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出的气体有些灼热,烧得人中有些疼,他抬手盖住额头,手背贴出了温度,很热。
他应该是发烧了。
他懊恼地叹气,认命般,自言自语:“江行沚真是……克星。”
江行沚自己命硬,但他煞别人,很邪门。
当年他在洪灾里险些丢了命,幸好被人救起,得以又苟活了这么多年。
或许是因为大难不死,后面的命数就发生了改变。
因为生意上的关系,叶敛少不得和他有多次接触,事业上一帆风顺,什么毛病都没有,就是私下里相处总出问题。
约着一起骑马,一贯温顺的马很邪门地发了疯,险些把叶敛从马背上摔下来。
约着一起攀岩,江行沚爬上去就什么事都没有,叶敛踩上去就是松的。
叶敛不信邪,又主动邀请江行沚一起去打高尔夫,结果那天怎么就那么巧,更衣室起火,叶敛差点没出去。
后来叶敛拒绝再赴江行沚的任何约,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因为江行沚过于离谱的体质,导致他身边的朋友数骤减。
仅剩的几个好友,也都是顶着生命威胁和他来往的。
毫不夸张地说,江行沚身边的朋友都跟他有“过命的交情”。
原本叶敛已经降低了和江行沚见面的频次,尤其是重遇孟年之后,他已经极少和江行沚联系了。
甚至拉黑江行沚也有这部分的因素,怕江行沚把那邪门的噩运带给他,怕好不容易拐回家的老婆没了。
结果防不胜防……
是他一时间大意,被爱情冲昏头脑,放松了警惕。
叶敛无可奈何,撑着身体坐起来。
每天他六点起床时都会悄悄亲吻身边人一会,今天么……
算了。
一整天时间,叶敛都待在公司里,没联系孟年。
他一旦不主动发消息给她,她也不知道给他打一通电话。
叶敛疲惫地靠在老板椅里,拿着一天时间都毫无动静的手机,失魂落魄。
生了病的人往往更加脆弱、多愁善感。
他在想她到底什么时候能开窍,和他谈一场真正的恋爱呢。
因为喉咙肿痛,他的声音能听出病态。
他一会担心孟年万一给他打电话他不好交代,一会又为孟年真的不找他而郁郁寡欢。
半个小时过去,待批的文件一份没动。
叶敛委屈地想,他不是已经把公司送给她了吗?
自己为什么还要这么辛劳,孤独地在这偌大的办公室里勤恳赚钱。
钱已经很多了,他不想干了。
这个想法才刚落地,他又想,不行,还得再努力一点,她喜欢努力勤奋的男人。
她能在高中三年频频去宣传栏凝望他的照片,就说明她欣赏的是那个需要她仰望的男人。
叶敛撑着头,抵着办公桌,默默收起一颗因刚萌发的恋爱脑而长出的玻璃心,强撑着干活。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他感觉自己的病更重了。
头很晕,额头更烫。
叶敛扯了扯领带,起身往里走。
推开休息室的门,径自走向那张简易的单人床。
他仰躺在床上,调出刘婶的聊天记录,发了个消息说今晚自己加班,不回去住,让她转告孟年。
又给赵钱,就是每天接送他上下班的小助理发了一条消息,让他带着退烧药和清淡的晚饭来办公室找他。
做完这些,他手往旁边一落,手机掉到地毯上,难受地闭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地,他陷入了昏迷。
作者有话说:
转天,江老三越想越气,给叶敛发消息。点开微信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他收到叶敛的一条信息,发送时间显示早上5点16分。
-叶老狗:滚,别再来沾边
莫名其妙被骂的江老三怒而编辑百字小作文,然后——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江行沚:你tm把我放出来就为了骂我一句是吧?!
——
第50章 回家养病。
秘书小玲捧着材料进办公室时, 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半掩的休息间里,男人面色微红,他双目紧闭,大喇喇仰卧在床上, 毫无防备。
鞋子都没脱, 长腿搭在床边,领带拽得歪歪扭扭, 衬衣松松垮垮, 最上面的扣子蹭开了两颗, 露出了一小块胸膛。
老板从未在人前展露过如此脆弱又性感的一面,他一直像个不断轮转的工作机器, 不会有外人走进他的私人空间都发觉不了的时候。
小玲知道自己不该进来, 而是该出去找人。
叶敛的办公室没有吩咐不能随意进入,最里面的私人休息室更是只能叶敛自己使用, 连离叶敛最近的两位助理, 王裕和程盼都不会轻而易举踏足这里。
鬼使神差,小玲反手将休息室门关上, 抱着材料走了进来。
她只是看到老板生病不舒服, 所以才进来照顾她的。
就算是老板醒了看到她在这,她也可以解释。
总不能看着老板一个人昏倒在这里不管。
小玲藏起私心,自欺欺人地给自己找理由。
她咬咬牙,缓步走近,到他面前,看到了地毯上不断震动的手机。
来电显示:“孟小姐”
孟小姐?很普通很客气的称呼, 不像是亲密的人, 应该是一般客户。
不知道上次听到他温柔又有耐心地讲电话, 是给谁的。
小玲犹豫片刻, 捡起手机,手指犹豫两秒,慢慢悬在接听键上方。
突然,休息室门被人一把推开。
小玲心下一抖,手指不小心蹭到了接通建。
小玲惊慌回头,只见赵钱一手提着晚饭,一手拿着药和手机,风风火火闯进来。
赵钱一见小玲,也愣了。
“你咋在这?!”
