宴的画师了。”
“你没那个笔力,还是你跟你堂姐和好,一起画吧!”
宋锦瑟摸了摸自己跳的飞快的心脏,并不接话。
迎春宴来的实在是太及时了。
只要能得皇帝对画的喜欢,夸赞她,她损坏的名声就能重拾!
宋窈的原谅与否,对她可不那么重要了。
“窈窈,你和我一组!”宋阮扯了扯宋窈的衣袖,帮腔道:“画画又不动脑子,凭什么和往日的成绩挂钩!”
还不等宋窈回复,宋锦瑟便委婉道:“我知堂妹是为了窈窈好,可你们组也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难道不过问一下她人的意思吗?就算不是奔着头名去的,平白带个拖油瓶进来……”
“五小姐这语气,仿佛料定了自己可以取胜一般,”尚书府的千金林晚晚冷笑道:“你须得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她睨了宋锦瑟一眼道:“何况我就觉得宋窈妹妹往日都是藏拙。你不要她,我要她。”
女子多得地方本就是战场。
林晚晚和宋锦瑟往日就有点双足鼎立的局面,明争暗斗。
她秉持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乐的拉拢宋窈给宋锦瑟添堵。
李夫子拍手道:“那行,那就这么定了。”
莫名其妙就被定下来的宋窈:“……”
你有考虑过我是否愿意让别人吃白食吗?
宋锦瑟目光微闪的看了宋窈一眼。
虽然林晚晚的态度让她不满,但宋窈的分组,却让她有了打压对方夺取气运的机会。
学堂散学后,林晚晚把分成一组的男女都留了下来。
“我已经和承画商议好了,我们就画迎春宴曾获第一的秋日宴图,你们觉得如何?”
众人当然没什么意见。
毕竟这个组里除了月长风也没什么擅长画画的。
见众人摇头,林晚晚又把目光放在了表情有些一言难尽的宋窈身上,“怎么了,窈窈,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宋窈试探道:“……秋日宴是不是太古早了,时至今日来看,画功或许太过稚嫩?”
第61章 印堂发灰
“宋姑娘此言差矣,秋日宴的画师可是六年前陛下钦点的迎春宴宴首,他的画,便是宫中一等画师都模仿不来,你说他的画画功稚嫩,这话我是第一个不认可的。”
说话的是月长风,他打着折扇,笑道:“何况,这秋日宴画的是这长安城的繁花锦簇,众生百态,画功之细腻入微,怕是再过上几十年,都无人能及。”
“是啊,窈窈。”林晚晚也跟道:“虽说临摹姚大师的画作没甚心意,但胜在有个参照,只要大家把自己负责那部分的花鸟人物临摹完,想来名次也不会太差。”
宋窈想了下:“可你不是要得宴首吗?”
林晚晚很震惊,“气话你都当真?”
她一副叹惋的语气道:“我就是看不惯宋锦瑟这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所以才出言讥讽,怎么可能明知山有虎,还去明知山!”
宋窈:“?”
开了眼了。
随后,林晚晚又拿出丫鬟提前从府里拿来的秋日宴图。
“宋灵儿告假没来学堂,我给诸位诸位要临摹的部分裁剪下来,诸位好好练习,届时我们直接动笔在纸上画!”
别看林晚晚拿来的秋日宴图十分的恢宏精致,但这画却并不是真迹。
姚大师的真迹得陛下喜爱收入皇宫,寻常人是没有那个福气把玩观摩的。
要说在场这些学子对秋日宴的了解,大多还是来自一些宫内绘画大师对秋日宴的临摹。
但要说临摹的最好的,还得是林晚晚手里这幅,谈大师亲手所绘的巨作,六年前就被炒到了一画千金的高价。
此刻看见林晚晚裁剪名画,连宋阮都忍不住在心里滴血。
“我爹也有一幅临摹的不太成熟的秋日宴,勒紧裤腰带买的,现在还挂在书房,我往日里多看两眼他都觉得我图谋不轨。”
宋窈迎合:“二叔的格局小了。”
这时,败家孩子林晚晚已经给在场众人裁剪好递上去了,“宋阮,这是你宋灵儿负责的画,你帮我递给她,麻烦她多费心。”
宋阮郑重其事地把话接过去,“你放心,我绝不辜负组织和群众交给我的信任。”
如此,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众人就准备打道回府了。
只是宋窈还没走几步,就被月长风拦住了去路。
“宋姑娘,能否借一步说话?”
