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他有点不满。
那这人来到这儿是干什么的?难不成是想要找一个新的?还是想要同时巴着两个人?怎么这么没有操守?
在徐妙声音落地的那一瞬间,许逐溪和何佳涵目光相对,默契地就要往出退。却被杨繁星一手拉住,左手右手各拉着她俩的胳膊,亲昵地挽着锢在自己怀里。
杨繁星的眼眸闪过一丝兴奋的精光,她的目光飞快地在这八个男模脸上扫了一遍,又坦坦荡荡地上下打量了一圈,“呀!不错嘛!这些人长得都还挺帅的,身材也不错!”
她点评道:“比之前我跟沈灼颂去海城见过的好多了!”
许逐溪先是吃了一惊,“……等下,你上次去海城,你可没跟我说你还去了这样的地方。”
“欸呀欸呀,说出来多不好意思。”
“等下不对……”许逐溪想到不对劲的地方,“你去海城,每次不都是和灼颂姐还有她男朋友去的吗?那你们还去……”
“对呀!”提到这儿,杨繁星就冲着她傻乐,“你都不知道,当时是那个做生意的女老板带我们去的,她说是很有名的。然后我们都坐下来,就有两个年龄看起来就比我们大一点点的男生上来给沈灼颂敬酒,还贴她坐的可近——你都不知道林暮南脸都绿了,脸色特别难看。他一开始是挨着沈灼颂坐着的嘛,结果被那两个男生给挤出去了,然后他就又重新挤进去,特别有意思——哈哈哈哈……”
事情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
但是再次提起来,杨繁星还是笑得前仰后倒的,靠在沙发软实的靠垫上。
宴会结束,南淮意带着两个女孩回家。
徐妙早就喝大了,靠在她今天刚看中的那男模怀里,让大家想离开或是想要留下的都随便,她就暂时先进楼上房间休息了。
沙发上坐着的这七个人,都喝的是果汁或者果酒这类没什么酒精含量的,都还清醒。
南淮意微一颔首 ,对两个人的表现很满意,“以后出来,有我在的时候也不能随便喝酒。没有我在的时候,就更不许喝酒了。”
“嗯知道的。”
何佳涵的脸上还带着久久都没有散去的红。
助理来开的车。
南淮意跟着喝了几杯,有点昏昏沉沉的,吹了会儿风,才觉得清醒了点。
夜色沉沉。
路边的灯光映射下的橱窗的影子,倒映在南淮意的眸中,灯光在他脸上忽明忽暗地闪过。
车里很安静。
一路都没有人说话。
“早点休息。”
“好。”
三个人在庭院中道分开。
许逐溪、南淮意向左边走,何佳涵向右边走。
“逐溪。”临进门前,他叫她。
“嗯?”许逐溪回过神,停下来,转头看他,“怎么了?”
昏暗的光线里,模糊晕染了脸颊,她看着人比花娇。
时间过的真的很快。
南淮意想,她不知不觉地就长大了。
从那么小的一点,长到了现在这个年岁。
她看起来和他上辈子从前长得似乎不那么相似。
眉眼之间有相像的地方,但却又还是不同。
不过这样也正常。
浸泡在关怀和爱里长大的孩子,会有不同,是很正常的。
南淮意的心里忽然生起些不痛快的地方来。
他想起临散场他走过去的时候,她坐在那儿,徐妙那倒霉弟弟还有另外几个南淮意认不出来只觉得眼熟的,都在那儿左右站着或是坐着。南淮意看着,就觉得不爽。
许逐溪站在他旁边,很乖地听他说话。
南淮意一抬手,把她的发绳轻轻地取下来。
许逐溪没有动,还侧了侧脑袋,方便他的动作,她任凭着头发披散下来,柔顺地垂在肩膀两侧。
他好不容易把她从那么小快快乐乐地指引着长大的。
南淮意惆怅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像从前他没还走的时候一样。
“逐溪。”他又叫她。
他的眼睛里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恳切,“先不谈恋爱吧。”
南淮意自顾自地往下说,他放任了酒精对他的麻醉。
“像今天这样、这样的男的太多了,你不知道他们是好是坏的。如果谈恋爱,你会受伤的,这不是件什么好的事情——”
“哥哥。”
许逐溪的眸光骤然缩了缩,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现在也没有说过我现在要谈恋爱呀。你为什么总是觉得,我就要谈恋爱了呢?”