赵钱看看鬼鬼祟祟的小玲,又看了一眼床上病得失去意识的大boss,皱了皱眉。
一边走近,一边质问:“老板让你来的?你干什么呢?”
赵钱是大嗓门,一下就将叶敛从浅眠中唤醒。
床上传来动静,屋里两人齐刷刷看过去。
赵钱:“boss!”
小玲瞳仁微颤,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东西,不敢说话。
叶敛抬了下手,慢慢睁开眼睛。
他偏头,看到了两人。
嗓子疼得冒火,眼睛也疼,他冷淡的目光凝在小玲脸上,还没说话,小玲便先自己慌了阵脚,语无伦次地解释。
她早就想好了说辞,只是打好的腹稿在迎接男人冷如刺骨的犀利打量时,每一个字都说得极为艰难。
“老板我……我是看你病了所以……”
好像喉咙里有千斤重物卡住似的,一张嘴就噎得要断气。
叶敛不想听她说话,不假思索地打断:“出去。”
他的屋子未经允许不得进入这是铁律,他最讨厌自己的地盘被人擅侵。
小玲见他都不愿意正眼看自己一眼,心里蓦地生出许多委屈。
她知道今天从这里走出去,面临的是什么。轻则是从35层调岗,重则是开除。
“是……”
僭越的话只能都咽回去,比起那份慕强与悸动,她更在意这份工作。
屋子里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突兀地,一道微弱的女声响起:
“喂?叶先生?”
“喂喂?”
“发生什么事了叶先生,你说句话呀……”
最后一句显然开始着急,语速很快,语气很急。
叶敛倏地往小玲手上看去,他这才看到自己的手机被人拿着。
他微眯了眸,再看向小玲的目光冰冷,毫无转圜余地地道:“回去打一份离职报告。”
他不希望自己身边有觊觎他的人存在。
没有分寸、心思太多,会影响工作,这样的人专业素养有待商榷,不适合留在他的团队里。
叶敛伸出手,小玲忍着眼圈的泪,把手机送还给主人。
人走后,赵钱去把门关好。
他把饭放到桌上,解开袋子,一边一一铺开,一边竖着耳朵听着老板打电话。
“刚刚手机被人拿走,没听到,抱歉。”
“嗯……声音不对吗?”叶敛无奈道,“是嗓子不太舒服,没关系的。”
孟年啊了声,声音低下去,“我听刘婶说,你晚上不回来啦?”
“嗯。”
为什么要告诉刘婶,不直接给她打电话啊?
他们的婚前协议里不是写了,夜不归宿的话,要和双方报备吗?
这才是协议拟定以后的第一次,他就忘了?
还是说他觉得报备给刘婶也算报备,事后再转达给她也算遵守了诺言?
那万一刘婶忘记说了呢?他这么谨慎、万无一失的人,会想不到中间传话容易生出误会这种可能吗?
他是不是单纯的不想给她打电话呢……
孟年心里有点说不出的小别扭,但她又捕捉不到原因,她自己纠结了很久,才打的这通电话。
现在电话打通,突然听到他生病的事,心里那点小情绪顿时就撒不出来了。
她握着手机,急切道:“你身体不要紧吗?有看过医生吗?”
他的声音状态听起来很不好。
叶敛接过助理送来的药和水,沉吟道:“姑且算看过吧。”
如果吃药也算的话。
孟年听出他的敷衍,以为他不喜欢自己这样关心,失落地干巴巴地哦了声。
她觉得自己应该关心他照顾他,可是他都说不会回来了,还敷衍她,大概是工作真的很忙,不能耽误。
她现在的这通电话,会不会已经给他造成困扰了?插手他的工作,会让他反感吗?
