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他随即拨给了萧若何。
萧若何对他大晚上赶到新城倍感吃惊,“润声,你没搞错吧,开车一小时只为了见人一面,你魔怔了吧。”
林润声懒得与他深究这个问题,心里眼里全都是初濛:“密码给我。”
萧若何在这里也有一套房产。
“可以是可以,就是吧,我觉得你太过了。都两年了,不值当。”萧若何没忍住,说了实话。
林润声面不改色,“值不值当不是你说了算。”
“行,算我自讨没趣,我说不过你。”
萧若何不再做无用功。
忙忙碌碌了一整天,初濛的疲惫挂在脸上。
终于可以回家好好休息,她的神经骤然松弛。
一双瓷净温阔的手掌牢牢拥住她,她才摁下密码,跌入一个猝不及防的怀抱。
抬头,与那个人四目相对,她聚焦眸光的同时,对方炙热的眼神又掖了些许错杂。
“林医生这是做什么,私闯民宅吗?”
好不容易得空推开他,初濛发现他就是纹丝不动地立在门中央。两人的距离堪堪几厘米,各自坚定着立场不罢休。
林润声胸口多了丝喘伏,继而声音和表情收敛,口中有黏腻的腥甜味渗出,又蕴藏苦涩的味道。
“我们好好谈谈。”
初濛勾起的唇角曳出些许弧度,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谈,谈什么?我们当初分手的事?”
她对那件事颇为在意。
林润声重复一遍,有些懊恼,“一次机会,把误会解释清楚。在此期间,你可以随时让我走。”
“好啊,那你现在出去。”
初濛指着门,立场异常坚定。
林润声心猝不及防抽痛一下,敏感神经被挑起,“初初,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语调却是低声服软。
初濛对这声曾经亲密无比的称呼格外反感。
“不许叫我的名字。”
她的厌恶从心底一点点蔓延。
按耐了一个晚上,再继续下去他恐怕要疯了。林润声无声地走近,失落的眼角猝然间渗出薄如蝉翼的红。
他的情绪这一刻才得到解放——
“你可以讨厌我,可我却无法停止爱你。两年了,我忘不掉你。纵然不想在人前承认,但我更不想欺骗自己。”
“所以林医生是来找我诉衷肠的么,都分手这么久了,不必装作一副深情款款的模……”
她最后一个字没说完,对面放肆的动作便朝她袭来。林润声单手抻腰,一手箍住她,一手扣住脑袋,迫使她与自己接触。
密密麻麻、毫无章法的亲吻落到实处,他顺势将人压下,待到呼吸渐渐吃重,心火点燃,一路从玄关逼至沙发。
耳鬓厮磨间,初濛的上衣纽扣解了一颗。她垢着头,妆面霎时污秽。
智能语音的报时,点醒了她。
“啪!”她不遗余力地给了林润声一耳光,丝毫没有犹豫。
林润声后知后觉停下动作。
“抱歉。”
初濛手指一戳,“出去!”
林润声半分未动。
“初初,听我解释。”
初濛脸上的酡红没有完全散去,胸口正排着热浪,“解释什么?解释你有未婚妻的事实吗?”
林润声面容一怔,有丝哑然。
“抱歉。”
又是一声愧疚,她根本不想再听。
初濛作势要喊底下保安,“你私闯我家,我没有报警就已经很给面子了。你再不走,休怪我翻脸。”
林润声颓然地暗了暗眼神,“好,我走。”
萧若何的来电促使他们二人冷静——
“润声,你还在那里吗?你等下,我马上就来。我真害怕你今天这半条命也折在里面!”
林润声没来得及掐断,初濛一把夺过他的手机,“萧若何,你说这话什么意思,说清楚?”
萧若何被她的举止吓了一跳。
“怎么是你?润声呢?”
她不耐烦地催促:“快说!”
