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望着天花板,看着眼前黑黢黢的一片,不由得想:
这约莫就是叶敛的人格魅力,他就是有又让人仰慕想亲近、又叫人畏惧忌惮的本事。
两人不怎么熟悉,也没什么可聊,只说了不到三分钟就结束。
挂电话前,叶敛突然问了她一句话。
耳边轰隆隆的,像有烟花炸开般,震得人双耳嗡鸣。
孟年心脏停跳一拍,彻底没再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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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后住院期间,叶存礼又来过两回,这次赵清忆没再跟着。
叶存礼想带着孟年回南城,孟年不愿意。他心有不甘,他是真的喜欢孟年。
“奶奶只是送你来这边做手术的,手术做完当然要回去,总不能继续回去叨扰小叔。”
叶存礼低下头,心里仍对那天男人那句“嫌脏”心有余悸。
他观察孟年的表情,觑见孟年不为所动的样子,难得有些心慌。他一直认为孟年就是看着清高,这种人最怕死缠烂打。
他这些年早就摸清楚和孟年的相处之道,孟年不太会拒绝别人,尤其是她心有顾虑的时候。只要他坚持不懈地努力,她一定会软化。
可这次好像不一样。
叶存礼狠狠心,直戳孟年软肋,半威胁道:“难不成你想回你外婆家,让外婆照顾你?”
这话果然叫孟年分出眼神看向他。
叶存礼以为自己又达到了目的,他松口气,笑着凑过去,“明天帮你办出院,我们开车回去,晚上还能陪奶奶吃饭。”
他说着,将剥好的橘子塞到孟年手心里。不曾想才刚碰到手背,便被人反手挥开。
“啪”——
橘子摔在地上,汁水溅到叶存礼昂贵的篮球鞋上。
叶存礼错愕不已。
孟年遮着眼睛,连人影都看不到。不过她就算能瞧见,也不想看叶存礼一眼。
她脸冲着窗户,声音轻飘:“除了我外婆和叶奶奶,你就不会说别的了吗?”
叶存礼被噎得脸色难看。
“你就是个只会仰仗家世的废物罢了。”
呼。
终于说出来了。
孟年暗自弯了弯唇角。
“孟年!”
叶存礼目眦欲裂地望着她,丝毫想不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哗——
程盼推门而入。
气氛剑拔弩张,程盼一时之间不知该不该进来。
叶存礼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从没在女人那里吃过这种憋,再耐不下心思去哄,怒气冲冲出了医院,直接开车回东城去了。
第五天,王叔办理好出院手续,程盼扶着孟年回到别墅,谁也没主动提回东城的事。
到家的那天晚上,叶奶奶打来电话询问情况。
孟年不愿隔着电话说退婚的事,只能暂时安抚好叶奶奶,言说恢复些日子再回去。
叶奶奶沉默良久,长叹了声:“你叶叔叔……本心是好的,你住在他那不必有负担,他不会回去打扰你。”
孟年听叶奶奶的声音突然沧桑不少,她想起来他们母子不和的传闻。
她犹豫片刻,问:“叶叔叔是生气了吗?”
“没事的孩子,你不用在意,他不是冲你,他只是不喜欢我插手他的事。”叶奶奶说,“你没见到他是最好,他这个人脾气不好,见面只怕还要冷待你,就让他在国外待着吧。”
孟年诧异地握着手机,直到电话挂断,才反应过来。
原来叶敛那几日住在南城别墅里的事,叶家的人都不知道,而且他们好像都以为她至今没和叶敛碰上过。
孟年犹豫了会,最终还是决定“保守秘密”。
晚上10点,孟年裹着浴袍从浴室中赤足走出。
住院好几天,终于洗去一身的汗味,整个人清爽不少。
孟年现在眼睛和头部依旧不能沾水,因此泡澡时要格外小心。她洗时程盼不方便上三楼来,就开着语音听着她这边的动静。待孟年安全地回到床上,程盼才挂断电话。
这边电话刚挂,房门就被刘婶敲响。
刘婶端着一杯温牛奶走进来,看着她喝完,笑着离开。
房间的灯被刘婶关上,视野里的光都灭了下去。
孟年平躺在灰白性冷淡色调的被子里,裹挟她的淡淡冷香刺激着她的大脑。
蓦地,她坐起。
脑海中突然响起几天前叶敛那通电话——
“你是否不满意叶家的婚约?”
