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昭意—— by信予ye
信予ye  发于:2023年07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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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要兑现。”
是送她去医院那次答应她的。
“抱一抱我,好不好?”
女人弯着眉,眼底潋滟笑意,狐狸眼勾出笑波。
身后寂沉的夜,恍若因着她的出现亮了几许,也温和了不少。
沈昭京心里早没了气,张开双臂。
纪琼笙投进他怀里。
语气闷闷地。
“沈昭京,我错了。”
“我没有不当真。”
“你也知道,你妈妈来找过我一次。我那时候话说的硬气,心里是没底的。 ”
“我之前有遭遇过类似的情况,最后的结局不好,从此以后我就很排斥见家长类似的事情,也不喜欢提结婚。”
沈昭京一顿,手环住了纪琼笙的腰,浅叹了声。
“笙笙,你早该跟我说的。”
也不至于冷战到现在。
心头泛了疼,也有点悔,当初该问清楚的。他们两脾气都傲,一冷战都不肯低头,僵到现在,两星期没见她,方才虚虚一拢,又感觉腰际空荡了不少。
沈昭京拢着纪琼笙的腰,往怀里紧了些,摸了摸纪琼笙头发,低声道。
“我父母是联姻,只把我当一个给他们赚钱的工具,沈家上下每个人眼里都只有利益,他们早就不算是我的家人了。”
“嗯,我知道。”
他怀里的薄凉的雪松味久违地灌进她鼻尖,纪琼笙阖了眼,心下安定。
最后是沈昭京背着纪琼笙回去的。
纪琼笙环着沈昭京脖子,头凑到沈昭京耳边。
“沈总,我要是不找你,你是打算不找我了?”
女人的冷梅香缠绕在鼻息,沈昭京压下眼底的情绪:“没,你再找的晚点我就得去找你了。”
纪琼笙轻声地笑,眼睛漾出水波:“昭昭,我们做个约定好不好?”
沈昭京不动声色地问:“叫我什么?”
“昭昭?”
“这名字也挺好听的。”
沈昭京眉眼沾了些许笑意:“行,随你。”
“约定什么?”
“如果下次吵架了,你早点来找我好不好?”纪琼笙抱怨了句:“这两星期我都瘦了。”
“嗯,摸出来了。”
纪琼笙有些惊:“这也能摸出来?”
沈昭京扬了扬眉:“嗯。”
随后,他又低低笑了声,嗓音蕴着哑。
“笙笙的哪个地方我不熟悉。”
“哪里少了点什么都知道。”
“......”纪琼笙指尖抓了抓沈昭京脖子,带着点羞恼。
温软的触感在喉结上一擦而过。
沈昭京的喉结不可抑制地一滚。
压下黑眸沉浸的欲色,他往纪琼笙的臀部拍了拍,嗓音凉淡。
“安分点,晚上有你使力气的地方。”
纪琼笙耳垂沾上了粉。
“沈昭京,你怎么敢在大庭广众讲这话的?”
沈昭京压低了嗓音,含笑,慢条斯理。
“还不止这。”
沈昭京住的地方多她知道。
但是却没想到这么多。
青井附近他也有一处。
背着她一路,到了住所。
他把她放下来,灯都没开,身子便覆上来,指尖从她脖颈处滑下,打了个圈,挑开她的外套。
温热的唇压了上来。
舌尖在齿间来回,勾带着雪松的凉一并入喉。掌心触上她裸露在外的肩头,沈昭京松了唇,眉眼跟着上挑了挑,唇色沾了她唇间的红,蔓开绯色,有些混不吝的色气。
“为了方便我的?”
他随即低笑了声,指尖顺着空在外的肌肤,往进,慢慢游走,解开了搭扣。纪琼笙整个人跟着往上耸了耸,捶了沈昭京胸膛一下。
后他的手游移到她腰窝,这件毛衣还真倒方便了他,松垮,弹性很好,任他的手在肩胛那窜,他的指尖漫不经心地在腰窝转,掌心揉搓了下她后腰,摩擦生出来的热蔓延开来。
他拉着她,慢慢地沉溺进夜色。
凌晨两三点,他抱她上床,指骨屈着刮她耳后。
嗓音极低,像自言自语。
“以后都我来。”
不管是谁错,都他来找。
她受苦了,心疼的还是他。

也所幸是周末,可以不用一大早起来上班。
纪琼笙一大早朦朦胧胧地醒过一次,沈昭京在床边穿衣服,捞过她脖子亲了口,低声道:“等下让人给你送衣服,我早上有个会,在书房,有事找我。”
纪琼笙应了声,又睡了回去。
再起来,按亮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已经十点。
床尾整整齐齐地放着衣服。
洗漱好,出去吃早饭。
沈昭京在书房,门关着,里头声响隐约,听不真切。
纪琼笙一边吃,一边给耿素打了个电话。
接的人不是耿素,是个男的,嗓音不算成熟,还有几分少年的质感:“喂?”