萧若何想,他们这时候在一块也好。
“润声没跟你说吗?上次喝酒,他差点喝到胃穿孔。”
他放低了姿态,语气稍显回缓:“初濛,你别折磨他了,放过他好不好。”
“没这回事,你别听他胡说。”
林润声抢夺了手机,阻止了他们的谈话。
初濛强忍住呼吸,尽力克制心情,“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林润声幽幽的眼光探去,死咬着话不放:“没有这回事。”
他再次否决。
初濛一撇嘴,勾出一抹讽刺的意味,“你以前常说我喜欢撒谎,那么现在呢,你在做什么。林润声,要不是今晚你主动上门,我根本没想过见你,你别自作多情了。”
难过的情愫,犹如瓶中灌满的沙,稍不留神,沉淀流逝。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气氛僵持到白热化。两人面朝着面,音容紧绷,都在极力忍耐着对方。
林润声释放出一个轻飘飘的笑,笑容夹杂艰涩、沉湎以及痛楚。
“是我自作多情,一直以来都是我。我怎么能忘了,你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初濛。”
哐当一声,初濛心弦像是被人扯断。出其不意的,裂成两半。她双目怔红,像是染上了血,口中呢喃,又好似中了蛊。
“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也许当初,我就不该招惹你。”
“你真的以为只是你招惹我吗?”
林润声怒了,内心不断咆哮。他的身,心,乃至血液里的细胞都在止不住嘶吼,“初初,你恨我吧……”
“我是恨你,恨你跟我分手,恨你动摇跟别人订婚。林润声你知道嘛,在国外的每个日夜我都会想起你。你的自作主张,你的果断,你的不坚定,每一幕都像刀一样戳在我胸口。”
他后半截话自动消失,初濛以迅疾的姿态打断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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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格勒布的圣·马克教堂适合治疗情伤。留学期间, 初濛曾去瞻仰,宏伟的内部镶嵌了许多眼花缭乱的壁画。
她曾在广场前看过一排排振翅飞翔的白鸽,教堂在它们的点缀下神圣而庄严。
萨格勒布不止圣·马克教堂。
她亦在孤独的阴天去过那里的失恋博物馆。
全球唯一以失恋为主题的博物馆, 收藏了来自世界各种各种悼念爱情的“遗物”。
她跟林润声之间剩下什么呢,大概只有那些残忍的回忆吧。
林润声被她的话深深震撼到,有那么一瞬间, 他肢体僵硬地再提不起一丁点力量。
深呼吸, 将心里的阴霾驱逐。好一阵,他才从困顿中走出来。
“我没有跟她订婚。”
他的话无疑给初濛一记重磅,她的不可思议压制在眼眶,“什么?”
林润声道:“姜小姐只是想要一场仪式,能完成毕生所愿就好。我没有出席, 是她的父母陪她走完了全程。”
关于这个问题,林润声曾经也一度为难。起先,姜舒窈是想让他跟她在一起, 可后来又说反悔了。但她似乎对婚礼有憧憬,最后只要求他给她一场完整的仪式。
初濛不信,噙住话:“那请柬呢, 都昭告天下了,你跟我说子虚乌有?”
“那是我父母和姜家人瞒着我做的决定。我和你一样, 都是在事后从新闻上看到的。”
他苦笑,不像是作假。
纠结孰真孰假已没意义,初濛只要知道,他没有和姜舒窈订婚那就行了。事实上, 她嘴上强硬, 心里同样忘不了他。一个初见时惊艳, 早已融入骨髓的人怎么可能说忘就忘。
但她不想就这么原谅林润声, 那太简单了。更何况,他们之间还隔阂着许多矛盾。
尤其是萧尔岚。
“天色不早了,林医生回去吧。”
她迫不及待下了逐客令,不似刚才生分,多了几分缓和。
林润声的失落一览无余,他没接话,冗自摇头。
“那我走了。”
“等等——”
初濛叫住他:“那个叫曲明尘的撞了我的车,他当时开的那辆是你的吧。”
她没问手链的事,撕扯了下嘴唇,疑惑不已,“怎么换车了,你不是一向很低调吗?”
对比他现在的车,他原先的那辆确实低调。
林润声身形一滞,完全没想过她会这么问。他不想瞒她,只得实话实说:“两年前,分手的那个晚上,我一时心切撞了路障。之前的那辆报废了,这辆是萧若何借我的。”
“报废”,这个字眼在他嘴里甚是平淡,可乍一想,不是那么回事。
能把车撞到不能再开,可以想象他当晚经历了怎样的惊心动魄。
初濛心一揪,道:“你出车祸了?”