宋窈摇头,“我与你哪怕是借两步,都没甚好说的吧?”
月长风心口一梗:“……”
伤害人你可真有一套啊。
“宋姑娘,是这样的。”月长风不放弃,跟在宋窈身后,开口叭叭道:“舍妹呢,性子耿直,孩子天性,几次都是出于对锦瑟姑娘的怜惜才与你有了口舌矛盾,你却殴打舍妹,这是不是不太应该呢?”
“孩子天性?怎么个孩子法,”宋窈脚步不停,“一百五十六个月的孩子?”
月长风俊脸一红:“……”
重点是这个吗?
“我的意思是说,令妹做错的地方,我会管教她,还望宋姑娘手下留人,否则事情闹大,两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月如玉是个被家里宠坏的棒槌,是该打该罚,可这也得由人家自家人上手不是?
宋窈上手算怎么个回事?
“不想挨我打就闭紧嘴巴,”宋窈走到马车前,总算是给月长风回了个眼神,“月公子你有空和我说这些呢,还不如回……嗳?”
她说着说着,忽然吓了一跳,目光死死盯着月长风的眉心。
月长风见她莫名其妙就不言语,还一直盯着他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怎,怎么了?说话就说话,你一副看脏东西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可不就是在看脏东西吗?
宋窈的表情有几分怪异。
这些日子,她每日打坐吸收天地灵气锻炼身体从未落下过,因此也能感受到稀薄的灵气。
五感也就更加灵敏。
先前林晚晚交代临摹巨画的事情,她还沉浸在那幅秋日宴的复杂心情里,因此并未注意到月长风。
直到此刻,目光认真划过他眉眼时,宋窈几乎立刻就察觉到他命宫处,也就是眉心那个位置,隐约有灰气缭绕。
很淡的灰,没到发黑的程度,看起来也并不浓郁。
于是宋窈又仔细观察了下月长风的面相,山根丰满有梁柱,一看就是有福气的长相,只是奸门有些乱,日后可能后宅不宁。
再多的,就看不出来了。
毕竟人每天发生的事情,不可能都在面相上有所显示。
想要真的知道这个人下一刻是什么情况,就得看清楚人命宫处的黑气,灰气,金气,煞气,这比看面相还要艰难。
曾经宋窈在修真界试过,那里灵气浓郁,可即便如此,她也无法一眼就看穿对方命宫的情况。
大多时候只能像看君晏,马夫人一样,通过对方的面相,判断出对方的富贵相,亦或者早亡之相。
像是君晏在岐山一处受到伏击,这就没法通过面相来看。
她还是头一次碰上能看清命门灰气这样的情况。
难不成,是因为抢回了些气运,所以才能看见的吗?
宋窈不得而知,不过在她印象里,灰气,就是霉气,不会牵扯生死劫,因此她师傅总会给对方花一张护身符来挡灾。
这种霉运,是玄学里最好化解的一种。
宋窈见过她师傅画符,也知道护身符怎么画。
但画符需要准备朱砂,桃木板或黄纸,融入灵气才能镇邪,从而达到避灾的效果。
她手上如今,只有白纸,墨和灵气,也不知能否奏效。
不过——
管它奏不奏效呢!
反正月长风是来给他妹妹出头的,而她呢,就是想证实一下她能否画出真正的护身符,无论结果如何,她都接受。
想通这点后,宋窈当下开口道:“你站在这里不要动,我去马车里给你买几个橘子。”
月长风:“?”
掀开车帘,宋窈找到一张白纸,凝神聚起身上的灵气,跟着提起毛笔。
在柔软的笔尖触到纸张的刹那,无数到灵气顺着黑色的墨汁凝聚,绘成一道罕见的图案。
有风顺着车帘卷入,沙沙作响。
纸张被分成十二份,笔停,符成。
看着手里画好的护身符,宋窈愣了一下。
这是她第一次画符,她听师傅说过,一道符是符图和咒语所组成的,符图是能看见的,咒语是书符人在画符过程中念的咒语,是祈请神明的暗号。
符与咒必须合二为一,形声相依,才能感通神明。
而她画符时,虽未刻意替月长风求平安,但运转灵力时,她忽有一种融入天地间的畅快感,甚至在这个过程中,吸收了不少的灵气,更快的转化成了内力。
“能否有用,等明日上学堂,就能揭晓了。”
宋窈想着,随手把符折好,打开车帘扔到月长风手上,“我观你印堂发灰,一副老倒霉蛋的模样,拿好这个符,关键时刻,说不准能保你狗命。”
“什么?”