孟年抱着被子坐着,心跳剧烈鼓动。
那是叶敛的最后一句话,问完后似乎是知道她不会回答,便主动挂了电话。
当时孟年满脑子都是:他看出来了。
就因为这句话,孟年连着好几天都没睡好。
起初,她为叶敛的敏锐而惶恐不安,后来,她的想法逐渐大胆。
白天晚上脑子里总是突然冒出来这句话,像是一句魔咒,无意间飘入她耳朵里,在她的心底狠狠扎根、四处蔓延。
蛊惑人心的魔音反复回荡,萦绕心间,催促着孟年尽快做出符合心意的选择。
她后来受这句话的影响,对叶存礼脱口而出那句“废物”。从前都是绝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的事,都因为叶敛轻描淡写一句试探,轻而易举地就改变了。
孟年扪心自问,她的意愿、欲望,已经强烈到不能忽视的地步。
她捂住胸口,企图按下那颗沸腾的心,却事与愿违,念头反而如疯草般生长。胸膛里仿若怀揣着奔腾的滚烫的沸水,汹涌地漫过全身四肢百骸。
孟年顷刻间生出个荒谬的念头——
或许她真的可以摆脱叶家这桩糟糕的婚约。
叶敛那天为什么会这么问?他察觉到了什么?他问出答案又想做什么?
男人心思莫测,孟年猜不准,可她胆小懦弱的人生路突然在此刻急转弯,她想朝着冲动与冒险的那一条路走走看。
闸口一但放开,有些荒谬的想法便再也按捺不住。
她越想越清醒、激动,以至于口干舌燥。
夜里两点,她摸上床边立着的程盼给她准备的盲杖,撑着小心翼翼地往外走。
开房间门,一路顺利进到电梯。
“盼盼”说今夜无雨,天气凉爽。
她需要到院子里去吹吹夜风醒醒神。
电梯到一楼,梯门向两边打开,发出细微的声响。
一楼客厅。
暗夜中,疲惫蛰伏休憩的猛兽悄悄睁开了眼。
浸着冷意的黑眸沉静地落在女孩执仗的背影上。
叶敛饶有兴味地弯起了唇。
作者有话说:
魔音绕梁:想退婚吗想退婚吗想退婚吗……
叶敛:发出邀请.jpg
第11章 “‘叶叔叔’,总是把我叫老了。”
阳台上,孟年对着夜空,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脑袋被风一吹,果然冷静不少。
她将盲杖放在桌上,自己扶着圈椅坐下。
眼睛上的纱布已经在出院时就摘了,夜晚也不需要戴墨镜。
孟年仰头遥望一片黯黑星空,她心中盘踞的念头愈发张牙舞爪。
叶家一定要逃离,可究竟如何做,她毫无头绪……
她现在眼睛看不见,在恢复好之前,她究竟能做些什么?
明净的玻璃门内,男人手插着兜,嘴角噙着淡笑望着她。
他低头看了眼腕表,指针已经划过数字三。屈起手指,轻轻敲了敲门。不出所料,看到窗外人慌乱地坐直身体,四处张望。
很快,她迅速锁定了他所在的方向,直直望过来。
那目光……
就像一只被惊动的小动物,在危险来临前,虽能敏锐地嗅到猎人所在,可想法又过于单纯,身体过于迟钝,即便警惕,也全然看不清眼前,不知面对的不是什么温和的猎人,而是已经饥饿许久的巨兽。
叶敛干脆推开门。
声起人至。
他缓步走到孟年身前,心情极好地打招呼:“孟小姐的睡眠似乎一直不太好。”
孟年瞪大眼睛,朝着发声处望去,“叶叔叔!”
