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路后,林润声关了窗户,开了空调。
“谁惹我们小猫咪,怎么火气这么大?”
语气虽是调侃,他眼神止不住的担忧。
初濛随手拿了瓶矿泉水,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我去谈事情,谈砸了。对方毁约,我寡不敌众,输得很惨?”
“毁约?”
林润声知道她是去出版社谈合约,听到“毁约”,不由表情一滞。
初濛拧上瓶盖,“毁就毁吧,我也不在乎。主要是那个主编竟是熟人,她是我继母的妹妹。”
两人刚刚和好,她有一肚子话想对林润声说。本来是柔情蜜意,如胶似漆的时刻,偏偏叫这件事扫了兴。
回去的路程不赶,林润声稍微开慢了些,“具体说说?”
初濛摁了摁太阳穴,有些头疼,“她们以为我觊觎我爸爸的财产,所以联合起来打压我。可是我到现在统共见他只有两次,我怎么就觊觎他的财产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也别太放在心上。”
林润声的记忆停留在那次饭局上,初圻铭对这个多年未见的女儿很是亏欠,作为一个父亲,他可谓对初濛关心到极点。
初濛听着耳边安慰的言语忽然想到一件事,“对了,我妈妈她们现在在酒店,润声,你得答应我,千万别在她面前提起我爸爸。她还不知道我们见了面。”
“放心,女朋友交代的,我定当守口如瓶。”
学着初濛刚才的口吻,他打趣的同时不忘吻了吻她的掌心。初濛被说得害臊了,忙将手从他手中抽离。
“我以前都不知道你这样。”她小声腹诽一句,面上沾染了一簇酡红。
林润声眼神颇为得意,衔起一片笑,“我也不知道初小姐会为了我吃醋。不过你刚刚吃醋的样子好看极了,深得我心。”
“开车吧。”
初濛头一撇,他得寸进尺的模样倒也深入人心。
孙溪亭打探到了季菀的住处,他没忍住,还是去找了她。
才到电梯口,虚掩着的大门传来一阵窸窣声。他透过缝隙,定睛一看,有个年轻男人正在季菀家厨房忙碌。
他的笨手笨脚引来季菀无情地嘲笑,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拌嘴,气氛和谐到极点。
孙溪亭的眼里像进了沙子,好几次,他想推门打断他们。
可现实的桎梏迫使他丧失了勇气,最终,他踉踉跄跄地离开那扇大门。
他驱车,以最快的速度开到凡思顿酒店。
夜晚的风使人熏醉。他不愿让人看到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于是,停好车后,买了好一扎啤酒。
初濛和林润声在人行干道看见了他。初濛没来得及进酒店,马不停蹄地了过去。
“哥,你在干嘛呀……”
一扎啤酒喝得只剩半扎,初濛夺过他手里的空瓶,丢到灌木丛里。
孙溪亭蒙了些酒气,看人迷迷糊糊的,“初濛?”
他半张着嘴,醉意十足。
林润声走了过来,将孙溪亭架上臂膀,“走吧,先送他回去。”
初濛不解,“我哥应该不是这么随意的人,他这是怎么了?”
林润声迟疑地回话:“你不是说他退婚了,最近在跟家里闹不和?”
“那也不至于这样,除非……”
初濛辅助他将孙溪亭送到酒店,心里的疑问络绎不绝。
“您好,再办理一间入住。”
她拿了孙溪亭的身份证,向前台说道。
林润声顺势拿了自己的,“你好,我们两人一间。”
这种情况,他自然而然地留下来照应。
初濛疑惑地问:“你明天早上不是还有手术吗?今晚留下照顾我哥没问题吗?”
林润声将醉倒了的孙溪亭扶给酒店的工作人员,“没问题,我应付得过来。”
初濛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办好手续后随他一起上楼。
孙竹音和高文秀住在一间,初濛上去后先去看了她们,然后才回自己的房间。
林润声在她回去没多久,发了一条微信过来:【抬头,看外面。】
初濛:【?】
与此同时,他打开房间的窗户——
几道优美的弧线划破天际,“嘭地”场面失控,夜空绽放无数光芒。
玉树琼枝,九曲连霄,流光溢彩,如诗如画。灼灼盛放的烟火将城市点亮。
“今天是跨年夜,你忘记了吗?”