月长风下意识接住黄符,直到宋府的马车开走,这才反应过来,凶道:“保谁狗命?你说谁是狗!宋窈,你一个闺阁女子你不学女红不学御夫之术,你竟然敢搞这些旁门左道,你真是……”
月长风想说她不守妇道,又一想,宋窈又不是她未婚妻,他管她守不守妇道。
“小爷我运气好着嘞,什么倒霉!好像我出门被车撞似的!”
他试图扔掉这个黄符,但旁边的小厮却劝他,“少爷,不如我们把符交给宋五小姐,让她找家长辈治宋窈一个危言耸听的罪!”
月长风眼睛一瞪,厉声道:“这是我和宋窈的事,男人之间的事要靠脑力解决,找长辈阴人算怎么回事?”
小厮赶紧改口,“是奴才考虑不周,不如奴才帮您把这晦气东西扔了吧!”
“不,先留着,等小爷浪完这几天再拿着这个罪证去找她,站在道德至高点对她指指点点,成为她一辈子的阴影!”
“少爷英明!少爷神武!”
月长风嘿嘿一笑,把符塞到怀里,向外走去。
今日林晚晚交代迎春宴一事他出来的太晚,府里派来的马车早就带着月如玉回家了。
念着月府和青竹书院并不太远,月长风只骂了月如玉几句没良心的,便抬起脚往府上赶去。
沿街的小吃叫卖声此起彼伏,香味扑鼻。
月长风没忍住,全款买了个烤地瓜,一边走一边吃一边逛。
就在他吃到一半想如厕时,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呵斥声:“都快闪开!”夹杂着各种人仰马翻的尖叫声。
月长风出于好奇,停步回头,发现一匹枣红色的马正发了疯一样迈着蹄子向他的方向冲过来。
就在他回头的驻望的档口,那马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
月长风试图躲开,但他是文人,从小底子弱没习过武,此刻吓得腿都软了,根本没力气逃窜。
枣红大马高高扬起马蹄,随着一阵马鸣,就要狠狠踩在他的身上。
这一脚下去,只怕他不死也要半残。
周围所有人都吓得闭上了眼睛。
月长风忽然感觉胸口一热。
马蹄像是碰到了一层无形的屏障,微微一顿,随即整只马被向后弹开,后蹄无力地一软,摔倒在地。
没等月长风反应过来,那马的主人带人就急急忙忙就跑了上来,气喘吁吁地叫人扯住马绳,对着月长风道歉道:“公子,实在是对不住。这马是我们从北戎带来的,今日驯化时不知怎么就发疯跑了出来,没伤到您吧?”
月长风回过神来,气道:“是没伤到本公子,但吓到本公子了!你能担待得起吗?”
他脸色苍白,心脏跳的飞快,不愿再看那马一眼,“真是出门忘看黄历!拖走!赶紧把你们马拖走!”
“是是是!”那人看月长风不计较,急忙连人带马拼命的逃。
月长风的目光阴沉如冰。
他的视线从满地狼藉扫过,最后看向了那马倒地的地方。
刚才这马冲过来的力气特别的大,要不是一道无形的屏障替他挡了一下……
“呼,还好本少爷吉人自有天相!宋窈也敢说我倒霉,哼!”
想到这里,月长风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顺了下胸口,手指却摸到胸口的衣服里面藏了东西。
拿出来一看,竟是一枚护身符!
虽然这个护身符已经变得漆黑,像是被火烧了似的,但他还是能认出来——
这是宋窈送给他的护身符。
月长风不懂玄黄之术,但却曾听家里的老人说过,玉能挡灾,灾祸一过,玉便会碎裂开来。
而宋窈的护身符也是在灾祸来时燃烧。
顿时脸色大变:
“该不会真是宋窈这丫头救了我的狗命吧!”