叶敛弯着唇,绅士道:“孟小姐,晚上好。”
孟年太过诧异,连寒暄都忘记。
“您不是不回来了吗?”
叶敛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摇头轻笑,“谁在造谣。”
孟年卡了壳。谁说的?自然是住院的时候叶存礼在她耳边唠叨的。叶存礼总是喜欢在她面前夸赞他的小叔如何厉害,仿佛别人的优秀也能作为自己谈天说地的资本一样。
叶敛的视线始终不曾从她脸上挪开,看到她的表情,大概也猜到答案,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
按理说,他本不该同一个小辈计较,可最近也不知怎么,凡是听到、想到他那个亲侄子,哪怕只是一个名字,他心里都会莫名其妙生出火气。
那天在医院里看到叶存礼,能耐着性子聊上几句已经是他近些年来最好脾气的时候。
不过再多的烦躁,在试探出一些令他意外的信息时,也都变成了欣慰与欢喜。
他回北美这些天,确定了自己一些不为人知的小心思。
并且十分肯定,他要是想做些离经叛道的事情的话,并不是那么难。
只有一点……
叶敛抬眸,借着月光打量。
面前的女孩后背离开椅背,身体端正笔直,手乖乖地交叠搭在腿上。
她很拘谨,在抗拒他。好像每一次相处,她都表现得格外客气懂礼貌。这不是叶敛希望看到的。
叶敛放轻声音,试图缓和她的紧张,“今年开始我的事业重心会放在国内,所以会长留在这边,除非有重要的事务需要我到场,不然不会再回去。”
回国一直在计划之中,做下这个决定,倒也不全是为了特定的某个人。
孟年巴巴地“望着”他的方向,似懂非懂地点头。
她一副乖巧听课的样子让叶敛觉得棘手。
他无奈道:“你上课时也是这么认真听讲的吗?”
这么说其实是让她不必这么规矩,可孟年听不出弦外之声,她茫然地眨了下眼,懵懵:“上课我都坐在第一排,如果不认真,老师一眼就能看到,她大概会伤心吧。”
叶敛想起来一中宣传栏里展示的她那全省第一的漂亮高分,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他不发号指令,孟年也不敢开口,她不太擅长和这个年龄阶段的“长辈”闲聊,如果面前坐的是叶奶奶,她大概会讨老人家欢心。可惜叶敛年纪轻轻,距离感太强,胡乱套近乎倒显得别有用心一般。
露天阳台上一时间陷入寂静。
夜风突然猛烈起来。
最后还是叶敛先打破宁静。
他恢复了冷静沉稳的神色,姿态放松,后靠着藤椅。
“上次的问题,孟小姐还没回答。”
孟年的状态一下从拘谨里跳了出来。
她攥紧手,身体也往后靠了靠,明显有回避的趋势。
叶敛却像是猜中了什么似的,眼底渐渐涌上一丝势在必得,他微弯唇角,语气却平淡得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咄咄逼人。
他轻描淡写,闲聊般的口气,“其实去年除夕我回老宅,他们询问过我关于婚约的意见。”
孟年错愕抬头,惊讶不已。微圆的杏眼睁得大大的,看得人心头发痒。
叶敛娓娓道来。
“去年你外婆和老太太商议,想在叶家为你寻找一位伴侣,大概是家里出众的年轻一辈寥寥无几,最终她们就挑到了叶存礼的头上。”
孟年听着男人光明正大地嘲讽自己的子侄辈无能,不免觉得有趣,渐渐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叶敛瞧她来了兴趣的样子,唇角微弯,“你对叶家的人和事应当都不是一无所知吧?”
“您指什么?”
孟年松了紧攥的手,身体慢慢往前靠了靠。
这是有交谈的欲望了。
叶敛满意地笑笑。
他姿态更加放松惬意,随意靠着椅背,两条腿疏懒地伸直,他腿太长,前伸的一条腿脚尖几乎要碰上她的。
“二嫂不同意,这你应该知道?”
