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哦,那这样会不会太明显,别人说我走后门不公平啊,尤其是耿晨晓那个家伙!”
“勉为其难,他的也一并展出。”
“哈哈,我就知道,你肯定会一碗水端平。”
棠鸢笑着在怀抱里扭身子。
被温暖包围到又起了坏心思。
她在真皮座椅上跪起,腰贴向他的腹,就那样在腿上跨坐下。
看他靠得慵懒,眼里都是笑意。
好多次,她真想溺死在这份爱里。
“费闻昭,我不想等回家了,我现在就想……”
“想干什么?”
他后来,好像很容易就能有笑容。
棠鸢去捧他的脸,原来,清风明月都可以同时属于她。心里开始有升腾的欲。
“你再这么坐一会儿,别想干什么了。”
“嘻嘻。”她起身,腰腹距离他十厘米。
“那你为什么最近都这么禁欲?”
“在别人家,不太好。”
“那……也可以在这里。”
“现在?”
费闻昭眼尾眺得诱人,他有深邃的眼睛,从上往下看时,只看到透亮的,映着她的瞳孔,水波流转。或许,他眼里的欲和她此刻一样。
“就现在。”
棠鸢俯身,嘴唇落到他的眼睛,又粘到鼻尖,最后被狠戾地堵住。
他的手在她背后托着,索性也不隔着帽衫,碰到她的内衣带子。
私密空间里交织着没有尽头的缠绵,氧气本来就不够,棠鸢被吻得短咳了两下,才被放开。大口呼吸着趴会他身前。
什么爱不爱的,她不去想了。
她知道,身体是诚实的。
但她太单纯了,身前的男人怎么可能只想要一个生涩的吻。被耳边浓重的呼吸和游移在颈边、锁骨的唇,惹得心痒难耐。
“酒店?”
“我去买。”
口齿缠着分不清是谁在说话。
“感冒真的好了?”
“真的啦!”
“费闻昭,西厢记还没讲完。”
“那就慢慢讲。”
他的小女孩,在他心里是满分,半分成熟半分幼稚,他能怎么办呢,他只能慢慢等,慢慢来。慢慢把那个难得的大团圆爱情故事,讲完,讲到终点。
酒店的门冰凉,棠鸢的帽衫抵挡不住那份凉意,她只好探着身子寻求温度。
倏然被手捞回身前,又抵着墙壁,仰头时间太久乱了呼吸,眼角都晕染了绯红,还没忘把手滑进对面人的衬衫里。
“宝宝,我以为只有我忍了太久。”
“嗯…”
她没好意思启齿。
成天躺在他身边,能摸的都摸了一遍,她又不是泥捏的假人。
人人都爱年轻的身体。
她被抱起来的时候还在揽着费闻昭的脖子,在他耳边调侃,“我听说,男人过了二十五岁,某方面能力就开始下降了……”
还在咯咯笑时,整个人陷在床垫上。
太过熟悉的味道压过来。
以前觉得,这味道清冽好闻,此刻又变成了另外一种,带有爱和欲的好闻。
是她贪婪。
想要自由,还想要被爱。
黑暗里,她的衣物被一点点咬着褪去,一点点放大自己身体的生理反应,化为难于启齿的渴望。
所以,什么沟壑难填,关山难越。
有爱你的人,踏过风月。
她在意识涣散里,听费闻昭好听的声息,带着笑——
“供你检阅。”
第60章 水墨发带
有什么东西浅浅贴在背部, 棠鸢才想起今天用水墨发带挽的发,木簪被费闻昭抽出来,发带还留在身下。
离开他的脖子,她伸小手去摸。
没料被抢先一步。
“帮你解。”
简单挽的, 和头发缠在一起。
她被背后有力的手托起来, 乖乖坐好, 侧过头。刚刚的激烈角逐扰得她心突突地跳, 现在有了喘息的机会,她竭力平复自己的呼吸,胸前小小起伏着。
“好复杂。”
费闻昭将那丝滑柔软的布条用指尖拎起,借着微弱月光, 女孩的蝴蝶骨在轻薄吊带下隐晦可见, 白而净,像冬夜雪后的小山, 长发挡了一些, 不过是遮云盖雾地引人遐想。
他瞧着, 就出了神。
以前没留意过。
“哪里复杂, 我来吧。”