却说宋窈回府之后,宫里便来人给她送了各种绫罗绸缎,玉器金银。
宋老太太身边的刘嬷嬷招呼着宋窈往长明阁走道:“何太医已经证实,你的药方特别管用,因此圣上立即就派了许公公前来送赏赐。老夫人吩咐过了,这些东西都没经三夫人的手,你自己留着,往后都是你的嫁妆。”
宋窈抬步迈向院子,这会儿院子里已经围了可多人了。
都是奔围观陛下赏赐来的。
只是宋老太太偏心宋窈,没让任何人上手去碰,这可给大家眼馋坏了!
“哎呦,窈窈,你可算回来了!”
卫小娘眼尖,赶紧拉着宋灵儿亲切迎上前道:“你快来看看陛下给咱们宋府的赏赐,啧啧啧,这金银玉器,随便拿出一个都得不少钱吧!你留一点,姐妹们分一点,这以后宋府的姑娘们成婚,拿着它们,在娘家也能抬起头来不是?”
宋窈看向替她散财的卫小娘,说实在话,她挺不喜欢这种按头让她吃闷亏的话。
因此她笑眯眯的看着卫小娘,说道:“这呢,是陛下赏我的东西,和宋府的其她姐妹没甚关系。”
卫小娘一愣,这死丫头,可真不会做人!
她眉头一挑,略微有些高的颧骨,显得整个人越发刻薄道:“怎么?你们都是宋府养大的姑娘,你得了好处,让你的姐妹们干看着眼馋,这说出去像话吗?
何况陛下给了这么多绫罗绸缎,你一个人又用不着裁制那么多衣裳,连这都不肯给姐妹们分?”
“肯啊,我肯定给祖母,宋阮,二婶婶,还有我爹,我兄长分啊!”至于其他人,她不去找麻烦都不错了,还想让她吃亏,她看起来这么好欺负吗?
“六姑娘,你这也太厚此薄彼了!宋阮都有,为什么不给灵儿,不给我呢?”卫小娘顿时嚷嚷开了,“不公平!你这是区别对待我们母女!你看不起我们的出身,连带着本该给我们的赏赐都不分,我们就这么不受你待见吗?!”
宋窈,“你也知道你出身不高就是个妾,我还当你不知道呢,不然怎么敢跑到嫡女的院子里乞讨,以下犯上!”
卫小娘被噎了一下,一旁的刘嬷嬷看不下去了,“卫小娘,您忘了老夫人怎么交代的吗?这些东西都由六小姐安排。宋府这么多人,你分一点,她分一点,六小姐还能剩下什么?您要想要,那您也给陛下想些治疑难杂症的药方,要么就别在这眼馋小辈的赏赐!”
宋窈在心里给刘嬷嬷点了个赞,这些话她说出来,就有点炫耀的意思,看不起其她人,可刘嬷嬷说出来,那就再合适不过了。
果然,有些跟着卫小娘一起来的姨娘,闻言再想占便宜,也不好意思开口了,不过须臾,原本热闹的长明阁,就冷清了下来。
要说这皇帝吧,确实是格局有些小了。
送的这些东西,都是宫里的金银玉器,宋窈就是缺钱,拿去当铺,也没人敢收。
因此干脆把这些东西往外送一部分,库房里塞一部分,就没再管这事了。
却说另一边。
许公公来之后,同样也带来了陛下的口谕。
宋羡予欺君一事,且看在镇国将军的面子上既往不咎,但宋锦瑟呢,就得被罚抄百遍的女戒了。
在大雍,能被皇帝罚着抄写女戒,宋锦瑟可谓是独树一帜了。
她气的摔碎了院里不少的瓷器。
在得知宋窈受到了陛下的赞扬后表情更是狰狞。
“宋窈,你偷了我的人生,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宋锦瑟捏着拳头,脑海里无数次翻滚出来构陷宋窈的法子,又被一一推翻。
可以说,自从王婆子死后,她就像是被断了个臂膀一样,难以扑腾出更大的水花。
倒是她身旁的丁香,小声道:“姑娘别气,这次的迎春宴不就是收拾宋窈的好机会吗?”
宋锦瑟眉梢一挑,“此话怎讲?”