林润声一只脚踏上门口的地毯,欲走未走,“嗯。没有大碍。”
他又撒谎了,初濛从他闪烁的眼神里判断出来了。
她上前一步,立在他面前,“你以为这样我会感动吗?别做梦了。”
“初初……”
林润声叫她,目光洋洋洒落,“不管你怎样想,我对你的心始终如一。”
见过加州的光,仍旧无法挣脱黑暗。
初濛原以为离开云川,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就能一点一点回到过去。
可是心无法自愈。
当累及的伤口裂痕遍布,告别黄昏,何尝不是和夜晚一样在光里坠陨。
命运给她开了一个个玩笑。
“不管你怎样想,我对你的心始终如一。”
林润声的话像一道魔咒,以至于两天了,她迟迟走不出来。
陈沫雷打不动地汇报给了她短暂的清净。
“小初总,今天新的商务总监——任鹤忆任总上任,同事们晚上开了一桌,邀请您过来参加。”
初濛一贯只谈公司的业务,谁上任,谁离职,那都是人事部的职权范围。这回不同,陈沫请示她,不仅因为对方新官上任,更因为他是初圻铭辛辛苦苦培养的心腹。
这等庆祝仪式她当然要参加,而且要轰轰烈烈做给祝海波那帮人看。
“这样吧,安排下去,我来做东,就订君华酒店最大的包厢!”
“是。”陈沫听从她的指示。
打完,初濛还有一堆工作处理。
最近集团在拓展康旅版块,按照布局,他们已择选外地几处4A级景区建度假山庄。
在邻市,朗志集团跟他们看中了同一块土地。
一个天然湖泊附近,各种旅游资源丰富。
对于这块肥肉,没有谁不虎视眈眈。况且,萧若何在这块早已累积人脉,比他们任何人都有优势。
初濛将蓝牙耳机塞进耳朵里,拨了萧若何的号码。
“萧总,没有别的,联系你,是想跟你谈谈关于柏玉那块土地的事。”
“土地?你说的是镜石泊那块?”
萧若何很快反应过来,接上她的话。
初濛道:“我知道你们朗志想转型做商旅,但萧总,好巧不巧,我们鸿川也在丰富业务。那块地土拍,多少人紧盯。你们朗志能够势在必得,一定打通了不少人脉。”
“势在必得?你太抬举我了,项目都还没开始,我怎么就得手了。”
萧若何无意于与她谈公事,他们之间可聊的枚不胜举。
“对了,润声那天怎么样了,你们和好了吗?”
若是其他人他确实本着八卦的心理,但现在这么一问,实属关心林润声。
初濛凉凉地折断他:“还是聊工作吧。”
“你不跟说你们之间的情况,我不会跟你透露消息。我知道你们还看中了许多地方的资源,不是我吹,只要我插一手,你们能不能拿下都还不一定。”
看似漫不经心地威胁,萧若何其实使了一点心机。他就是故意激初濛,激她说出那晚的始末。
“他走的时候不算生气,表情淡淡的,猜不透在想什么。我这些天也没跟他联系,我们之间都已经结束了。”
“真的结束了吗?你就这么狠心?”
萧若何妙语连珠般的质问,打得初濛措手不及。
“换个话题,否则我挂电话。”她再次提出想法。
萧若何这回没被她威慑到,换了副语气:“初濛,都说女人比男人心狠,你走得这两年我算是见识到了。你不就跟润声交往了几个月嘛,你怎么就有这么大的魅力将他迷得五迷三道?你对我们家润声下了什么蛊?”
“萧总,请注意你的措辞,我的耐心有限度。”初濛一阵烦躁。
萧若何不依不饶,“实话告诉你吧,你们分手的那个晚上,润声就出了一场很严重的车祸,人差点没从ICU抢救回来。后来伤好了,回到工作岗位上,成天心不在焉,跟以前判若两人。”
“车祸严重?他不就撞到路障上了吗?”初濛话是这么讲,心七上八下。
萧若何啧啧,“路障,他这么告诉你的?”
他没忍住,险些骂脏话:“什么路障,他是人犯浑,撞到了待拆的危房!幸亏那墙没砸下来,要是墙砸下来,命都没了!”