纪琼笙眉眼压低了点,嗓音含了笑:“她还在睡?”
那男的清醒了点,拉长了语调,有些散漫地回,也带笑:“是啊,姐姐还在睡,晚点让她给你打回去。”
耿素知道她要去哄沈昭京,所以让她成功了给她打个电话,没料到耿素那边也是一夜笙歌。
纪琼笙喝了口水:“让她不用打回来了,我没什么事找她。”
昨晚有陆琛暄发来的消息,打探情况的。
纪琼笙抿了抿唇,眉尾上挑,漾着笑意,发了个ok的手势。
书房门倏地打开,沈昭京走出来。
纪琼笙一歪头,笑意扩大:“开完会啦?”
沈昭京沉黑的眼浸润上淡淡笑,走到她身旁,伸出了指尖,屈着指节擦了擦她唇边的牛奶:“嗯。”
纪琼笙张开了手,沈昭京无比自然地抱住她,往上提了提,掐了掐她腰窝:“瘦了不少。”
“思念成疾,也不知道是谁的错。”
沈昭京哼笑一声,低声哄她:“嗯,我的错。”
纪琼笙环着他脖子,看向窗外,窗外一大片一大片的玉兰在风中摇曳,纯白,优雅地立在枝头。
纪琼笙眉眼晏晏,声音轻扬:“沈昭京,春天要来了。”
她既然回了彰城,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便多了许多。
搬去了和沈昭京一起住。
沈昭京陪她的时间也多了起来,她下班时间早,沈昭京却每日准时出现在她公司楼下。
有时候跟他开玩笑,纪琼笙靠在他怀里,拉拉他袖子:“沈总,你最近是不是老翘班?”
沈昭京便垂眼,深黑的睫毛往下扬:“怎么?”
“沈氏不会要没落了吧?”
纪琼笙故作惊讶地眨眨眼:“到时候,查出来,说是沈总沉迷女色,那我可成罪人了。”
“还没到这程度。”
沈昭京悠然自得地刮了刮她耳骨,顺着她脖颈吻上去,温热的气息在脖子一路勾连,蔓延,再含上她耳垂,随即松了口,抽了空回她,隐隐含笑:“或许笙笙可以再加把劲。”
已经彻底入春了。
年后的工作开始慢慢步入正轨。
两个月后,舒予叫她到办公室,递给她文件。
“有个美国的项目,想让你去洽谈,准你一星期。”
纪琼笙暗自挑了挑眉:“一星期?”哪有这么长。
舒予松了松眉眼,隐隐含了笑:“嗯,好好玩一趟。看你去年也没放过什么大假,郾城那半年的成绩做的很漂亮,上面的人对你的能力很认可,这次也当半个休假,你去放松一下。”
正巧,沈昭京前几日跟她说过,过几天他要去趟美国,去看他外公。
纪琼笙面上沾了笑意,知道这个中舒予肯定是出了不少力,真挚地道了声谢。
回去后,把这消息告诉了沈昭京。
沈昭京眉眼隐隐含笑:“那挺好。”
坐沈昭京的飞机去的,查了客户的资料,约在后天见面。
刚到第二天,沈昭京勾着她手,云淡风轻道:“笙笙,带你去个地方。”
以为是带她去玩,纪琼笙笑着应,难得穿的温柔了些,淡粉长裙,扎了低丸子头。
等开到后面,才隐隐察觉出点不对来。
“这地方,我是不是来过?”
沈昭京漫淡地应,垂着眼捏着她的骨指:“嗯,我家。”
能被沈昭京称作家的还能是哪个地方。
纪琼笙整个人惊了惊,喉咙发涩:“沈昭京,你带我去你家干嘛?”
察觉到她的指尖的凉意,沈昭京掌心微张,包住她手,安抚地道了句:“没事,他们就想见见你。”
“放心,上次见过你一面,他们很喜欢你。”
纪琼笙沉沉地吐了口气,心底却还是有些没底。等到了,沈昭京在车边等她,纪琼笙仰头瞧他,一双狐狸眼往下垂,可怜巴巴地:“沈昭京,我不去好不好?”