他举起手机,声线低缓,有种说不出的温柔婉转。
初濛一愣,“我忘了。”
今天太过于忙碌,以至于忘了这么重要的日子。
林润声道:“初初,这是我与你在一起的第一个跨年夜,想不到以这种方式。如果今天我没有碰见你,你是不是打算躲我一辈子?”
“润声,我……”
听着他的声音,不知怎地,初濛心里涩涩的,冒着酸意。
林润声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反而在她未说完的话里丛生了一丝恐惧,恐惧过后,刻上了小心翼翼,“我不敢想象没有你的日子。你离开我的那几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喘不过气。”
怒放的烟花将他心中的火苗点燃,他望着那些光火轻声呢喃:“你答应过我,不会离开我。今天是跨年夜,再不能食言。”
“好,我不食言。”
这一次,初濛耗费了全身的力气只为兑现这句承诺。从前的言不由衷、情非得已通通不算,她要做一个言而有信的人。
林润声指着天边最近的、长着翅膀的小男孩形状的烟花对她说:“丘比特的弓箭上我都看见了,初濛和林润声的名字绑在一块。”
初濛没想到,他比她还要感性。
“是,我也看见了,谁反悔谁是小狗。”她开始同林润声开起玩笑。
林润声琢磨几秒钟后,道:“我刚刚跟我母亲通过话了,她对上次约你见面的事感到很抱歉。这两天你不走的话,云川这边有个画展,她想邀你去看画展。”
“看画展?”初濛诧异的同时对上次心存芥蒂,“就我们两个人吗?”
林润声歉疚声不断:“抱歉,假期安排了值班,我可能没法同你们一起去。”
“那好吧。”
初濛其实有些搞不懂萧尔岚,萧尔岚明明看不上她,还要带她去看画展,太奇怪了。
林润声知道她存疑,解释几句:“我母亲向来是个墨守成规的人,她不喜欢别人打破她固有的模式。第一次见面,她可能是对你有所成见,但她后来跟我沟通过,也明白是自己过于固执己见。她执意地认为,评判一个人需要了解她的出身、经历,殊不知,这样的方式最容易伤人。”
林润声润了润口舌,不是为萧尔岚开脱,声音平静至极:“所以,她不是在给你机会,是在给自己。你若有压力,我可以帮你推了她。”
“这次推了,下次呢?我想跟你在一起,就不可能避开这关。”
初濛想明白了,忽然就没那么怕了,“润声,我要去,不论她要见我几次我都要去。我喜欢你,所以我不惧任何风雨。”
◎【VIP章节,晋江首发,谢绝转载】◎
孙溪亭只颓废了一个晚上就调整了过来, 第二天,他带高文秀和孙竹音去周边转了转。
初濛没有跟去,因为初圻铭找到了她。
他似乎对她的动向了如指掌。
“都来云川了, 为什么不来找我?”
办公室里,初圻铭正处理完手边的事务。初濛前脚刚踏到他身边,便听到这一句沉闷的质问。
初濛聚精会神地看着他, “是溪亭哥将我们的接来的, 妈妈才检查完身体,待两天准备回去。”
“你妈妈她,身体还好吧。”
初圻铭不是很关心孙溪亭,之前只是对他回国的事偶有耳闻。他比较关心的是孙竹音的身体状况。
“昨天检查一切良好,还有些报告没出来, 要等具体的出来之后才知道。”初濛知无不言。
初圻铭提了提心神,“你上次匆匆忙忙回去,婉拒了我的意思。我明白你不想让你妈妈知道我们见面的事。但濛濛, 我总归是你父亲,你不能拒我于千里之外。”
初濛知道他说的意思,无非是他给了一笔款项她没有收。她的意思同样很明朗:“谢谢你, 爸爸。我已经成年了,知道什么该自食其力。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我也替妈妈谢谢您。”
初圻铭没有强求,咳嗽两声,压下心中的情绪。
助理进来送了一杯水,“初总, 用药时间到了。”
初圻铭望了眼抽屉, 并没有挪动手臂。
初濛惊讶, “爸爸, 您生病了?”
初圻铭示意助理出去。
“没有,就是吃点维生素,增强抵抗力。”
他迅速跳过这个话题,“正好你这几天在云川,我有工夫。不如,去陪我看个画展?”
