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爸醒来要是看见你每天摘他的花,”姜月这样开着玩笑:“说不定要被气死了。”
林檐正在给换花,前一天开得还上好的花朵被他毫不留情的扔到垃圾桶里,林檐眼睛都不眨一下:“能把他气醒最好。”
但是,但是,林平兴最宝贝的花被林檐薅秃了一个墙角,快要到了医生给的预估时间,林平兴还是没有醒过来,他好像要这样睡到天荒地老去。
盛夏的傍晚,连日来阴沉的天气,接近黄昏时分反而更热了,林檐骑着单车出了一身的汗,衣服贴着皮肤粘腻的感觉让人难受。
厨房是今天做完饭还没来得及收拾的一片狼藉,地上是菜叶香菇梗,厨房的灯很暗,应该是坏了,下午回家的时候天还是亮的,不是很明显,现在这里客厅跟厨房的光亮差就出来了。
林檐眼睛有点近视,他微微眯着眼进去,摸到砂锅,里面是凉透了的一锅鸡汤,掀开盖子,里面凝着厚厚一层油花。
其实林檐还是很不擅长做饭,他炖的汤不是很闲就是很淡,还有淡淡的腥味,砍得鸡块大小不一,很多骨头渣子沉再汤底,细看,可能鸡皮上还有毛。
他的手上有很多道伤口,那是切菜和炒菜的时候被刀口划伤和热油溅出来烫伤导致的。
突然胃里一阵抽痛,他感到肚子很不舒服,送饭的时候姜清让他喝点汤,林檐说在家里吃过了,其实撇去浮沫的清汤只有一小碗,他都装在饭盒里带给姜清了。
这些天来都没怎么吃饭,空空的胃终于开始抗议了。用勺子撇了撇汤底,那层油脂厚重的化不开,冷掉的鸡汤闻起来更腥了,林檐喝到嘴里便皱起了眉。
林檐一咽,好歹是吃进去了,不过还没来得及反应,那腻人的汤划过口腔,喉道一阵刺激收缩,林檐趴在水池边上,踩着一堆菜叶子差点把胃里仅有的一点胆汁吐出来。
冷掉的鸡汤实在是太难喝,胃部强烈收缩从口腔吐出来的感觉实在太难受,林檐用清水漱了漱口,又就着冷水喝了小半碗,恶心的感觉被强压下去了。
叮的一声,窗台上的手机响了一下。
手还是湿的,林檐甩了两把把它解锁,打开一看是视频的广告消息。
把垃圾消息删除,手指无意识的滑动,林檐点开了电话页面,最顶上的是一个外国号,显示的最近通话时间在三天前的晚上。
在事情发生后的第二天,林檐给萧池打了电话。
他当时的反应第一时间是安慰。
“檐仔,不要担心伯父,他的身体很好,不会有事的。”
萧池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有耐心,那天晚上林檐实在是太累了,没硕几句话萧池察觉到他的困意,让他先去睡觉,困境需要一个良好的精神状态才能解决。
后面萧池说了什么林檐没听清,他实在是太困了,直到第二天早上林檐醒过来的时候,看见手机还在通话页面。
“你醒啦?”林檐的动静让手机那头的萧池听见了,他笑了一声:“我给你点了早点在门口,你先吃一点垫垫肚子,我要把耳机摘了,这一天都带着耳机,快成一个小聋子了。”
林檐睡着的那几个小时,他没挂电话,萧池也没挂,就这样陪着林檐睡觉。
结束这通电话的时候萧池还问了一句变成聋子林檐还喜不喜欢他,林檐说一句我养你就挂了电话。
萧池那声酥酥麻麻的笑现在还在耳边,但是如今那个号码已经三天没有响过了。
林檐又开始难受犯恶心了,他撑着洗手台肚子下压,眼睛看着那串号码,脑子里却不由自主的响起来林平兴的话。
“现在舍不得,过几年,几十年什么都淡了,回想起现在要死要活的情绪都是放屁,哪有那么多放不下舍不得的事。”
现在,异物感卡在喉咙里,林檐慢慢的滑倒下去,他想,萧池也要把他放下了吗。
今晚上没月亮, 也没星星,天幕颜色像是砚台里刚磨好的墨,浓稠得一点也化不开。
空气里弥漫着闷热又潮湿的味道, 呼吸间都是热气,晚上九点钟,有细细的敲击玻璃声。
