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昕璇看见沈昭京,哭的更厉害了,抽抽噎噎地喊了声:“三哥。”
沈昭京神色毫无波动,走向纪琼笙,目光在她身上落了落,问道:“怎么样?没事吗?”
纪琼笙摇了摇头,狐狸眼轻弯:“没事啊。”
贺昕璇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这副场面,沈昭京大抵也能猜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沈昭京捏了捏纪琼笙的骨指,低声道:“我来处理。”纪琼笙勾了勾沈昭京的小指,眉眼漾上笑意,点了点头。
沈昭京站直身子,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了贺信年身上。
他不冷不淡开口,嗓音浸了凉。
“贺信年,想找我茬?”
贺信年站了起来。
“沈昭京,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了一个女人要跟他闹掰?
沈昭京神色毫无波动:“带你的人一起滚。”
整个包厢,没人帮贺信年说话。
另外三个要站谁这边已经明了了。
贺信年攥了攥手,脸色极差:“沈昭京,你会后悔的。”
他怒气冲冲地带着贺昕璇一起走了。那个女伴就这么被他落下了。女伴不知所措地在原地愣了会,随后如梦初醒般也急匆匆走了。
纪琼笙想上厕所,跟沈昭京说了声就去了。
沈昭京面色还有些冷然,坐下,唇边起了弧度,冷津津的,无端有些悚然。
“韩辞寅”
“来个交易?”
韩辞寅懒洋洋地应了声。
“交易什么?没好处的我可不来,我可都输了一块地了。”
沈昭京语调平平:“那块地给你了。”
韩辞寅有些惊着,坐直了身子。
沈昭京一字一顿道:“鑫禾,撤资。”鑫禾,贺信年的公司,项目先前跟他们几个都有合作,他们几个不差钱,贺信年却差。
韩辞寅摸了摸鼻子:“玩这么大?”
于稷瞪大了眼:“你认真的啊?”
沈昭京没回答他,瞧了眼对面几人,平静道:“要什么提。”
言外之意,鑫禾,必须撤资。
贺信年自作聪明过头了。
韩辞寅掐灭了烟头,按在一旁的烟灰缸上,笑的懒散。
“行。”
于稷和陆琛暄也应下。
于稷感叹了声:“到底是贺信年做的过分了啊。”
“不过三哥,你别说,嫂子临危不乱的,胆量很大啊,我挺佩服。”
沈昭京笑了声,心情好了几许。
“嗯,谢谢夸奖。”
于稷有些惊悚,跟陆琛暄互相对视一眼,这,是沈昭京?
韩辞寅在一旁翻了个白眼。
“操,沈三,你变了,你以前可不会笑成这样。”
沈昭京不动声色地抬眼,看了眼韩辞寅。
“你那个不在,嫉妒了?”
韩辞寅:“......”
说真的,沈昭京顶着这张常年冷冷的脸说这话,挺让人毛骨悚然的。
韩辞寅不爽地啧了声。
“沈三你烦不烦?”
沈昭京不紧不慢地喝了口酒。“嗯,送出去了块地,不太高兴。”
韩辞寅:“?”狗不狗
“我应得的。”
韩辞寅睨了他一眼,冷笑一声。
沈昭京放下酒杯,面无表情:“我去找我女朋友了。你们慢聊。”
陆琛暄挤出个微笑:“三哥再见呢。”
第29章
纪琼笙从洗手间出来时,沈昭京倚在外面的栏杆上,眼皮下垂,在眼睑处落下一片阴影,薄唇轻抿,侧脸冷清。
纪琼笙蓦地轻顿,低低唤了声:“沈昭京。”
沈昭京抬起头来,沉黑的眼落入她视线。
“笙笙。”
沾着雪色的凉,却又低缓。
纪琼笙走近他,仰了仰头,触了触沈昭京的唇。
沈昭京将纪琼笙拉进怀里,指尖未松,刚才灌进去的酒的酒意一点点蔓延进纪琼笙的嘴里。
带几分烈意的酒,混杂着沈昭京身上的雪松的凉意,在唇齿间翻越,渗透进齿间,入喉。
像是进入骨血中,随着血液缓慢流淌。
一呼一吸之间,都是雪松味,薄凉,与浅淡却持久的冷梅香掺和在一起,在周遭空气里缓慢浸渗。
腿还有些发软,沈昭京拉着她进了个空包厢。微凉的指尖顺着腰际踱过,顺着腹部不紧不慢地往上走。
纪琼笙勾着沈昭京的衬衫领子,跟他接吻。
纪琼笙整个人被抵在包厢门上,腿软了半分。有些扛不住了,呜咽出声。
“沈昭京,站不住了。”
沈昭京闻言,深黑的眼沾上几分不明的情绪,唇角半起,带着哑笑:“这就站不住了?”