看画展?这么巧?萧尔岚也约了她。初濛感叹的同时应了应声:“好。”
她没过几天又要离开这里,何不趁此机会好好陪他。她想也没想地答应了初圻铭。
初圻铭想起一件事,道:“你最近没见过其他什么人吧?”
“嗯?”
初圻铭捏了捏手指,有告诫的意味:“任何人见你,你都不要轻易松口。你是我初圻铭的女儿,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看展这天,初濛特意打扮了一番。
小香风外套配毛呢半身裙裤,一贯素面朝天的她化了清新淡妆。
萧尔岚稍显夸张了些。
不似那日复古装扮,披了条毛茸茸的坎肩,一看就是上等皮草。她手里的鳄鱼皮包亦是限量款,配上她的身份,典雅又从容。
她见到初濛,招呼她过来,“初濛,在这里。”
初濛注意到她身边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姜舒窈。
“这位是舒窈,你们应该还没见过吧。她平时在科研单位,很少有精力出来逛展。初濛,你不介意她和我们一起看画吧。”
萧尔岚有意询问初濛的意见,笑容看起来浅约温婉。
初濛和姜舒窈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不介意,您高兴就好。”初濛顺势望了姜舒窈一眼。
姜舒窈全程板着张脸,不苟言笑。
“你和润声差点分手,我略有耳闻。你一定以为是我向伯母告的密。初小姐,我没有那么多闲心,也无暇关心别人。”
“姜小姐你误会了。”
趁萧尔岚上洗手间的工夫,两人交流了一会儿。姜舒窈率先出声,打破了沉寂。
初濛道:“我从来没有往你身上想过,不论是什么人传出去的,归根到底是我的问题。萧阿姨不喜欢我,我没有理由怪到任何人身上。”
她怎么会看不出来萧尔岚今天带姜舒窈来是逼她打退堂鼓。无论林润声怎么保证,萧尔岚就是做不到坦然接受她。没关系,她不焦虑。既已答应林润声要好好经营这段感情,就得坚持到底。
初濛说得诚恳,姜舒窈听得心弦触动。她再次从上到下端详了初濛一遍,同一双眉眼,却跟之前大有不同。
“初濛,我并没有对林医生表达不满,你别搞错了。你现在是在和他交往,但不能代表别人断了念想。试着多保持些热情,万一哪天你倦了,我也好趁虚而入。”
她说得敞亮,并不觉得哪里有问题。初濛突然很佩服她,她的勇气、气魄,实在令人称叹。
“看这样子,你们聊得还不错嘛。”
萧尔岚从洗手间里出来了,接过放在姜舒窈手里的包,一脸的笑意。
初濛转眸,“姜小姐人很好,我与她很聊得来。”
“是嘛。”萧尔岚狐疑地扫了扫她。
正说着,三人来到二楼。抽象派的画作,对视觉和感官神经冲击力极强,皆是出自同一人的作品,国内某位新锐画家。
萧尔岚咀嚼着话:“抽象派以直觉和想象力为出发点,在色彩和线条上下工夫,点线面表现画家的主观情感和内心需要。舒窈,我听你父母说,你原先学过画,你能给我具体讲讲吗?”
“伯母为难我了,我只学了点皮毛,登不上大雅之堂。”
话是如此,姜舒窈还是发表了一些自己的言论,考究且富有内涵。
“初濛,你呢?”
初濛昨天陪初圻铭逛得正是这出画展。初圻铭讲究,请了解说。她在耳濡目染下听了不少。
不过她没打算在她们面前班门弄斧。面对萧尔岚的提问,她只是笑笑,“我懂得没有姜小姐懂得那么多,说不出个所以然。我是觉得,抽象派之所以令人深刻,是因为绘画时很纯粹。心无杂念地创作,不带经验地构思最容易打动人。画家一旦对艺术符号倾其所有,一场难能可贵的生命体验在所难免。”
萧尔岚置评的话捏在喉咙里,探了探她,没有松口。
“走吧。”
她拉过姜舒窈,继续向前。
三人累了,找个地方歇脚。展厅内有许多供人休息的座椅,姜舒窈休息的片刻接了个电话,剩下萧尔岚和初濛面面相觑。
初濛想开口,没找到开口的话题。
“我听说,你母亲到云川来复查了。怎么样,一切都还好吧。”
萧尔岚迟早知道她的家庭琐碎,初濛没想过隐瞒,当然也隐瞒不了。
她循声答话:“挺好的,明天就回去了。”
“你有一个父亲,是云川这边鸿川地产的总经理?近来名号很响?”萧尔岚开始打听起初圻铭。
初濛张了张口,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初圻铭的产业是很大,她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萧尔岚微笑,“不用害怕,我不是介入你的生活。关于你们之间的一二,我没有向任何人提起。润声也未跟我提过。”
“那您是怎样知道的?”