这种惊心动魄的场面那晚只被林润声用一句话轻飘飘地带过,初濛痛恨自己没有细想。
夜晚,危房,即将倒塌的围墙,这几个关键词一旦结合在一起,什么样的危险可以想象。
她浑然间心悸,窒息得喘不过气。
“他没留下后遗症吧。”不确定地问萧若何。
萧若何吁气,“没。幸好他福大命大,硬生生挺了过来。在床上躺了两个星期,那种日子不好过。”
“躺了两个星期……”
初濛不禁重复起他的话,头皮一遍遍地发麻。
萧若何终于忍不了了,啐了一口:“妈的,你们两个不就是谈个恋爱嘛,至于搞得死去活来嘛。润声也是,这么多年谁都没看上偏偏看上你,你可真是他的福报。”
将福报换成灾星还差不多,初濛明白他的含义。
“他没换号码吧。”
萧若何:“没换,他哪像你,一出国就将他抛到九霄云外。”
“……”初濛无法反驳他的话。
为林润声正名,又撒了火气,萧若何是个性情中人。时间也差不多了,谈公事实在没心思,这一次,换成他决然地挂断。
初濛没再打扰他。比起萧若何,今晚她已经受到了太多的刺激。
有关林润声的,像一个个谜团一样,揭开,最后又重新缠在一起。
她是不是对他过于残忍了?
这一刻,她不停地思考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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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许久没回到云川了, 闻迁差点忘记了这里的天空。
他走出机场,乘上公司特有的商务车,听着秘书有条不紊地汇报, 对接下来的行程心里有了数。
某个老同学联系他倒令他始料未及。
“闻迁师兄吗?你好,我是唐晨。听说你在翡翠岛有亲人,那里不大, 有见到过熟人吗?比如邱嘉?”
“邱嘉?”闻迁眯了眯眼, 在脑海里思索起这副面孔。
唐晨道:“是,我之前打探到的消息,听闻她在翡翠岛生活了好几年。如果你见到过她,请一定告诉我。”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联系方式?”
闻迁没有率先回答他,而是发出疑问。
唐晨不好意思地说:“抱歉, 你两年前沾过一起官司,在新乡路派出所登记过个人信息。我马上要调离这里了,正好在交接档案。”
“你当了警察?”
闻迁没想过问他的个人隐私, 但事情一环套着一环,他不得不询问。
唐晨唏嘘:“是啊,说来因缘巧合, 都是因为当年。因为我的顽劣,害了别人, 我不能原谅自己,所以才发誓要当警察。”
“那个人是邱嘉吧。”闻迁没等他反应过来,坦白得很直接。
唐晨一愣,回神, “抱歉, 闻迁师兄, 我没想打扰你, 你请见谅。”
闻迁顺话下去:“你说的我都明白了。我暂时没见到人,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
男人之间的约定倒也爽快利落。
祝海波兄妹俩有异心不是一两天了,为了铲除异己,他们最近通过大量裁员瓦解了不少势力。
初圻铭卧病在床,初濛无法全盘做主,只能任凭董事会那帮家伙在他们头上跳脚。
初濛心里烦透了,想快点解决这件事。
陈沫给她提了个建议:“小初总,不如在外面注册个公司,招一些人过去。不论旧的新的,总归能培养起自己的势力。”
“不,太晚了。爸爸的病情不容乐观,现在注册公司来不及了。”
“那,找外援呢?”陈沫发表意见。
初濛翻来覆去思考一遍,“你把你的想法说说。”
“咱们公司一共三股势力,初总的、祝海波的,还有一些散人。现在那些人基本上站队到祝海波那边,初总手上有股份,他们暂时不敢轻举妄动。要我说,合作公司不是多嘛,最信任的莫过于孙总那边。依照你们的关系,这时候,他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你的意思是让我把裁掉的人往孙总那边放?”
