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错了,我做错了……”
女孩的声音绵软无措,强忍着不哭,可话里难掩的迷茫就算拼尽全力也藏不住,她努力支撑着的微弱的沉着薄得像一张脆纸,不堪一击。
“您没告诉我,如果选错了路,又该怎么再向前走呢?”
第14章 你好,叶先生。【v章三合一】
别墅里静得可怕。
叶敛攥着手机, 安静听着那头。
听着那边颤抖得不成样子的呼吸声,以及艰难维持平稳的声线,叶敛抬手按了按额角。
他缓缓吐了口气,冷静道:“发生了什么。”
“对不起, 因为我, 叶奶奶病倒了。”
叶家老宅的客房中,孟年蜷着腿缩在床头。在一室黑暗中, 她的思绪回到三个小时前。
沈灿灿开车送她回东城, 因为路上突然下了雨, 沈灿灿不得不放慢车速。
后来还打起了雷,沈灿灿特意将新买的降噪头戴耳机罩在孟年头上, 隔绝了一切会让她害怕的声音。
到东城时已经过了黄昏。
日头偏西, 乌燕低飞而过。
车停在叶家老宅门口,孟年摘下耳机, 掏出手机, 给叶存礼发了一条语音消息:
“你在老宅吗?”
叶家老宅是座占地面积不小的三层中式四合院,彼时叶存礼在正房一楼的客厅和他一帮朋友小聚。
叶存礼坐在赵清忆的身旁帮她看牌, 手机突然“叮”地一声响。
叶存礼第一时间按开手机, 兴奋与惊喜都写在脸上。
同样在帮人看牌的好友瞥见他神情,来了好奇,抻着脖子往他手机上看,“叶少是收了什么重要的消息?”
叶存礼咧着嘴笑,看到了那条消息,美滋滋道:“我的心肝终于主动给我发消息了。”
他丝毫不藏着掖着, 把手机送到朋友面前, 大大方方炫耀给人看。
“哟哟哟还心肝, 你真是, 酸不酸?”麻将桌上坐对家的朋友毫无顾虑地嘲笑道,“是你那建筑系的小女朋友吧?嗤,瞧你这赔钱的样子,她但凡给你个好脸色,你尾巴都翘到天上了,还是不是男人。”
有人应和:“叶少身份地位摆在这,只有别人高攀你的份,你那女朋友要什么没什么,也就个脸蛋还说得过去,可咱们身边什么时候缺过漂亮女人了?”
“叶少给她脸面的时候她哪回接着了?”有人问,“上回咱们见她还是去年吧?就你头回带她出来给兄弟们认识,你要抱她被她推开还跑了那回,啧。依我看长得也就那样,主要是身材……”
朋友满脸遗憾,抬手做了个飞机起飞的姿势,把赵清忆逗得掩唇轻笑。
叶存礼没搭理他们,点开对话框,认真措辞要回复孟年。他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孟年主动找他这件喜事。
客厅里来的都是叶存礼往日交好的朋友,就算说孟年的坏话,叶存礼也不见斥责反驳,显然平日里这些话早就听惯了。
他不阻止,狐朋狗友便更加来劲。
“成绩优异又怎么了,她一个女生,学那种专业以后能做什么?”
“一个穷学生而已,我太了解这样的女生了,前20年的努力就为了以后能攀上豪门,她知道咱们这样的家庭多半都是联姻,再不努力努力,怎么跟别人比——”上家给赵清忆喂了牌,看到她胡,笑得不正经,“还是我们清忆妹妹好,最知道咱们这群男人吃哪一套。”
叶存礼手指在手机上敲敲打打,脚下狠狠踹了那人一脚,“滚蛋,再调戏她就不是被停一个月生活费那么简单。”
上家想起不久前刚被叶存礼告状吃了亏,脸色讪讪,不甘地闭嘴,只色眯眯不安分的眼神一直打量着赵清忆,那油腻的眼神令人作呕。
赵清忆面不改色拿起茶杯,红唇抿了口茶,看得上家喉咙也跟着发紧。
有朋友立刻哄笑:“咱们清忆不比你那女朋友强?平日不见你护着你女朋友,清忆被人惦记着,你倒是头一个翻脸啊。”
叶存礼左耳进右耳出,随口敷衍,“清忆和孟年怎么能一样呢。”
赵清忆和他一起长大,她一个亲人都没有,他要是再不照顾着,那不更不是男人了。
孟年好歹还有外婆疼,赵清忆只有他这么一个贴心的朋友。
朋友……
叶存礼晃了下神,余光发散,瞥了身边人一眼。
赵清忆瞬间捕捉,她往他那边靠了靠,“孟年说什么?”