沈昭京俯身,勾过她下巴,往自己这拉进,墨黑的眼望进她眼里,语气定定:“笙笙,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不相信他们,也不相信我?”
随即他亲了亲纪琼笙,嗓音含笑,带着诱哄:“来都来了,下来吧。”
“hEY,GUY!”
“我和老头子早在这等着了!”
沈昭京回头,眉眼扬了扬,嗓音温和:“外婆,外公。”
纪琼笙下车,不远处站着两个老人,都慈眉善目,看着她笑。
纪琼笙一向运筹帷幄惯了,面对这场面却一点都不知道该怎么做,在后面扯了扯沈昭京的衣服。
沈昭京忍俊不禁:“叫外婆外公。”
纪琼笙想着,幸好今天穿的乖了些,她眼尾垂下,乖乖地叫:“外婆,外公。”
谭琼兴高采烈地过来,拉着她的手:“叫我rOSY就好啦!叫外婆把我喊老了。”她很活泼,特别爱笑,虽然脸上难免地留下岁月的痕迹,眸子却极其明亮。
纪琼笙下意识地应:“好。”
沈昭京在一旁无奈地笑笑:“外婆,你别吓到她。”
谭琼横了他一眼:“我哪有?”随后她又笑着转回头看纪琼笙:“听沈昭京说,你叫纪琼笙对吗?我名字里也有个琼字,看来是缘分。”
纪琼笙抿着唇笑,渐渐放松下来:“那看来上辈子有缘。”
剩下两个男人插不进嘴,去后面钓鱼去了。
谭琼拉着她看沈昭京以前的照片,吐槽他年纪小小就板着脸,白长了这张脸。
纪琼笙便在一旁笑,感觉很新奇,像在了解沈昭京的另外一个人生。

后来,谭琼拉着她坐下。
沉默了一会,笑意敛了敛:“笙笙,我那个不成器的女儿的事情,我听说了。”
“也不瞒你说,沈昭京他外公年轻的时候脾气差得很,我和他外公也是联姻结的婚,后面待久了,也就有了感情。我年轻的时候也脾气骄纵的很,跟他外公吵了不少架,后面过的也挺好。”
“他外公受了上辈子的人的影响,结婚就一定要门当户对。当时是逼着他妈嫁的人。我当时也跟他大吵了一架,他脾气跟头倔驴似的,任谁说都听不进去,执意要她嫁。”
“他外公在美国发展生意,我们大部分时间都在美国,而他妈是放在国内让他舅舅养的,没想到性子越养越偏,眼里也只剩下了利益。他外公让她嫁的时候,她竟也毫无异议。”
谭琼深深叹了口气。
“是我们的错。”
“后来他妈过的不好,我们也跟她没什么话题可聊,只每年定期过来看我们,等这臭小子出生,他外公才大变性,改了性格,又或许是有了愧疚,所以都弥补在这小子身上了,经常让他来美国。”
“我记得这小子十几岁的时候,那晚他自己坐着飞机过来,站在我们家门前,冷冷的问我们,‘我妈在你们眼里算什么,我在你们眼里又算什么?’”