林檐坐在一堆狼藉里面,头靠着厨房餐柜, 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
下雨了。
院子里还有他从医院带回来,洗好晾好的衣服, 明天还要送过去给姜月换洗。
林檐揉了一把脸, 晃着昏沉的脑袋, 摸索着从厨房地面站起来。
他的胃还是很不好受, 头也疼, 刚才在地上坐了一会,在光线阴暗的地方待了一个小时,也不知道是睡着还是没睡着, 反正等他回过神来,已经到这个时候了。
林檐打开门, 被迎面的风雨兜头吹了一身,身上衣服湿了大半,头发一缕一缕的贴在额头前,还在往下滴水。
雨势瞬间就大了。
这样大的雨,衣服还能剩下几件干的。
林檐站在雨里往左看,果然,只有一件外套还在风雨里飘摇, 剩下的都在树上, 围墙上, 地上,就是不在下午林檐洗好挂号的晾衣杆上。
身上衣服湿透了,林檐笑了一下,把那件已经开始滴水的衣服从杆子上取下来,然后再捡其他的衣服。
一件一件,林檐手里拿了好几件衣服,风雨大的他几乎看不见前面的树。
最后一件衣服挂在隔壁围墙的樱桃树上,那是件防嗮衣,轻,所以被风一吹飘得也高,在第二个树枝处摇摇晃晃,衣摆飘飘,好像和林檐打了个招呼。
眯着眼睛,在院里搜寻了一圈,才在角落看见树上的衣服。
林檐走过去,抬手,拿不到,垫脚,还差一点。
雨很大,花坛里积了坑坑洼洼的小水池,林檐一个错落间低头,看见了水面荡漾中浑身湿透的人影。
林檐垂头,和水洼里的人对视,他落下目光,地上的人影也落下目光。
真狼狈。
狼狈又落魄,林檐陡然生出一种无力感,那是一种颓然又很没劲的感觉。周身都冷,林檐抱着衣服,身上被凉风一激脑袋里面像是钻进去了一把锯子,生拉硬拽的扯,他眼前一阵模糊。
就在林檐站不住快要倒地的时候。
“这是谁家小孩,怎么大半夜不回家站在雨里,是不是想被打屁股了。”
温和又熟悉的声音,就算是这样欠骂的话也被他说得叫人生不出半点气闷来。
林檐感到周身的雨势小了一点,但是雨点打在树叶和窗户上的声音不曾变小。
涣散的神思收回来,林檐定了定神,怔怔的抬头向上望。
“好久不见,檐仔。”萧池打着伞,半边身子淋在雨里,正歪头冲着他笑。
半个小时之后,林家别墅灯火通明。
厨房地面上的菜叶子收拾在垃圾桶里,瓷砖上的水渍也被擦得干干净净,灶台上的余温还在,砂锅里面的小米粥冒着热气。
雨势见小,淅淅沥沥的落在房顶和打在玻璃上,二楼的朝南房间亮着灯,林檐裹着被子被安置在床上,脑袋上顶着洗完澡用来擦头发的毛巾。
衣物在烘干机里转动,嗡嗡声让房间显得更加静谧安宁。
“喝粥,是温的,”萧池端着粥碗进来,用勺子搅了搅白粥,递给林檐:“一口气喝完。”
粥碗就在林檐嘴边,他手在被子里没拿出来,就这样低着头,含着碗的边缘喝了一口。
温热的粥经过口腔流入食管,胃里抽痛的感觉轻多了,洗完澡,浑沌的头脑也清醒不少,林檐把碗拿在手里自己喝。
他喝得慢,小口小口的,萧池随他去,把碗放在林檐手里,就绕到他身后给他擦头发。
干燥的毛巾吸干水分,三两下林檐的头发就不滴水了,萧池仔细的用帕子擦过林檐耳朵后面的皮肤,嘴里比村东头的老太太还碎。
“这么大的雨,这么大的风,出门收衣服也不知道打把伞,你以为自己是塑料袋变的吗,都不吸水的。”
“那树那么高,一件衣服拿不到就算了,有多大的事,抱着一堆衣服就在那站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死了老公呢。”
林檐抬头,声音小声又沙哑:“我没……”
“让你说话了嘛,喝你的粥,”萧池伸出一只手,握住林檐拿勺子的手,往他嘴里喂了一口粥,又把手收回去放在帕子上摩擦着林檐的头发:“家里这么多晾衣杆都是摆着好看的么,随便拿一根出来捣一捣,戳一戳,那衣服还长在树上了,拔不下来?值当你在雨里这么看?”