叶存礼回神,把手机亮给她,嘴角漾起幸福的笑,“年年关心我,问我在不在家。”
赵清忆嗯了声,看到叶存礼编辑的那一大段亲昵的回复,默不作声。
叶存礼终于写好回复,在指尖要按下去时,手机突然被人抽走。
最初问他话的朋友将那一段话全部删除,扣下他的手机。
“你干什么!”叶存礼皱眉,“还我。”
朋友嫌弃道:“你真给我们富家子弟丢脸,她给你点好脸色你就上了?你不知道晾晾她吗?”
“没必要。”
朋友一句话戳中叶存礼的心思:“就是因为你总是上赶着做舔狗,她才会这么不在乎你。”
叶存礼愣住,“…是吗?”
朋友恨铁不成钢,转头看向赵清忆,“你说,你要是有这么一个男朋友,是不是也想钓着他?”
赵清忆放下茶杯,将耳边长发挽起,温柔笑道:“我如果真心喜欢谁,必然不会刻意钓着他。总是待他时冷时热的,多半是心里的打算不简单、不纯粹。有别的图谋,才会用手段让对方死心塌地。”
这话似乎暗暗应和了方才有人说孟年欲迎还拒、只为嫁入豪门。
叶存礼脸色逐渐难看起来。
赵清忆看着他的眼睛,笑道:“如果对方待我心不诚,哪怕他偶尔对我好,我也会觉得那是施舍。”
红唇微启,如蛇吐信,“我又不是乞讨,才不稀罕要。”
朋友满意地笑起来,竖拇指赞赏:“就是嘛,有自尊,有骨气。再瞧瞧叶少你,含着金汤匙长大,却耳根子软,脊梁骨也软,以后结婚怕是腿软膝盖软,都要天天跪着跟人说话喽。”
叶存礼好面子,他听得了别人说孟年不配,却听不得别人嘲讽自己无能,是被人利用的乞儿。
他不再坚持要回手机,拍了拍赵清忆的肩膀,自己亲自坐上牌桌。
这一玩,就又晾了孟年半个小时。
东城虽没有雷雨,可眼见着天越来越黑,孟年开始焦急。她没打算在老宅留宿,说完正事还得尽早离开,迟了就怕想走也走不了。
她不想和叶存礼通话,眼下却是不得不打。
她先给叶奶奶拨了个电话,试探着提起自己回了东城,叶奶奶正在老友家用晚饭,一听她回来,立马要往回赶。
孟年忙制止,“我去找您也是一样的。”
“那哪能一样,等我。”
叶奶奶不给人回绝的余地就挂了电话,孟年又拨通叶存礼的电话。
叶存礼打出一张北风,余光瞥见朋友摇晃着他的手机,笑得得意。
亮起的屏幕上是孟年的名字,朋友趾高气扬,不屑道:“瞧瞧我说什么来着,她被你这只舔狗舔习惯了,你一淡着她,急了。”
叶存礼唇角不自觉也挂起笑容,缓缓吐出一口憋闷在心中许久的郁气。
看来是他一直都对孟年太好,这才把她给惯坏了。
“叶少,怎么说?”