“我当时听得鼻子一酸,对他很心疼。”
“这件事对他影响很大,也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当时没把他妈带到美国养。”
谭琼拍了拍纪琼笙的手:“有你和沈昭京一起,我也放心了。”
纪琼笙心口有些泛疼,沈昭京的性子,大概也不是先天养成的。
纪琼笙弯下眉:“嗯,我会一直在他身边。”
“老了就爱想以前的事儿,不讲了不讲了,走,带你去看点好东西。”
谭琼带着纪琼笙去了她自己的私藏室。
全都是珠宝饰品,饶是纪琼笙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轻咬了咬舌尖,想起当初沈昭京说的话,还真是一点都没夸大。
硬是给她塞了一把让她带回去,随后一起吃了个饭。
气氛很融洽,沈昭京外公也经常笑,很温和。
他们,对她很好。
纪母很早便跟她说过,每个人的家庭都不一样,那个男生的家庭只不过这万中之一,她总有一天可以碰见她的例外。
现在,她无比确定,沈昭京,就是她的例外。
接下来的一星期都住在那。
沈昭京白日里就在书房待着,处理工作,不时拉着她出去走。
他外公的庄园很大,各式的花竞相争艳,明晃晃地亮,很漂亮。
一树的花,摇摇欲坠。
树葳蕤,交错掩映,离离蔚蔚间映下疏浅的光影。
纪琼笙常和沈昭京在那散步。
不知道想到什么,她突然就说,沈昭京,我们拍张照吧。
他们好像从来都没有过一张合照。
沈昭京说,好。
就近照了一张。
纪琼笙头歪向沈昭京那边,勾着唇笑。
那日阳光都很好。
照片里的纪琼笙眼底泛着盈盈的光泽,透着琥珀色的阳光,瞳仁泛起浅色,欣喜又勾人。抓拍的那一瞬,沈昭京头微低了低,看向了纪琼笙。
深黑的眉骨间,含着的,是旁人从未见过的温柔。
“沈昭京。”
“嗯,我在。”
“我好喜欢春天啊。”
也好喜欢你。
华盛的生意不难谈,纪琼笙那天约见完便基本敲定,双方愉快地签了字。
在美国玩了三四天。
晚上完事的时候,沈昭京后面出去接了个电话。
回来的时候,眉眼沉沉,闻到他身上轻淡的烟草味,纪琼笙半睁眼,拉着他衣襟。
沈昭京俯身,亲了亲纪琼笙的唇,将纪琼笙往怀里揽了揽。
“笙笙,明天回去吧。”
“怎么了?”
沈昭京顿了顿,眉眼沾上几许沉冷,嗓音凉薄:“陆五要订婚了。”
纪琼笙动作一顿。
满室寂静。
纪琼笙深吸一口气,应他:“好。”
冷凉的月光顺着窗户洒进来,辗转倾覆。
月亮总有不圆的时候。
他们也总有失去自由的一天。
陆五订婚的前一天,约了他们一帮人出来。
陆琛暄坐在包厢里,抬着头冲着他们笑,眉眼一如既往,张扬,一副纨绔的公子哥模样。
“今个玩点大的?”
韩辞寅懒懒应了声,转着手里的车钥匙:“来,我家沛沛回老家了,今晚不回家。”
于稷忍不住笑,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你和三哥以前老早走,总留我和陆五两个人,今晚谁都别走。”
“哦,嫂子例外啊,得睡美容觉的吧?”
一帮人笑将起来。
纪琼笙忍不住弯了弯唇:“对”
沈昭京眉眼低垂,沾了几许笑,捏了捏她骨指,凑到她耳旁,轻浅地跟她讲:“什么时候想走了,让人送你回去,今晚我就不回了。”
总归不能扫了陆五的兴致。
纪琼笙眼底漾出水波:“好。”

不知怎的,陆琛暄今日的手气格外的好。
包厢里的光线并不明朗,影幢幢的光线透着玻璃杯,折射出凌凌的光。
酒红的液体晃漾上杯壁,陆琛暄一饮而尽,眼眶红了一圈,笑意照旧明朗。
“来,今晚不醉不归啊。”
角落里的音响还放着轻缓的歌。
“还是我
消化的过多自欺不想说
他人口舌中的长短
身心无止境的狂欢
从自甘堕落到甘于寂寞的时候
最软弱想逃脱”
其他三人沉默半晌,均举起了酒杯,玻璃杯碰撞,发出清脆一声。
是醉了酒。
酒意上了头。
是凉了心。
泪意上了眼。
纪琼笙走的时候,陆琛暄吵着要高歌一曲,他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另一只手里还拿着酒杯。
他仰头喝下酒的那一瞬间。
好似眼角有晶莹。
不合时宜的。
想到一句诗。
“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生在这样的豪门里。
放荡是真。
肆意是真。
潇洒是真。
令人艳羡是真。
做不得自己,也是真。
回去的路上,凝视着车窗外的光怪陆离,来回穿梭的车辆成一道流光。
脑海却回想起,陆琛暄之前与她说的话,他那时候笑意便涩然,说,嫂子,我们这帮人是没有自由的。
今日的夜,好像格外的沉。
第二日的中午,沈昭京才回来,身上一股酒气,夹杂着烟味,刚进屋,他就进了洗手间。
订婚宴是在下午。
听沈昭京说,他们喝到今早三四点,压着脑袋阖了会眼,沈昭京开了口,让一帮人都回去。
韩辞寅后又留下,跟沈昭京一起去吃了个早饭,这才回来。
下午在订婚宴上。
陆琛暄穿着一身正装,笑容得体。
只近看的时候,看见他眼底有一片隐隐的青黑。
一串的流程下来,现场掌声雷鸣。
临走前,跟他打了声招呼。
陆琛暄一脸笑意:“三哥,嫂子,再见。”
纪琼笙笑了笑:“再见。”
这个月,参加了两次这样的婚宴。
一个订婚宴,一个结婚宴。
一个是陆琛暄的,一个是舒予的。
舒予闪婚了。
婚礼上的她笑的很灿烂,挽着她老公的手,像18岁的少女。
不由自主地,跟陆琛暄的那场作比较。
规模自然不能比。
却总觉得,陆五的那场少了什么。
舒予能找到良人,纪琼笙心里是很高兴的。
舒予于她,是她父母的好友,亦是良师。
这场婚宴,纪母纪父也特地赶到,只为见证好友此生最难忘的时刻。
纪琼笙顺便将她见过沈昭京外婆外公的事告诉了纪母。
纪母笑着回:“我知道。”
纪琼笙有些诧异:“您怎么知道?”
