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太慌张—— by枫织
枫织  发于:2023年07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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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衡, 不要再说了。”
她旁边的女人试着劝阻, 程慕衡没有完全收口的意思。
闻迁的隐忍已经到了极点,他铁青的脸色变得阴郁骇人。只见他脚步一提,上前警告程慕衡:“不论你是谁,触犯我的底线不可饶恕。最好收起你的陈词滥调,否则我们法庭上见!”
“我们走吧。”
那个女人死拖硬拽才将程慕衡拉走。
初濛待她们走后气才消了一半。但她没有直视闻迁, 上次的事在她心里挥之不去。
闻迁丝毫没有提及之前的话题,一心关心她,“你怎么样?”
他看到她脸颊上那块清晰的掌印。
初濛避开他的眼, 转了个身,“还好。”
闻迁琢磨着询问:“你最近住在这里?”
初濛躲躲闪闪的眼神不是很有底气。
他目光暗淡了下去,叹了口气, 与外面的雾气相融,“我明白了。”
既得他出手相助, 初濛哪能轻易说走。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她方问:“闻师兄呢,怎么会在这里?”
闻迁道:“我搬了新家,就在附近。”
呼啸的冷风侵袭街道, 两旁林立的商铺精心布置的橱窗, 陈列的商品整齐干净。
初濛边往回走边瑟缩了下脖子, “闻师兄, 其实这次见到你我很意外。我不知道该怎样跟你相处,上次,我始终无法释怀。”
“所以你又要跟我说对不起了嘛,我们之间贫瘠地只剩下这个话题?”
闻迁挫下脚步,近乎完美的躯干被黑色大衣衬托,傲然地如同冬天里的一棵雪松。
他望向初濛的时候不带有任何迟疑,眸光夹杂着几丝幽闷,仿佛在埋怨她为何要如此残忍。
初濛牛皮靴一踢,踢到了小径上的一颗石子。
“闻师兄,我曾经在读书时代以为我是喜欢你的,所有人,包括我自己都这样认为。可是我后来才发现,那时候对你,不过是钦慕。我钦慕你的优秀,你的风姿独树一帜,所以我才误以为那是好感。只是好感也好,误会也罢,当你的目光停留在一个人身上舍不得移开的时候,那才是真正的感情。”
漂泊的风无处依靠,可初濛的心异常坚定。她不是在阐述对林润声一腔浓浓的爱意,她是在逼迫闻迁接受现实。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与时间无关。经年累月,乌飞兔走亦改变不了。
闻迁似是被她的这番话震撼到了,听完,整个人如同一座雕像屹立于风中,久久恍惚。
“初濛,很残忍,也很现实。我从没想过你是一个如此清醒的人,比任何人都清醒。”
简短的一句评价,他看似在总结实则在怅惘。
初濛快要到楼栋门口,林润声的身影急急朝她奔来。
“你去哪儿了,打电话也不接?”
他瞥了眼闻迁,表情逐渐僵硬。不过这回没有主动挑起是非,而是将注意力全情投入到初濛身上。
初濛疑惑:“你不是临时去科研流动站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温声回答她的话:“回来拿点东西。”
这一幕着实刺了闻迁的眼。
他站在寒风里,耸兀的喉结发紧。半晌,脸颊的肌肉抽动,心脏被一股极大的力道攥住,疼痛顷刻如同滚落的钢珠,坠入心尖。
“初濛受了委屈,如果我是你,不会让旁人这么欺负她。”
林润声没有挑起话头,他挑衅似地扬唇。林润声一怔,眉梢划过闪电,眸光冷凝深沉。
“她如何我会照应。感谢闻总送她回来。”
他背过身,揽住初濛。
回到家,林润声并没有询问他们为何会在一起,只对刚刚闻迁的话耿耿于怀:“你出去撞见谁了?”
初濛微微垂下纤长的睫毛,轻抿了唇角,“没谁。”
“真的?”
林润声不信,掰正她的脸庞,“跟我说实话。”
她声音糯糯地,这时带着三分委屈,“你从来没告诉我程医生跟你住一个地方。”
“程医生……”林润声咀嚼了下,饶有所思地说:“不瞒你,我也才刚知道。”
初濛拔声:“骗人,她分明对你有意图好久,你怎么可能到现在才知道。你们以前从来没碰见过?”
