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敛看着把自己团团包围的顾家人,哭笑不得。
他摊了摊手,“兴师问罪?”
顾家的二太太嗔他一眼,“要不是顾恒之说漏嘴,我们还不知你结婚了?”
大太太跟着埋怨,“不把咱们当家人,都是外人呐。”
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顾家不止三个女人。
叶敛只能解释说,一切匆忙,没来得及办婚礼,所以没通知大家。
他这些年来身边一个女伴都没有,突然凭空冒出来一个妻子,顾家人心里都有数。
先婚后爱那一套,没人比顾老夫人更熟。
老夫人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苦口婆心:“结了婚就对人家小姑娘好一点,听说还在上大学?是太小了点,情情爱爱的只怕还不开窍,你耐心引导,总有守得花开见月明那一天,别急。”
老大家的夫人跟着点头,“我跟你大舅舅在一起那会感情也不好,你大表弟就是个意外,槐槐才是我们俩爱情的结晶。”
正说着,楼梯上传来一阵欢快的脚步声,而后一个清脆的少女声响起:
“哪位美女提我呐?”
有人笑道:“槐槐来了。”
“作业写完了?老师呢?”
“老师在楼上呐!我给她泡杯茶就上去。”穿着JK制服的少女一见沙发上的矜贵男人,兴奋地嗷了声,“四哥!!”
她兴冲冲地冲过去,在男人面前急刹车,并不敢真的扑上去,她扭捏地背着手,晃来晃去,“四哥你好久不来啦,我两个哥哥老欺负我,你回来了就得给我撑腰!”
叶敛含笑不说话。
顾槐知道他这是在拒绝,噘着嘴,扭身走了。
“人均年龄四十的茶话会我才不参加,我回去写卷子了。”
小辈走后,众人又放开了话题,给叶敛出主意。
一屋子中老年人说起自己的爱情故事,各个都落落大方,毫不藏私。
叶敛想起自家那个爱害羞的小蜗牛,无奈道:“她只怕会逃。”
说来说去,没个好主意。
他们情况特殊,不适合参考前人的经验,还要靠他自己摸索。
叶敛看完长辈要走,他起身告别,正好遇上了顾槐送家教老师下楼。
“刘老师,那我们说好了喔,你回去好好找找我偶像的画本,我都不知道她还会画画哇。”
“好,那作为交换,这次你要进步50名。”
顾槐大手一挥,“嘿,瞧不起咱不是,区区50名。”
不就是从年级倒数20考到倒数70,小意思。
叶敛闻声抬头,正好看到了二人。
走在前面的少女蹦蹦跳跳,脸上干干净净,一身少女制服尽显青春靓丽。
跟在她后面的女人温婉清丽,脸上挂着温柔的笑,一看就是个非常耐心温和的人。
客厅里有长辈笑顾槐,“还你偶像?你偶像人家是高考状元,你也跟人学学啊。你次次年级倒数,偶像知道肯定要把你开除粉籍。”
“哇!二婶你好新潮,还知道粉籍?”
“那可不,我还在你哥哥的后援群里,自家人当然要打入内部,你二婶我懂得可多了。”
叶敛捞起外套,浅笑着问了一句,“偶像?是歌手还是演员啊。”
“nonono,都不是哦,”顾槐跳下最后一阶台阶,神秘兮兮地摆着食指,她蹦到男人面前,嘿嘿笑道,“说起来她和四哥你还是校友呢,当然,也是我的校友啦!她的照片就在展示栏里贴着,就在你照片下一排哦~~”
大舅妈笑道:“他都毕业多少年了,知道谁在他下面一排?”
叶敛脸上的笑意僵住,他垂下眸。
他恰好就知道下一排是谁。
“她叫什么?”
“好像姓孟是吧?”
老太太道。
顾槐点头,“叫孟年啦。”
“长相合我的口味,成绩也是顶尖的好,都毕业两年了,一中贴吧里现在还有表白她的高楼诶。最绝的是,她那篇高考作文我看一遍哭一遍你说离谱不?总之是个长在我xp上的女人,我可爱死她了!”