纪琼笙搭在沈昭京肩膀上的手掐了他脖颈一下。沈昭京眉眼跟着一挑,将纪琼笙打横抱起,顺手将包厢门反锁了,坐到沙发上。
门外的脚步声忽轻忽重,隐隐绰绰地,不时传来几声谈话声。
他却毫不动容,只专注着他眼前。
眉眼深深,不时哂笑一声。
指尖不时轻刮着纪琼笙的脖颈。
驼色大衣已然放至了一边。
沈昭京只解了几个扣子,里头的锁骨露出来,他现在心情好,眉眼的淡薄少了几分,露出几分懒散的笑。
倒有几分浪荡的样。
他给纪琼笙提好毛衣,起身将一旁的驼色大衣拿起,给她穿上。
最后站在她身前,眉眼浅薄地染上笑,“抱你走?”
纪琼笙将手张开,递到他跟前,明晃晃地冲他笑:“你牵着我。”
沈昭京压低眉眼,浅淡笑了声。勾住她的手,扣住。
纪琼笙借力站了起来。走到包厢门口,眉眼上染上了几分纳罕:“这是你随便找的包厢?”
这么长时间都没人打扰,总有些不对劲。
“我的。”
沈昭京轻描淡写。
难怪,进来的不带犹豫。
沈昭京没跟他们打招呼,带着纪琼笙直接走了。
自那次,沈昭京不时都会带纪琼笙一起去。
韩辞寅在的次数不多,听沈昭京说过他,是个模特,这几个月刚好他最忙,也难怪他懒散劲里也透着股凌冽的傲气,旁人不常有。
陆琛暄其实她刚见第一面的时候印象并不深,直到后面的时候,他喝的有点上头,脸色红红的,似调侃,似嘲讽。
“不知道能以现在的样子再活几年。”
她读不懂这个中含义。
却无端地觉得有些沉重。
听到那句话,于稷也难得地沉默了回,轻笑了声,只是里面含着太多含义,很沉重。
沈昭京眉眼淡淡垂下,不作言语,气氛便凝滞一番。
最后还是陆琛暄自己故作自然地笑笑:“再来一局?”
自那时,纪琼笙对他的印象便深了些,想着,大抵这世上,各个人还是有各个人的难言。
当然,纪琼笙再也没见到过贺信年。
再见他的时候。
在郾城。
大抵是一个多月了。
在她公司附近的咖啡店。纪琼笙恰要买咖啡。进来排队的时候看见了他。
一个月,贺信年的变化可不谓不大。
沧桑了很多,头发也有些乱糟糟的,隔得不是很近,看不清神色,却感觉得到他身上的疲惫。
他对面坐着的人,也是熟人。
阮彦。两个人都侧着对着她。
这副场面,纪琼笙没兴趣跟阮彦打招呼,垂着眼玩手机。
没过几分钟,阮彦倏地朝她喊了声:“纪经理!”
