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她一心礼佛—— by作者:元余 完结
元余  发于:2023年06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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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盛怒之下,周围大臣皆是不敢言,然只要看到了那折子上所写内容的人,皆是神色微怔。
唯有一人不同。
晏陵站在官员中间,闻言道:“凤头钗乃是本朝皇子妃或是太子妃的重要信物,赠凤头钗,便视其为正妃。”
皇帝正处在暴怒中,听得他这话,面色瞬间冷沉了下来,问他:“你想说什么?”
“永安王与思宁郡主有婚约在前,又赠凤头钗于他人在后。”
晏陵缓声道:“皇家郡主,如何与人为妾?”
殿内安静了。
温寻只低头看着那份折子,温月声如今连将他们赶出温府的事都能做得出来,她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只是……
从他,到永安王,还有手里这份完全陌生的折子。
她好似彻底变了一个人。
皇帝冷沉着面容未语。
偏在这时,底下又有宫人来报。
高泉擦着汗,已是不知道该如何向皇帝禀报了。
皇帝冷声道:“说!”
高泉眼一闭,便将温月声在镇国公府上摔碎婚约信物的事禀报了。
出乎意料的,皇帝却不如刚才那般怒,只声音冷沉了下来,道:“她这般行事,想来是真的不想要这门婚事了。”
底下的臣子不语,想的却是昊周太子求娶之事。
原本皇帝未定下人选,一部分就是因为郡主和永安王的婚约,若应了,对皇家颜面有损。
但若是退了亲……
很明显,场内许多人都想到了这一点。
但皇家的家事,他们并非晏陵,轻易不敢置喙。
殿内安静非常,皇帝坐在了身后的龙椅之上,眼眸微沉,看不出来情绪,静默片刻后,皇帝冷声道:“还愣着做什么?”
高泉回过神来,低声应了句。
“她将皇家信物都给摔碎了,莫非朕还要强求着她留下这门婚事不成?去,成全她!”
皇帝眼眸一沉,补充道:“替朕告诉她,只此一次,此后她若是后悔了,或是再敢生事,朕绝不会饶了她!”
“是。”
高泉长松了一口气,当下快步出了殿门。
他所不知的是,那萧缙其实也一并入了宫。
只是温月声当着京中所有权贵做的事,传得飞快,皇后那边也知道了。
萧缙入宫后,未能面见圣上,便先去见了皇后。
等他从皇后宫中出来,高泉已经将消息带到了镇国公府。
“传皇上旨令,婚事作废!”
这话一出,满场安静。
萧缙留在了这边的长随率先反应过来,神色都变了,一时间顾不得其他,忙道:“高公公!”
“王爷还没回来,此事……”
“此事已定。”高泉只道。
婚约按照从前镇国公府众人所想的,到底是解除了。
他们再也不必跟思宁郡主绑在了一起。
可这花厅里所有镇国公府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包括魏兰芷在内,没有人是觉得高兴的。
温月声退婚的方式,让整个镇国公府,还有永安王都处于了风口浪尖上。
莫说日后名声如何,便只论明日的朝堂之上,就不知该多么精彩了。
恒广王与萧缙针锋相对这么多年,岂能轻而易举地放过这个机会?
怪只怪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把温月声放在眼里。
忽视,无视,甚至是有意识的打压。
还有将温玉若捧到了天上去,都造就了今日的局面。
厅内其他的客人,目光却都有意无意地落在了温玉若的身上。
旁的不说,观萧缙留下来的那个长随的态度,只怕他那么着急入宫,便是为了阻拦退婚书送到皇帝跟前去的。
萧缙怎么想的,不得而知。
不过若是如此的话,这温玉若……
那根明晃晃的凤头钗,反倒是成了一个莫大的笑话。
在满厅沉寂里,温月声不疾不徐地起了身。
但她却没有直接离开,反而是往主座的方向走了去。
这边的人皆是看着她的动作,轻易不敢出声。
然后,就看见温月声行至温玉若跟前。
这是温月声来这边之后,第一次直视这个所谓的妹妹,但她看的也不是她,而是她头顶上的凤头钗。
当着所有人的面,温月声直接拔掉了她戴着的那根簪子。
温玉若头发散落下来,她变了脸色,慌忙抬头,惊慌失措地看着温月声道:“姐姐,我……”
她的话没说完,便听得面前的人,没什么情绪地道:“凤头钗,眼下你还没资格戴。”
然那支钗子到了她的手里,她却连看都没看,直接扔在了地上。
“啪。”那华贵的钗子摔落在了地上,那金凤凰口中衔着的珍珠,竟是直接摔落了。
“回府。”温月声看都未看她一眼,只用绫帕擦了擦手。
“是。”

第38章 有些话还是说清楚的好
离开之前,谷雨回头看了一眼,见那温玉若满脸的委屈,不由得皱下了眉头。
昨日晚间,温玉若差人给温月声送了一封信,那封信字里行间都在诉说着她不是故意要抢姐姐的凤头钗,如果温月声不开心的话,她可以将钗子送还回去。
然而今日她便戴着这钗子招摇过市!