纪母拉着她的手,笑眯眯地捏了捏她的手:“女婿那几天给我打过电话。说是要带着你去见他家人,也是他安排的你去美国工作。”
那一瞬间,密密麻麻的痒蔓上来,纪琼笙忍不住蜷了蜷手指,嗓音很低:“纪女士,他好像为我做了很多事情。”
纪母笑弯了眼,搂过她的肩:“是啊,所以说,你妈的眼光没错啊,他就是你的例外,是吧?”
婚宴现场。
人声鼎沸。
每个人的脸上喜气洋洋的,像是今天结婚的是自己一般,爽朗地笑。
在茫茫人群中,纪琼笙弯着唇笑,眼底的光细碎地闪。
“是啊。”
是她的例外。
是她唯一的沈昭京。
舒予的婚宴沈昭京没去,结束后,沈昭京在门口接她。
门口的绿植绿意盎然,朦胧的水雾在空气蔓延,被冷色的光照的无所遁形,在空中飘渺。
沈昭京就站在一旁。
寂黑的眼细细看,沾染上温色。自然泛红的唇轻轻往上挑,冷色的光自他侧后方照过来,照亮半边锋利的棱角,他看到纪琼笙。
唇上扬的弧度大了些,嗓音贯着雪松的凉,清凌疏淡。
“结束了?”
纪琼笙点了点头。
他嗓音沾上哑意,含溺然的意味,带笑:“那,笙笙,跟我回家吧。”
她过去拥住沈昭京,用力地抱住他。
“沈昭京。”
沈昭京环住她腰,指尖将她耳边的发丝顺好,低声道:“嗯,我在。”
“一天没见,想你了。”
沈昭京只抚着纪琼笙的背,她身形瘦,隔着衣服也摸得到那一条脊沟,话语带调笑,有些混不吝:“哪想?”
“...”纪琼笙捏了捏沈昭京的后颈,笑盈盈地:“你猜?”
沈昭京揽着她腰,把她抱起来,嗓音漫淡:“回家慢慢猜。”
纪琼笙被吓了一跳,随即环住他脖子。
随后,不由自主地弯了眉眼。
酒店门前的那几株绿植,绿的璨璨,葳蕤蓊郁。

她打电话给纪琼笙的时候,嗓音还算平静。
直到纪琼笙赶到,抱了她一下,低声道了句:“想哭就哭吧。”这才崩溃大哭。
哭到半夜,她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笙笙”“我以为,性格不合适一直只是一个分手的借口。”
她自嘲地笑了下:“原来是真的有。”
“我耿素,从今日起,洗心革面,做回原来的自己!”
她举着酒瓶,站起来说,像是在下决定,像是对着自己说。
她仰头,酒液灌进去,太猛,太急,溢出来,混着泪渍一起,打湿了衣襟。喝完了又难受,冲进厕所吐,纪琼笙蹲在她旁边,拍着她的背。
后来的后来。
耿素笑着跟她说,笙,我从来没跟你承认,我爱过他,但是现在才发现,那时候的我,明明就动心了。我想放下,洒脱点,做回原来的耿素,可是,怎么放得下啊。
她的泪又止不住了。
这世界在时间上,对每一个人都公平。
没人可以回到过去,也没人可以轻易释怀。
耿素分手的一个月后。
耿素笑着找她说,我要去外面看看。
纪琼笙只弯着眉道,好,记得给我寄明信片。耿素眨了眨眼,当然会给你寄!