纪琼笙抬起头来,阮彦半挑起眉梢,肆意地朝她笑。
纪琼笙淡淡笑开,走向她:“阮总。”
“喝咖啡?我请你啊。”
“不用,不打扰你谈事,我们下次再约。”纪琼笙笑的婉约。
阮彦耸了耸肩,“好吧,那下次我去找你。”
纪琼笙笑着点点头,回去了。
见到美人,阮彦的心情都好上不少。
再一抬头,却发现面前的贺信年脸色更差了些。
贺信年脸色有些阴沉:“你认识她?”
阮彦一脸莫名:“认识啊,怎么?”
贺信年不吭声了。
贺信年这一个半月过的怎么样,圈子里的人也一清二楚。摆明了沈昭京要他不好过,韩辞寅那几个的动作也整齐划一。
贺信年公司不是没了这几个投资就运转不了了,但是,圈子里的人精着呢,顺风转舵的最拿手啊,最大的饽饽走了,谁还敢再呆下去啊。
这也是贺信年今天找她的原因。
阮彦起初以为他只是和沈昭京私人有摩擦,也觉得奇怪,贺信年一般也不会主动去招惹沈昭京,沈昭京不至于这么下狠手。
刚才那一问。
情况倒有些明了了。再联想到贺信年那性格和他那妹妹。
阮彦了然地一笑:“你怎么纪琼笙了?”
贺信年脸一青,还是没吭声。
阮彦嗤笑了声。
“贺信年,别说我没跟你讲过,前几年我就警告过你了,沈昭京那人看着性子冷,实际护短的很。他家前几年的那只猫让别人一带,死了,他做的事,你可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你妹那破性子我也不是第一次说了,这次怎么的,你们两个一起犯蠢?”
看见贺信年还是沉默。
阮彦翻了个白眼,还真被她猜中了。
“你也别指望着我能帮你。”
“第一个,我挺喜欢纪琼笙的。你干了什么破事我不管,但是我也不太爽。”
“第二个,沈昭京我也得罪不起,我要是想我自己混的下去,帮你没可能。”
贺信年攥着的手松了下来。最后惨淡一笑:“行。”
纪琼笙买好咖啡的时候,贺信年刚好出去,纪琼笙抬眼,目光在贺信年身上一掠而过,随后淡淡收回了视线。
贺信年却沉沉地看了她一眼,声音粗哑:“纪琼笙,算你有本事。”
纪琼笙哂笑一声,半含嘲讽,不冷不淡开口:“贺大少有空在这说话不如去自己公司多救点股票。”
随即,纪琼笙不紧不慢地下了阶梯,没回看一眼。
有些人啊,就是罪有应得。
沈昭京从浴室出来,带一身水汽。发根微湿,漆黑,下垂。
他指尖刮了刮纪琼笙的下巴,微凉的吻便落了下来。
手机掉落,没在被子里。
纪琼笙含混地轻声喊了声。
沈昭京眉眼带笑,勾下纪琼笙肩上的带子,将整个人往身下带了带。
“过几天带你去海上?”
纪琼笙歪了歪头,语调慵懒:“游轮?”
沈昭京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嗯,韩辞寅的。”
“买给他女朋友的。”
纪琼笙挑了挑眉,染了几分兴味:“女朋友?”
还以为他们那帮人都是纨绔子弟的花花公子。
猜出了纪琼笙在想什么。
沈昭京轻笑了声,深黑的眼淡淡:“嗯,想了四年,追到手了。”
纪琼笙微抬嘴角,笑着打趣沈昭京。
“这么纯情啊。沈先生,那你呢,是不是还想着初恋啊?”
沈昭京哂笑了声,眉眼溢出淡薄:“没初恋。”
“都是交易关系。”
纪琼笙轻啧声:“她们舍得放过你?”
沈昭京倾覆在纪琼笙身上,房间的热气开的高,额间有了细小的汗珠,薄唇抿着,高深的眉眼染上几分□□:“这世界上还没有人能够威胁我。”
纪琼笙指尖移上了沈昭京的锁骨间,继续往上,在沈昭京的喉结处画圈打转。
“我之前可没少道德绑架沈先生。”
女人的手太不安分,沈昭京拍了拍她臀部,以示警告。
“明天不想下床了?”