这让谷雨想起来,从前人人都说郡主处处针对她,可仔细回想起来,哪一次郡主发作时,她没有刺激过郡主?
只因她体弱,她柔弱不已,她在所有人眼里都是善良天真的模样,就将所有过错都怪罪到了郡主头上?
眼下想来,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如何会全都是一个人的过错?
只是从公主府,到镇国公府,甚至到宫中的人,都偏疼她温玉若罢了。
夜里下了大雨,这是近些日子最大的一场雨。
雨水连着片,与呼啸着的风一起,水柱一般冲洗着宫中的屋檐。
在这声势浩大的雨声中,萧缙身边的长随候在了宫门外,等候良久,方才等到了满身狼狈的萧缙。
他走在了雨幕中,浑身湿透。
那双眼眸,在这雨夜里,透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之感。
长随看着,心头咯噔一跳,慌忙从马车上拿了斗篷和油纸伞上前,想要给萧缙撑伞,却被他一把拍开。
“王爷……”长随的声音,淹没在了这沉沉的黑夜里。
萧缙没上马车,反而是直接翻身上了马。
顶着这瓢泼大雨,还有身后长随的喊声,一路策马到了公主府门外。
公主府的大门,和这十几年里他印象中的一样。
可有些东西,却已经是截然不同了。
比如这个眼生的门房,还有对方并不热络的态度。
在得知他想见郡主后,对方直言道:“夜已深,郡主睡下了,还请王爷改日再来。”
萧缙沉默许久。
他看着公主府这道大门在面前闭上,眼眸幽沉。
心口处,后知后觉地钝痛了起来。
他们婚约已解,以后他同她再无关系,再也不是他无论何时来公主府,她都会欢欣雀跃迎上来的时候了。
他闭了闭眼睛。
中宫嫡子,身份尊贵的永安王,头一次生出了想要开口哀求的冲动。
然他到底没开口,却也没有走。
他就站在了这大雨里,看着那融入了夜色里的大门。
在风雨交加的夜里,这道门,像是蛰伏着的巨兽一般,轻易就能将人吞没。
待得雨声渐弱,至完全停下,东方露了鱼肚白时。
那门房再次打开公主府大门,瞧见萧缙竟还在外边时,亦是被吓了一跳。
匆匆进门禀报,却没多久就折返了回来。
他看着萧缙的眼神里,透了些许的怜悯:“王爷请回吧,郡主不见客。”
萧缙想笑。
堂堂永安王,有遭一日竟是沦落到了让下人怜悯的地步。
他满身疲惫,奔劳了一天一夜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即便如此,却仍迈不出脚步去。
他想再等等。
若他今日真的昏倒在这门前,她会不会多看他一眼?