棠鸢发觉身后人没了动作, 手又翻到颈后去摸。下一秒被对方按在身侧,像是她的手打扰了他什么, 还用了力气。
她有点小生气嘟囔, “疼, 不然别解了就这样。”
铺散开的发又回到腰间,棠鸢愣了一秒,才转过头, “给我吧。”
“别看我。”
单纯的黑暗降下来前,她只听到这一句, 甚至不是男人从喉咙发出来的声息。柔软冰凉的丝绸布条覆盖到眼睛和周围皮肤,被人在头后轻轻绕了一下。
她真的,看不到他了。
什么都看不到,只听得到自己狂跳的心,感官在深渊里无限放大,连他呼吸的频率和轻重缓急,她都分辨得清。
他在失控。
“你……”
多余的话被吞没。
整个人被吞没。
棠鸢觉得自己此刻一定从头到脚都烧红了,被人禁锢着手腕动弹不得,还要去迎合他辗转狠重的亲吻,背后的手一次次抬着她上身,被抱着贴得更紧。
“别……”
她闷哼,手挣扎着要去取发带。
“别看我,宝宝,真的。”
她被扑洒的气息蛊惑,身体的紧张松懈下来,陷在软枕里,被一声声“宝宝”叫得化成一滩水。明明是她使坏,那天故意教他的,可当下被这么用,真没了半点抵抗的心思。任由他非为。
她还发现,费闻昭心情好了,最喜欢这么叫她。
放松下来后,发现对方也没了刚刚的暴戾,温柔了许多,只是顺着她来,像先前的亲密一样,先是难捱,再是解脱。
最后变成她带着哭腔求他。
他便支着身子笑,棠鸢看不到,咬着下唇更是羞赧,想打他,又被他成全。
细汗靡靡,气氛蒸腾,两个人都过于黏糊。
棠鸢没了力气,等着他帮她取下发带,轻轻滑过皮肤,她睁开眼睛适应环境,带着笑评价。
“费总喜欢这么玩?”
他回得淡定。
“单纯的见色起意。”
“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
“差不多。”
棠鸢笑起。收拾洗漱完后,也不让他穿上衣,手在他有些时间没锻炼的腹肌上乱摸,咂巴小嘴,“你欺负我,我也不能吃亏,就这样抱着睡。”
“回去再好好练练。”
“好滑。”
“这里,这里,都是我的。”
“咦?不来了不来了。”
费闻昭低笑着捏她软软的脸。他想,自己算是栽在这个小姑娘身上了。
以前他也以为自己谦谦君子,留学的时候大家轰趴玩嗨到断片他都没有做过出格的事。当时忘不了她,也只是忘不了,没想过这些。
她真正像条小鱼一样躺在自己身边,他忽觉自己俗得要死。
俗到这副样子不能再让别人看见。
赖都只能赖着她一个。
瘦窄白皙的肩上无数次他都想留下些印记,又只能轻轻的,细腰像软柳,他舍不得太过分。
一切停下来后,他生出一种奇怪的负罪感和羞涩难堪,总想做什么尽力弥补她。他想起那套房子,他们的家。
“棠鸢。”
“嗯?”
她迷迷糊糊在肩头回应,短短的声音像小雀。
“你的三条小鱼死了一条。”
他以为她会立马怪他,却只是语气乏累。
“没关系,那种小金鱼很难养活的,鱼缸太小,也没氧气。我也只是随手买的,家里除了鲜花,没有活物,不好。”
“我给它们制氧了,还给它们晒太阳。”
“你还顾得上管它们啊,你那么忙。”棠鸢闭着眼睛接话。
“你那段时间又不理我,留在家里人却不在,不就是让我帮你养吗?”
他把鱼缸拿到了办公室,翻文件的时候时不时抬头看看。三条小鱼偶尔游动,偶尔静止。
不管怎样,都让整个鱼缸变得生动。
他想,到底是水因为鱼而活起来,还是鱼因为水活起来呢?
鱼离不开水。
没有了鱼,水也是一缸死水。
他时而像鱼,需要水,时而又像水,渴求鱼。
“看你委屈的,猜对了,就是让你多想着我,”棠鸢笑笑,抖抖睫毛,“不过你都照顾得它们这么好了,怎么就死了一条呢?”