随后,他回答她先前的那句话。
眉眼深深地瞧着她,眉眼染上一道笑,冲散了几分薄凉。
“纪小姐。”
“那是我”他顿了顿,头覆下来,吻上她的唇,碰上前一秒,含混地开口,嗓音轻喘,染上低哑:“心甘情愿。”
在游轮上玩一天半。
过去那天晚上就是个大型的晚宴。
沈昭京给纪琼笙买的礼服。
酒红色的。
纪琼笙自己在家摆弄了下,纯黑的头发卷着,散落在肩上,后背半分裸露半分遮掩,隐隐约约的看得见一半雪白光滑的脊背。镶着不大不小的钻石的项链戴在脖子上。
纤细雪白的手臂细瘦,一边戴着那串血红的手串,另一边套了串手链,是与项链配套的。踩了双黑色丝绒红底高跟,黑色的拉带衬得脚踝愈发细瘦冷白。
两腮晕染开浅薄的腮红,一双眼漾着潋滟水波,含情,一颗纯黑的泪痣点缀在眼角,几分纯情,朱唇微启,微露雪白的齿。
出房门那刻,纪琼笙叫了声沈昭京。
沈昭京倚在门框,抬眼,顿了下。纯黑的眼直勾勾地盯着纪琼笙,大步走到她跟前,将她抵到了墙上,嗓音一瞬间哑了下来。
“纪小姐,游轮不去了?”
纪琼笙:?她轻勾了下沈昭京的下巴,一双狐狸眼勾勒出媚然:“沈先生,晚上讨好我一下,就满足你一个要求。”
沈昭京眉眼垂下来,手指拉着纪琼笙的指尖,微抬食指在她指尖摩擦,缓慢。
许久,他轻笑一下,覆到了纪琼笙的耳边,热气缓慢喷滞在耳垂,纪琼笙耳垂染上粉嫩的红。他声音刻意压的低,沾着雪然的凉意的嗓音几分哑,隐然带笑,勾的纪琼笙尾椎骨一麻。
“全凭纪小姐做主。”
话说的好听。
没出门前,纪琼笙却又被沈昭京“做主”了一回。
这次衣服便让沈昭京帮她穿,他指尖在她光滑的脊背上轻滑,酥酥痒痒的。看着镜子里的他,眉眼微垂,长而黑的睫毛覆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露出半边高挺的鼻梁,侧脸冷然,看不出半分刚才的情难自控。
纪琼笙歪着头看他穿好,才勾着他的手一起出发。
游轮很大,也很豪华。
看见韩辞寅和他的女朋友坐在大厅的沙发上,韩辞寅半垂着头,冲女孩笑的肆意,眉眼软和,是从未见过的神情。
那女孩皮肤透亮,头发挽起,眼眸圆润光亮,轻弯着眼,笑意温婉清恬。穿一身青色旗袍,曲线玲珑有致,浑身上下透出一股韵味。
沈昭京拉着纪琼笙坐了下来,隐在角落里。
本意是不想人打扰。
可惜两人都太扎眼了些。
更别说沈昭京这身份坐哪都有人上赶着应酬。
沈昭京眉眼冷淡,兴致寥寥。冷然的模样吓退了不少人。
直到韩辞寅走过来找他,要聊项目,把他女朋友也带了过来。
沈昭京垂眼,捏了捏纪琼笙的骨指:“要跟那女孩聊会天吗?”
纪琼笙笑眼弯了弯:“嗯,你去吧。”
韩辞寅眉眼带笑,朝着他女朋友道:“沛沛,跟纪小姐一起聊会?”