“……”林润声揉了揉眉心,“我真没骗你,我们工作性质强,平常不会没事出去溜达。我真的从来没在底下见过程医生。”
“那你知道你有支随身携带的钢笔是她为你精心挑选的生日礼物吗?她说,你带了好几年,很是珍惜。”
林润声舌头打转,“你说的,是那支万宝龙的钢笔?”
初濛扭头,“我以为你不知道。”
林润声适才反应过来,苦笑着解释:“那支笔,是萧若何前几年给我的,什么话也没传,我以为是他送给我的。如果早知道跟程医生有关,我是万万不会放在身上。”
“你对她就真的没有一点意思?”初濛还在吃醋,狐疑了一句。
林润声举起一只手,“我发誓,若我对她心存半分念想,我就……”
“别。”
初濛当然舍不得他发誓,一根手指抵住他的嘴唇。
林润声得了便宜,猝然抓住那只手,“你这么在意我,我始料未及。只是初初,往后不要再揣度我了,除了你,其他人我都不在乎。”
“是嘛。”
嘴上这么说着,初濛心里的喜悦一刻没有松弛。能遇上一个珍视她的人已经不容易,何况,他那么璀璨光鲜。
林润声欲进一步与她缠绵,一通电话不合时宜地响了。
“润声,晚上外公家吃饭,你把初濛带来。”
林润声没有立即点头,若有所思。
萧尔岚道:“我不知道她是为了我受的伤,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当面感激她。”
“好,我明白了。”
两人的对话声一字不落地落在初濛耳里。
“润声,既然阿姨开口了,你就带我去吧。”
她见林润声仍在迟疑,禁不住说话。
林润声怜惜似的捧住她的脸,“画展的意外暂且不提。姜小姐那天跟你们一起去,我全然不知情。倘若我知道我母亲会那样做,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去。”
他也是后知后觉才了解到当天的情况。并非初濛多嘴,而是姜舒窈事后向他坦白。
初濛惊诧,“你都知道了?”
林润声拥住她,“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虽是跟她血脉相承,可我永远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伤害了你,我很惭愧。”
“她”自然指的是萧尔岚。
“不怪你,谁规定父母做事孩子就一定能知晓的。我也从没怪过萧阿姨,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她都是为了你好。”
“所以今晚不要害怕,我在。”
林润声拥得她更紧。
说是萧家晚宴,其实是一场家庭聚会。
萧尔岚借着探望父亲的名由邀请初濛,她实则是想让萧远山过目。
萧若何也回来了,是被萧远山叫回来的。
自从他的病情被萧若何知道,他们祖孙之间缔结了一种微妙的联系。
一顿晚餐,只有零星的五个人。
萧远山坐在主位,萧尔岚和萧若何分布在他两侧。初濛则和林润声坐在一起。
萧远山见过初濛,对这个姑娘的印象还不错。
“小初啊,说起来你的这双眉眼像极了我一个故人。早年我做晨报的记者,有次下乡采访遇劫,有个大哥扛着锄头从田里出来救我。要不是你姓初,我真以为你跟他有关系。”
“什么,爷爷,你做过记者?怎么没听你提过?”
萧若何的注意力跑偏了,差点打断萧远山的思路。
萧远山一记飞眼,瞪了过去,“吃你的饭,这么多菜还堵不上你的嘴。”
萧若何憋屈了嘴。
初濛听萧远山这么一说,稀碎的记忆涌上脑海,但她不确定,接着往下问:“萧先生,你为何对那位庄稼汉这么有印象?”
萧远山道:“我还没说完。那个抢劫犯看到有人追他,集结了旁边的同伙。那位孙大哥,在被追的过程中不幸坠入天坑,他的尸首足足捞了三天才从里面捞起。”
初濛越想这个故事越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她没敢造次,只能将心中疑问压了下去。
萧若何不再吊儿郎当地评头论足,萧尔岚低头戳了戳筷子,看不清表情,“吃饭吧。”
一席饭吃得各怀心思。
晚饭后,萧尔岚将林润声叫出去说话,萧若何不客气,将初濛带进萧远山的书房。
“爷爷,你一直不信我最近改邪归正了。我呢,追的姑娘正是这位初妹妹的朋友,不信您问。”
初濛眨眼,他什么时候开始追季菀了?