如今他想要见她一面,竟要靠着她大发慈悲,或是怜悯心泛滥了。
然直至天光大亮,原本安静的公主府中热闹了起来,他都没能等到任何的消息。
“吱呀——”禁闭的大门再次打开,他抬眸去看,看到的却是一种不甚熟悉的面孔。
不是她。
周曼娘看着这位矜贵冷傲的永安王,如今满身狼狈,眼中血丝密布,衣服发皱,疲惫不堪的模样,脚步微顿。
“原本郡主是不打算搭理王爷的。”她声音柔软,说出口的话却毫无温度可言:“今日便是王爷死在了门口,也踏不进公主府半步。”
“但我还是自作主张,出来见了王爷。”她微顿,直视着对方的眼眸:“曼娘以为,有些话还是当说清楚的好。”
萧缙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
他对她几次薄弱的印象,就是温月声曾在宫宴上几次三番地庇护过她。
那时周曼娘还很胆小,在那样的场合,抖动着连一句话都不敢说。
而在她身边不过些许时日,竟变化成了这样。
周曼娘将一封信递给了萧缙。
萧缙接过后,一眼就看到了信封上熟悉的字眼。
是温玉若的字。
“这是王爷放在心尖上的人,前天晚上给郡主送的信。”周曼娘微顿后道:“这不是第一封,但大概会是最后一封。”
“王爷昔日纵容她,偏疼她,而忽视自己未婚妻时,就应该想过会有这一日。”
“比起从前郡主所受的委屈,眼下这般算什么?以及……”她抬头,那双从前瑟缩的眼,如今镇定而富有底气:“得到时不珍惜,失去了却后悔莫及,曼娘以为,这等行为也同犯贱没什么区别了。”
“郡主不需要迟来的深情,往后公主府的大门,也不会对王爷打开,婚约已退,王爷不要名声,我们郡主还要。”
“曼娘就不送了。”她朝他轻颔首,回身道:“关门。”
那道厚重的大门,再次在萧缙面前关闭。
他攥紧了手里的那封信,手背上青筋暴起。
从未有过的难堪、愤怒和难言的失望,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
等到再次有人从府中离开时,门房抬眼去看,外边那道伫立了一夜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而此时的府中,温月声才刚起了身,到书房里看书。
听到敲门声,她便放下了手中的《大徽地理志》。
进来的是陆红樱。
她进门后,踌躇了片刻,终是开了口:“郡主,我想跟着你学武。”
温月声轻托着下巴,闻言看向她。
陆红樱的容貌,跟陆青淮有七分相似,只是陆青淮长相更硬朗些,而陆红樱则是偏柔和,是正青春年少的漂亮姑娘。
她此刻却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沉声道:“陆家满门都是武将,我父亲我兄长他们都是。”
她眼眸很亮,盛满了光:“我不想再被他们庇护在身后,我也想要奔赴战场,保家卫国。”
“我也不想再看到家人受伤,重病不起,我想上战场去帮他们。”
这次陆青淮的事,确实吓到她了。
但更多的,是让她有了一种,想要急切地拥有自己的力量,去保护家人的想法。
就像……眼前的人一样。
“可以。”
陆红樱准备了一大堆的话要说,结果一句都没说出口,就听到温月声应下了。
她怔了下,抬眼去看她。
却见她坐在了清晨的阳光里,着一身白裙,眉目美如画。
如果有画中仙的话,必然就会是温月声这般模样。
“你可每日同章玉麟一起练习,除此外。”温月声从桌案下方,抽出了一张宣纸,放到了陆红樱面前。
“空余的时间,你可以试着做做这个。”
陆红樱展开了那张宣纸,眼眸顿时一亮。
这种亮,还跟刚才下定决心时不一样,是一种兴奋的,看见自己所喜欢的东西的下意识反应。
“郡主,这个是?”
温月声道:“图纸。”
一些她有印象的,基础性武器配件图纸。
“这是最简单的一种,我给你七日时间,你若能做得出来,就能得到下一张图纸。”
“好!”陆红樱毫不犹豫地应下了,随后又道:“但这样会不会耽误练武啊?”
“还有……郡主是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些的?”
温月声扫了眼边上,陆红樱顺势看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她之前给陆青淮做的匕首。
……或者说,是匕首的尸体。
因为这匕首已经坏得不能用了。
旁边的温月声声音淡淡:“你哥哥很闲。”
陆红樱:……
岂止是闲。
正说着,就听到外面一阵嚎叫声。
“啊啊啊!周曼娘你轻点,轻点,我手要断了,啊啊啊!妹妹救我!”
周曼娘的声音很小,听得倒也格外分明:“别动,再动你右手也别要了。”
陆青淮:“嘶,你比温月声还残忍。”
周曼娘问他:“你到底怎么得罪郡主了?”