“我也不知道,我好像控制不了。”
他除了在自己的生意里,还能悉数脑子清醒地掌控全局,其余的事情,都在失控。
就连他自己都没了理智。
棠鸢凑近,她被折腾得发困,脑袋下沉还在含糊着安慰他。
“费闻昭,每个人都只能管好自己。”
“能管好自己就很不容易了,别多想好不好?”
骆凡一没问他们昨晚去了哪。棠鸢耳尖通红,都轮不到他问。
临走的时候,祖母带他们去烧香,嘴里念念有词。最后给她求了一张护身符,把前段时间一直在钩的镂空小衫送给棠鸢,还有一个装满朱砂的钥匙平安扣。
“祖母,我可以把这个送给他吗?”她指了指费闻昭。
“猜到你要送给他,我就没给他准备。”祖母笑起,棠鸢眼睛盈着水雾看费闻昭。
“囡囡,良缘难遇,佳偶天成,彼此要互相珍惜啊。”
祖母些许弯着背,握住棠鸢的手,粗粝温暖,包含了太多白发人对黑发人的告诫。
有光透过木窗,青砖上打出格子倒影。
他们带走了很多,那两本书,骆凡一的拥抱,祖母的祝福。
去机场的路上,棠鸢先是穿着那件礼物小衫大哭了一场,支支吾吾给费闻昭讲她的外婆,讲完了又开始唱歌,从《春泥》唱到《呼吸决定》,唱完开始背诗,她就记得一首博尔赫斯的诗,还有一首张枣的,开着车窗吹风,叽叽喳喳疯狂发泄情绪。像极了刚放完寒暑假要上学的小学生,眼泪都是眷恋。
留费闻昭笑了一路。
文城的夏来得突然。不像南城的湿润,太阳干裂,却有温差,公司好些人热感冒,棠鸢时不时给自己喂几颗下火药。
麻痹自己的火气。
她要忙知棠的新品,还要去齐烟教授那里把复赛作品赶出来。这几天袁清安做了小手术,她回来后每天下班都先去看她,陪她聊天。
和费闻昭变成偶尔相交的平行线。
公司都在传,不知道费总要和省里举办的汉服展动了谁的蛋糕,汉服展变成了国风展,容纳的东西更多,颂风的策划最后变成了蛋糕的一块,四分五裂。
还有人说能办成这样都是上面妥协,给了费闻昭面子。
棠鸢想问,又不敢。
偶尔听他严肃地打电话,从账目到人物关系,都是她听不懂的东西。那段时间他心情不好,棠鸢就按部就班地做自己的事情。
但她发现,以前费闻昭在身边,她都能专注眼前的工作。从南城回来后,她就时不时想问他在干嘛,也不去想会不会打扰他。
【在干嘛】
【审资料】
【干嘛呢?】
【见领导】
【在抽烟】
【不许抽烟!/咒骂】
【这是骂我呢?】
棠鸢还在选表情包。
【抽烟是想你的时间。】
棠鸢在工位上突然就红了脸。
她小手很快。
【那就是,其余时间没空想我呗。】
【不是,是抽烟放空的时候不用考虑其他,只想你。】
棠鸢:一秒倒地。
她笑着把他的备注改成:昭昭。
后面还加了个小爱心。
那天下了雷阵雨,树新叶绿,棠鸢给他发消息:【下雨啦!好开心!】
隔了好久,快要下班,费闻昭打过来电话。
“下班到公司门口等我。”
“可我还要去医院陪你妈妈。”
“吃完饭一起去看她。”
公司的人都走了,留了江潮和她。
“江总不下班吗?”棠鸢见他没有要走的样子,她也坐不住,只能起身。
江潮淡淡回,“哦我等人,你没带伞?”
“江总我也是等人。”
一时无话。江潮是个板正的上司,西装革履一身正气。棠鸢平时和林清彤接触的更多,江潮在旁边打电话,她就在公司门口低头踱步。
雨打湿了鞋面。
没想到费闻昭会下车来接她。
他撑开一把黑伞,同雾灰色的衬衫格外协调,远山淡影一般,身形清朗,身后的电动门缓缓关上,棠鸢透过雨帘一眼就看到他在整理袖子。
她老板江潮还站在旁边,棠鸢下意识立马转身,不看身后的人,打算找什么借口溜之大吉。
却听江潮适时开口——
“小棠?”