席沛弯着眉眼应:“好。”
韩辞寅耸了耸肩,眼尾勾出散笑,笑的不正经,握了握席沛的手腕:“你好好玩,我晚点来找你。”
席沛皱了皱鼻子:“少喝点,不许抽烟。”
韩辞寅笑的散漫:“成,听祖宗的。”
席沛松下眉,笑眼一弯:“晚点见。”
席沛讲话慢条斯理,带着江南女子独有的温软,很容易害羞,压着眉眼调笑了她句。
“妹妹生的怎么这么漂亮?”
雪白的脸便红了,耳垂都沾上粉,抿着嘴回:“你也很好看的。”
很招人稀罕。
只不过没想到韩辞寅原来喜欢这样的。
没过多久,沈昭京回来了。低声问她要不要去隔壁赌场玩会,纪琼笙无所谓,便应了。
席沛被韩辞寅带走了。
哪怕是在游轮上,这赌场也算不得小。服务生端来一盘垒的高高的筹码。
里面开着空调,很热。
沈昭京的西装外套随手丢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袖子挽起了一截,露出一截腕骨,瘦削,手背上的青筋蜿蜒向上。
沈昭京垂着眼,头微微侧向纪琼笙,眉眼透出淡薄。
“玩玩?”
纪琼笙眉眼一勾,不含糊地应下。
纪琼笙没研究过这个,自然也洞悉不了其中的旁门左道。只不过有接触过一些,有过几分经验,能碰碰运气。
沈昭京能让她玩,当然做好了全输的准备。
听着骰子的声音碰撞杯壁,晃荡,碰至桌面,荷官带着浅淡微笑,问压大压小。
纪琼笙气定神闲,抓了几个筹码往大的那丢。
一开出来,小。
下一轮,继续压大。
一轮一轮的,筹码流水般移走。
纪琼笙面色不改,沈昭京也看的饶有兴致。不紧不慢地捏了捏纪琼笙的骨指,声音浅淡:“再拿一盘来?”
纪琼笙漫不经心地应了声,狐狸眼轻轻敛了敛,勾漾出半分笑意。
快摸出门道了。
半途,沈昭京去了趟厕所。
纪琼笙半倚在赌桌旁,眉眼垂下,指尖摩擦着筹码光滑的表面,头顶冷白的光在她的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
“来一杯?”
一杯红酒出现她视线前。
纪琼笙抬起头来,目光落在了来人身上。
不认识。
长得一般,看着穿着,大抵是有点小钱。
自以为是的搭讪纪琼笙见得多了,没想搭理他。
“在旁边看你玩了一会了。”
“第一次玩?刚好我小会一点,可以教你点经验。”
太聒噪了。
骰子的声音变得模糊。
纪琼笙不耐地蹙起眉,视线终于落在了那男人身上。
“滚。”
那男人仍旧不依不饶的,那杯酒递到了纪琼笙跟前,手甚至不识时务地往前送了送,要搭在了纪琼笙的肩膀上。
“你来韩少的这个宴会不就是想要攀高枝吗,咱们也就是喝杯酒交个朋友嘛”
纪琼笙手中的筹码握了紧,预备要扔到那男人身上。
手还没碰到纪琼笙的肩膀。
她肩膀后出现了一根白色台球杆。
精准无比地打在了那男人的手腕上。接着那圆杆往下捅,狠狠压在了那男人的肚子上,随即往后一捅,那男人吃痛,不住地后退,整个人的脸痛的扭曲。
刚想骂出声,抬头看到了来人的脸,顿时面如土色,一声都不敢吭。
沈昭京擒着那一根台球杆,眉骨生冷,视线垂在了那个男人的身上,深黑的眼直直看着他,嗓音浸了深凉:“想把手放哪?”
