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继母日常—— by明栀
明栀  发于:2023年07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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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叶惊讶:“那我可真有口福了。”
现在还没到用午膳的时辰,桌上除一壶青梅茶,还有几道聚贤楼的点心,这时外面街上突然热闹起来。
时刻关注情况的薛静媱忙道:“快看,那个被叶姐姐在庄子上抓到的坏人!”
大家顺着她的声音,齐齐望过去,温叶直接趴在窗前,往下看。
许牧之一身囚服手脚都戴着镣铐,踉踉跄跄走在一群犯人中间,被流放岷州的犯人不止他一个,但能弄得举城皆知的,也就他了。
文氏瞧了,气愤道:“我听说那邓氏至今还未痊愈,身子虚得很,这姓许的居然能下得了如此狠手。”
薛静媱问:“那、那邓氏以后还留在盛京吗?”
文氏道:“应该不会,她父母从宛城过来,就是为了接她和她女儿回宛城。”
这些都是文氏从自家婆婆那听到的,一天听几回,她想不记住都难。
薛静媱小声叹道:“回宛城也好,省得在盛京被人指点议论,明明她是最无辜的那个。”
薛静娴不动声色瞟了一眼温叶,见她神色如常,心底突然有些拿不住,她斟酌道:“是啊,邓家为了他科考,听说都要打算将在宛城的绸缎生意转到盛京来,都知道在这盛京城里做生意不容易,邓家此举等同于是重头开始,他竟然如此不知足。”
温叶点头认同:“是啊,虎毒还不食子呢,真是畜生。”
薛静娴仔细观她神色,见她对自己方才的话无一丝迟疑,薛静娴心底终于确定,看来她确实不知道内情。
也是,听说徐家二爷铁面无私,想来不会同妻子聊此等密情。
其实薛静娴也是受父亲所托。
不久前,薛父从京兆尹王升那得知,是徐月嘉率先下令不许将和薛家有关的传言流露出去,如今明面上他不好去和徐月嘉道谢。
得知大女儿同徐月嘉的妻子一起去郊外踏过春,所以才有了今日的场面。
只不过温叶不知晓此事,薛静娴也不好再深讲,只能换套说辞了。
犯人的身影渐远,热闹散去,温叶随手关上窗,对面的薛静媱恋恋不舍地收回脑袋。
这时薛静娴拿出一支适合孩子启蒙用的兔毛笔,道:“叶娘,你家宣哥儿也该启蒙了吧?这是我父亲买给他外孙的,是一对,我选了一支,你拿回去给宣哥儿蘸墨画画用。”
兔毛笔不是稀罕玩意,不过薛静娴手里的这只是按一对卖的青玉兔毛笔,笔柱是用青玉做的。
温叶没立刻接,而是道:“这笔是一对的,就这样拆开了不太好吧?”
薛静娴的意思她懂,不过温叶并不打算‘明白’她此举真正的含义。
薛静娴解释道:“一支笔而已,我今日出门随手拿的,我还怕你会嫌弃呢。”
温叶笑道:“既然如此,回去我就告诉他,这是他静娴姨母送他的。”
想来徐玉宣会很喜欢。
温叶接过笔,又道:“我家宣哥儿喜欢自己挑选送人的礼物,回头等他选好,我再派人送去你府上给赟哥儿。”
薛静娴:“客气什么。”
文氏见了,开玩笑插道:“静娴,等我家程哥儿启蒙的时候,你可不能厚此薄彼。”
薛静娴无奈瞥她:“我怎么会忘了程哥儿?”
给程哥儿的礼物,她一早就准备好了,已经叫人放进文氏来时坐的马车上。
从聚贤楼离开回到国公府,已近未时中。
温叶没回西院,而是先去了一趟正院,她从聚贤楼打包了‘青梅系列’的茶和点心。
不得不说,人家生意做得好,也是有原因的。
一年四季,每季出一种限季的吃食和茶水,时节一过,就停卖,将大家的胃口吊足足的,生意能不兴隆么。
茶和点心都是她专门给陆氏带的。
温叶相信陆氏应该不会不喜欢她出门会友还将她放在心里,时时惦记的感觉。
刚踏进正院,温叶瞥见冼嬷嬷的身影,开口询问:“冼嬷嬷,嫂嫂午睡醒了没?”