她低着头,盯着地面的青石砖,像是做出什么承诺似的,“我也没有想过要跟他们别人谈恋爱的。”
被女孩的轻柔的声音惊醒了,南淮意沉默着。
很久,才低低的说:“好,回去休息吧。”
眼见着就要放高一暑假了, 两个人还没有走的打算。
但是事实证明,待的时间过长,显然是要出乱子的。
南淮意又和宁水清吵了一架。
说是吵架, 倒也不准确,不算是剑拔弩张。
只是母子两人一人占了一个位置,一左一右地对峙着, 语调还是冷冷淡淡的,乍一听, 都听不出像是在争吵。
许逐溪不是故意的,她刚从外边夜跑回来,满头的汗水。
看着那亭子里那道人影, 她本来是想要去打招呼的,可等着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形的时候,躲避已经是来不及了,只能窝在那块临时被拉来的假山后头,屏气凝神。
南淮意靠着栏杆站着, 看底下池子里窜来窜去的金鱼, “逐溪的事情, 就不用妈费心了, 只管多操心着佳涵就是了。逐溪一并大小的许多事,自然都有我时时刻刻盯着。”
宁水清冷笑了一声,“她马上就要高二了!再过一年就是高三,然后就要高考!她现在周末学架子鼓,周内学、学什么来着?什么语言……”
“法语!”南淮意高声补充, “学的是法语!”
“好法语!”宁水清气极反笑, “不管学的是什么——现在是不是都应该暂时停一停,全力放到学习备考上边去?”
南淮意不买账, “你把弦绷得太紧了!他们两个人的成绩用不着这样!”
“退一万步讲,就是要学习,架子鼓和法语学习加起来也就四个小时,四个小时放她去玩,能费的着什么事?真的影响不了……”,他又尽力和缓下来。
“好好学两年,等上了大学,愿意怎么学别的就怎么学别的,这不是更好?”宁水清也觉得自己的儿子真是难以理喻,“她们两个的最好出路就是学习,你到底懂不懂这个道理?”
南淮意沉下脸来,“……逐溪是人!她不是机器!她喜欢架子鼓,能借着打架子鼓能借着学法语高兴点,这就是最大的好事!除了去年带着她俩出去玩了那么一两次,你看着她俩什么时候还出去玩过,不都在家里听着你的学习背书写作业吗?”
宁水清的瞳孔骤然一缩,反问道:“你是在怨我吗?你是觉得因为我一直待在家里,看着她们俩,所以她们俩只能待在屋子里写题吗?你是觉得我这样做是不对的吗?”
“……我从来没有这么说。”
宁水清和南淮意能争起来的,也就这么一件事了。
就许逐溪的人生路到底是该怎么走。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
宁水清像是失去了浑身的力气,泄气儿般的靠在木扶手上。
南淮意背对着她站着,身形雄阔如山峦,黑沉沉的影子压在宁水清眼睛里。
“你——”
宁水清张了张口,和南淮意对视一眼,又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
南淮意是个固执的人。
宁水清也是个固执的人。
两个人碰在一起,不会论出什么结果来。
宁水清本是这么打算的,她回来前就细细地想过了,南永衡也在旁边说一道二。
她是晓得的,如果她的儿子没有撒手,她想要给逐溪安排什么都是万万不能的。
可是她又实在着急。
宁水清对于读书教育这方面的事情,总有种非凡的焦虑感在这里。
或许从另一个层面来说,这可以称之为一种来自于学者的敏锐,尽管她钻研的是数学、物理等方面的东西。她始终觉得,未来的教育竞争的道路,是要越来越激烈的,越来越难以存活的。
“你知不知道现在外边的课外补习班办的有多火热?”