萧远山呛了他一声,丝毫不给面子,“什么时候你把人带回家了我才信你?你一天没成家,我一天心难安。”
“真的,爷爷。”
萧若何挫败,假意哭嚎了两声。初濛心思不在他哪里。
眼一瞟,瞟到了书橱玻璃门里的相框。
“萧先生,那就是您早年下乡的照片吗?”
她错愕地问话。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上卷完结,感谢支持

“怎么?”萧若何抢先一步发出疑问。
初濛挠了挠头, “不知道我有没有记错,我家里好像有一张。”
萧远山一听浑身血脉经络贯通,似裂开一般, “丫头,你再好好想想!”
初濛马上联系了孙溪亭,让他问高文秀。
得到的结果出乎意料。
原来萧远山当年遇到的庄稼汉正是初濛的外公孙济民。
“我外婆说, 外公当年失足, 的确是为了救一名记者。那人后来留了一张照片,后面写了工作地址和电话。”
这件事萧远山当然不会忘,他是想让恩人家属有困难随时找他。
只可惜,他们一次也没联系过。
彼时,林润声和萧尔岚也上来了, 萧远山握住初濛的手热泪盈眶,“你外婆他们一家人还好吧,你可否让我跟他们见上一面?”
初濛望望林润声, 不是很能拿捏主意。
“见面可以,不过孙家人目前只剩初初的外婆、母亲和表哥。那表哥我跟您提起过,正是我读书时代的旧友孙溪亭。”
“什么, 溪亭是那家人的孩子?”
萧尔岚初闻这个消息,抑制不住震惊, 随后目光倾注在初濛那里,完全难以置信,“这么说,你读书时跟我提过一个女孩子是溪亭的表妹, 那她岂不就是初濛?”
别说初濛蒙了, 萧若何也蒙了个彻底。
“姑妈, 你们在说什么, 润声提过女孩子吗?”
萧尔岚没搭他的话。
她拉过初濛,“抱歉,我有几句话跟初濛说,你们稍等。”
别墅外,黑色大理石铺砌的地砖组成林荫干道,波光粼粼的水面和错叠的假山周围喷出一泓泓清泉。萧尔岚与初濛对坐在谈话的亭台,疏帘穿插着冷空气,夜晚的庭院静谧安宁。
抛开以往的成见,萧尔岚从上到下端详了一遍初濛。她发现这个女孩子有一双非常清澈的眼睛,不掺杂任何杂质,干净得不像话。
“初濛,你的伤还有大碍吗?”
她说话不再夹枪带棒,掠带一点关心,语气温温和和的。
初濛起先不相信,而后感到受宠若惊。
“回阿姨的话,休息两天好多了。”
萧尔岚道:“我听说你这两天都住在润声那里。”
“阿姨,我……”
萧尔岚截断了她的话:“别害怕,我不是追根究底,我是了解一下情况。润声是我的孩子,我了解他,他不是一个犯糊涂的人。”
“那阿姨,您找我出来是为何事?”
萧尔岚拿出两张话剧票搁到她面前,“经过前几天的事,我本来犹豫要不要再请你看一次话剧。刚刚我也问过润声了,他说尊重你的意见。初濛,感谢你为我解围,也让我这个做长辈的对你献一次殷勤。我没有别的爱好,毕生致力于教学,我想要有个人同我一起欣赏戏剧。”
“阿姨,您言重了。”初濛小心翼翼接过票,心里仍旧有丝芥蒂。
萧尔岚补充一句:“你放心,这次我不会再邀任何人去。润声那边我也打过招呼了。”
“聊完了么?”
虽是给她们留足空间,林润声禁不住仍是从别墅走了过来。萧尔岚看到他这么紧张的样子,徘徊不定的眼神终究灭了一丝光。
“润声,你有独当一面的能力,我这个做母亲的,从来没有怀疑过。只是你要坚定你的初衷那很困难,你父亲那边,终归要有个说法。”
“我知道。”林润声回得很干脆。
萧尔岚定定望向初濛,脸上的表情谈不上高兴,“有了你外公这层关系,你和初濛的关系是板上钉钉了。我希望你好,更希望你知道,我做得一切都是为了你。”
林润声是个聪明人,能听出萧尔岚话里有话。但他没领悟到她话里的含义,紧绷的神经一刻没有放松过,“初濛在这儿,您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萧尔岚拘谨的神态泛着疏离和冷漠,“凉了,回去吧。”
她径直走过他们。
看话剧这天,云川下了好大的雪。
初濛不似上次那样精心打扮,穿了一件厚实的羽绒服。
萧尔岚同样如此。
告别上次雍容华贵的尊容,她今日保暖措施做得很到位。
乍然一看平易近人了不少。
“二位,这边请!”