冼嬷嬷和气道:“二夫人来得巧,夫人刚醒。”
温叶笑眯眯道:“那正好,我给嫂嫂带了聚贤楼的点心,酸甜口的。”
也不用冼嬷嬷拿,温叶从桃枝手里拿过点心和茶,就往里走,边走边喊:“嫂嫂,我回来了。”
“你稳重些,这么多人看着呢。”
陆氏走出内室,瞥见某个熟悉的身影,无奈道,“好歹是国公府的二夫人。”
温叶不在乎道:“有嫂嫂在,我怕什么,谁敢对我不敬。”
冼嬷嬷已经习惯了温叶三五不时过来拍一趟她家夫人的马屁。
明明不是什么高明的马屁话术,偏她家夫人却极受用。
陆氏轻瞪她一眼道:“宣儿如今都快比你稳重了。”
温叶闻言,放下吃食和青梅茶,挑眉道:“是吗?宣儿是怎么哄嫂嫂的?我回头也学学。”
陆氏纠正道:“你瞎起什么哄,是宣儿下学后过来,见我在写礼单,忙就将他启蒙用的笔拿给我用,我家景林都没他这么细心孝顺。”
温叶内心呵呵,表面如常道:“那只笔,嫂嫂用过之后可有还给他?”
陆氏还尚未察觉道:“宣儿非要我用,那笔都蘸了墨汁,宣儿如今还在练拿笔姿势,你和子檀再给他重新换一支便是。”
一支笔而已,又是小辈的孝心,陆氏没打算还。
温叶笑了笑道:“行,反正这样的兔毛笔,郎君给宣儿备了一箱。”
陆氏不太明白,“为何准备一箱这么多?”
温叶毫不留情拆穿便宜儿子的小心思道:“前两天,宣儿也将他当时以为只有一支的兔毛笔赠给了我小妹。”
半晌后,反应过来的陆氏:“......”

陆氏道:“他那么小一个人儿,表孝心哪还会有什么其他目的。”
“你是宣儿母亲, 何故如此冤枉他。”
最后这一句, 陆氏说得颇有些底气不足。
不管陆氏嘴上如何为徐玉宣开脱,温叶明白她其实是已经信了的。
她给陆氏倒了盏青梅茶,道:“好了嫂嫂,不说外人了, 来尝尝我从聚贤楼带回来的青梅茶,你一定喜欢。”
陆氏每每午睡醒后, 无论是睡多久, 总还是有些困顿,需要吃点酸口的梅子, 解困。
冼嬷嬷方才就是要去小厨房催促快些将梅子备好, 哪曾想刚走出正堂没多久,就遇到了温叶。
陆氏低头品了一口, 认真评价:“确实不错,是聚贤楼的推出的新茶吧?”
温叶:“是啊, 每日只限三百壶, 幸亏静娴妹妹提醒我早些预订。”
否则等她们吃过午膳, 再去买,一切都为时已晚。
陆氏又用了一块用晒干青梅磨成粉做成的糕点,偏酸带甜,不错。
她听到温叶提到的‘静娴妹妹’,开口问道:“你说的静娴妹妹可是礼部侍郎家的长女?”
温叶:“就是她。”
陆氏有些印象, “那是个不错的姑娘,我记得淑言和她关系一向很好。”
温叶也拿了一块青梅饼吃, 跟着道:“我就是通过淑言表弟妹认识的静娴妹妹。”
听她左一口‘表弟妹’右一口‘静娴妹妹’,陆氏没想太多道:“薛家长女孩子都一岁多了,你喊她妹妹?”
温叶顿道:“嫂嫂,你忘了吗?”
青梅饼还挺好吃,陆氏没忍住又拿了一块,同时问:“我忘了什么?”
温叶声音压低了些:“我前不久才过完二十一岁生辰。”
陆氏面对突然凑近的一张白皙圆润的脸蛋,失语半晌。
她还真给忘了,主要按照她平日里的表现来看,实在不像是只比她小五岁。
陆氏常常觉得自从温叶嫁过来后,自己仿佛也多了个女儿。
而薛家长女,陆氏记得是及笄后一年多出嫁,如今孩子一岁多点,怎么算也都超不过二十有一。
温叶的确是几人里,最年长的。
说起来,她当初同意徐温两家的婚事,除了有二弟的坚持外,陆氏更多满意还真是这俩人年岁相差不大,她先前寻摸的那些都是刚及笄没多久的世家女。
十五六的年纪,同二弟相差了七八岁,虽是教养出挑的世家女,但多少还有些天真烂漫的性子。
子檀比他大哥还不善言辞,怎么瞧,他与她寻摸的那些世家女都不甚相配。
大晋女子少有拖到二十还未婚嫁的,关于温叶的前几段亲事,当初两家接触时,沈氏都和她解释过,说实话,当时她心里的确有些意见。
现在回想,陆氏才觉是自己狭隘了,女子婚嫁之事哪能由得了自己。
问题都出自男方家,和温叶有什么干系,她才是被拖累的那一方。
思及此,陆氏重新看向温叶,心头一软,随即转移话题道:“不提这个了,和我说说今儿出门,都遇到什么有趣的事了?”