“咱俩等的好像是同一个人。”
棠鸢仰头看水泥板的无语功夫,脸颊灼热,心突突突跳。费闻昭已经走了过来。
“来啦费总。”
“上车吧。”
江潮带了笑问,“你这到底是来接我,还是来接她?”
费闻昭笑着看棠鸢的背影,收了伞朝前两步,揉揉女孩的发顶,把她肩膀转过来,歪着头看她的眼睛,“我可能没法回答你的问题,有人正害羞呢。”
“哎呀我不是!”
太突然了。
说好的吃饭,谁能知道是跟自己的上司一起。
哦,还有自己的顶头上司。
江潮挑眉,“那我先上车了。”
棠鸢看江潮走远,仰头看费闻昭朝她笑,她皱着眉头,“你又欺负我!”
“哪有。”
“怎么没有,你都不告诉我!我刚刚紧张得心都在嗓子眼,还要和江经理一起吃饭,我这顿饭是完蛋了。”
她虽然嘴上怪他没有提前打招呼。
但只有她知道,自己心里咕嘟嘟冒着粉色泡泡。
他在公开他们的关系。
“有事跟他聊。”
“那你就跟他聊事情啊!叫我干嘛,我还要陪你们,还不如多陪陪你妈妈。”
费闻昭想拉她的手,棠鸢想着江潮肯定透过车窗什么都看到了。
她果断拒绝。
要在上司面前保持清醒的头脑。
却听费闻昭声音好听,混着淅沥的雨,在心尖尖溅起水花。
“主要是,你下午和我说喜欢下雨天,我当时就想见你。”
第61章 分享欲
一顿饭吃得简单, 费闻昭紧着棠鸢爱吃的东西点,她才放松了些,静静听他和江潮聊天。江潮直接了当地问起汉服展的情况。
“看你心情不错,又有新进展了吗?我听说连账目都做假了。”
“嗯, 尽量争取回来了, 没有传闻的那么面目全非。”费闻昭应得淡, “预算报了四百万, 颂风还要负责一些费用,签字时白纸黑字七百万,而我们的开支没变。还敢提其他要求,说要把当地的文艺表演穿插进去。”
“鱼肥万人馋。”江潮夹了一块清蒸桂鱼肉, 在眼前瞧, “不过你是怎么争取回来自主权的?”
棠鸢也竖起耳朵。
听他浅笑,还没忘给棠鸢剥虾, 袖口挽着, 蔓生的青筋伸到她面前, 盘子里多了不少鲜嫩虾肉。
“多吃点。”
江潮抿着嘴看他俩, 目光递过来, 棠鸢立时埋下头。费闻昭把一次性手套取下,才慢慢回应。
“官大一级压死人。找了朋友帮忙。”
费闻昭找了祁公子, 他不得不说, 祁牧的情商游刃有余, 先是引荐活动,又了解情况,请了他家老爷子出面, 才抓住证据透露了点,在没执行前及时止损给了各方颜面。
“懂了。”江潮晃晃头, 随即看向棠鸢,笑着调侃,“小棠,你听到他的话没?他是不是在提醒我什么啊?”
棠鸢看看自己的两位上司。嘴里的菜还没嚼完,腮帮子鼓鼓的,险些咳出来。
好一个官大一级压死人。
这两位她是谁也得罪不起。一定要得罪,她还是选费闻昭。
江潮问得很轻松,棠鸢却因为他是领导,又觉得带了压迫感,还不能放松到和他没大没小,她指指自己,示意吃完再回话。
费闻昭摸摸她后背,“慢点吃,别理他。”
“哈哈,你这么护短啊,我又没说过分的问题,是不是小棠?”
“没有江总,他是提醒我,让我别惹他生气。”她回的蛮可爱,眉毛小挑鼻尖轻皱,“你看他这个人,就是很有心机的。”
两人都笑起。
费闻昭还在那接话,“放心,跟你生不起气来。”
棠鸢被这句话惹得耳根红,在两个男人的目光灼灼下,面露羞赧,借口去了洗手间。
江潮才问,“找我就是吃饭?”
“不然?”
“我可不信,我可是昨天才给你交了一堆资料啊,看了赶紧签字。”
“今天心情好,不想加班。”费闻昭打开手机页面,上面是季时念的设计品牌网店,他推到江潮面前,“我记得,你是不是认识这位设计师?”
江潮拿起,“时念啊,认识,那时候集训还请了她,最后没选人家。”
“怎么了?”