这个想法初濛倒是之前没考虑过。
陈沫掷声:“是,只要孙总同意。”
初濛开始前瞻事情的可行性。
须臾之后,她新生了一个想法:“公司裁员,他们肯定会招新的人手。人资部现在被他们大肆操控,我们再想插足举步维艰。陈助理,马上发布一场新的招聘会,赶在秋招之前,我们势必要先声夺人。”
“您上次说您有一位朋友,这次也安排在面试名单里面吗?”陈沫问。
初濛道:“你说的是那位邱小姐吧。不用,她,我亲自面试。”
“好的。”
陈沫离开后,初濛就联系了邱嘉。两人大概在一个星期前才联系过,时间过了两年半,也是距离那次翡翠岛分别以来头一次。
邱嘉转瞬接了电话。
“初濛,之前跟你说了,站长病情不稳定,怕是时日无多。这个星期,他老人家去了,我总算没有后顾之忧了。”
原来邱嘉之所以在翡翠岛工作,是因为她遇上了卫生中心好心的站长一家。他们给了她重新生活下去的勇气,并且鼓励她早日走出阴影。
初濛对她的境况深表同情,“你别难受,回到云川,你还是可以像以前一样安定。来我公司吧,虽然我给不了你大富大贵,最起码想要的生活还是能给你的。”
“为什么?我一无所有,甚至连专业技能都没有。跟你现在所从事的领域八竿子打不着。”邱嘉有些感动。
“怎么会,你别着急否定自己。”
初濛适时阻止她,颇为语重心长:“我记得,你在读书的时候策划过一些活动,效果很好。你能力没有问题,为什么不过来试试?”
“我没有学历,专业跟不上。你确定要我?”邱嘉犹豫。
初濛笑,“那有什么关系,反正都是半路出家,只要能力不比别人差,欠缺的都可以找机会弥补。你看我,之前完全不懂生意,被送去国外读了两年商科,一下子开了窍。”
“那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你很聪明,这点我从来不怀疑。”
“好,只要你需要我。”
邱嘉最终松了口。
和邱嘉谈完,初濛需要找个时间去见孙溪亭。
那晚的争执历历在目,她没有把握孙溪亭站在是否愿意见她。但没关系,他们之间的那层感情依旧在,她相信孙溪亭不是一个小器之人。
果然,汇白那边行政部传来消息,她可以于下午三点过去。
初濛简单地用了一下午餐,收拾了文件,准备下午去找孙溪亭。
汇白公司与鸿川集团咫尺之遥,都坐落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是以,仅用十分钟,她就顺利到达对方的办公地点。
孙溪亭不是一个讲究排场的人,新公司只租了几层。他的办公室在最上面,初濛到达后,秘书秦书玉带领直接将她领到了孙溪亭的办公室。
上了一杯茶后秦书玉道:“小初总请稍作休息,我们孙总正在接待宾客,待会儿就过来。”
“宾客,是位年轻女士吗?”
会议室初濛刚刚路过,透过疏帘她看到了里面与孙溪亭促膝长谈的人。
那是一个女人,跟孙溪亭差不多年岁。坐姿优雅,背影窈窕,周身气质和穿着打扮都格外出挑。
初濛是孙溪亭的表妹,这在汇白无人不知。秦书玉碍于这层关系,告诉了她实话:“小初总,不瞒你,孙总面见的人正是他曾经的未婚妻——乔念恩乔小姐。乔小姐最近和孙总的母亲一同归国,来找孙总好几次,今天才有时间接待她。”
乔念恩,Aurora,初濛怎么会不熟悉这个人。光凭她给高文秀打过几次电话,初濛就对她印象深刻。
只是她早在两年前就跟孙溪亭退了婚,为什么又回国过来找他,还是和焦盼云一起?
这个问题恐怕唯有孙溪亭身边的人才知道了。
初濛接着问秦书玉:“秦秘书,你们孙总退婚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照理说当断则断,他不应该跟这个乔小姐再藕断丝连。”
秦书玉见她不是外人,把能说的都事无巨细地告诉她了:“乔小姐一开始并不是跟孙总在一起的,她原先有个男朋友,差点跟那人结婚。后来家人不同意,才撮合了她和孙总。两人订过婚后本来已经择了日子结婚,但是吧,乔小姐的前男友回来了,威胁恐吓乔小姐一家人。孙总因为急于发展事业,没精力跟他们斡旋,所以才选择了退婚。现在乔小姐前男友因为抢劫入狱,她又对孙总产生了真感情,这才同孙总的母亲一同回国试图挽回孙总。”
初濛从未想过孙溪亭订婚会有这么一段曲折的经历,心里五味杂陈。即便以前那样逼问过孙溪亭,他也未曾解释过一句。
他太傻了,和季菀一样傻。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一对强把委屈吞进肚子里的人。
“秦秘书,今天的对话我不会透露出去,请你也不要再传达给其他人。事关你们孙总的隐私,我不希望有太多人知道。”
“好。”秦书玉表现得尽职尽责。
约莫十分钟后,孙溪亭终于从接待室里出来了。初濛没有见到乔念恩,她在出去后的第一时间就已经离开公司。
孙溪亭惊诧于初濛主动上门,丝毫未提那晚的不快,气量不可谓不大。
初濛这回没有直接提公务,而是对刚刚离去的乔念恩表示好奇,“刚才,那是你之前的未婚妻?”