那男的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捂着肚子,额头冒出了冷汗。
沈昭京握着那根杆子,唇起了半边弧度,无端地冷然。杆子往上抬了抬,往那男的肩膀狠狠捅了一下,随即移到了他膝盖内侧,往里狠劲打了一下,那男的半膝跪地,忍不住叫了声。
沈昭京不紧不慢地走到了他跟前,眼皮半垂,透出薄凉。
“那酒里,什么东西。”
“没...没什么东西,京爷,我,我实在无意冒犯...”那男的脸色青白,颤抖着嘴。
那男的沈昭京不是第一次见,先前在彰城的酒局里见过他身旁的女人,脸色潮红,眼神空洞又高亢。
不是喝酒能造成的。
沈昭京不喜欢多管闲事。但这种犯法的事当然零容忍。是陆琛暄带来的人,交给了陆琛暄处理。
不过怕是他心慈手软放过了。
沈昭京眉眼极其不耐,嗓音愈加地冷凉。
“放的什么。”
偌大的赌场的气氛倏地凝滞下来,喧闹的人群一下子寂冷下来。
见那个男的不敢说。
沈昭京打了电话给韩辞寅。
韩辞寅匆匆赶来,看现场的人惴惴不安的,笑了声,眉眼懒散:“怎么,扰你们兴致了?”
他开了口,大家再好奇害怕也不敢再多看。
赌场又重新热闹起来,不过比起之前又少了几分自然的热闹。
纪琼笙看沈昭京和韩辞寅说上话。
视线又继续落回赌局上。
最后一次。
纪琼笙把所有的筹码,一撂,全部丢到了大上。
沈昭京把台球杆丢给一旁的服务生,走到了纪琼笙旁边,指节微抬,搭在了纪琼笙的腰上。
纪琼笙笑眼盈盈,仰头亲了亲沈昭京的下巴:“沈总好帅。”
话音刚落。
荷官那边开出了骰子。
旁边人抑制不住地惊呼。
赚回了一桌子的筹码。
纪琼笙朝着沈昭京扬了扬眉:“沈总,我也不赖吧。”
沈昭京轻声笑,低低应了声,嗓音溢出几分笑音,令人有些发痒:“嗯,纪小姐最厉害。”
游轮内一片喧嚣,外面却寂静。
站在栏杆旁,纪琼笙将手靠在栏杆上,海风凉飕飕地,将头发吹的飘摇。带了温热的外套披在了她身上,沈昭京垂着眼,用手勾出纪琼笙身后的头发,拢起,放到了衣服后。
纪琼笙半眯着眼,狐狸眼带着笑,仰头,两人唇畔触了下,沈昭京揽住纪琼笙的腰。
纪琼笙半屈着腿,重量半分压到了沈昭京身上,雪松的凉意一瞬将她包裹,纪琼笙视线落到远处,喃喃了句:“沈昭京,时间过得好快啊。”
沈昭京空着的手勾上纪琼笙挂在栏杆上的手,顺势带下来,十指相扣。
尾音浸着凉,上挑了半分。
“时间还长。”
他们有的时间慢慢来。
远处的海。
海水慢慢地翻滚。上跃,在半空挑开,雪白的浪,一点,一点,展出来,起伏,辗转,跃出一片白色的浪花。
海声磅礴。
水花的声音,浅浅地敲击耳畔。
远方,有渔船。暗昧的灯火稀稀疏疏,像星火点缀。
空阔,寂寥。
沈昭京半抵着栏杆,指尖按了按纪琼笙的耳垂,哑声笑。
纪琼笙一顿,一时不知所以。
黑黢黢的天空,一下子爆出极其绚烂的烟花。一点,一点,炸满整个天空,金黄的,绚丽的,满目春华。
淡黄色的光照进纪琼笙的眼底,一簇簇流星般的烟花飞跃上天空,旋成一个巨大的金璨璨的花,向四周辐散,四处飞溅,一簇,又一簇的细小的花,在四周轻点。
深蓝的海,一下子被染上颜色,染上亮色,粼粼地透出头顶上的烟花,一点点旋散,绽放,销声匿迹。