温叶见陆氏的看向自己的目光突然慈爱了起来,她内心一震,有点古怪。
陆氏这是脑补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温叶压下这股奇怪的感觉,回道:“趣事倒是没有,不过我们今天正好碰上之前被我在庄子抓住的那个落第举子,他终于被发配流放了。”
陆氏之前听徐国公提过一嘴,只不过并知晓就是今日,她道:“这样的恶人,发配流放都是轻的了。”
“对了,我听说圣上有意再为长乐公主挑选一位伴读,”陆氏忽然想起这事来道,“选了你小妹?”
温叶还未从徐月嘉那得到确切结果,所以只能道:“郎君是提过,不过他说圣上还在斟酌阶段。”
陆氏肯定道:“应该是定下了,公主之前两位伴读里,其中一位是你柳姐姐夫家的侄女,据她大嫂说是已经确定人选是温家的姑娘,也就是你小妹。”
温叶还记得这位柳家姐姐,上回来给陆氏过生辰的闺中好友之一,和她娘家二嫂同出一族,是翰林学士府的四少夫人,而长乐公主的伴读之一便是她夫家大嫂的闺女。
陆氏见她神色迟疑,就道:“不过你放心,你柳姐姐说了她大嫂虽不是什么善茬,但她那个侄女,是个好相处的,也算是歹竹出好笋,反正你小妹是做公主伴读,又不是做她大嫂的儿媳,不会有什么事。”
“至于宫里的情形,就更简单了,我同你讲讲......”
温叶笑了笑,开口打断道:“嫂嫂,这些郎君都同我说过。”
说不吃惊是假的,陆氏讶异:“子檀还会同你说这些?”
宫里情形虽简单,可真要解释起来,也还是要费一番口舌,陆氏实在有些想象不到,二弟同弟妹讲述宫里事的场景。
温叶点头,转而又道:“郎君说得简单,具体有些我还不太清楚,不若嫂嫂再同我说一遍?”
徐月嘉不愿同她说三两件陈年旧八卦,说不定能从陆氏这挖掘到一些。
听温叶这么一说,陆氏总算是明白了,看来二弟只是将一些关系讲给了弟妹听,其中的亲疏远近、恩怨纠葛还是没论述。
陆氏捡了些能说的道:“其实宫里情形挺简单的,除了淑太妃陪伴太后左右外,先帝的妃子大多在行宫,只有几位同淑太妃住在宁寿宫,圣上登基以来,未曾选秀,后宫妃嫔其实并不多。”
温叶问道:“这位淑太妃就是那位文王的母妃?”
陆氏声压低了些:“淑太妃当年同太后交好,圣上最终能......其中就有淑太妃娘家一半的功劳。”
先帝当年不喜圣上这位嫡子,有意打压,于是故意给圣上娶了一位家世不显的正妃。
陆氏又道:“太后虽出自魏国公府,但太后与娘家关系一般,日后你若遇到魏国公府的人,无须刻意亲近,寻常心对待便是。”
温叶当即就问:“为何会一般?”
她可太想知道了。
陆氏唇一抿道:“此事不好外传。”
温叶晃她胳膊:“嫂嫂~”
陆氏受不了她如此,想了想道:“今儿我告诉你,你听完之后,就将它烂在肚子里。”
温叶诚心保证道:“我嘴最严了,还从来不说梦话。”
陆氏又一次失语。
不过最终还是附在她耳旁道:“当年魏国公府见圣上情势危急,就想改换旗帜转投当年的九王,若不是淑太妃替太后挡了这一遭,太后恐怕已经中了嫡亲兄长的毒计。”
圣上登基后,没有清理魏国公府,只是选择冷处理,不过是想给彼此保存些颜面罢了。
陆氏最后叹道:“淑太妃肚子里的小公主也因此未能出生。”
温叶恍然大悟:“难怪圣上对文王这位异母弟弟宠爱有加。”
陆氏:“文王是淑太妃现如今唯一的孩子,圣上是个孝子,看在太后的面子上,自然会善待她们母子。”
且以文王的性子,实在构不成什么威胁。
陆氏偶尔都忍不住感慨,她是见过淑太妃几面的,实在想象不到那样聪慧温柔的女子,居然生了个......