接还是不接。
叶存礼看了一圈这帮看戏的朋友,扯唇,碰了对家一张牌,难得硬气道:“再等等。”
众人哄笑,十分满意他的回答。
孟年打来第三次,叶存礼终于屈尊降贵,从朋友双手奉上的手中接过手机,接通。
才听过两句,他霍然站起来,差点带翻牌桌。
一边笑意盈盈地应和着电话那头,一边急匆匆往外走。
不多时,孟年被沈灿灿搀扶着,跟在叶存礼身后,进了屋。
客厅里的朋友齐刷刷看过去,在注意到孟年手里那根盲杖后,神色各异。
叶存礼心里到底还惦记着方才朋友们的那一番话,待孟年时不如平时热情,他浅笑着引人到沙发处坐下,又指挥着家里的保姆去给孟年倒水喝。
保姆刚要动,赵清忆先端着杯水走过来。
她挡住身后叶存礼的视线,对着孟年笑得温婉,微微弯腰,递出水杯,“怎么回来都不提前说一声,让阿礼接你回来啊。”
叶存礼被喜悦冲昏的大脑顿时冷静下来。
不打招呼就回来,刚刚她下车时还一手拍开他要扶她的手,面对他时连个笑容都没有,怎么都不像是回来求和的。
叶存礼抿了抿嘴,笑容淡去。
孟年不好不接,她下意识抬手,明明手指还没摸到杯子,赵清忆突然痛呼一声。
“你干什么!”沈灿灿怒道,她拿出纸巾,帮孟年擦拭裙子。她看得清楚,孟年碰都没碰到杯子。
孟年这才感觉到自己腿上湿热一片。
叶存礼拉起赵清忆,他皱着眉看着赵清忆烫红的手背,“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孟年眼睛看不见,不怪她。”赵清忆疼红了眼,把手抽出,往后藏,“没事,我再去倒一杯。”
叶存礼转头睨向沙发上不为所动的女孩,一言不发,拉着赵清忆回屋上药。
等他二人再出来,叶存礼便当孟年不存在似的,又扭身回去和朋友打麻将。
叶存礼存了给孟年点教训的心思,却不知这正好合孟年的心意。
她向来不喜欢他张扬的示好,她是来划清界限的,叶存礼这样的表现她十分满意。
沈灿灿陪在孟年身边,跟着沉默。
只要等到叶奶奶回来就好。
孟年听着不远处热闹嘈杂的各种声音,心里突然有些怀念南城的别墅。
叶叔叔家总是很安静,是她喜欢的环境,那里没有那么多讨厌的人,也没有乱七八糟难闻的味道。
叶存礼打出一张牌,分出几分精力注意孟年这边,见她被自己冷待却毫无急色,他心里难免又不痛快起来。
朋友说的对,还真是给她惯得不成样子了!
朋友被叶存礼连胡两局,无奈笑道:“叶少手下留情,我可不剩多少东西输给你。”
“废什么话。”
咚,又是一记碰牌声。
“叶少,你这小女友可不简单,瞧瞧,稳如泰山,心态是这个。”朋友压低声音,比着大拇指,眼睛黏在孟年身上,悄悄舔了下嘴,“从前见面机会少,光看照片没什么感觉,你眼光其实也还挺好的……”
叶存礼没吭声,拧着眉带着怨气打牌。
一局还没打完,叶奶奶回来了。
众人只来得及站起来,还没机会问好,叶奶奶便摆摆手,带着孟年直接上了楼。
叶存礼眼神阴冷坐在原处,直勾勾盯着搭着扶手慢慢上楼的女孩身上。
朋友面面相觑,心道这下人是真的火了。
叶家家主虽然是叶家的四爷,但叶敛常年不在国内,叶家的大事都是老太太做主。
他们这帮人再怎么瞧不上孟年,也不敢当着孟年的面说什么,只因为叶老太太喜欢她。
当初说起婚约,叶存礼愿意还好,他要是不愿,只要老太太坚持,就算是倍受宠爱的叶存礼也毫无办法。
有人心里没底,嘟囔:“她把老太太叫回来的?她到底要干什么?”
叶存礼臭着脸,暗自磨牙。
他心里不安,只怕孟年此行跟他彻底划清界限。低声骂了一句,一抬手将面前麻将推翻。
平日和他关系最好、最开始抢他手机的男生眼见情况不对,忙拦住叶存礼的手臂,转移话题。
“对了叶少,前些天你给我的东西我找人修好了,”朋友拿出一条黑金项链,“看看满意吗?”