因跟剧团团长是老相识,萧尔岚和初濛特地被工作人员领着走了VIP通道。
今天上演的话剧是经典剧目《雷雨》,演职人员在舞台上表演得卖力出彩。
最后一幕,周朴园登场,直接将剧情推到高潮。
三十年的恩怨情仇,两个家庭,八个人物,在短短一天内结束。
观众们意犹未尽地离场,许多人沉浸在剧情中无法自拔。
出门,萧尔岚随口问初濛:“你觉得周萍和四凤的悲剧是周朴园一手造成的,还是周萍的自私造成的?”
“周朴园当然是最大的推手,周萍也不能置身事外。他复杂,却不能像周冲一样反抗;妥协,又没有像周朴园一样良心未泯。他摇摆不定,希望坚持操守,又无法摆脱外界诱惑。最终只能伤害蘩漪,造成四凤的惨剧。”
萧尔岚没有置评,话锋一转:“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看这出话剧吗?”
初濛接话:“您不是想让我陪您来吗?”
萧尔岚摇摇头,“你对周萍这个人物分析很透彻,却没有那么透彻。要我说周萍是将人性发挥得最淋漓尽致的人,你同意吗?他纯粹,是个普通人,正因为普通才被塑造成典型。我们每个人都可能是周萍一样的人,自私、矛盾,时刻充满欲望。”
“萧阿姨,您想表达什么?”初濛不想再猜测她的心思了,她忽然觉得很累。
萧尔岚不跟她马虎眼,打开天窗说亮话:“离开润声,离开我的儿子,我很自私,不希望你们在一起。你配不上他。”
最后一句狠狠戳中了初濛的心。
孙竹音复查结果一切良好,初濛心上的大石总算落了下来。
这几天,孙溪亭忙里忙外,不仅带她们去了趟医院,还带着她们玩了几天。
高文秀很高兴,一度忘了要回棠林。
“外婆,溪亭哥说了,有空就回来看您。你不是喜欢云川嘛,下次他还带你来。”
到了临行的时刻,初濛好说歹说安抚了高文秀。孙溪亭打一眼看出,真正不高兴的其实是初濛自己。
“濛濛,那几天我没过问你,可身为一个哥哥,我不能不关心你。你真的只是住在赵竞家了,哪儿都没去?”
他并不知道她与林润声在一起。
“嗯,我向你保证。”初濛信誓旦旦地说。
一缕愁思爬上眉头,孙溪亭踟蹰了一刹,问:“润声呢,怎么回来再没有听你提起过他?”
“他忙,年底了,最近医院事比较多。”
孙溪亭不去戳穿她的谎言,转头道:“还有半天,我带你出去转转吧。郊外有处马场还不错,你一定喜欢。”
初濛没想到,那处马场竟是当初初圻铭带她来的那个。她什么也没说,默默跟孙溪亭去马厩选马。
“就要那匹吧。”
骝毛伊犁马,现代马术比赛中的上好赛种。头颅中等,颈长适中,前胸宽广,背腰平直,它的外形不可谓灵活结实。初濛还记得,它叫“风蚀”,是整个马场里最年轻力壮的那匹。
孙溪亭同样挑了一匹伊犁马,“不熟练的话我找了教练。”
“不用。”初濛谢绝了他。
徜徉在风中,刨除杂念,一切都是那么随性而为。阔别了寒冬,一月底的天气明媚喜人。
孙溪亭在跑马的过程中遇见了客户,他不得已停下来去陪客户聊天。
初濛也在马场遇到了熟人。正是此前在画展上见面的姜舒窈。
“初濛,马可不是你这样骑的,慢慢吞吞,一点激情都没有!”
她看起来是个老手,一出口的话满是讥讽。
“谢谢,我只想欣赏一下夕阳。”
上次任鹤忆教学,初濛虽然学了个皮毛,并不觉得有什么。相反,姜舒窈更喜欢在风里驰骋。她享受着骑马带来的快感与激情。
“你教我吧。”
欣赏了一下美景,初濛忽然间感到没那么有意思了。她主动开口,向姜舒窈请教。
“想通了?”