陆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不太好描述。
......
从陆氏这儿吃了一肚子先帝后宫的瓜,温叶心满意足回到西院。
不过在离开正院前,她将薛静娴送徐玉宣的那只兔毛笔悄悄留下了,还小声告诉了陆氏,让她记得帮忙放进徐玉宣的书袋里。
这小子,以为留宿正院,就能摆脱了?
消化完这些瓜,温叶心里还惦记着一件事,她自己虽不觉得,但比起近来交好的娘子们来说,她的确要年长她们不少。
温叶直奔内室,坐在妆台前,反复盯看铜镜里依旧美如初见的女子。
抛开她对自己的容貌滤镜来看,还是很美啊。
不过好像有点干,温叶凑近用指腹揉了揉鼻翼两侧,当即唤来桃枝,帮她把敷脸膏拿过来。
敷脸膏是温叶问过大夫,再根据她自身的情况,亲手调制的。
膏体呈绿色,和后世的补水面膜效果差不多。
之前那瓶用完了,桃枝拿了一瓶新的过来道:“夫人,奴婢帮您涂?”
温叶拒绝:“不用,等会儿我自己来。”
“先摆膳吧。”温叶道。
徐玉宣今儿留在正院,徐月嘉这个时辰还没见人影,肯定也不会回来了。
温叶独自一人用了晚膳。
今天晚上温叶不打算看话本子了,她打算来个全身护肤。
温叶承认自己是有点美貌在身,但比起陆氏还是差了一截。
先天条件就在这了,也没办法改变,再不好好捯饬,说不定哪天就要被陆氏嫌弃了。
戌时,徐月嘉归府。
他径直来到西院,立在门前云枝朝他屈膝一礼。
徐月嘉踏进堂内,瞥见明显无人待的西侧书房,扭头问她:“夫人呢?”
云枝垂眸回道:“夫人在房里。”
徐月嘉听了,转身往内室方向走去。
他推开内室的门,视线从妆台前扫向床榻,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绿脸。
徐月嘉脚步顿住。
就见温叶盘腿坐在床榻中央,两只胳膊自然垂放在膝盖腿上。
听到愈发靠近的脚步声,温叶缓缓睁眼,平声静气道:“郎君今日回府早了些啊。”
徐月嘉听她这似得道参悟的语气,半晌无言。
他注视了一会儿问道:“你脸上抹的是什么?”
温叶答:“敷脸膏,近来皮肤有些干燥,补补水。”
徐月嘉没再说什么,只道:“我去洗漱。”
温叶:“......哦。”
她好像忘了一件事。
温叶突然有些纠结,等徐月嘉从侧间出来后,她已经洗去了脸上的敷脸膏,倒还继续盘腿打坐。
徐月嘉走近前道:“你是准备这么坐一夜?”
温叶缓缓收起腿,往床里坐了坐,一本正经道:“是这样的郎君,我决定早睡早起一个月,修身养性。”
徐月嘉不置可否道:“忍得住?”
温叶:“......”
就是不确定,才纠结啊。
徐月嘉坐过去,掀开自己那床寝被,垂眸不看她,“我没意见。”
温叶看着他那张脸,今天是许久未见的冷情禁欲款,到了嘴边的话当即被她生吞了回去。
改口道:“不过是从……明晚开始。”
徐月嘉神色淡淡:“随你。”
片刻后,温叶撩起身前徐月嘉的寝衣带子,同时遗憾地想,美色误人啊。
亏她今天还特地泡了个花瓣牛奶浴,准备睡个美容觉,这下便宜徐月嘉了。
翌日,红日初悬。
徐玉宣坐在小凳上,望着从书袋里掏出来的兔毛笔,瞪眸呆滞了许久。
怎么还有?!
这时许柏礼端着一盏茶,缓缓踱步坐到他对面,目光从书案上瞥过。
漫不经心问:“怎么了这是?”
徐玉宣瞅着和昨儿一样又不一样兔毛笔,小嘴微噘:“都坏!”
许柏礼眉头一挑:“何事?不若与先生说说?”
徐玉宣用仅有的词汇量,磕磕绊绊讲述了‘兔毛笔’事件,最终托腮蹙眉道:“宣儿好可怜哦~”
许柏礼似并不惊讶道:“此事,你父亲的确做的不对。”
徐玉宣从头到脚都表示赞同:“嗯!”