费闻昭偏偏头,朝棠鸢去的方向看,看她还没回来便继续说,“听说她是自己成立的女装品牌,下次带我见见。”
“想合作?”
“算是找她帮忙。”
“这点事你打个电话就好了,还用得着请我吃饭?”
费闻昭看棠鸢甩着从远处小手走过来,笑起,“这不是还在试探某人态度的阶段。”
江潮笑,“被拿捏了?”
费闻昭回,“乐在其中。”
听费闻昭在吃饭提到周末团建,棠鸢也不看江潮,推推费闻昭,“唉,你们怎么一点都不懂打工人的心思。”
江潮和费闻昭:?
“周末团建,和加班有什么区别?”棠鸢反问。
“那要什么时候?”费闻昭接着问。
棠鸢大着胆子举手,一双杏眸睁得溜圆,盯着费闻昭请求肯定,“周五!周五早上可以去玩,中午和下午野炊,晚上就…晚上是下班时间,大家想干嘛干嘛,就不属于你们管啦!”
她可太懂了。
颂风的所有员工都应该提着蛋糕来感谢她。烤串也应该先紧着她吃第一串。
他们这两位总也要感谢她,尤其是费闻昭,这个消息放出去,显得他俩非常有人情味。
“江潮,你感觉怎么样?”
“看你,反正你出钱。”
棠鸢又赶紧去拉扯费闻昭的胳膊,贴得近,一副讨好的模样。费闻昭笑起。
“知道啦,听棠小姐的。”
饭后还在下雨,费闻昭提前让小章又开了一辆轿车过来,小章去送江潮,费闻昭自己开车。
棠鸢发现,他明明有司机,却总是自己开车载她。
从最初陪她解决棠家的事,他都一直亲力亲为。
“你很喜欢开车吗?”
“不怎么喜欢。”
“那你还支开小章。”
“今天不用加班,陪陪你。”
她的左手被握着,温暖漾在心里,想到早上她新买的四件套快递到了,还没来得及去取,棠鸢眼睛溢着笑。倾着身子去屏幕上选歌。
“费闻昭,你以后能不能不要一直换车子开啊。”
“嗯?”
他捏捏她的手心。
“本网抑云九级兼尊贵的黑胶SVIP用户,想给你登陆在车子上,这样以后我想听的歌直接就可以点,你喜欢的歌我也能听到,同步我们的歌单嘻嘻。”
“好,你自己设置。”
“你为什么不夸我浪漫?”棠鸢故意问。
“我平时不太听这些,不能更新你的歌单。”
“好吧。”
费闻昭听出她语气失落。
“不过你喜欢的歌我会好好听的。”
棠鸢立马又来了精神,眼睛亮亮地看他侧脸,沾了雨珠的黑色玻璃,将外面的霓虹折成光圈。车子行在夏天里,夏天连雨都热情。
“费闻昭,我有好消息,我和齐教授的作品入围决赛了,一定会得奖的,虽然和我无关,不过我也好开心。今天开组会耿晨晓也没怼我,你还记得我说的那个二十八星宿吗,我把新品想法给林总监讲了,她夸我创新点很棒。”
棠鸢一股脑把一天的开心事都分享完,长长呼一口气,看窗外。
“真好。”
费闻昭说。
日子好像在变好,她也在变好。最近在医院同袁清安聊天,其实她是有小心思,问了问费闻昭小时候的事,若有若无提了提他父亲费之铭。
袁清安也不挑明,她似乎知道她那点纠葛和身世,一直给她打强心剂,说费之铭嘴硬心软,别怕他。
棠鸢没接触过,不敢妄自下刻板印象,会影响她之后的表现。
她有点懂了费闻昭为什么要瞒着她这些,如果永远不知道,她就不会有心理压力。当代男女自由恋爱,爱情脆得像风干的宣纸,还没有沾染笔墨,自己先破了。
她不能肯定自己的喜欢有多坚固。起码,有争取一下的心思,哪怕是为了每天早上的抱抱,或者像刚刚一样的分享欲。
分享欲难得。
不是对每个人都能表露无遗。
这说明她在感情里,也是敞开心的。
是喜欢,迎万难。虽然她都不知道自己要面临的是什么困难,不被认可?还是不允许结婚?还是要还债??