想必秦秘书与她交流过,孙溪亭没打算瞒她。
“是,她回国了,想要跟我重归旧好。”
他这么说着口吻抑制不住地无奈。
倒跟秦书玉提供的信息如出一辙。初濛了然于心,“你呢,有什么想法?”
孙溪亭手攥紧,一拳按进沙发,从欧洲进口的高级牛皮沙发顷刻出现一圈细小的褶痕,“不知道,我还没决定好。”
“你还在想季菀?”
此刻,初濛脸上浮现复杂的表情,略带点心疼,轻声询问。
孙溪亭微扯着唇,苦笑了下,“想什么呢,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初濛的情绪随他波动而波动,生出几分怅惘,“哥,如果你当初早点说你是奉命订婚,我就不会对你那么有成见。现在知道,都已经晚了。”
“秦秘书都和你说了。”
一句肯定的陈述,时至今日,孙溪亭没有责备过任何一个人。
初濛看着他,悲悯之心不断地被勾起,“说了,你的一切我都有数了。哥,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你,还有那晚,我的问题才最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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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后, 初濛深刻反思过,的确,她和林润声之间, 问题不在于旁人。
他们分手最主要的原因是不够信任彼此。
林润声一味地认为她无力承担后果,因此,才想要牺牲自己保全她;而她, 初濛, 被外界因素干扰太多,自始至终都没坚定过和他在一起。尽管,她给了他无数次承诺。
造成他们隔阂的正是他们自己,蹉跎两年,两人也在时光中磨砺不少。
孙溪亭断然没有料到初濛会这样说, 最起码,在今天见到她以前,他以为她又过来兴师问罪了。
“说什么呢, 你有什么错。感情的世界里不分对错,只有适合与不适合。”
他苦涩地一笑,似乎忆起在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一切。有甜蜜、有遗憾, 更多的是不甘。
初濛能够感同身受,潋滟的唇轻轻一掀:“我看那位乔小姐不远万里追到国内, 必然抱着与你重修旧好的决心。哥,你若是这次处理不好,恐怕会很难受。”
“我知道,所以我才躲着她。”
孙溪亭当着她面说了心里话:“我和念恩认识了十多载, 我知道她是一个怎样的女孩子。她很阳光, 也很开朗, 我们曾经是最好的玩伴。只是, 某些时候她过于单纯,就像过去的你。”
这点初濛没有否认,她过去是挺单纯,挺天真。也很傻。
她怀着怜悯的心情望向孙溪亭,斟酌一两遍后,说:“我同舅妈有好多年没见面了,但她刚烈的性子我从小就见识过。哥,你当初退婚,一定顶了很大的压力吧。”
孙溪亭浓眉拢成两道生硬的形状,目光凝结,“母亲很满意念恩,一直在催促我结婚。我不顾反对退婚,家里关系一度僵化。只有我的继父支持我,他以‘男人要以事业为重’的观念阻止了她们。现在我是该思考如何解决的问题,不仅是为了给念恩一个交代,更是给母亲。”
“好,有要帮忙的地方你跟我说。”
初濛最后做了一句陈述性总结,两人就这件事点到为止。
初濛没忘记今天来的初衷,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事先做好的文件——有关被裁人员外迁的计划。
“人力资源共享,这是你的想法吗?”
孙溪亭看到那篇计划书,凝神沉吟。
“是,那些员工并不是工作失误或者出了纰漏才被辞退,纯粹是因为党派之争而受到牵连。他们已经是鸿川的老员工了,有的还曾跟爸爸开辟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