原来这是导火索。
宁水清下午出去了一趟和同学聚餐,回来就坐立难安的。
南淮意的教育她没有插手。
但这种后知后觉的为人监护人的压力,还是悄然到了她身上,让她对着许逐溪和何佳涵两个人,就忍不住想要说些什么。
南淮意语塞。
总不能说,这补习班就是他办的吧——
“不管怎么样。”他语气淡淡的,表情也淡淡的,“不管逐溪怎么样,她就是真的高考没考好失败了,她不管想做什么,不管是想要再读一年,还是想要出国读书,随便去什么地方随便去哪个城市。就是她以后只想自己待着,待在家里读书写作烹饪,只要她想做自己的事情,我都能负担的起她的人生。她不论怎么样,我都为她兜底,这样妈觉得不够好吗?”
“人的这一生多短暂。”
南淮意忽然变得极有哲理似的,“充其量也不过活个一百年,一半的时间还都在睡梦里。只要活得开心快乐,就已经足够了。有我在,逐溪的人生,会有比别人多太多的别的人生选择。她想选什么就选什么!”
“但是。”他说,“我对逐溪有信心,我对她做的所有事情所有选择也都有信心。”
“那你死了以后——”宁水清说了一半,猛地噤声。
南淮意一个字一个字地把话砸到地上,“就是我死了!我的所有钱财都足够她随便怎么样地过完一辈子!”
他把这句说完,像是不想再在这个问题纠缠下去,折身下了楼梯。
许逐溪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只得拼命地把自己的身体往假山上边贴上去,恨不得整个人现在就能变成一块石头,好藏在这里,或是随便被谁扔在路上,都不可能看见。
衣袖的摩擦声越来越近。
许逐溪觉得自己的心砰砰——跳的飞快,恨不得从胸膛里钻出来。
一片军绿色的外套衣角在假山前边轻轻飘过,她只见着黑暗里不知什么的缀着一个明亮纽扣的东西,在她面前叮铃的轻轻一响,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可宁水清还没有走。
许逐溪只能继续窝在里边,直等着腰酸腿麻了,才踉踉跄跄的像只瘸了腿的兔子,一蹦一停地回了房间,窝在沙发里捏了一会儿,才渐渐缓过来了。
她晚上本来是想要看书的。
明天是语文考试,古诗文还没有进行默诵。
她整个人窝在松软的沙发里边,语文书翻开,书脊靠在膝盖上,两只手摁着书页防止合拢。可往常安分的文字像是都长了腿,自己一下子全部都溜走了,就从她的眼前,没有一个字愿意钻进她脑海里。
“啪——”
许逐溪干脆合上了。
从旁边的书架上抽了一本书。
她常看的书总是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书是探讨一些关于女性主义女权主义的事情。
林语帮她进行采购的,好几本都没有翻译成中文,但是好在还有英文版。不过全英文的,尽管能够读懂,但是许逐溪读起来还是有点费力,速度方面会慢上许多。
许逐溪苦大仇深地盯着看。
还是读不进去。
“啊!”
她低声哀嚎了一声,把书盖在脸上,上本身放松地向后仰去。
没过一会儿,书还是滑下来了。
遮掩不住的迟来的笑容。
许逐溪拿两只手盖住自己的脸颊,脸红的发烫。
她不想去镜子前边看自己现在是什么光景,但是隐隐约约又能够想象的到。
许逐溪觉得自己有点卑劣。
她还是战胜不了自己的这样的恶性。
听着别人为她争吵,为了让她怎么样能够更好而争吵。
她就抑制不住从心底升腾而起的兴奋快乐,这种电流般的刺激感深入骨髓,能够使人变得神经麻痹。她好像对这种感觉上瘾。
对于这样的一种,来自于别人的关心和爱。
而这种爱来源于南淮意。
许逐溪想。
她盯着手里书本的封面,脑海里却不停地回想。
“她做什么都可以——”
“有我在——”
“想做什么都行——”
“有信心——”
许逐溪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这样的来自于一个人的坦坦荡荡毫不掩饰的偏爱。
这种爱是只给她一个的。
施琴奶奶对她很好。
可这种爱是和何佳涵的没有任何区别的。
宁水清阿姨对她也很好。
可这种好与对何佳涵的也没有什么区别。
班里的同学对她也很友善。
可这种友善的同学情也不是属于她的,对任何一个转来的新学生,他们的态度不会有多大的区别和改变。
但许逐溪并不是对何佳涵或是什么别的同学有什么样的意见。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因为没有谁的社会角色是不可替代的。
不是她。
换做别人,也一样。
她很看重这种只属于她的东西。
或许是从小到大都没有获得过什么只属于她一个人的。
所以许逐溪只想拼命寻找拼命抓住。
可是南淮意不一样。
他告诉所有人,“许逐溪对于南淮意就是最特殊的。”
许逐溪对何佳涵没有任何的意见和看法。
但她仍然会因为自己和南淮意两个人单独出去玩而兴奋不已。
她享受这样的独一无二的时光。
如果和给别人的没什么区别,那么就不算是属于她的。
许逐溪一直这么相信着。
她忍不住藏进沙发里,把脸深深地埋进膝盖里,低低地笑着。
“逐溪?”