“我记得周小公子身边的随从和奴婢说过,他自幼就喜欢姚大师的画作,若不是姚大师从未露过面,六年前画完那幅秋日宴便销声匿迹,他定要拜对方为师。”
由此可见,周小公子是懂姚大师的。
于是丁香凑近宋锦瑟道:“小姐不如也和周公子去画一幅秋日宴,届时两组的画作被宫里的来使评判,谁胜谁负,一目了然。”
“这能算打压宋窈吗?”宋锦瑟不赞同道。
“哎呦我的小姐,您想啊,宋窈因为解蛇毒一事出尽了风头,可她又不是真正的才女,指不定那药方是从谁那里偷来的!”
丁香给宋锦瑟出谋划策道:“等宫里来人,我们到时只需……”
她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越说,宋锦瑟的眼睛越亮,“好,就按你说的去做!”
上午李夫子授课后,宋窈陪林晚晚宋阮拿着迎春宴准备画的大致内容上报夫子。
迎春宴里选出的画作毕竟是要过宫里来使的眼后呈给陛下的,学院总是格外器重,要先审核一遍画作内容,生怕其画作惹得陛下不满。
照理此事不该三个女学子去,没个男学子一同前往,只是月长风一早就告假没来学堂。
因此宋窈也就没办法确定,月长风是破了霉运呢,还是没破霉运在府里半瘫着。
不过宋窈猜后者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毕竟月长风要是破灾了,为啥不来学堂呢是吧?
就在她沉思的时候,林晚晚已经跟李夫子报备好了秋日宴图的事情。
只是出来的时候,林晚晚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宋阮见状走上前去,“怎么了?可是夫子觉得我们参选的画作不行?”
“没有不行,就是,周抒鹤他们也和我们画一样的秋日宴图,”林晚晚微微叹息道:“周小公子画作在同辈人中最是出色,且他最是欣赏姚大师的画作,这些年钻研下来,神似的很。到时两组画作放在一起对比,只怕……”
老话说得好啊,撞衫不尴尬,谁丑谁尴尬。
同样,画作也是同一个道理。
宋阮的脸色也一下子沉了下去,“她们是故意的?”
昨日他们打听到,宋锦瑟想让周抒鹤和她一起画迎春图。
可今日,对方就忽然改口了。
林晚晚点头。
为今之计,要么硬着头皮画,要么改一幅画临摹,可后者,又怕宋锦瑟跟着她们一起改。
气氛很压抑,宋窈看了眼指尖:“再神似,也不是本尊。就画秋日宴图吧。”
她的声音很轻,似乎另有深意。
林晚晚没心思细品,一脸郁闷地点头,“一改倒显得我们怕了。”
说着,又很快打起精神,“一会儿是算数课,荀夫子的课最不喜欢学子迟到,我们快回去吧。”
宋窈对荀夫子颇有好感,实际上整个书院,除了马夫子,其他夫子大多人品极好。
尤其是罗副院长,宋窈上辈子也曾幻想能做对方的关门弟子。
闻言便和林晚晚一同向学堂赶去。
刚回去没多久,荀夫子便走了进来。
宋锦瑟立刻起身扬声道:“恭迎荀夫子。”
学堂众人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起起身拱手行礼,“学生恭迎夫子。”
荀夫子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若有似无地落在宋窈身上。
“嗯,坐下吧。”荀夫子轻咳一声,开口道:“我昨日布置的课业,算数杂学全对的只有周抒鹤和吴昊二人,其次是程瑜,再是宋锦瑟。其余人等,算错数者达六题之上。”
“再有两月便是青竹书院的月底小考,望尔等在算数一学多下功夫,以周小公子和宋五姑娘等人为目标,莫要成绩惨兮兮,亲人泪两行。”
众人:“……”
众人下意识看向坐在位置上的周抒鹤和宋锦瑟两人。
他们倒是想比过这俩人,倒也得有那个本事啊!
不过这种话他们也就只敢在心里说说,完全不敢表现出来。
谁让荀夫子是罗副院长面前的红人呢?
加之她如今三十来岁的年纪,却也任教多年,自有自己的一套教学方法。
一向是因材施教,纵使整个学堂有不少学子面对算数就发怵,但在荀夫子的教导下,也渐入佳境,拿上纸笔算了起来。
荀夫子看着,也很是欣慰。
只是想到不久前罗副院长交代她测测宋窈的事情,便在授课到一半时,当场出了三道算数题,“鸡鸭共一栏,鸡为鸭之半,八鸭展翅飞,六鸡在下蛋。再点鸡鸭数,鸭为鸡三倍。问鸡鸭其数?”