陆青淮:“不是,什么叫得罪,啊!我这是正常的向她发起挑战好吧,谁知道她上来就撇断了我的手。”
陆红樱:……
行,要不说他很有想法呢。
不过陆青淮闹了这一通,却让她收到了这么一个有趣的东西。
陆红樱低头看那份图纸,越看越喜欢。
面前的温月声道:“你若能做得出来,日后也能帮上你父兄的忙。”
陆红樱听着,眼中的光就更亮了。
她一时间将其视若珍宝,无比珍惜地收了起来。
却听温月声补充了一句道:“另外从今日开始,不只是你,曼娘、谷雨、夏至……”
她微顿:“赵嬷嬷。”
“府中所有想学武的人,都可一起来练武。”
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并不是练了都能如章玉麟那般。
但寻常的强身健体,以及关键时候能保命的东西,学了还是有用的。
尤其,温月声会的,全都是杀招。
陆红樱闻言,当即应道:“好!”
又听温月声道:“第一个练手的对象,便让你哥哥来吧。”
毕竟他是真的很闲。
外面的陆青淮重重地打了个喷嚏,他高声道:“是哪个狗骂我?”

只可惜陆青淮这个练手对象,到底是没能当成。
宫中淑妃差人传了信,邀请他们兄妹二人于三日之后参加马球赛。
大徽马球盛行,当年淑妃就因马球打得极好,而被皇帝一眼相中,选入了宫中。
淑妃恩宠盛,是以宫中每年都会举办极大的马球赛。
而陆青淮又是个中好手,未驻守边疆之前,他几乎是逢上场必赢球,在京中格外有名。
只他身体未恢复,原想拒了的。
但淑妃身侧的宫人却说,此番不必下场,只需过去看看热闹即可。
淑妃是景康王生母,如此盛情相邀,陆青淮到底不好拒绝。
他这几日难得安分了些,周曼娘的医术极佳,他此前所中的毒,几乎已经全部清掉了。
他身上的伤也在逐渐痊愈,就连温月声撇断的那只手,也在第三日基本恢复。
至少现在不会因为骑个马,就让伤口撕裂,或者是需要章玉麟扶着才能出门。
不过周曼娘到底放心不过,怕他到时候忍耐不住,非要上马场,便同他们兄妹二人一起去了马球赛。
温月声留在了府中礼佛,并未与他们同行。
然她人虽没有来,这边的人所谈论的,却几乎都是她与永安王退亲的事情。
原本因她在寿宴上退婚,这事就闹得沸沸扬扬的。
结果这几日又闹出了一件事情。
这事还得从那位内阁大学士王进之王大人说起。
那日他在殿内,意外看了一眼温月声所写的退婚书,结果回去后,怎么都忘不掉。
思前想后,他竟是找到了温寻的跟前,向温寻求了那份退婚书。
温寻这辈子都没想到过,还有人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
但对方是朝中重臣,且常与他来往,他也不好拒绝。
那份退婚书,按理来说应该由皇家收着,但是皇帝没有提,温寻就将其带回了家中。
王进之非要看,他便借给了他几日。
哪知王进之不仅自己看,他还让自己的学生,还有他学生的学生一起看了……
他不光看,他还誊写下来,每日在家逐字逐句的朗读。
每每读到了激动之处,总要叫人一起来品鉴一番。
于是满京城里,都知晓了永安王和其原未婚妻及其妹妹之间,那偏疼偏宠妹妹,而将未婚妻无视,然后被未婚妻直接退婚的故事。
……传得有多广呢,自京城各大书院,发酵到了百姓中。
如今就连那走街串巷的货郎都知道了这回事。
永安王、温家并镇国公府,甚至是那中宫皇后,此番都算得上是颜面尽失。
温寻知道的时候,去找那王进之。
王进之一拍脑门,入宫请罪去了。
就今儿一大早,他还在殿上痛斥自己只顾文章精妙绝伦,不顾皇家尊严,他罪大恶极罪该万死。
殿上的皇帝都快被他气笑了。
他王进之桃李满天下,如今七十来岁,年纪比镇国公府的老夫人还要大。
皇帝能怎么罚他?稍不注意他就在朝堂上一命呜呼了。
这老头还是清流一派的核心人物,身边全是一发疯就往柱子上撞的御史。
罢了罢了。
皇帝累了。
“……你别说,从前人人都说思宁笔墨不通,依本王所见啊,根本就是以讹传讹,要不说咱们老四天真呢!”