怀着强烈的好奇心,初濛开了口。
萧尔岚道:“我知道,自然有我的途径。初濛,你跟你生父分别许多年,他没有公开你,你是不是感到遗憾?亦或者,你想找个机会与他相认?”
不知怎么,初濛对这个话题有些抗拒,甚至说很反感。
“谢谢阿姨的关心,我们暂时没想好。我父亲,他有自己的生活。”
她仍是有礼貌地答话。
萧尔岚望着正在讲话的姜舒窈的背影,表情凝固郑重:“舒窈是润声父亲好友的女儿,之前一直在国外留学,这两年才回来。这个姑娘跟润声里外都很衬,我和他父亲看着也欢喜。”
“我知道的,阿姨。”初濛闷声。
萧尔岚端看了她,话语没有完全说穿:“我其实对挑选儿媳的条件没有那么苛刻,有学识、家世清白,是个体面人就成。初濛,你很好,不论脾性还是长相,比我想象中的要乖巧。只是你的身世没达到我的预期,我不希望润声日后成家还要被人指手画脚。”
“您说得我都明白。”
这一瞬间,初濛无比丧气,她恨自己没有一个完整的家,恨自己没有考上好的大学。
“可是阿姨,我不会离开润声,我答应过他,要跟他永远在一起。”
伤心过后,她倔强地抬头。清冷、孤注一掷的眼神有刺穿人心的魔力。
萧尔岚才准备撂下一句话,对面闪现出一个穿黑衣服的人。
——是个女孩儿,她将一瓶红色液体泼向萧尔岚!
“注意,包围二楼,有客人被袭击!”
保安迅速集结人马抓住那女孩,众人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都是你,我们家暮成才被网络喷子攻击!”
原来萧尔岚上周在戏剧学院授课,有个顶流去进修。因被抓上去当堂表演,他狠狠被嘲了演技。事后,有人将这段视频发布在网上,这个男顶流丢了许多片约和代言。
这个粉丝,正是今天“报仇”来的,她从萧尔岚逛画展开始就瞅准了时机。
萧尔岚没有被泼到,初濛倒是被结结实实泼了一身。
原本光鲜亮丽的衣裳沾满污垢。
幸好只是一瓶颜料不是有毒液体,否则她们今天都有够呛。
萧尔岚镇定之后,才关心初濛:“你没事吧。”
初濛怎么会没事。
刚才光顾着护人,她一跟头栽向栏杆。
肩膀处,有隐隐的疼痛感传来。她不想让萧尔岚担心,霎时摇摇头,“没事的,阿姨。”
就让这场闹剧到此为止吧。
◎【VIP章节,晋江首发,谢绝转载】◎
从画展出来, 初濛不想让孙竹音他们担心,拖着一身污垢没有直奔酒店,而是去了赵竞的家。
赵竞一看到她, 满眼震惊,“姐姐,你是遭窃了还是打劫了, 怎么弄成这样?”
初濛没法解释。
“竞竞, 我可以先洗个澡吗?”
“当然可以,你快进来吧!”
傅景阳仍旧没有回家,赵竞殷勤地去给她放热水。泡在浴缸里,初濛感觉脑袋瓜子裂开似的,肩膀的疼痛感只增不减。
但她不愿意麻烦赵竞, 只缩在被窝里忍了一夜。
第二天,赵竞发现她面色惨白,这才催促着她上医院。
说来也巧。
骨科今天本该坐诊的某位医生早上突发肠胃炎, 林润声临时顶了他的班,现坐在普通诊室里。
赵竞一看以为挂错了号,只是她来不及多想, 忙托着人走到她跟前:
“林医生,是你太好了!你快给濛濛看看, 她肩膀疼了一夜!”