“一千官兵一千布,一官四尺无零数,四兵才分布一尺,请问官兵多少数?”
“一对敌军一对狗,两队并成一队走,脑袋共有八十个,却有二百条脚走,请君细算狗和军?三炷香为限。”
闻言,诸位学子皆皱眉思索,或咬笔凝神。
宋窈幼时在宋老爷子的耳濡目染下极其喜欢算数,宋老爷子也下了些功夫教她。
未到修仙界前,宋窈觉得算数要讲究天赋,但经过百年的摸爬滚打后,她明白了。
只要公式套的好,打遍天下无敌手!
第65章 不能矜持
于是,在诸位同窗冥思苦想的功夫,宋窈默默在心里列了个方程,刷刷提笔就写下了答案。
正要交题,却见一道身影比她更快地站起来。
“夫子,我算出来了,鸡有10只,鸭有20只。军官200人,士兵800人。敌军40人,狗40只。”宋锦瑟自信道。
宋窈脸色一凝。
而正在奋笔疾书的众人则不可置信的抬头,“我第一道题还没有思绪呢!至于二三道,夫子说的是啥我都忘了!宋锦瑟怎么可能这么快!”
“就是啊,抒鹤,你算出来了吗?”
周抒鹤正算完第一道,和宋锦瑟的答案不谋而合。
闻言摇头,复杂的看了眼对方的方向道:“宋五姑娘的算数,在我之上。”
他自幼便善算数,父亲还找了个资历极深的先生教他,然而……他的天赋并不如宋锦瑟那样高。
这般想着,他也没有失望,而是将自己的宣纸方向一旁,起身,虚心求教道:“不知宋五姑娘是如何在段时间内算出这三道题的?”
实际上,就连荀夫子都有些诧异和好奇。
她起先一直按照罗副院长的吩咐盯着宋窈,试图看看这孩子在算数上的造诣,也就忽视了宋锦瑟。
没想到这孩子给了她这样大的一个惊喜!
短短瞬息做出这样的三道难题,扪心自问,她做夫子的怕是都没有这样可怕的速度!
宋锦瑟闻言,脸上的自信一顿。
怎么算出来的?
这点其实她也说不上来,就在她拿着笔毫无头绪的时候,灵台就忽的一闪,似乎有什么从没见过的几行简短符号在她脑海中划过。
跟着,她就得知了答案。
至于是什么原理……
宋锦瑟咬了咬唇,自从她吸取宋窈的气运后,大小考试,总是莫名其妙就把答案写了出来,事后再看那些题,没一个是她能看懂的。
现在夫子让她解释,宋锦瑟实在说不上个所以然来,就在众人的目光快从期待转变成怀疑时,宋锦瑟赶紧开口道:“心算!夫子,我是通过心算算出来的!”
荀夫子走上前,目光略过宋锦瑟纸上的答案,确实是没什么步骤的,“只用心算,不用验算……”
“这个说法倒是让我想起,传闻大燕曾有算数高手,其心算无人能及,只是我一直无缘得见,”
荀夫子说着说着,有些复杂的感慨道:“未曾想,有朝一日,我青竹书院竟也有这等人,还是我的学生!看来半年后的书院大比,咱们青竹书院必然能在算数这一门上一雪前耻,夺得魁首!”
每年的九十月份月,四大书院秉持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宗旨,总会拿出十来天的时间,进行礼乐射御书数的文学交流会,每一项均要各个学院派出几名学生为代表互相比。
说是以文会友,实际上这是四大书院真正的战场,而惠帝和皇后也会来到现场观看。
竹四的学子大多忙于科举考试或是嫁人。
而竹一竹二的学子又太过稚嫩。
往年,参加书院大比的只有竹三的学子,而各大书院学子们的父母也会一同前来,或是给自家孩子加油打气,或是一看天颜。
更有寻常百姓带着孩子来外围驻足观望,赌坊里对各个项目的押注也是数不胜数。
前几年,青竹书院在骑射和算数两类吃了很大的亏,屈居第三,今年有了宋锦瑟和周抒鹤二人,荀夫子便有了极大的把握。
跟着,就拍了拍宋锦瑟的肩膀,“今日下学后,你和抒鹤抽出一点时间来找我,我给你们再补补算数。”
这就是公然开小灶啊!
其他学子们顿时露出羡慕嫉妒恨的表情。
宋锦瑟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