“逐溪!”
有人敲门。
是南淮意。
他可能是刚洗了澡,头发上还往下滴着水珠,打湿了他的衣领,又在地上留下一点水渍。
“怎么脸这么红?”南淮意用手背挨了挨她的脸颊。
不知道是思考到了什么样的可能性,目光倏地敏锐起来,“你刚刚是不是出去夜跑了?刚回来吗?你一个人去跑的吗?还是你和谁一起出去的?”
他最近总是一点就着,“……明天我陪你一起跑。”
“好的!”
许逐溪答应的那么痛快,倒让南淮意越发狐疑起来。
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或许是实在找不到什么令人生疑的地方,才道:“明天要考试,快点去休息,不要再看书了。”
南淮意和宁水清吵架, 谈到了出国。
许逐溪只是随意听了这么一耳朵,她是暂时没有出国的想法的。
可杨繁星却要走了。
“你最近怎么经常请假?”她问杨繁星,“这一周都没怎么见你。”
“我要走了, 但是没彻底决定好以前,我没打算跟你说来着。”杨繁星托着下巴。
“沈灼颂不想我留在国内参加高考,压力太大了。她想先送我出国去读高中, 然后再在国外读大学。她说那样会轻松一点,我还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所以我最近都在忙着做一些准备工作。”
“……那你怎么想的?”
“……不知道。”
杨繁星背靠在栏杆上, 眼神中露出少见的迷茫,“不过你知道的,我对学习确实没什么兴趣啦。林暮南说去国外可以自由选择一个我感兴趣的专业, 一个很棒的大学,一个别人一听就会觉得哇塞的事情,我觉得还挺好的。”
“……这样。”
“诶?”杨繁星高兴了,“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啊?”
“废话!”许逐溪忍不住朝她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她。
“哈哈!”杨繁星笑着撞上来, 亲密地揽着她的肩膀, “没事啦就算我出国了, 每年又不是不回来了, 到时候我们还是可以一起出去玩。等到我大学毕业以后,我肯定是会回来的呀!”
“……嗯。”
许逐溪侧头看着她。
杨繁星靠着栏杆,边还笑着朝人群里不知道哪个方向挥手。
这是许逐溪第一次有了长大的实感。
是从分别中获得的。
刚放了暑假,杨繁星就摆了一桌,请了许逐溪、赵景泽、唐甜、许之夏还有何佳涵五个人, 定了个包间, 六个人在里边吃饭,算是为杨繁星践行了。
“干杯——”杨繁星豪气万分地举起杯子, “虽然是橙汁啦。”
“后天我就要走啦,你们可以提前开始看自己想要什么礼物了,到时候我给你们带回来。“
“……后天就要走?”许逐溪放下筷子,“暑假才刚开始,国外那边……这么早开学的吗?”
“那倒不是。”
杨繁星摸摸下巴,“主要是先去适应一段时间,沈灼颂担心我水土不服,又担心我和别人交流不了没法适应,所以她打算这个暑假带着我去那儿先住一个暑假,这样开学的时候,就不会那么手忙脚乱了。”
杨繁星的英语成绩是所有功课里面最好的。
她从小就学习英语,生活在双语的教育环境当中。
沈灼颂分别请了两位英语老师,一位中国人和一位外国人,盯着杨繁星的英语表达与学习,得益于此,杨繁星可以说一口很流利地道的英语。
这是教育资源和金钱堆积下的难以比拟的教育优越性。
赵景泽拨虾的空隙抬头看了她一眼,手里的动作没停,“你到时候住在哪儿?是住在学生公寓吗?还是灼颂姐她要陪着你一起读书?”