“疼了一夜?”
林润声听到这句话警铃大作,“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初濛此时疼得身上冷一阵热一阵,额头直冒虚汗, “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没想到这么严重。”
“什么摔了一跤?在林医生面前犯得着说谎吗?”赵竞不满了, 强压住眉头一字一句地说:“林医生, 昨天濛濛跟令堂去看画展,有人袭击她们,濛濛替阿姨挡下了。她就是在抵挡的过程中受伤的。她怕你担心,所以什么也没说。”
“什么!?”
林润声顾不上身为医生的职业性了,惊诧着出声,目光散作一团。
“逞强给谁看,你是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吗?”
他飞速地给初濛开了一张检验单。
因为工作他没法跟过去,只能让赵竞陪初濛去影像科。结果出来得有些慢,初濛是肩胛骨周围软组织拉伤。
没有骨折比一切都万幸,事后,他开了些药,叮嘱几句,便准备送她们出门。
初濛怕耽误他时间,说什么也不肯让他送。
“濛濛,林医生假都请了,你就安心让他陪你两天吧。他说得对,什么时候逞强不好偏偏这个逞强,哪有人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有林润声在,赵竞当然放心。她主动给他们腾出空间。
初濛没再拒绝,她上了林润声的车。
“发生这种事你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先不谈我的职业,作为你最亲密的人,我有知情权。初初,看着我的眼睛,学会信任我就这么难么?”
林润声没有立即发动车辆,而是在上车后郑重其事地向她开口。
伤处才处理过,没有之前那么疼了。初濛下意识地捂住肩膀,摩挲了下嘴唇:“润声,我不是不信任你,我是觉得没有必要。你看吧,果然是肌肉拉伤,没伤着骨头。”
“那如果伤到呢,你还是这么倔?”
林润声是真的生气了,心里浇了一瓢油,面色铁青,温和的语气即将消失殆尽。
初濛心头一紧,低眉,眼不自觉地朝下,“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
林润声忽然像遇水的棉花,一下子蓬松感消失,“你总是叫我又爱又恨,你到底对我施了怎样的魔力?”
“润声……”
初濛低低唤了声。
他的目光渐渐缩聚,蓦地,聚作一点的时候不管不顾地吻了上去。
两片柔软的唇传递温度。
“可我就是没法逃离你,我的情绪无时无刻不受你挑拨,这种感觉太微妙了。”
他没忍住,说出了心里话。
初濛吃惊的同时一颗心似小鹿乱撞。
“润声,我也好喜欢你。可是我没办法像你一样赤诚,至少,我还欠缺一部分勇气。”
她对上他的脸想要回吻过去,一触及到昨天所发生的一切,萧尔岚讥诮又刻意的目光,她心凉凉的,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
林润声锐眼如炬,瞬间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昨天看展,是不是还发生其他事情?”
初濛哪里会说实话,含含糊糊的:“哪有其他事情,我和阿姨聊得很开心,我们很合得来。”
林润声狐疑地看了她两眼。他没有再追问。
“你不想回酒店,我回头和溪亭说。这两天你不用担心,你母亲和外婆那边他会照顾好。”
“我哥好些了吗?他没有再闹情绪吧?”
初濛只顾着自己,差点忘了孙溪亭这茬。林润声将了解到的情况都跟她说:“那天我走他就好多了。放心吧,他是一个成熟男人,知道该怎样应对。”
“那就好。”
虽然现在都没了解到孙溪亭情绪时常的原因,但初濛相信,他会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母亲和外婆在他那边也放心。
林润声接着提议:“你需要养伤,在其他地方落脚不便,还是得到我那里去。我是医生,遵医嘱,你应当没什么意见。”
他鲜少端医生的架子,这时却禁不住张扬。初濛原本打算拒绝,被他一个眼神遏制住了。
“听话,不然我会生气。”
他总是有办法让她服软。
跨年夜过后,一切似乎步入正轨。
季菀拒绝了萧若何看心理医生的建议,休整结束,她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上。
通讯录一直有一通号码被她关在小黑屋,复工这天,她盯着看了许久。
同事Amy张望了一眼,“呦,Rose,这是哪位不开眼的客户,能被你拉黑,那人一定很丧吧!”