孟年皱着眉头,解不开这些难题。她不希望自己被叶敛讨厌,如果他不喜欢这样,那她就不打扰。
叶敛似乎也真的不想和她多说话。
“只是嗓子有点哑,大概是今天开会说太多话,吃点药就好。”叶敛捂着剧痛的头,强颜欢笑,粉饰太平道,“你早点休息,我先去忙了。”
孟年无法,只得低声妥协:“好吧。”
挂了电话,叶敛就撑不住了。
他裹着毯子,缩在床头,难受地又闭上眼睛。
病情来势汹汹,他最后一丝理智还在庆幸,没有回家让她看到自己这幅虚弱的样子。
**
别墅。
孟年挂了电话,失落地团成一团。
她抱着膝,呆呆地想,自己应该没有叫人讨厌才对。
小时候生父发消息说晚上不回家,妈妈总是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打过去质问他,在哪、在做什么,和谁在一起、身边有没有女人之类的。
生父管她这种行为叫死缠烂打,可妈妈却坚持认为,这是她在捍卫自己作为妻子的权利。
孟年听得争吵多了,好几次很想冲过去问妈妈,如果他身边真的有别人,他会说真话吗?
最开始得到了男人毫无诚意、一听就是假话的敷衍,后来他干脆连电话都不接。
日子久了,妈妈就得了病。
孟年不想这样,可她此刻也无可避免地陷入了负面的情绪里。
她没有怀疑叶敛什么,她只是担心,自己的关心与问候会不会让他嫌烦。
她生父和妈妈后来发展成,妈妈说一句话他都嫌烦。
孟年抱紧膝盖,茫然地叹了口气。
纠结了半个小时以后,孟年出现在厨房里。
王叔一回头就看到女孩神色郁郁,靠着门站在门口。
王叔盖上砂锅盖子,笑着回头,“太太有事?”
孟年犹豫着,点了下头,“王叔,叶先生好像生病了。”
王叔愣了下,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
方才他老婆接了先生的一通电话,那会就听出来先生声音不对,他们老两口子一下就明白过来为什么先生选择不回家,他老婆出去买菜,他在家煮粥,想着晚一点时间去公司看看。
“太太怎么知道先生病了?”
孟年:“我给他打电话听出来的,他声音不太对,我有点担心……”
后半句说漏了嘴,她又连忙摇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王叔一见就止不住笑容。
“那您是想?”
孟年神情扭捏,脸颊微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想让你替我去看看他怎么样。”
王叔揶揄笑着,“太太怎么不自己去看?先生大概会很惊喜。”
孟年没想过亲自去。
她情绪落了下去,抿着唇,没什么自信道:“我眼睛看不见,去了也只能给别人添麻烦吧?”
平时在家里都是叶敛照顾她更多,去公司找他的话,她路不熟,什么都看不见……
而且被人看到他有一个双目有疾的妻子,他会不会被嘲笑?
当初和叶存礼在一起时,他那帮狐朋狗友就不止一次在她面前奚落说,她给人丢脸了,所有人都在看笑话。
孟年自己不在意被指指点点,但她莫名地就不想让叶敛身上有一点瑕疵。
不想他因为自己而背负他人异样的眼光。
孟年摇头,“我还是不去了,您帮我去看看他吧。”
“行,我待会去看看,您放心。”
“要不要给叶先生打电话说一声?他们公司管得是不是很严?到时候你进不去怎么办啊?”
王叔乐不可支,觉得这小姑娘顾虑真是多。
“您放心,我有王裕留给我的卡,能刷进去的。”
孟年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又半个小时后,王叔拎着保温壶到了叶氏大楼。
他熟门熟路,乘电梯上了35层。
他不是第一次来,总裁办还有几个老员工在,一眼就认出他来,将他引了进去。
一进办公室,就看到叶敛靠在沙发里,手里握着手机,在听电话。
他看到王叔来,眉峰稍扬,显然也很意外。言简意赅发布完命令,叶敛挂断电话。
王叔见状,立刻主动解释:“是太太让我来看看您。”
如王叔所料,果然看到叶敛唇角上扬。
“她让你带话?”
王叔在尊重事实的基础上,适当地添油加醋道:“太太听您声音不对,特别担心,饭都吃不下。”
“太太愁眉不展,我临出门前,她百般叮嘱让我看着您吃药,还说让我回去仔细汇报您的情况。”
叶敛倏地笑了起来。
嗓音沙哑,愉悦道:“她真的这么担心我?”