萧池越说越气,手下也失了力道。林檐一颗头被扯得微微后仰,他吃着粥,眼睛向上看着萧池:“头发疼。”
“现在知道疼了,我看见你都快吓死了,”头发擦得半干不湿的,萧池收了帕子,又忍不住点了点林檐脑袋:“你就知道折腾我,总有一天我要死在你手上。”
天知道萧池这几天不眠不休的处理完国外的事情,紧赶慢赶回来看见的就是林檐浑身湿透的站在雨里,跟个没人要的小鸡仔似的。
把伞遮在林檐头顶的时候,萧池恨不得把命都给他。
粥喝完了,烘干机里面的衣服也好了。
萧池站在洗衣机前面一件一件拿出来,抖开铺在室内晾衣架上放平整。
林檐就抱着一杯温水,穿着睡衣,暖哒哒的站在门口盯着他。
“让你在床上待着,又下来干什么,”萧池一转头就看见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把最后一件衣服晾在杆子上,萧池问:“放在床头的药吃了没有。”
那是预防感冒的药,在雨里站了那么久,萧池怕他着凉,找出来的感冒药。
萧池在柜子里找了好久,才找到一盒没有过期的药,他不明白就自己离开几个月的功夫,林檐是怎么能把自己搞到感冒药都是快要不能吃的地步。
“吃了。”林檐说着,喝了一口水,眼睛还是盯着萧池看。
“别这样看我,和那没断奶的小崽子看见爹妈似的,可怜死了”萧池走过去把林檐手上的热水杯接过来,一手揽着人家肩,顺手还在他头上摸了一把:“走,你萧池哥哥带你回屋睡觉去。”
萧池捏了捏林檐的肩膀,觉得骨头膈手得厉害,啧了一声:“瘦了这么多,你是在我走了之后就没吃过饭吗?”
林檐被他带着回房间,声音听起来有点像轻哼出声:“那是不如你在国外吃好睡好。”
“你说什么,”萧池把林檐杯子里的水喝完了,疑惑的问:“你刚刚是不是在骂我?”
林檐面色如常:“没有,你听错了。”
“是吗?那我鼻子怎么这么痒。”
两个人一路嘀嘀咕咕,到房间里面,萧池给他盖好被子,掖得仔细,林檐得小半截下巴都被盖住了。
“想去上厕所吗?”萧池站在床头问。
床头灯朦胧,林檐一双眼睛又大又圆,他摇摇头。
“好吧,那咱们睡觉。”
萧池掀开被子上床,他侧着身子,坚实的手臂一伸,轻轻松松就把林檐搂进自己怀里来。
“唔,可算是回来了,”萧池把头埋在林檐脖颈间,闭着眼蹭了蹭呼出口气:“想死你了。”
林檐没有立即说话,手在被子里摸了摸,放在萧池的肚子上,戳了一下,然后喊:“萧池。”
“嗯?”
在耳边的声音让林檐酥了半边身子,头不经意的偏了偏,有点痒,林檐摸着萧池肚子:“什么时候走。”
“走什么走,回来就不走了,”萧池头没抬,把林檐抱得更紧了,他好像是很累了,这么一会的功夫声音已经带上了困意:“当时让我走的借口冠冕堂皇,两个人分开冷静一段时间,再来思考我们的关系。”
现在走也走了,分也分开了,萧池闭着眼,把林檐往怀里带:“还要让我们两个老死不相往来,那我就要闹了。”
说到这里,萧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清醒一点翻着林檐的肩膀让他转了个身和自己面对面。
“檐仔,”萧池望着林檐的眼睛:“你不会是听我家那个老头子说了什么,要和我分道扬镳吧。”
“我不和你分。”林檐手还放在萧池肚子上,说这话的时候就和吃饭喝水那样随意。
“那就好,那就好。”萧池松了好大一口气,又把林檐扯到怀里抱着,拍拍他的肚子:“那就睡吧,明早去医院看林叔,我爸妈过两天也要回来,你不知道,我这两天有多忙。”
有多忙林檐不知道,他倒是知道萧池真的是很累的模样,一句话没说完,尾音就带上了沉沉的睡腔。林檐抬头看,萧池头枕着枕头,睡得很熟了。
夜很深了,周围很安静,听不见雨声也没有虫鸣,林檐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轻轻的碰了一下萧池的脸。
这些时间不见,萧池也瘦了很多,眼底是憔悴的青灰,只是这一会的功夫,他已经响起了细微的鼾声。
林檐不知道从国外回来的航班要几个小时,但他知道萧池在这个时候回来,一定是过了非常繁忙又疲惫的三天。
从林平兴受伤以来就焦灼的心逐渐平稳下来,林檐揪着萧池的衣角,在他身边闭上了眼睛。
窗外风雨声不见小,屋内少年靠在一起,手脚交缠,那是一种依偎的姿势。
作者有话说:
今天早不早!就说今天早不早!