“丧”是他们日常调侃的词,意思是很low。季菀没接她的话,火速摁下手机。
“Amy,那个张总你还在跟嘛,他最近可有新的基金需要运作?”
“屁嘞,那人就是个大骗子!开口五百万闭口一千万,我还真以为他什么大老板嘞,结果就是个搞中介的,害我在他身上浪费时间这么久!”
她打开储物柜将一个包裹递了过去,“Rose,你休假的这段时间,有人给你邮递了东西。快打开看看,说不定又是什么爱慕者送的。”
季菀顺着她的话,打开了那个包裹。
是个粉红色电子宠物机,很复古的东西,流行于他们上学的年代。
也是那个人当初送给她的礼物。
她丢失过,兜兜转转居然又回到她的手里。
“什么鬼?这是个什么东西?”
Amy眼睛都要望直了。
季菀却找到那通号码,重新将他移出分组。
“见一面吧,溪亭哥。”
初濛受伤归受伤,不至于到行动不便的地步。
趁着林润声出门,她百无聊赖,决定下楼走走。
“沧浪亭”这处住宅区拥有着中高端的品质,区域内综合商场、集贸市场、学校、医院应有尽有。初濛走到一处宠物医院想进去看看小动物,外立面的玻璃橱窗折射出一行车影。
两个女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程慕衡裙锯飞扬,步履款款,手捧一只布偶,差点从初濛身边过去。
“听说你昨天又去挂了林师兄的门诊,他的科有这么热门吗?”
隆冬,初濛出门穿了件厚实的羽绒服。受伤的位置包裹在衣裳里,佩戴的术具也未让人看出。
她抬脚并不理会她们,程慕衡后面的女人讽刺声不断:“慕衡,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倒追林医生的小作家吧。啧,籍籍无名的小作家,妄图追我们院的高岭之花,可能吗?”
“有什么可能不可能的,事实上人家就是追到了,而且手段远在你我之上。”
程慕衡不遗余力地唱和,完全没有降低音量。
初濛听到了,回身,“我脾气没有那么好,请你们适可而止。”
程慕衡手里的那只布偶猫跟着叫了一声,“请问我们有指名道姓么,这位小姐?”
初濛瞪了眼她,又瞪了瞪她旁边的女人,“程医生,好话不说第二遍。我不清楚你从哪里得知我和林医生交往的事,但整个医院传遍了,你一定功不可没。还有萧阿姨那里,我就去过林医生那里一晚,她就知道了。现在看来,你确实有机会告密。”
她不顾程慕衡手里的猫炸毛,逐字逐句地道:“能跟林医生住一个地方是你的本事,只是你窥探别人的隐私未免太可鄙了。这么喜欢他,当初就应该去追。给了人机会又到处说人坏话,你不觉得你该进修的不是学识而是脑子吗?”
“初濛,你是在教训我吗?”
程慕衡情绪失控,将猫丢给女人,一边叫嚣一边气不打一处来:“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你算哪根葱?”
“我是不算哪根葱,但比起你,我起码有良知。”
许是在寒风里待久了,她感觉到肩胛骨周围又隐隐作痛。果然,得遵医嘱,过了24小时没吃止疼药就是不行。
“啪”的,脆亮的耳光声响彻在风里。程慕衡一扬手,没躲过冲动。
她想要扫除心中的郁气再打一巴掌,另一只宽阔温厚的手掌阻止了她的行径。
初濛抬头,看到闻迁面沉如墨地剜向程慕衡。
“不论你们之前发生过什么,这位女士,你的行为已经构成人身伤害。我会找律师起诉你。”
他冷若冰霜地开口,一双眼锐利到骨子里。
程慕衡丝毫无畏,她身后的女人一哆嗦:“这位先生都是误会,请你高抬贵手。”
“误会?两位的误会怕是我们消受不起。”
闻迁眉峰一挺,挺出的弧度生硬凌厉。
◎【VIP章节,晋江首发,谢绝转载】◎
程慕衡从不知道初濛身边有如此强势的男人, 遽然被他周身所散发出来的这股凌厉所震慑。
她不屈,挺直身板,以最大限度的注意力与他注视, “这位先生,你知道这个人已经有男朋友了吗?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袒护她,不怕别人说闲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