赵清忆蓦地转头,看清项链,和叶存礼对视。
两人不约而同都想到了同一晚。
有人咦了声,“这不是你天天带着的那个,怎么坏了?”
叶存礼含糊了声,“不小心拽断了。”
说着余光不受控地往赵清忆身上瞟,见她脸颊微红,心底升起一阵烦躁。
众人间叶存礼怒意渐消,松了口气,有人吹口哨,开起玩笑:“不会是和哪个佳人春风一度的时候给弄断的吧?”
“这么激烈呢啊?”
一阵说笑。
楼上,叶老太太关起房门,拉着孟年的手抹眼泪。
翻来覆去就是心疼她的那些话,孟年听得心中压力极大,想起自己即将要说的事,更加愧疚。
可再难开口,她也不得不说。
孟年直视前方,眼底有着不可扭转的决绝。
“叶奶奶,我想退掉这门亲事。”
老太太叹了口气,她对这个最差的结果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小礼那孩子是高傲了些,可他对你的感情我是看在眼里的,他对你不错,不是吗?”
不是。
孟年抿唇。
“我对他真的没感觉。”
“孩子,感情都是处出来的,我是这样,小礼的父母也是这样,你外婆和外公,他们不也是日久生情的吗?感觉太过缥缈,找一个合适的人生活一辈子,就算平淡,也是一种幸福啊。”
孟年无力地辩驳:“可他……他真的不适合我。”
她想要尊重,想要被人平等地看待,对方可以不爱她,可以心里没有她,但不可以轻视她的努力与坚持。
尊重她的意见与选择,就那么难吗?
叶奶奶问她到底哪里不满意,孟年却只张了张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狼狈,好难堪。
叶存礼高傲,她又何尝不是自尊心极强呢?
她怕剖开内心说了实话以后,换来的是她更难以承受的轻蔑和贬低。
所以羞于开口。
生在叶家这样的大家族里,他们真的能体会到她这种普通人渴望的“尊重”吗?大抵都跟叶存礼那帮朋友一样,觉得她不懂满足。
叶存礼永远俯视她,认为她故作清高。
孟年心生疲惫,又起了想要放弃的念头。可叶敛那句魔咒依旧萦绕在心,蛊惑着她再试一试。
孟年将叶存礼做过的那些事都坦白出来。
包括他私下宣告她会退学,包括他擅自打包了她的行李,包括订婚邀请同学的事。
叶奶奶怔愣片刻,随后大怒。
她气得发抖,“他怎么能这么做!”
老太太没想到自己宠大的孙子做了那么多强迫人的事,当下就要出门去叫人。
孟年眼睛看不见,拦不住。她心想,把人叫上来也好,把人叫上来,只要一听到叶存礼的声音,就算再多的感情牌都不能动摇她的意志。
她等啊等,等来的却是叶奶奶在楼下昏倒的噩耗。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楼下乱成一团,后来有医生来了,灿灿跑上来和我说,叶奶奶昏倒了。”
“如果我没有说后面那些话,叶奶奶不至于生那么大的气,更不会病倒。”
叶敛走至衣橱前,从里面那排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高级订制的衬衣西服中挑出一套,扔到床上。
他站在床前,一手叉着腰,沉声:“不是你的错。”
“很晚了,先休息吧。”
他并不擅长安慰人,说完便没了下文。
电话里孟年只对他说她回了东城,想和老太太谈退婚的事,然后老太太又因为她病倒。这中间一定还发生了什么,叶敛需要先弄清楚。
挂了电话,叶敛穿戴整齐出门。电梯刚到一楼,刘婶便慌里慌张地跑了出来,手里还举着电话。
刘婶脸色发白,“先生,老宅那边出事了。”
叶敛嗯了声,问她:“接孟年走的那个女生,把她电话给我。”
“……”
夜空中繁星高悬,潮湿的蜿蜒山路上行驶着一辆黑色轿车。
叶敛带着蓝牙耳机,听着电话那头战战兢兢谨慎恭敬的汇报:
“大、大老板,是这样的,当时那帮男的正在庭院里说话,他们说话声音太大,别说是正好走到门口的老太太,就连在客厅坐着的我都听得清楚。”
大概是没想到老太太那么快就又下楼,所以那群人议论起来才那么肆无忌惮。
“都说什么了。”
沈灿灿站在酒店房间落地窗边,神情犹豫,含糊道:“啊……就是说包包……咳,我是说,就是在讲孟年的坏话嘛,不提了,不提了。”
拐入高速前,遇到最后一个红灯,叶敛慢慢踩下刹车。
“提。”
沈灿灿被这一声命令冻得耳根发麻,她闭了闭眼,回忆起当时的原话。
“她一个瞎子怎么配得上你,快跟你奶奶说这事算了吧!”