说完就继续往前走,送老师出去。
“老师,你可千万别忘了帮我找啊,我要把偶像的画摆在桌子上,每天都看着。”
叶敛猛地回神,匆忙撂下一句道别,追了出去。
顾槐将铁大门打开,送人出去,身后掀起一阵风。
二人诧异回头,男人神情紧迫。
顾槐诧异:“四哥?咋啦?”
叶敛目光落在刘茴玉身上。
“你认识孟年吗?”
女人微怔,点头,“您是……”
“我是她的丈夫。”
“啥玩意儿?!”顾槐失声尖叫,“哥你是啥?!”
男人上前两步,横在二人中间。
语气急迫,不容置疑:
“抱歉,能跟我单独聊聊吗。”
“……”
半小时后,最近的咖啡馆中。
两人对面而坐。
刘茴玉有些局促,“顾先生?您想问什么?”
“我姓叶。”
“哦抱歉……”刘茴玉躲开男人的目光,“你是孟年的丈夫啊?”
叶敛不知从何开口问起,“她……”
刘茴玉目光放远,想起什么,叹了口气。
她抬眸,担忧道:“她现在还好吗?”
男人微愣,“怎么这么问。”
“我是她的小学老师,虽然我带的小学生也就只她这一届。”刘茴玉说,“这么多年过去,孟年是我最放心不下的一个孩子。”
“她和你结婚,想来那些事情应该都已经彻底过去了吧。”
刘茴玉眼神怀念,她打量着面前这个矜贵持重的男人,欣慰地笑了一下。
“我记得她今年应该是20岁?如果她不是真的喜欢你,大概也不会一到年龄,就选择和你结婚。”
叶敛知道孟年对婚姻的恐惧,但他没想到,这件事这么重要。
“她的父母分开,或许会让她排斥婚姻。可你听到我说是她丈夫时,好像非常难以置信。结婚对她来说,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吗?”
难以置信到一个曾经教过她的小学老师都对这件事印象深刻。
刘茴玉见男人的震惊不似假装,也有些意外。
“你不知道吗?”
“不单单是离婚啊,她母亲的抑郁症对她影响很大。”
“她妈妈自杀的时候,她就在旁边啊。”
作者有话说:
我们的小蜗牛其实也非常勇敢了QAQ
第37章 “听说你觊觎我太太。”
叶敛长久失语, 脑海里像是过电影一般,他们重逢后的每一个画面都争相恐后地闯入他的脑中。
她害怕异性的碰触。
她对感情的不信任。
她不喜欢听人告白。
她对人总是慢热且客气。
最后所有的念头、所有的画面,都定格在叶敛头一次遇到她时,那个凄凉安静的夜晚, 他透过厨房的窗户, 看到路灯下缩成一团的小女孩在呜咽哭泣。
那一年是她父母离婚、母亲自杀后,她被外祖父母接走抚养的那一年。
刘茴玉的思绪也一下回到了十年前。
“那件事我至今都忘不掉, 以至于, 在送孟年毕业以后, 我就离开了那所小学。”
不仅对孟年,对刘茴玉来说, 也是一个难以摆脱的噩梦。
“……”
“本来起初我也没有过多关注孟年, 她只是我众多学生中的一个。我开始注意她,是因为我老公的提醒。”
“因为孟年的家长经常最晚来接她放学, 我作为班主任, 一定是要等到顺利把最后一名学生送到家长手里,我才能安心下班的。那天我如常把孟年交到她妈妈手里, 一抬头就看到我老公。”
年轻的男人一身制服, 手里夹着烟,背靠着车,目光犀利,一直看着来接孟年放学的妈妈。
“他是一名刑警,他那个眼神我太熟悉了。回去的路上我问起,他和我说, 那名学生的家长精神状态不太对。”
“有了他的提醒, 我开始注意孟年, 我旁敲侧击, 知道了那段时间她父母闹离婚。我观察了一段时间,确定了她妈妈有抑郁症。”
“我硕士毕业以后就到了那所小学,孟年的那个班是我接手的第一个班,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学生受伤害,所以我开始每天坚持送她回家,就想着,万一能碰到她家里的其他家长,就嘱咐几句,别让大人的生活影响了孩子。”
“可就在那天,南城下了暴雨,雷声很大,我老公开着车,和我一起送孟年回家,敲门,没人应。”
“我老公直觉不对,果断踹开了门,然后……”
刘茴玉神情痛苦,抬手捂住眼睛。