“还不知道。”杨繁星摇头,“我没问,沈灼颂好像是在学校附近买了套公寓。”
“好了不说这个。”她笑着摆摆手,又握着杯子站起来,“总之,希望我们大家未来都很好,祝我自己一路顺风!”
许逐溪的心情一直挺低落的。
尽管理性告诉她这并不会是一次彻底的分别,没准儿很快就会再见面。
可是感性的妙处就在于它并不完全受人的控制。
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但笑容是真切的,握着杯子同样站起来,轻轻和杨繁星碰了下杯子,低声说:“……祝你一路顺风。”
吃完饭许逐溪还要回学校去参加训练。
她参加了棒球社团,因为表现得不错,被老师选中进入了学校棒球队。七月底有场比赛,最近训练任务就排的多了点。
换了衣服,戴好分指手套,站到自己的位子上去。
一个半小时的训练时长,许逐溪的脑海里众多的繁杂的想□□番上演,她一心二用,一边盯着在场子里飞起来的球,腿部肌肉发力时刻准备着追上去,另一边脑子里各种想法乱窜。
总算是结束了。
她轻轻地呼了一口气,把运动衫脱下来,扔进更衣柜里,抱着先前换下来的衣服进了洗浴间,草草冲洗了一遍,脏衣服塞进运动背包,吹干头发,检查了一遍东西,把钥匙拔下。
“我先走了。”
“嗯,拜拜!”
正擦着头发的女队员动作一停,头发往后一捋,笑着朝她摆手,“明天见。”
“明天见。”
南淮意开着车停在校门口外边等着。
他最近下班很准时,干脆就把接许逐溪回家这个事揽了过来。
他盯着校门口,左胳膊搭在车窗上,右手轻轻地在方向盘上敲击着,极富有节奏性。
有稀稀落落的学生从校门口往外走。
现在是暑假,除了一些高三的学生在加课,高一高二的都是处于放假的状态。另外的,就是像许逐溪这样的,参加了一些运动类的社团,进了学校运动队,这些运动比赛又总是偏爱在夏天开始比赛,因而就有训练任务。
南淮意一眼就看见了许逐溪。
她穿着件白色的短袖浅蓝色牛仔裤。
虽然他总是笑着调侃她个子低,看她敢怒不敢言的,实则许逐溪在同龄女生里算是高挑的了,又一直在运动锻炼,很流畅的肌肉线条,紧实的腰腹脊背,在人群中极为出挑。
她此刻背着运动书包,站在校园门口左右望了一下,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南淮意正打算鸣笛出声,却看见有个男生忽然一路小跑着到许逐溪身边停下,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要递给许逐溪,正在笑着跟她说话。
南淮意眯起眼,因为身形遮挡着的缘故,他看不清那男生手里拿着什么。
但他脑子里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觉得那估计是……情书。
南淮意重重地冷笑了一声,面容微冷,慢条斯理地脱下自己的外套扔在后座,推开车门下了车,反手“砰”的关上车门,大步穿过马路,往校门口去走。
许逐溪认识这个男生。
他也是棒球运动队里的。
棒球队眼下是男女混合的,是青少年棒球赛允许下的。
她记得他好像是叫……曹明…轩?
许逐溪对第三个字不是很肯定。
虽然一直在棒球社团里,但是被老师选进棒球队,还是这个学期的事情。
且许逐溪一直不怎么愿意和男生来往,倒不是出于恐惧或是什么别的心理,她纯粹是不想,她更喜欢和自己的同性别群体待在一起,和她们成为好朋友。
对这个男生有印象,还是因为他很活跃。
许逐溪一边礼貌地微笑着,一边飞快地回想着有关信息。
是叫曹明轩吧?