“她真一点都看不见了?唉,我都能想到以后圈子里怎么传你。”
“你难道真打算让她进家门?别的不说,她是不是从来不给你碰?说不准她初夜早就不在了,怕露馅才一直拒绝你,人家对你用的就是欲擒故纵这一招。”
然后叶奶奶颤颤巍巍地倒在门后,院子里的人惊慌失措,能跑的都跑了。
沈灿灿越说越上头,“再复述一遍还是很气!要不是因为我不能给孟年惹祸,我真恨不得拎着菜刀冲出去砍了那帮傻——”
沈灿灿没忍住爆了句粗口,意识到连线的是谁后,猛地住口。
她屏息听着那头,什么动静都没有,小心翼翼等了近十秒,她耐不住安静,硬着头皮开口:“大老板?”
半晌,才听叶敛再出声,语气听不出什么端倪,只是音色好像更加沉更哑了些。
“她为什么回东城?”
沈灿灿不知道好友和叶敛已经通过电话,于是连好友隐瞒的那些都一口气坦白出来。
挂了电话,叶敛心情更差。
大概是因为孟年隐瞒了叶存礼的诸多所作所为,他心里不平衡。
理智提醒他,这绝不是她对那人的袒护,这多半只是她对自己的不信任、不亲近,所以才对他有所保留。
可情感上,他难免被负面情绪左右。
贪念助长,他意识到,这将是一个趁虚而入的绝佳机会。
叶敛手指收紧,握紧方向盘,加快了回东城的车速。
**
老宅。
孟年整夜没睡。
客房她住过几回,依稀还记得开关的位置,她摸索着,磕磕绊绊,按亮了房里的灯。
医生说她不能待在太亮的地方,可现在她急需要一些温暖。
房中灯亮到天明,无一人来敲她的门。
清晨6点,“盼盼”按时响起闹铃。震了半天,孟年回神,关掉。
靠在床头坐了一夜,浑身的骨头都僵了。她伸展肢体,从床上爬下来。
这里不比叶敛家里,她手机里没有地图,不方便到处跑,而且……她不好意思在那么多人面前使用AI的避障功能。
从昨天出事到现在,她没有在众人面前再出现过,也没有一个人想起她来。
她愧疚自责,不知如何面对叶家人,再加上她本就是不愿意麻烦别人的人,因此不说不闹,就静静等候。
熬到早上,再不去问问情况就太不合适了。
孟年不知道门的方向,只能拄着盲杖,四处摸。
咚——
脚磕到椅子腿,疼得她眼角生理性地分泌出眼泪。
挨过那阵钻心的疼痛,她继续摸索。
成功触碰到门把手时,孟年的额角已经蒙上一层薄汗。她心跳鼓动,深吸口气,按压开门。
隔绝一夜的声音顷刻间笼罩了她,佣人匆匆忙忙从门前而过,目不斜视,都把她忽略得彻底。
孟年知道原因。
叶家人口不少,但居住在老宅却没几个。
老大一家因为当年做错事,过后害怕叶敛打压为难,于是主动地搬离老宅,这些年只有逢年过节时才会回来。
叶敛排行老四,常年在国外忙事业,他上头还有个姐姐,听叶存礼说是位个性十分鲜明、拿过很多大奖的自由摄影师,终年漂泊在外,也不爱回来。
只有老二一家居住在此,陪伴老太太左右。
叶存礼的妈妈是四合院内排位第二的主人,她不喜欢孟年。老太太不在时,她连敷衍都懒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