渭阳王坐在了马球场上,一只眼睛还青肿着呢,然而说话时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别人都说他也就信了,好吧,这下被人嫌弃退了婚。”渭阳王声音很大,仿佛怕他人听不到:“闹得皇家颜面尽失,父皇震怒,这都是他的过错。”
下首的陆青淮小声地道:“看渭阳王这个样子,似乎还挺可惜自己当日不在寿宴上,未能亲自看见郡主退婚呢。”
陆红樱忙拐了他一下。
皇后闭门不出,今日的马球赛永安王也没来。
少了些人,陆青淮又受了伤,便只有让陆红樱下场了。
陆红樱在家中时,是学过一些拳脚的,只是肯定比不得正经练过武的人,但比一般的贵女,是绰绰有余了。
她此前就经常打马球,陆青淮也不担心,只坐在了台上,看陆红樱表现。
两方队伍,一方着黑色骑服,一方着红色骑服。
黑色方领头之人是恒广王,红色则是渭阳王。
陆红樱着红色骑服,跟渭阳王属于一个阵营。
渭阳王顶着一只肿胀的眼,看起来不甚靠谱,没想到真正下了场,却打得很不错。
哨声刚刚吹响,他便已经率先策马飞奔,一举抢到了球。
他带着球,跨越了大半个马场,将球传给了跟他一起上场的一个护卫,那护卫高高扬起了球杆。
马球飞扬,径直穿过了球门。
场中的宫人当下敲响了锣鼓,高声道:“渭阳王方,积一分!”
马场上欢呼一片,这边看台上亦是热闹非常。
“渭阳王马球竟打得还不错。”
“那个同场的护卫更加了得吧,这都能接到渭阳王的球。”
“你这个话,渭阳王可听不得。”
皇帝四子中,渭阳王性格最为和善,因而许多人都能跟他说笑。
而在接下来的马球赛中,渭阳王亦是表现不俗,或者说,是他那个专门领着上了场的护卫了得。
那是不管他用什么刁钻的角度打过来球,对方都能接到,并且精准地将球击入球门。
加上陆红樱的表现也格外不错,隐隐跟那护卫形成了一种默契,导致小半场的时间内,恒广王那边竟是颗粒无收,一个球都没有进。
恒广王好面子,这等场合之下,岂能这般甘愿认输?
中间叫停了好几次,还换了三个人下去,然无论如何,都不是渭阳王这边的对手。
渭阳王找来的这个护卫,确实是个打马球的好手。
这就导致到了后半场,恒广王脸上的表情已经很不好看,打球的方式也越发地激烈。
陆青淮看在了眼里,只让底下的人嘱咐了陆红樱一句,叫她小心些,别被恒广王的人冲撞到。
陆红樱也清楚,两个王爷之间的马球赛,出现了这种一般倒的局面,场面上不好看,她便略微放松了些,没有像是此前那样积极的去抢球。
不过或许是因为之前的打法太过默契,不论是渭阳王得了球,还是那个护卫得了球,都会下意识地传给陆红樱。
连着几次下来,都是陆红樱带着球在跑。
陆青淮轻皱下了眉头,正打算让人叫停马球赛,将陆红樱换下来时,忽然听到旁边的人开口道:
“大哥似乎生气了。”
陆青淮微顿,回头看了眼,发现是景康王。
这马球赛是淑妃举办的,景康王出现在了这里,似乎也并不意外。
只陆青淮知道,景康王向来身体不好,往常都极少参加宫宴,莫说这样的活动了。
淑妃只有他这么一个孩子,也几乎都由着他。
没想到今日他倒是来了。
陆青淮只看了他一眼,便重新同旁边的人道:“……也打了这么久了,比分悬殊过大,叫她直接下场吧。”
陆红樱是女子,打到一半体力不支想要下场,也属正常。
小厮轻声应下,抬步欲往马场中走去。
却不想就在此时,变故徒生。
方才在陆青淮交代他时,那场中的马球再一次传到了陆红樱的手底下。
陆红樱策马运球,带着球往对方球门处跑去。
跑到一半,被黑色方几人拦截了下来。
数支球杆去抢那一个球,碰撞难以避免。
中间也不知道谁被绊了一下,连人带马一并倒了下来,这一倒,便遮住了大部分人的视线。
导致这边看台上的人,都只看到了陆红樱挥动了球杆。
那球砰地一下飞了出去,却不是朝着球门的方向去的。