“女人手里捏着锋利的美工刀,刀尖深深扎进了颈大动脉,鲜血汩汩往外涌,家里到处都是血。”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等我反应过来时,我老公扔开了给人止血的床单,他也半身染血,抱歉地冲我摇头。”
“孟年……我们都忽略了她,我被吓傻了,呆呆愣在原地,直到我老公走过来,把我和她都挡住,抱进了怀里。”
“我们如果早回去五分钟,悲剧都不会发生。”
“如果那会我们把孟年独自留在门外,她也不会撞见她妈妈惨死的那一幕。”
“那份工作后来是信念在支撑着我,不然我真的做不下去。我是一个成年人,要保护好那个小女孩。我总是带着她在身边,关注她的成长,直到她小升初考进一中,和我分开,我才从学校辞了职,回家开始进行长达一年的心理疏导。”
“那一年是我最痛苦的一年,午夜梦回间,总是梦到那个女人哭着把孩子交到我的手上……”
“我都这么痛苦,我不能想象孟年是怎么度过的。”
“她会不会也像我一样,半夜被噩梦惊醒,然后一直哭到天亮……”
“……”
刘茴玉的老公来把人接走了。
叶敛坐在位置里,一直坐到天色将暗。
电话声响。
他木然接起。
女孩的声音唤醒了他几乎要死去的心。
“叶先生,我终于画成了一幅画,等你回家你就能看到啦。”
“对了叶先生,画室那边打电话让我过去,说是有个客户要买画,他看上的画很重要,我得亲自过去。我现在正在赶过去的路上,如果你不忙的话,待会能接我回去嘛?”
孟年提出这个请求也十分忐忑,她向沈灿灿取经如何能促进两个人的感情,灿灿给她出了这个主意。
孟年摸着手里的男人专门给她定做的盲杖,抿唇笑着。
他对她这么好,她也要偶尔主动一些才行。
叶敛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应下她难得的主动,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挂断电话的。
恍惚间,只记得她好像很开心。
咖啡早就放凉,夕阳透过咖啡厅的透明玻璃照在他的身上,他却觉得身上一阵寒冷,怎么都暖不透。
从未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她。
他知道画室的地址,现在赶过去,或许还可以陪她吃个晚饭。
叶敛结了账,拎起外套大步往外走。
**
画室,会客包间。
孟年由刘婶搀扶着,走进门,在那位客户前坐下。
对方似乎有些紧张,在她进门时还站了起来。
“这位是我们画室大老板,您有什么需求现在总可以说了。”
画室的经理人叫许琪,是个刚从美院硕士毕业的女生,那天给孟年打电话时不小心听到叶敛声音的就是她。
许琪警惕地盯着面前的中年男人,心底那根弦一丝一毫不敢松懈。
这几年来画室交易的有钱人也有不少,像前两天那个成总,她就是众多客人里最挑剔的。
成总每次买画都没有一定要求孟年在场,这位倒是怪了,明明是生脸,不是熟客,一见面就说她不是这个画室的主人,再三强调只跟真正的店主人交易。
没准还真是对店主图谋不轨。
许琪想起那天那道好听的声音,心里打定主意一定要盯死这个人,稍有不对她就立马报警。
孟年坐定后,十分客气地徐徐开口:“不知您怎么称呼?”
“孙”已经快要出口,硬生生一转,孙付嘉睨了一眼身边的李助理,他可以压低了声音,“姓李。”
女孩点点头,温温柔柔地,开始按照规章询问交易的细节。
“您看上的那幅画是霍教授最出名的一副,画的艺术欣赏价值……”
孙付嘉心不在焉地听着这些他不感兴趣的事,目光一直落在遮住女孩大半张脸的墨镜上。
他心里想着,是不是他这几年老得厉害,所以她把自己忘了。
又或者她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心上过,就像是漫长人生中的一个平平无奇的过客,没有留下任何浓墨重彩的一笔。
她倒是比她母亲看着坚韧。
“孟小姐在屋里为什么还要戴墨镜啊?”