王叔点头。
“先生,您是因为生病了所以才不回家吗?”王叔不赞同地摇头,“您这样并不利于感情的培养。”
叶敛看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
“虽然您本意是怕传染给太太,但太太是个很敏感的人,她或许会以为您将她的问候与关心当成了负担。”
“我看她不小心说了一句担心,就害怕得不知所措,生怕我在您面前乱讲。我说她可以亲自来看看您,但她很怕给您添麻烦。”
叶敛沉默良久,咳了声。
他偏过头望向窗外,看着外面的万丈晚霞,不知怎么就想起自己白天站在落地窗前,望向这座城市时,那种孤单的心情。
黄昏时刻,金色的霞光从天际泼洒而来。
而她,还在等着听他的消息。
他是不是被病痛吃掉了脑子,才会做出这种自以为对她好的决定。
叶敛懊恼不已,他从沙发上起身,脚步急促往外走。
王叔拎着食盒跟上,开车送人回家。
到家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孟年坐在院子里,一动不动听着门口的动静。
听到汽车停在门口,熄火,有人推门下来。
她以为是王叔回来,站起身,听到大门被推开,她急切地问:“王叔,他怎么——”
话说到一半,自己就落入了一个滚烫的怀抱里。
男人抱得很紧,她下意识挣扎了两下,很快闻到熟悉的味道,分辨出来人,便不再挣脱。
孟年鼻尖蹭着他胸前染上了体温的扣子,陷入怔忡,不解:“你回来了?不是要加班吗?”
“不加,我那是骗你的。”
男人嗓音哑得不成样子,听得孟年心里一揪。
“骗我?”
“我怕生病传染给你,所以才说谎。”
叶敛抱得美人归,神志有些模糊,他不自觉地低下头颅,用脸颊去蹭她。
这一个动作就暴露了他的体温。
孟年大惊失色:“你发烧了?!”
叶敛只是蹭她,不吭声。
孟年想起他在电话里是怎么敷衍自己的,又生气又伤心。
他果然在敷衍她。
“电话里怎么不说?”
“怕我发现,所以宁愿自己一个人在公司熬着?”
高烧让叶敛的思维能力便得缓慢,他半晌才品出这话不对劲来,他心里一慌,心道声坏了。
小心翼翼地拿眼睛瞄她,果不其然看她沉了脸。
“我有吃过药。”叶敛没底气道,“不严重。”
说罢又忍不住咳了一声。
“如果因为我在家里影响你养病,我大可以走,你回来安心休息就是。”
这话叶敛如何能承受得起,他就是死在家里,也不能放她离开。
“宝宝……”
叫什么都没用,孟年小时候见识过父母类似的争吵,也知道这次或许叶敛不是故意瞒她骗她,但到底都是因为她的存在,他才无法好好养病。
她内心的自责盖过了愤怒。
孟年从男人怀里退开,绷着脸,冲旁边喊:“你家先生有没有家庭医生?”
她知道王叔就在附近,她听到脚步声了。
王叔也没料到自己的一波助攻好像捅了娄子,讪讪:“有的,有的,我这就去请人。”
说完马不停蹄跑路,把烂摊子留给自己的雇主。
叶敛试探地拉她的手,她没躲,他大喜过望。
“宝宝?”
孟年横他一眼,用力戳了一下手杖。
“进屋!我扶着盲杖,你扶着我!”
叶敛抿着唇,笑答了声:“好。”
两人慢悠悠挪到卧室,叶敛在孟年的一声命令之下,乖乖去床上躺好。
家庭医生在15分钟后抵达别墅。
简单看过情况,医生给叶敛架好点滴。
叶敛问起自己的病情,第一句话就是:“有传染性吗?”
家庭医生看了一眼雇主,又看了一眼一直在旁边,正襟危坐盯着他治疗的女主人。
如实道:“没有传染性,家属可以放心接触。”
他看到女主人更加生气的样子,自己也摸不着头脑。
没有传染性不是好事吗?
怎么这女孩看着要吃人似的。
床上躺着那位明显心虚,他就知道,这是家庭内部矛盾,与他无关。
不是他的医术出问题就好。
医生松了口气,毫无负担地继续火上浇油:“你这挂水挂得有点晚了,都快要40度,再多拖延一会,就成傻子了。”
咚——
孟年面无表情地又敲了一下盲杖。
这一下敲得叶敛心惊肉跳,他不耐烦地睨向医生,眼含威胁,话里却是:“谢谢,辛,苦,了。”
医生置若罔闻,他早就看不惯雇主工作狂的属性,转头对着女主人告状:“麻烦您盯紧他,让他好好吃药,以前每次都想起来的时候才吃,我开了三天的药,他能五天才吃完。”
“嗯,我知道了。”孟年一字一顿,“我会把药一颗一颗塞进他嘴里,一粒不剩。”
叶敛:“……”
医生很满意,带着自己的医药箱离开。
重归二人世界,孟年在椅子上沉默坐了半晌。
叶敛不敢说话,只能一眨不眨地瞧着她。
见她起身往门外走,叶敛蓦地直起身,“你去哪?”
孟年走到门口,把门关上,而后折返回来,朝他一步步靠近。
看着她走到床边,脱鞋上床,他一颗心才回落。
孟年背对着她,把盲杖放到床头,“你要是乱动,跑了针,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叶敛下意识看向手背,万幸没有因为他的动作错位。
他看着女孩默不作声地坐在床边换衣服,不避着他,也不再理他,心里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