“既然如此,今日我们就不学握笔了,玩认字游戏如何?”
徐玉宣连连点头,还道:“先生最好~”
许柏礼收下了他这份夸赞,说:“那你以后可要好好听我的话,认真识字。”
徐玉宣双眸亮晶晶:“好!”
许柏礼将一本启蒙书册拿出来道:“开始吧。”
徐玉宣一脸乖状。
许柏礼绝不会告诉眼前的学生,那一箱兔毛笔,是他给义弟的建议。
许家后辈众多,在这一点上,许柏礼自认要比徐月嘉有经验。

温叶醒来后,痛定思痛,今晚一定不要再中徐月嘉的迷魂阵。
洗漱完毕后,桃枝命人上早膳,主食是炸酱面,配了几样蒸炸小食,还有甜豆浆。
都是温叶爱吃的。
用过早膳后,温叶收到来自温家的一封信,沈氏亲笔所写,信上的内容便是有关她小妹被选中为公主伴读一事,宫里的太监已经去温家传了圣上口谕,此事就算定下了,下个月就要进宫。
沈氏在信末尾问她在这之前要不要回去看看。
毕竟若是赶柳氏孩子满月,其中一个就见不着了。
温叶当然要回去,她让云枝和桃枝收拾了要带的东西,同时回信给沈氏,告诉对方,她后日回去。
昨晚光顾着‘欣赏’美色,连这事都忘了问。
朝会结束,皇帝留下了徐月嘉。
勤政殿内,君臣二人正在商讨之前的‘采云斋’一案,外边就来报,说是文王求见。
皇帝深深叹了口气,道:“他又来做什么,宣。”
文王比皇帝小十多岁,尚不足二十,穿着亲王礼服觐见,像一棵被猛然拔高的杨树幼苗。
“臣弟参见皇兄。”
文王正要跪礼,皇帝直接挥手免了,道:“行了,别跪了,说吧,又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臣弟近来无事,想多替皇兄分忧解难。”文王说得认真,自进殿后,他看都没看徐月嘉一眼。
就是他害得他上回被母妃训斥,足足一个月没被允许进宫。
皇帝听他这话,额角一抽,这是又捣乱来了,他当即给身后一名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小太监明了,悄然无声退出了勤政殿。
皇帝问:“你想怎么替朕分忧啊?”
文王信心十足道:“上次的事是臣弟没弄清楚,这回皇兄您重新派个案子给臣弟,臣弟一定能办好。”
皇帝压根没往心里听,道:“那你想办什么样的案子,说来听听?”
文王见似乎有戏,开心笑了笑道:“当然是越复杂越好,以臣弟的能力,太简单的案子,就有些大材小用了。”
皇帝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最终婉转道:“你对自己能力的认知,倒是清晰。”
文王没听出来其中深意,还接道:“那当然,我可是皇兄您的弟弟。”
皇帝:“......”
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皇帝给徐月嘉使了个眼色。
徐月嘉默了默,眸微转,看了一眼文王,最终面朝皇帝道:“臣以为,无论着手办的案子繁或简都是为了陛下和大晋分忧解难,此行此举不应成为个人彰显自身能力的依据。”
文王听完,脸都绿了。
他连忙解释:“皇兄你看,徐月嘉又在故意曲解臣弟的话,臣弟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他就只是想替皇兄分忧而已。
皇帝当然明白,以他这位皇弟的智商,根本想不到更深的地方,他安抚道:“朕相信徐卿没有暗指谁的意思,你的心意朕也明白,不过你母妃近来神思不太好,你不去瞧瞧?”
文王当即担忧问:“母妃又病了?”
皇帝颔首:“你好不容易进趟宫,先去看看。”
“好。”文王虽疑心为何每回都如此巧,但母妃生病耽误不得,他必须去看望。
文王瞥了一眼徐月嘉,冷哼一声转身,而后步履着急出了勤政殿。
待人离开后,皇帝才向徐月嘉叹了声气道:“难为徐卿了,帮朕唱白脸。”
被当靶子射了一通的徐月嘉神色平静道:“微臣无妨,文王向来看不惯微臣,微臣已经习惯了。”
皇帝再次失语:“......”