孟年抿抿唇,尴尬地“嗯”了一声。叶存礼的妈妈一直不喜欢她,叶家所有人都知道。
叶敛继续道;“杨诗兰那个人一向喜欢‘借刀杀人’,她自己不敢和老太太对着干,就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
叶家二儿媳美其名曰小辈的婚事要由家主同意,心里怀着希望叶敛能拒绝,只要叶敛不同意,就算老太太主张也没辙。
叶敛手指抵住唇,声音突然低下去,像是在反思:“但我一向懒得管家中事,况且,此事也与我无关。”
当时他站在二楼,手搭在栏杆上,听到二嫂满是暗示的问话时,低头看了一眼楼下的少年少女。
他的目光从面带微笑的少女脸上划过,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句:“只要他们愿意,我没意见。”
凌晨三点半,略带潮湿的风吹进庭院,吹动了男人额前的碎发。
风撩起发丝,露出那双锐利的满是攻击性的黑眸。
他肆无忌惮地直直望向什么都看不到的女孩,压声:“我那时问她,你是不是愿意,她答我肯定,我便以为你愿意,没有再管过。”
杨诗兰的原话是:“她还能怎么想,当然是乐意得不得了,我们存礼是什么人啊,她还能不愿意。”
孟年惊讶得不出话来。
叶敛低声一笑,“现在回想才知,我是低估了那对母子的脸皮厚度与自恋程度。”
孟年没忍住笑出声,几句话的功夫,彻底让她卸下了紧张与防备。
她每次和叶敛独处,其实都说不了几句,但很神奇的,和他交流都格外舒服。哪怕自己先前心情再怎么不好,精神再怎么紧绷,他都能三言两语就缓解她焦虑的状态。
虽然很想和叶敛一起抱怨,但到底叶敛都是叶存礼的小叔,她不好当着人家长辈的面说人家家里人坏话。
所以只是抿着唇浅笑,不搭腔。
叶敛见她终于笑了,目光逐渐柔和,细细端望她带笑的眉眼,心中竟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他何其聪明,只稍稍思忖便知自己的异样是什么原因。
叶敛缓缓吐气,不动声色,乘胜追击,又问了一遍那个问题:“孟小姐是否不满意叶家的婚约?”
孟年慢慢收敛笑容,沉默良久,最终低低地应了一声。
她想,如果对着一个不算熟悉的人她都不敢坦然面对,那等见到叶奶奶时,她不是更难说出口了吗?
于是她像是自我鼓励一般,又重复道:“我的确,从一开始就不愿意。”
叶敛倏地笑了,静静地弯唇,眼底有光在闪。
“看来我先前说过的话,孟小姐听进去了。”
孟年想起他曾说过的,让她听一听自己心里的声音,还告诉她不愿意的事要学会拒绝,“大步向前就好”,眼眶莫名湿润。
孟年往前扑,半个身子都压在桌子上,她双手都用力地抵着桌子,不小心碰到桌面中央的水培绿植。
卡拉一声——
透明琉璃瓶移位,瓶中水波荡漾,花枝随之颤了颤。
桌子的晃动使那根盲杖开始往下滚,叶敛眼疾手快握住。
“叶叔叔,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不满意,就真的可以推掉吗?”她有些病急乱投医,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就拼命想往上爬,嗓音急切,“我能推得掉吗?”
万一呢,万一叶敛是愿意支持她的呢?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孟年就忍不住心潮激荡。
叶敛视线在掉落的花瓣上落了一瞬,闻言倏地抬眸,目光凝在她脸上。
“当然。”他说,“只要你想。”
孟年一颗飘忽不定的心突然就这么落下去,安稳下来。她不再言语,久久呆坐在竹椅上。
叶敛就这么安静地陪她坐着,不出声打扰。困意渐渐袭来,他掌下按着那根盲杖,撑着头阖目浅眠。
直到一滴冰凉的雨滴掉在脸上。
一滴,两滴。
男人睁眼,见对面人还木愣愣地杵在那出神。他起身回屋,拿了把伞撑在她头顶。
轰隆——
一声雷响。
孟年身子本能一颤,猛地回神。她茫然:“下雨了吗?”