姜舒窈一扬唇,眼底的得意泛滥。
“上马之前你先安抚它,然后你再这样……”
她不吝言语地赐教,不厌其烦地上马给初濛作了下演示。
刺裂的嘶鸣声刮过天际,震耳欲聋。
那匹叫风蚀的马一瞬间受了极大的刺激,马蹄踢踏,飞奔着将姜舒窈踹下地面。
初濛惶恐地看着这一幕。
当晚,市立医院下达了一张病情通知——
“病人全身多处粉碎性骨折。脑出血引发神经系统损伤,双下肢横贯性损害,引发瘫痪。未来治疗时间长,出现合并症的几率比较大……”
姜舒窈连夜被抢救过来了,兆头却不怎么好。
姜家一家在ICU门外麻木到意识不明。
她的母亲叶素华当场昏倒在地。
“舒窈,你瘫痪了我可怎么办……”
声嘶力竭的话语撞在初濛心上,不亚于世界末日。
“初小姐,我知道你跟林医生两情相悦,本来我想成全你们。可惜我女儿命苦,她又心高气傲,绝不能容忍自己下半辈子这么稀里糊涂地度过。”
“将林医生让给她吧,他们从小认识,见过面,两家也有结亲的打算。就当是我们做父母的自私,求求你,给她留一条活路。”
萧尔岚明明白白地表示不接受她,现在又来了个叶素华,初濛可谓进退两难。
她爱林润声,爱到愿意为了他付出一切。可是她没法做到分手,哪怕中间横亘着萧尔岚,所有人都说他们不配,她亦下不了决心。
此时,叶素华无疑在她心上划了一刀。痛到极致的残忍,令人窒息。
“……容我回去想想。”
她不忍再伤害这位痛苦不堪的母亲,姜舒窈如今这样,确实与她脱不了关系。
只是她没想通,真正让她死心的却是林润声自己。
那一天,迎春花开了,她看到他走进姜舒窈的病房。
“你醒了,正好有许多话要对你讲。姜小姐,请不要追究初濛的责任,有什么愿望我帮你实现。”
“这个愿望,包括你吗?”
春日的阳光懒怠朦胧,姜舒窈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已恢复意识,迷迷蒙蒙地睁眼。
林润声没有动,静静地听着她接下来的话语。
“我的学识、我的教养教会我,让人同情是一件可耻的事。可是林润声,我想得到你,从没有这么迫切。你告诉我,这个愿望能实现吗?”
林润声动了动眼皮,手落下又抬起。
——然后,折了朵床边的百合给她。
【上卷完】
作者有话说:
上卷结束啦,主要女主视角,下卷开启追妻火葬场,女主会涅槃重生,身份和性格都有转变
感谢支持!
?? 下卷:三行起相思 ??

两年后。
躲过了梅雨季节, 没躲过季风带来的湿润气候。电视台连续一周发布降雨预警,九月的云川,天气阴晴不定。
初濛出了机场, 看到有人来接——
是初圻铭特别给她安排的行政助理——陈沫。
小姑娘才毕业两年,还有另一重身份,便是初圻铭故友的女儿。
陈沫尽管初入职场, 人却精练干厉。她打见到初濛出来, 第一时间将一束鲜花奉上。
灿烂金黄的向日葵和雏菊扎在同一花束里,初濛很是喜欢。她不禁闻了闻上面的香气。
陈沫在她上车时说:“小初总,初总这几天有行业峰会要开,来不及为您接风洗尘。所以孙总做东,在君华酒店订了一个包厢。”
孙总, 正是初濛的表哥孙溪亭。孙溪亭因将国外生意转移到国内,三年时间,他注册了一个公司, 并且和鸿川地产有合作。
初濛对话的内容毫无疑义,单对“小初总”这个称呼感到别扭:“陈助理,我才从国外回来, 并未接手公司的事务,麻烦你在人前不要这样称呼我, 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陈沫言之凿凿:“鸿川是初总的基业,您是初总的女儿,别说您这段时间去国外修了MBA,即便没有, 那也改变不了日后会接手公司的事实。初总只有您这一个女儿, 下面人如何称呼, 横竖绕不开‘小初总’这三个字。”
不似一般年轻人的青涩, 她说起话来有理有据。
不愧是一流院校出来的数一数二的学生会领袖,陈沫的这番逻辑和口才无懈可击。
初濛不再和她探讨这个问题,支手托腮,视线遥遥抛向窗外,“公司这段时间有何动向?”