思绪杂杂。
只是,她被人紧紧握着手,就觉得心里有溢出来的满足感。
棠鸢看着车里昏暗下覆盖她的那双手,她想,费闻昭真坏啊,表面上是他瞒着秘密做错了事,实际是步步为营诱她深陷。
到时候,留她独自为爱扑火?扛下所有?
他到时就在一边:完了吧你小子,爱上我了逃不掉了吧。
换个女生,早就跑路了。
棠鸢想着,突然就来了小脾气。
“不拉了!”
她把手挣扎着抽出来。
费闻昭:?
“好几天都没拉手了。”
“不跟渣男拉手!”
费闻昭把车停好,皱起眉头,“谁说渣男呢?”
“你!这里就两个人,我是女的,还能是谁。”
他笑着开车门要给她撑伞,棠鸢捂着头小跑到医院大厅,回头时没料到费闻昭已经大步迈上来。
他揽过她肩,手环过颈后搭在肩上,捏捏侧边脸颊,俯身去观察她的小表情。
“抽烟也要被棠小姐教育,拉手还要被骂渣男。我的家庭地位也太低了。”
“不满意?”
“费某心甘情愿。”
棠鸢嘻嘻笑着,在病房门口接到电话,示意费闻昭先进病房,她转身去楼梯间接起。楼道静匿冰凉。
“齐教授,今天有点晚不能去您那里了。”
“棠棠,好消息,跟你有关。”哪怕是惊喜的事,齐烟都说得温柔。
“哇教授您说。”
齐烟顿了顿,接着声音快意,“算是个好消息吧,我以前认识的一个澳门服设博导,专攻民族服饰专业,他手下得意门生是知名设计师,你应该知道的,黄漫。”
“我知道的,您说。”
黄漫还在大学就获得了美国AOF青年设计师大赛的金奖,一战成名,赚到了第一桶金,获得了每年去各个名师工作室游学的机会,之后更是顺风顺水地参加国际大赛,在国内设计圈都坐稳一方。
“对,我刚知道,他们之前开设过线下的训练营,相当于对设计师的进阶培训,学员都荣获过国奖的,而且每次只招收三四位,还要提交作品初选。”
“您是想让我去?”
“你不是要资源置换吗棠棠,我觉得这是你的好机会呀,我已经给你报上作品了,就之前你说的星宿拟图,还有咱们一起的作品。”
“谢谢教授!”她压着期待,又理智地问,“这样的训练营线下需要多久呢?”
楼道里都是回音。
“我看文件大概要一两个月左右,一会儿我发给你,还有报名表填一下哦!我着急给你打电话,都忘了给你发,哈哈。”
“好哒。”
她自然是高兴的。又怕看到线下地址距离太远,满满担心。
齐烟说这是她的好机会。
棠鸢认同。
她似乎,一直就在等这样一个时机,她无数次和费闻昭解释她的想法,此刻好像真的要临近了。
甚至触手可摸。不再是水中月,她现在要奔向月亮了。
下午她在网页浏览一些大赛的详情,眼睛看得酸,就打印出来看文件。没料到耿晨晓走过来找她,她盯着打印机出神的时候,被他打断。
“小棠有参赛的想法?”
棠鸢一怔,还没回答。
她被一直在心里斗气的对手给发现了自己小动作。
就像自己在敌人面前空拿了一把没有弹药的□□。
丝毫没有威力。
留在原地被嘲笑了一番。
“你不会不知道参加大型比赛,一般都有内推的吧,你这样海投,还想让人家大海里捞你?想什么呢?”
“……”
“而且,你打印的这几个,投稿时间都快来不及啦,两个星期就参赛,痴人说梦呢?”
棠鸢当头被降维打击。
心里骂人。
表面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笑得甜,“啊耿大哥,我确实不知道,没有你经验丰富嘛,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下啊,我看你之前朋友圈有发比赛的照片,真的很牛。”
“啊那个啊,”耿晨晓摸后脑勺,“其实含金量不高的,想了解我就跟你说说。”
“好呀好呀,”棠鸢跟着他回到工位,一路都在表达自己的佩服,“耿大哥,以前我就觉得你很厉害但没好意思说……”
没想到,耿晨晓和他的名字一样耿直普信,在棠鸢的吹捧下给她介绍了不少内幕。
挂了电话。
棠鸢在楼道间感受胸口重重、怦怦直跳,血液疯狂流动。
压在心口的那份不甘心,呼之欲出,终于快要有了宣泄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