沈昭京的黑眸也沾上光的亮色,眉尾上扬,低低看着纪琼笙笑:“喜欢么。”
纪琼笙眼眸沾上涩意,拉住沈昭京的衣领便吻了上去。
在这个无人知晓的夜。
他们深切地接吻。
被点燃的烟花,绽成漫天的宇宙尘埃。
烟花声都是那么地深切。
疏落的声音灌进耳边。
寂静的夜染上了喧闹。
纪琼笙趴在沈昭京肩膀上,沾着冷梅色的头发,有几缕落在了沈昭京的胸膛。
纪琼笙轻缓地开口,一字一顿:“沈昭京。”
“嗯,我在。”
“沈昭京。”“沈昭京。”
想起之前他们在家里的时候。
纪琼笙躺在他腿上,玩着他的袖扣,眉眼盈盈地瞧着他。
“沈昭京,我们约定一个暗语吧。”
沈昭京那时还在处理公务,一只手在电脑上移动着,浅淡地应:“约定什么。”
“嗯...就是呢,当我特别想说我爱你的时候,我就会叫三遍你的名字。”
没等沈昭京回答,纪琼笙就连喊了三声沈昭京。视线回转到她脸上,便看见她艳丽的眉眼,殷红的冷梅色在她眼角晕染出红晕,晏晏。
沈昭京合上笔记本,指腹抬起纪琼笙的下巴,冰凉的吻落到了红唇上,耳畔是他含笑的嗓音,带着独有的雪松凉。
“笙笙。”“笙笙。”“笙笙。”
遇见你之后。
很难想象。
什么才会不是爱你的模样。
而现在,我就特别,特别,特别,想要说爱你。
沈昭京勾过纪琼笙的下巴,与她对视,眉眼的冷淡疏离淡了几分,笑意半闪:“嗯,取悦到笙笙了么。”
纪琼笙抵着沈昭京的胸膛,半仰起头往沈昭京的薄唇上凑,笑意星碎,临触到薄唇前,纪琼笙低声开口,眼尾媚然:“当然。”
“今晚好好奖励沈先生。”
烟花足足燃了十一分钟。沈昭京抱着纪琼笙回的房间。
纯黑的被子。
纪琼笙身上的外套被褪下,躺在了床上。
红与黑,妖艳与冷淡的结合。
沈昭京不紧不慢伸出手指,解着自己衬衫上的扣子。
后,他覆身上来,纪琼笙耳畔有几瓣玫瑰花,纪琼笙微侧脸,手指抓下那几瓣玫瑰,夹了一片,放进嘴里咀嚼。
专属于花的涩意,和淡淡的甜,玫瑰的清香在唇齿间散开,溢出鲜艳冷红的汁液,殷红了唇色,苍翠欲滴。
“甜的。”
纪琼笙歪着头,嘴角勾着笑。
“嗯,我尝尝。”沈昭京疏冷的眉眼沾上欲色,指尖抬起,在纪琼笙的唇上略过,擦出一指的红色汁液。
他手未曾放开,唇便覆了上去,手描绘着唇的轮廓,顺着脖颈往下滑,延开一片绚丽。
窗外,海浪翻滚。
一浪又一浪,往上翻滚,炫出白色的花旋,一簇,一簇,在深黑的夜里绽放。
沈昭京眉眼淡淡,嗓音寒凉:“怎么了?”
韩辞寅松散一笑,耸了耸肩:“伯母电话打到我这来了。”
沈昭京略不可见地拢了拢眉:“她打你这来了?”
韩辞寅含混地应了声,将手机打开递给沈昭京,靠到一边,松散地笑:“你索性打个回去,我可懒的应付。”
沈昭京不置可否,回拨了电话。
韩辞寅拉了拉后颈的皮,眉眼倦怠,走开了。
电话接通,沈昭京半靠在栏杆上,眉眼疏冷:“妈。”
“电话为什么打不通?”
沈昭京面色极淡,带着嗤笑:“您应该心里知道。”
那面的嗓音冷了些:“沈昭京,你为了一个女人撤了贺氏集团的资,你不觉得过于冲动了?我只是觉得你作为沈氏的决策人,不该做出这么草率的决定。”
“更何况,那个女的又不会是你的结婚对象,你这般放纵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