可是并没有感觉到有雨落在她身上。
“嗯,”叶敛望了望夜空,“不算大。”
声音从孟年的身后传来,空气里渐渐散出来潮湿的味道,湿润的泥土混着男人身上淡淡的冷香,好闻又醒神。
孟年撑着桌子起身,犹豫了下,朝着正确的方向转身。手心里又塞进来一个冰凉的圆头硬物,她下意识合拢掌心,握住了那根被她遗忘的手杖。
指腹隐约擦到了另一人干燥的皮肤,她耳根渐渐烧起。
红着脸,拄着盲杖,慢慢地往回走,她数着步数,并不需要人帮忙。
叶敛默不作声跟在身后,只在最后两步时,低声提醒她注意台阶。
孟年的心头不知怎么,忽而心弦一抖,有股莫名的情绪涌上来。
酸酸涨涨,心头热乎乎的。像是感动,又像是掺杂了什么复杂又陌生的感觉,说不上来。
二人沉默着,一前一后进门,孟年听到身后“咔哒”一声。
是清脆的合伞声。
孟年鼻子酸了酸,遮掩着低下头。原来他刚刚在为自己撑伞,难怪没有感受到雨滴。
他这样矜贵身份,也会为了一个不算熟悉的小辈做到这么体贴吗?他人这么好,为什么叶家人都说他脾气不好?一定是以前被家里人伤过心才会那么冷淡的吧。
雨说来就来,顷刻间大了起来。
叶敛将阳台门妥善关好,又把沾了水汽的雨伞竖立在门边。
孟年胡思乱想之际,头顶响起男人微哑的声音。
“既然孟小姐心里有了决定,往后也不必再随着叶存礼那样称呼我。”叶敛冷静道,“‘叶叔叔’,总是把我叫老了。”
孟年懵了一瞬,“那我怎么喊?”
“随你,”男人唇角扬起,语气却沉稳至极,“直呼姓名,或者……”
“叫学长也是可以的。”
作者有话说:
一步到位叫老公也是可以的x
第12章 我可以配合你演戏,不需要对彼此负责。
第二天,孟年下楼吃午饭时,只遇到了刘婶一人。
听说其他人都去忙自己的了,孟年长长松了口气。说实话,她现在有点害怕遇到叶敛。
吃过饭,孟年又摸去了院子里。
昨夜一直在打雷,孟年等到雨停才睡着,那会四点刚过。现在刚时过正午,地面已经半干。
藤椅被刘婶擦得很干净,手盖上去还摸到了软乎乎的坐垫。
孟年将盲杖立在桌边,两手搭在扶手上,慢慢坐下去。她将手机放到石桌上,冰凉的触感叫她蓦地又回忆起前夜的种种。
昨夜,叶敛确认她可以自己回去,撂下一句“早些睡”便先回三楼。孟年傻站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来。
她一直觉得叶敛高不可攀,不仅因为他有个叶家实际掌权人的头衔,更因为叶敛在她眼中本身就是不苟言笑、不近人情的上位者形象。
叶家的所有人,甚至包括因为家族关系对叶敛有所耳闻的江荔,与江荔青梅竹马长大的贺浅,大家都对叶家这位家主有着十分统一的评价。
她以前见过叶敛三次,每一次见叶敛都和传说中的形象是相近的。可这次她失明后再遇到叶敛,感觉他处处都透着一丝诡异与违和。
正思索着,忽然听一道年轻又慵懒的男声由远及近,朝着这栋别墅而来。
“我说太后老佛爷您就别催了,今儿真有事,我得找四哥。您也知道我四哥多难等,好不容易在南城堵到他,可不能错过。”
“什么叫跟着他混就是耽误我,您先把他送那六位数的镯子摘了再说这话,您怎么没良心呢。”
“哎得了吧,我不去相亲可不是跟四哥学的坏,四哥奔三不成家是因为眼光高,我纯粹是因为没时间,集团里那帮老狐狸我还没斗消停,没时间见什么王家李家的海归大小姐。”
“好了我到四哥家门口先不说了,您跟我妈赶紧把相亲推了吧,我今天去不了,挂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