第87章
一夜的雨, 在早上五六点钟的时候终于停了,艳阳高照的天,楼房顶上还有一道彩虹, 淡淡的颜色,快要褪尽的时候,林檐送饭来了。
“妈,吃饭。”
推门进来的少年和往常不同, 不是把饭盒放在桌子上就沉默不语的坐到一边,今天的林檐把饭盒打开, 让姜清过来吃饭, 然后走到林平兴的病床前面, 盯着那一堆检测心电图, 血氧饱和, 脉搏血压的仪器,这里摸摸,那里碰碰:“会不会是这些机器坏了, 其实我爸的血压早就高了,机器检测不出来, 所以他才一直没有醒。”
这话说的,要不是林平兴昏着,不要高低要从床上爬起来给林檐一点父亲的爱。
不过林檐寡言少语那些时日,今天这模样却像极了之前不着四六又端着一张正经脸的时候。
姜清要喝的粥卡在唇边,转头向病床这边来,又惑又喜:“檐檐……”
林檐摸摸林平兴的脸,又扒扒他的头发, 坐在桌子对面和姜清视线相对:“昨天晚上睡得迟, 今天早上来的有点晚, 等会我去学校就不带饭盒走了。”
这是林檐这几个月来第一次说这么多话,姜清点头说好:“我们这里不用你操心。”
“这个海鲜粥好吃吗?”林檐问。
“好吃,”姜清吃了一口,咸淡适宜,各种食材的鲜味巧妙的融合在一起,姜清有点不可置信:“这是你做的?”
“是萧池做的。”
姜清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沉默下来,林檐像是没看见似的:“他昨晚上回来的,这个粥也是他起大早熬的,比我做的好吃吧。”
姜清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喝了一口粥,勺子无意识的在碗里搅拌:“不,不错,是好喝的。”
“昨晚上的雨很大,晾在院里的衣服都湿了,有一件还飘在树上,我拿不下来,”林檐从书包里拿出来一袋叠得整齐的衣服:“是萧池重新洗了一遍,用烘干机烘干晾了一晚上,早上就干了。”
姜清心绪复杂的看着那堆衣服:“檐……”
“我昨晚上好像犯胃病了,厨房还没收拾,在一堆垃圾里坐着睡了半小时,所以没赶上收衣服,”林檐好像很平淡的说他早上出门在路边看见一只小猫:“然后萧池就回来了,他给我熬了粥,把衣服收回来重新洗了一遍,到床上睡觉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然后萧池又早上起来煮海鲜粥,妈你知道他从国外这一趟回来不容易的吧。”
就是在以前,萧池还没走的时候,林檐也不可能说这么长一段话,把自己的情感剖析的这样简单明白,但是他还在继续。
“我和萧池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在你们大人都不在家的时间里面,都是萧池在照顾我,”林檐说:“没有他,我可能什么事都干不好。”
和恳切的林檐比起来,姜清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她第一次面对林檐手足无措起来:“小池,在哪里。”
“他在楼下,担心对爸的恢复不好,也不敢上来见你,”林檐看了眼病床的钟,把书包背到肩上站起来:“妈,等爸好起来,我们再讨论刚才的事。”
林檐照例在周围看了一圈,没有闹事的人也没有可疑的记者之后,才坐电梯下楼。
姜清在窗户边上目送他,她看见林檐从门诊大楼出来,少年身高优越,在人群中很是显眼。
她看见林檐的面容在阳光的照耀下很是苍白,他又惯性的抿唇,生人勿近的模样,好像这样独来独往很多年。
林檐走到门口,突然身后一个略高一点的少年在他的身后走出来,拍了一下林檐的肩,和他低声说着什么。
然后,姜清看见自己儿子那和周围格格不入的疏离感在萧池出来的一瞬间消失了,林檐还是没有笑模样,但是他偏头听萧池说话,不时接两句,有的时候还会拍掉萧池作乱到他脸上来的手。
这样的林檐,才像一个十几岁的高中生。
两个少年已经走出视线范围,姜清还扶着窗框,良久没有动作。