而是直直地冲着恒广王身下的马儿砸了去。
恒广王本来离得不远,这一球用了十分的力道,竟是一下正中马儿的眼睛。
恒广王身下的这匹马,是一匹格外难得的汗血宝马,性格很烈。
到他的手里后,驯养了很长一段时间,马儿才变得温驯听话。
然再听话,骨子里都是一匹烈马。
骤然被砸到了眼睛,马儿吃痛非常,当下发了狂。
撅起了蹄子,狂躁地将马背上的人甩了出去。
且因伤的位置是眼睛,导致那马儿无主似的乱踩,暴动之中,竟是一脚踩在了恒广王的左腿上。
“啊——”恒广王的惨叫声,顿时回荡在了整个马场中。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发生得实在是太快,致使许多人反应过来后,恒广王已经受伤昏厥了过去。
殿内瞬间乱成了一团,陆青淮神色巨变,只听得殿上的淑妃高声道:“御医呢?快去请御医!”
“来人,速去将那疯马拦住。”
“将刚才所有在马场上的人扣住,一个都不许跑!”
陆青淮猛地抬眸,隔着极远的距离,看见了场中的陆红樱似乎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住,茫然地抬头往这边看。
他脸色骤然阴沉了下来。
旁边的周曼娘已是第一时间回头,将跟着她的小厮叫了过来,低声道:“去请郡主,快!”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马场之中,无人注意到这边,小厮低声应了一下,转身飞快离开。

第40章 全杀了可以
周曼娘正惊慌着,抬眸去见陆青淮已经抬步走下了看台,低声吩咐了他身边的长随几句。
御医来得很快,只是一时间暂不清楚恒广王的情况。
原本看台上的人皆是神色紧绷,事发突然,许多人都没有看清楚具体的情况,只看见了陆红樱挥动了手中的球杆。
陆红樱被带到了殿上时,神色略有苍白,垂头不语,任由着周围的目光打量着。
但不同的是,虽然这里的许多人都看到了陆红樱挥动球杆,可并没有人开口说些什么。
因为他们没忘记,陆家还有三个战功赫赫的将军,哪怕今日真的是因为陆红樱的疏忽产生的意外,皇帝也不会叫她偿命,更何况,现在还不清楚恒广王的情况。
陆青淮沉着面容,他生得一张俊朗面容,不苟言笑时,倒多了几分冰冷肃杀的味道。
他低声对陆红樱道:“下场之前,你不是说想穿黑色的骑服,怎么去了渭阳王那边?”
陆红樱回神过来,心中的迷茫和惊慌褪去后,她目光逐渐变得清明,仔细回忆后,神色却是一变:“是有个宫人跟我说,渭阳王那边还缺少一个人!”
也就是说,这件事从头到尾就不是一个巧合,而是有人故意为之,且就是冲着他们陆家来的。
听到这个回答,陆青淮并不意外,只是让她回忆了下对方的模样,穿着打扮。
陆红樱将自己记得和知道的都说了,陆青淮轻点头。
那边,御医从殿内出来,淑妃面色紧绷,忙道:“王爷怎么样了?”
“回淑妃娘娘的话,王爷左腿伤势严重,腿骨断裂,另有些擦伤,肋骨处受了撞击,需要好生将养些时日。”
淑妃闻言,长松了一口气,后犹豫片刻,踌躇道:“那王爷的腿……”
毕竟当时那马直接发了狂,恒广王亦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致使其直接陷入了昏迷。
还有更重要的是……
大徽自来有条例规定,身带残疾者,是不可继承大统的。
恒广王被送到了殿内时,明显生命无忧,但那只左腿能不能恢复,就是这里的人眼下最关心的事了。
若恒广王真的因为此事与储君之位失之交臂,那只怕整个京城,都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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