他怎么听这话,有点阴阳怪气的意思。
宁寿宫正殿,宫女采芝正在帮淑太妃往脸上扑粉,道:“太妃娘娘,差不多够了,扑太多,让王爷闻到香味就不好了。”
淑太妃照了照铜镜,满意过后,赞同道:“你说得对,我那个儿子,后院一堆女人,对女人的香粉味比什么都熟悉。”
话落后,她扭头又道:“下回帮我弄一盒没香味的过来。”
采芝憋笑垂首道:“奴婢知道了。”
等文王从勤政殿急匆匆来到后宫,到达淑太妃住的宁寿宫后,淑太妃已经病恹恹地靠躺在软榻上。
脸色惨白。
文王见此情形,吓得险些绊倒在门口,堂内的淑太妃差点没忍住破功。
“母妃,您这是怎么了?”文王重新跨过门槛,疾步走近前关切道。
淑太妃有气无力,很是虚弱道:“母妃没事,就是近来总梦见你妹妹馨仪,母妃想她了。”
淑太妃的女儿虽没能存活,但皇帝登基后,仍然给这位未曾见过一面的皇妹加了封号,馨仪。
提到这位妹妹,文王心底存的气瞬间就不足了,他细声宽慰道:“母妃,您总这样,妹妹在天之灵,也不会安心的。”
淑太妃用帕子擦了擦眼角,问他:“听说你又去烦你皇兄了。”
文王:“......”
他就知道。
“我没有,我就是想帮皇兄分担分担。”
淑太妃无情戳破:“你好好待在王府,为皇室开枝散叶,就算是给你皇兄分忧了。”
文王气又不敢气道:“母妃,您也看扁儿臣。”
淑太妃眼角熏出一滴泪,她悲泣万分低语:“我的馨仪啊......”
文王嘀咕:“......又是这招。”
淑太妃听见了,不过没回。又是这招怎么了,管用就行。
她最后正经道:“徐家二爷为你皇兄解决了多少麻烦事,你作为皇室宗亲,对这样的良臣理应亲善才是,陛下对我们母子不薄,你看看你那些个兄长,哪一个生前有你如今这般的快活日子。
母妃知晓你的心思,你能想到为陛下分忧解难,母妃很欣慰,相信陛下亦是。可是儿子,不是母妃看低你,人有时候还是要对自己有足够清晰的认知,有多大能力就做多大事。”
文王低头不说话。
淑太妃不紧不慢喝了口茶,方才一次性说了不少话,嗓子都干了。
她也不着急,喝完了一盏茶才继续:“这样,回头母妃去求太后,请她帮忙,让你皇兄先给你一个小案子,你先试试看,如果真让你办成了,之后再说行不?”
文王一想,似乎也只有如此了,他只好道:“都听母妃的。”
淑太妃嗯了一声,抚了抚额道:“母妃累了,你先回王府吧,记住,别再在你皇兄面前和徐家二爷呛声。”
就你这么一只小狗崽,哪里斗得过山林中的狼。
文王表面应答:“儿臣以后不会了。”
内心:徐月嘉,你给本王等着。
温叶让桃枝主多带上两匹颜色浅鲜适合温然的布料。
虽说这些沈氏肯定会准备,但谁会嫌漂亮衣裳多呢,如今她有能力,当然要给家人最好的。
除了布料还有一些补品,是给常姨娘的。
等温然进了宫,常姨娘身边就没了陪伴的人,温叶怕她会憋出病来,补品是给她养身子的。
回到温家,温叶先去正院见了沈氏。
温父正好也在,还有敬陪末座的温然。
温叶向二人行礼后,坐到温然边上的位置。
温父说了几句,沈氏才道:“你回来一趟也不容易,回去看看吧。”
温叶起身道:“多谢母亲。”
溪翠院。
温叶牵着温然走进院子,就见常姨娘从正堂走出,迎接她们姐妹。
母女三人进屋,屏退了外人。
常姨娘抚了抚小女儿头,才开始担忧道:“也不知你小妹被选上是福还是......”
温叶安抚道:“姨娘,小妹又不是在宫里做一辈子公主伴读,顶多三五年,而且小妹进了宫,每个月不还都能回府住两日么,姨娘不用担心。”
常姨娘还是不放心,她对宫里的情况一无所知。
温叶明白,是以道:“宫里的情形,我之前已经从郎君和嫂嫂那大概了解过,小妹只要安分做好分内之事,就不会有什么。”
常姨娘一听她这话,心就放下了一半,大女儿在自己的婚事上虽然不着调了些,但在其他事上,她一向都很有分寸。
更何况此时关乎她的亲妹妹。
比起常姨娘,温然担心的倒不是进宫的事,她拍了拍心口道:“我就怕皇上说要收回先前赏赐给我的那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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