作为父母,自然是希望孩子可以健康快乐,但是相比于大多数世间的家庭恶言,林檐和萧池的快乐在大多数人眼中是病态的,是不正常的。
可是,姜清又忍不住想,病态,不正常的快乐,就是快乐了吗。
“你站在窗户边上看什么,不怕太阳大把你晒黑了吗。”一道虚弱的,微弱的声音在病房里响起。
林平兴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他躺在病床上,偏着头朝姜清的方向看过来。
林平兴醒过来的事林檐还不知道,萧池在他身边,一路上看见一只毛毛虫都要感怀半天,知道的是他出国几个月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一出生就关在地下室,十几年没见过地面上的太阳。
“檐仔,你看,那边竟然新开了一家奶茶店!”萧池在过这条马路路程上第七次感叹:“我记得走之前这里是用来堆断腿桌椅的杂物间吧,果然,我一走这地方就开始变得繁华了。”
开了一家奶茶店,和繁华扯得哪里的关系,林檐快速蹬了几下自行车,不想听萧池这个一米八五的汉子像林妹妹那个感时伤情。
“你等等我哎,真是不如昨晚上乖乖在我怀里睡觉的那个檐仔可爱,”萧池踩了两下自行车,毫不费力的追上来,他看见林檐通红的耳朵尖,很是惊奇:“你这是害羞?檐仔,你也会有不好意思的一天啊。”
林檐可不是害羞,纵观全文檐仔的表现,他是不可能在这些事上害羞滴。
要说不好意思,最多就是想起昨晚上失态的模样现在想起来有点丢脸罢了,不过再一次纵观全文,这样跌份的事我们檐仔也是不可能承认滴,不然就要崩人设了。
于是乎,林檐细细一想,觉得萧池这样揭人家短的行为实在不可取,又或许是前段时间压抑太久了,他要释放一下。
然后林檐就在路边停下来,把自行车放在路边,背着书包向前大步走。
“这是怎么了?车不要了?”萧池看林檐把车停在路边就走,偏着头按车铃叫他:“檐仔,离学校还有一段路,你回来。”
林檐不听,步子都没小一点:“我不要了。”
“好端端的车还怎么不要了。”
林檐在前面距离越来越远,萧池从单车上面下来把两辆单车停在路边,锁好再追上去。
“你在闹什么啊,檐仔。”萧池扯着林檐的书包带子无奈的问。
林檐身子往后一偏,他打掉萧池的手:“闹你。”
“为点什么呀小祖宗,”萧池哭笑不得的跟着他走路去学校:“现在快八点,你要迟到了知不知道?”
“你急什么,”林檐说:“反正你都退学了。”
萧池气笑了,要不是现在在大街上,他想把林檐拖回家里关上门收拾一顿:“我不急,替你急。”
“我都不急,你个太监急什么,”林檐扫他一眼,步子慢下来:“又不是你迟到。”
“这天气没下雨没刮风,你迟到一点理由都没有,陛下,咱们快走两步,赶不上趟了。”林檐走了两步还停下来了,萧池简直想把哪吒脚下的风火轮拿下来给林檐用,他苦笑着推了一把林檐脑袋:“你是不是报复我,就因为我说了你一句害羞。”
其实也不全是,林檐晃了晃头,总有那么一两刻离经叛道的时候,不去上学,不去吃饭,疯狂一点,刺激一点。
林檐脚步一顿,萧池不说还好,一说他就更加不想动弹了:“萧池,我们今天不去读书了吧。”
“……”萧池:“您老人家说什么。”
“今天不去学校,”林檐重复:“我们去菜市场给我爸炖汤喝。”
越想越觉得可行,林檐把手机从书包里拿出来百度养生汤需要的原料有哪些。
“想都别想!”
还没点开百度,林檐的后领子就被人拉住了。
萧池拉着林檐往学校走,一路上叨叨着教训:“跟谁学的还开始逃课了,好的不学坏的学,你怎么和夏桐那个小破孩子一个臭德行。”
“我没有……”林檐挣扎。
“想都别想,”萧池十分冷面无私,把林檐放到校门口,往老虎屁股上还拍了一把:“给我进去,除了刮台风下冰雹,不然周一到周五你只能去学校,其他的地方你想都不要想。”
林檐举着手表给他看:“已经迟到十分钟了。”
“怪谁骑到一半要下车的,”萧池点着他脑袋,再往他书包上一拍:“去吧,上课去,和老黄说今早上拉肚子,早读课她会让你进去的。”
林檐走了两步:“你去哪?”