此时,天黑沉沉一片,随时可能要下雨。
“回小初总的话,最近股市波动,外界盛传,我司即将易主。以祝海波、祝海云兄妹为首的党派,趁初总病急期间,大肆逼迫董事会交出股权。另外,他们想方设法收购市场上的散户,目前已得手了一部分。”
听着她事无巨细的汇报,初濛的心恰似这天气,随之惴惴不安。
两年前,她和林润声分手,事故原因不知怎么传到初圻铭耳里,他以一个父亲的立场为她主持公道,并且警告她不许再与林润声来往。
而后,她的那位继母——祝海云有了外遇。为了不让祝海云夺权,初圻铭紧急将她送到国外念MBA。
如今她学成归来,初圻铭的身体早已不复从前。所有人皆知,她这时候回国,接手鸿川是早晚的事。
初濛没有怀疑过这份情报。
初圻铭之所以将陈沫放在她身边,必定考量过陈沫的衷心,而日后,陈沫也会成为她新的羽翼。
“小初总,这两年,我们通过无数次电话。对于您的担忧,目前来说,确实需要想好对策。祝海波一方面在公司笼络人心,一方面又四处败坏初总的名声,这场仗,恐怕有的打。”
陈沫将最坏的情况告诉她,初濛再也打不了退堂鼓。自初圻铭向她坦白患有癌症之后,对于公司繁琐事务,她没有了逃避的理由。
比起个人情感,她更不希望看到初圻铭一手打造的江山付诸东流。
“孙总为我接风洗尘我深感荣幸,只是我今天有些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晚点,我自己联系他吧。”
她回陈沫。
陈沫表现地毕恭毕敬:“好,那先送您回去。”
初濛一回到家,洗了个澡。
滚烫的热水将她的皮肤灼得通红。
这种感觉刺激,强烈,似乎只有达到这重程度,才能将以前那个卑微、唯诺的自己洗濯干净。
时光磨平了她的棱角,两年时间,她好似变了一个人。
冷情、世故,对外界不屑一顾。
只是每到漆黑难熬的夜,她总会想起一个人:
温润剪水的眼瞳,细长微扬的梢尾,男人身披金光,着的长褂素白神圣。
他那温和又充满安抚意味的声线勾人心魂:“我在。”
初濛被崭新的花洒淋得睁不开眼。
她暂时还没适应这个新家。
叮铃,搁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
从浴室出来,她接到了赵竞的电话。
“濛濛,恭喜你学成归来!不多说,我和傅景阳想请你吃个饭。请问你这个小初总有时间赏脸吗?”
若是以前,初濛一定不好意思地推脱。可现在,她欣然接受。
“好啊,饭店我来订。”
赵竞啧啧:“果然镀过金回来,脾性都不一样了。这么爽快,那让你称心如意!哦,我还没叫季菀,你如果愿意见她,我约下她。”
“为什么不愿意?她只是萧若何的现女友又没有结婚,我避哪门子嫌?你都问问吧,看他俩愿不愿意来。”
“濛濛,你真的不介意?”
这两年,发生了太多的变故。身边的人,身边的事。
孙溪亭转战国内,季菀终于在萧若何的死缠烂打下答应跟萧若何交往。他们三人的恩怨情仇没有结束。
萧若何执掌了朗志,正式成为萧远山的接班人。他与林润声的那层关系还在,两人依旧有来往。
初濛知道赵竞想问什么,言语间没有丝毫马虎,干脆明了:“云川就这么大,如果说,我注定回国会遇见他们,那么何不大大方方地见面。萧若何怎么样,他是有三只眼还是一双翅膀。”
“初濛,我就喜欢你这股通透,让我想起了高中时代。”傅景阳听到她的回话,在旁边捧哏。
赵竞满脸的嫌弃,“滚滚滚,我跟小初总说话呢,你插什么嘴!”
嫌弃过后,献上谄媚,“现在小初总学有所成,功成名就。日后,我定要好好仰仗她!”
面对她的调侃,初濛语气甚是平淡:“我回国是有一场仗要打,不论结局与否,我都当你们是朋友。赵竞、傅景阳,感谢你们在过去与我共患难,以后,有任何困难的地方需要我,也请你们不要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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