她的朋友圈,开始充满她拍的万千世界,和她自己的照片。
照片里的她,神采飞扬。
纪琼笙在评论区一字一句打下。
好久不见,耿素。
秋末,风灌着寒意,带着料峭的冷。
她下班,看见沈昭京站在华盛的楼下,笑意温淡,他说,笙笙,带你去个地方。
彰城的秋景,她从不喜欢。
簌簌的黄叶落了满街道,树的枝条开始萧瑟,透着股荒凉潦草的寂然。七拐八拐的,到了地方,是处半山腰。
天色暗下来。
沈昭京跟纪琼笙下了车,沈昭京开了门,牵着纪琼笙的手进去。
“来这干什么?”
沈昭京没回,只捏了捏纪琼笙的骨指:“冷不冷?”
纪琼笙摇了摇头。
这宅子很大,穿过里头,拐了一道,沈昭京才停下来,是处花园,很暗。纪琼笙怔愣了下,窥见那一大片红色的影子。
沈昭京松了她的手,走到里头深处,他俯身,眉眼微低,有着黑夜的遮挡,他的轮廓逐渐模糊起来。
旁的地灯一下亮起来,也照亮了他的轮廓。
大片大片的红,闪烁的光流进她眼底。
是红玫瑰。
是整片的红玫瑰。
一簇又一簇,在温淡的光里,晏晏地绽放。几许花瓣上还滚着水珠,娇艳欲滴。森绿的叶微微垂下,衬的这花更红。嫣红的色自沈昭京身后,大片大片的倾洒,尽情舒展着各色风姿。
而沈昭京站在其中,眉骨淡凉,深黑的眼只瞧着她,随即,唇畔弯起浅然的笑,秋末的寒气飘渺,掀起一阵白雾。
他的身影朦胧在视线,只听得,他隐隐含笑的声音,一如当初第一面见他的时候,带着独
特的雪松凉,漫漫抑抑,叫人心头发热。
你喜欢春天。
喜欢红玫瑰。
“以玫瑰作春”
“送笙笙满园春色。”
以这满园春色,昭示我心意。
纪琼笙眼尾泛酸,压下涩意,摇了摇头,勾起笑:“沈昭京。”
面前的女人眼尾泛着红,艳艳的,冷白的脸上沾上温红,殷红的唇扬起。
“你才是我的春天。”
宅里空荡荡的,他们的声音有些空。
可字字贯耳,字字清晰。
沈昭京微凉的指尖勾过她下巴,温热的唇落下来。
吻毕,她听见他说。
笙笙,我们结婚吧。
一直到后来,回想她与沈昭京的种种,并无什么轰轰烈烈,她步步为营,他一步一步进套,心甘情愿地上钩,都以为自己才是胜券在握的一方,没曾想,到最后,两个人均心甘情愿地败了北。
他们看过海上的烟花,放过彰城戟河的花灯,赏过瑞士小镇的雪,他们做了很多,也还很多没做。
她想,永远会溺于沈昭京对她的爱。
“沈昭京。”
“嗯,我在。”他总低着眉眼,面上染着雪松般的凉意,却又含斯条慢理的笑,慢慢回她。
神坠人间。
为她染上烟火。
他低着眉眼,笑着说爱她。
- tHE END.

昭昭明德,灼之京华。
昭为日光,他外公在他身上寄与了厚望。后来打趣他,没成日光,倒成冷冰冰的月光了。
沈昭京年轻的时候很傲,脾气冷,性子傲。
沈母沈父是联姻,沈父对他不算差,教给他很多东西,温文尔雅,儒和亲厚。他一直以为父母二人相敬如宾大部分是因为沈母,因为她掌控力强,眼里又只有利益。
所以沈父才不喜欢她。
知道在沈父的另一处公寓里撞见他挂着笑,揽着别的女人的腰,看见沈昭京,他竟毫不慌张,一如既往地温和笑笑,问他有什么事。
沈昭京一瞬间觉得极度讽刺。
他淡漠的眉眼略过那个女人,冷冷一笑:“不打扰您。”随即摔门而去,立刻去找了沈母。
沈母的反应更令他不解默然,她淡应了声,毫不在乎。他马上意识到,这场婚姻,大抵不过只是个空壳,隐藏其下的,不过是两家的金钱往来。
他扯了扯唇,凉薄又讥讽:“您就打算这么跟他过一辈子?”
沈母反问了句:“不然,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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