“我回家睡觉去,”萧池说,他的学籍还没转回来,暂时不能上学:“顺带把旁边屋子收拾一下,我爸妈明天到家。”
王栀和萧章也要回来?林檐还没问,书包里面的手机一阵抖动,妈妈两个字在来电显示上分外明显。
这感觉,就像那天在课堂上,姜清打过来那样突然。
作者有话说:
啊,我的新文新文开了预收,想要求收藏~(眨眼卖萌中。)
林平兴醒了。
林檐还是没有去学校, 姜清亲自给班主任打电话请的假,今天周五,算上周末两天, 林檐竟然有三天的休息时间。
“檐檐,等会你来医院一趟,你爸爸说他要出院,”姜清顿了顿:“让池池也来。”
说完, 又好像违背了什么原则似的,姜清补了句:“好歹是看着长大了, 回来了背着我们算怎么回事。”
林檐电话声音开到最大, 萧池还在边上和他耳朵挨着耳朵听, 最后两个人一起一起听着手机那头嘟嘟的忙音发愣。
又半道折回去找自行车, 一路骑到医院, 病房里面,林平兴躺了几天,看起来气色还不错。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门, 林平兴看了他们一眼,应该是姜清和他说了这几天的事, 只咳了一声,并未多说什么。
拗不过林平兴,他非要出院。萧池跑前忙后的结账办出院手续,林檐和姜清在病房收拾东西,住了几天,剩下的东西还不少。
萧池拿着老长的一段收据上楼,又自觉的拿衣服背盆, 把林平兴和姜清看得一阵不好意思。
要是以前, 他们拿萧池当亲儿子看, 帮忙跑点腿拿点东西都受的起,但是现在不一样。自从看见枇杷树下两个少年抱在一起得画面,林平兴姜清看他们两个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别扭。
萧池左手右手提着大包小包,林檐站在边上手里提着一个轻巧的箱子,里面都是衣服,林平兴和姜清在后面跟着,越看越像是自己的儿子找了一个相好的回来,上赶着帮岳父岳母提东西干活。
但是违和感强烈,也没人说一句话。
可能是姜清和林平兴说了什么,又可能是林檐前几天成熟到冷漠的模样和现在听着萧池说话带着微微笑意的模样对比鲜明,林平兴心绪复杂的走在后面。
林平兴醒过来,萧章和王栀第二天也从国外飞回来了,姜月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的地方找到了信号,给他们打电话过来说过几天就能到家。
恢复精力的第一件事,林平兴就以故意伤人的罪名把王云和李伟夫妻送到警察局去,对于多次为了流量噱头而不顾病人实际情况的那些记者,姜清也有时间,一家报社一家报社的发律师函。
萧章和王栀做生意,人脉范围不小,第一天李伟夫妻就被收进了监狱,还有他们在老人生前虐待的视频,都被有心人爆了出来,他们两个人在头版头条挂了很长一段时间。
就是他们要判几年的牢狱之灾,刑满归家的时候,乡下人消息闭塞,一点点谈资都能被人说道好几年,也没有一技之长傍身,后半生也无儿女可靠,可能接下来一辈子要在他人的口舌鄙夷之下度过了。
那些上门挑衅的记者,姜清找了年轻时候在圈里的关系,把那些初出茅庐想干翻大事业却不小心踢到铁板的小记者逼到公开道歉。毕竟这事实在丢脸,姜清的实力和地位摆在那里,可能之后找工作不是很顺遂。
萧池呢,没人理他,他就自己办理了在国外的退学手续,用了周末两天的时候把自己的学籍挂回来,周一和林檐一起蹬车去学校,后面还跟着一个非要来看他好久不见的萧池哥的夏桐。
因为受伤的关系,林平兴在家休养了好一阵子,姜清在家照顾他。林檐每天上学放学回家都有饭吃,身后还跟着一个厚着脸皮蹭饭的萧池。
有时候萧池没来,姜清在厨房炒菜,从厨房露出来一个头,往林檐身后看了一眼,不经意的问:“小池呢?你们吵架了?晚上不过来吃饭。”
林平兴坐在沙发上,大夏天腿上盖着一床毛毯,左手边放着养生汤,右手边放的是红枣大豆这些补气养血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