她不肯定,但是他应该是要比她大一级的,这个是她可以确定的。
但是出于谨慎,许逐溪没有先开口,她只是微笑着,等待他先开口表明原因。
“……许逐溪……”他倒是先胆怯起来了,又自我介绍,“我是曹明轩,我和你一个棒球队的。”
看来我没记错名字。
许逐溪短暂地自我肯定了一下,“嗯,我知道的,在场上你站在我前面。”
“嗯嗯对是的是的。”曹明轩抓了下自己的书包带子,“……你现在回家吗?”
“……是的。”
许逐溪看出他的意思来了。
她不是个傻子。
从上初中以来,她接到的情书和表白很多。
因为她有很出挑的容貌和引人注目的气质。
所以几乎是曹明轩开口的第一时间,她就明白了他的想法。
明白了他的意图。
但是许逐溪不感兴趣,也不想再听。
许逐溪的面容冷淡下来,“……还有什么事情吗?”
“我是想送你——”曹明轩着急起来。
被人打断了。
一股不可抵抗的力气忽然拽住了他的衣领,拖着他的身子往后倒了一下,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才在地上站稳。
“逐溪!”南淮意松开手,挡在许逐溪面前。
他又回头看她,微蹙起眉,“怎么脸上红了一片?”
“啊?”许逐溪摸了下自己的脸,想起来,“那会儿训练的时候,不小心跟球擦了一下,等会儿估计就好了。”
“一会儿回去擦药。”
“好。”
南淮意单手从她肩膀上把运动包拿下来,拎在手里,他轻掀眼皮,冷漠地觑了一眼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曹明轩,这种居高临下的威严,令曹明轩不自觉地就又后退了一步。
但他忽然又停下来没动,转头看着许逐溪,神情一下子和缓起来,仿若春风化雪,“这是谁?”
他抬抬下巴,有意要给曹明轩一个难堪。
许逐溪奇妙地从他的神情里获取到了这个信息,无师自通似的,“应该是棒球队的队友,我不太认识。”
“嗯。”南淮意这才很满意地领着她回车上去了。
再次开始了自己的老生常谈。
准确来说,在看到他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刻,许逐溪就预感到了这件事情。
南淮意状似随口一问,“棒球队是男女混合的队伍?”
“嗯,对的。”
这是他一贯开篇的手法。
总要给自己找一个开启话题的切口。
但总还是会回到问题的根本。
“不许谈恋爱,专心学习就好了。”
许逐溪立马表示自己的赞同,“是的。”
南淮意轻“嗤”了一声,“现在的男生,还没成年,懂什么?”
许逐溪用余光瞄了他一眼,说:“那大学就可以了吗?”
“……大学谈什么恋爱?”
南淮意照样是否定,“都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你以后结婚是不是还打算离开家里?你打算去哪里?而且,大学的男生,也就那回儿事,都是高中这些男生大了几岁,照样都不是什么东西!”
许逐溪又瞄了他一眼。
看着他对于自己的同性的怒骂已经到了一种面容神情短暂扭曲的程度,暂时“善解人意”地先把“那工作以后”这个疑问,先咽了回去,避免南淮意今天在车上暴走发火的结果。
南淮意把许逐溪送回家, 陪着家里人又一起吃了晚饭。
他还要出去应酬,又上了门口的车出去了。
说应酬倒也不那么准确,应当是交际。
交际中所伴随的这种文化, 是一贯就有的,没人能从这里边逃的脱。
许逐溪目送着南淮意的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然后自己才转了一个方向, 慢吞吞地开始夜跑锻炼了。打从南淮意把她送去学打拳,虽然从去年开始因为补课断了, 但是身体锻炼还是不能落下的。
宁水清很支持这样的锻炼项目,也让何佳涵一起去。
但是奈何何佳涵实在是对这样的锻炼项目提不起兴趣,她宁可多刷一套卷子, 或是多写几篇作文,也不愿意跑出来跑步,散步消食倒是还行。
所以还只是许逐溪一个人在外边跑步。
偶尔能遇见赵景泽还有一些别的人,匆匆打个招呼,照旧带着随身听塞着耳机, 慢慢地一个人跑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