孟年愣了一下,抱歉地笑笑,她还没说话,刘婶语气硬邦邦地:“眼睛受了伤,不能见强光。”
孙付嘉有一瞬间怔忡,蓦地想起来在医院看到她的那天。
那天看到的就是这个中年女人陪在她身边,所以是去看病的?
“眼睛怎么了?”
孟年心下疑惑,不明白为何对方这么关心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他们好像没有闲聊的必要。
但出于对客户的尊重与礼貌,她还是耐下心解释:“眼睛因为意外暂时失明,刚做完手术,您请见谅。”
孙付嘉一听就激动了起来,“看不见了吗?”
许琪有点不乐意,这人怎么这么没边界,好像他们多熟一样。
她是个颜控加声控,面对这种大腹便便嗓音嘶哑的油腻老男人真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但生意还有的谈,她控制着脾气,插嘴道:“李总还是先看看画吧,满意的话,我们这就办手续。”
孙付嘉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着自己的关怀,他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迟钝如孟年也觉察出了不对劲。
她想躲开。
于是她也顺遂着心意,说了句抱歉,就要起身离场。
孙付嘉哪里容忍得了到嘴的肥羊再一次跑掉?
他再也顾不得,猛地前扑过去,意欲去抓孟年的手。
他面目狰狞,冷笑,“怪不得对我没反应,原来是看不到了,我还以为你忘了我。”
他刚刚说话一直压着声音,此刻情绪逐渐失控,本音一下暴露出来。
孟年一听到对方失控的声音就本能地后退,下一秒,刘婶迅速上前,手精准地擒住对方的手腕,一个巧力,就限制住了对方行为。
孙付嘉疼得龇牙咧嘴,他怒吼:“你是什么人,放开我!”
李助理原地抱头蹲下,不敢惹眼前这个一看就是硬茬的女人。
刘婶目光狠厉,出手也下了十成的力道,“离我家太太远点!”
孙付嘉双目失神,望着被许琪护在身后的女孩,“太、太太??!”
他不可置信地转头,“你结婚了?!”
许琪显然也十分惊讶,她回头看着孟年。
只见女孩唇瓣血色尽褪,惧意出现在脸上。
“你不姓李,是不是……”
她忍着胃里的恶心,颤着声音问。
孙付嘉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哈哈大笑起来。
他看着面前的女孩,墨镜遮住了她的脸,只能看到她嘴唇紧紧抿着。
眼前的画面竟意外地眼熟,和她十岁时,在他面前瑟缩着发抖的样子诡异地重合到了一起。
孙付嘉心里升腾出变--态的快感,他完好的一只手被人以一个怪异的角度扭着,很痛,但心里很爽。
他恶劣地笑着,如同恶魔一般,缓缓低语:“是我啊,按照伦理,你该叫我一声舅舅才对。”
舅舅……
后来生父也是这样说的,让她叫他舅舅。
孟年的身体不住地颤抖,吓坏了搂着她的许琪,许琪快哭了,“店主你怎么了?”
许琪掏出手机拨出电话叫人。
孙付嘉又道:“小年年,你都长这么大了,不知道这十年里,你有多少个夜晚梦到我?”
他闭上眼睛,脸上一副陶醉的模样,“刚回京城时,我可是天天都念着你,念到午夜梦回醒来时,这心里和身体空落落的。”
他的话让在场几人顿时都变了脸色。
“呸!可真是个老畜生!”许琪放下电话,厌恶地瞪他,“我叫人来了,你等死吧!”
孟年忽然听不见外面的声音,她又被困进了十岁的那一年。
那天爸爸带了朋友回来,妈妈在外面招待他们,而她窝在自己的画室里画画。然后,她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醒来。
她挣开朦胧睡眼,隐约看到自己的画板前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道背影有些胖,不像是自己那个高高瘦瘦的父亲。
那人的手臂放在身前,来来回回,像是在运动。
他偶尔发出声音,模糊不清,但直觉告诉她很危险。
她从床上慢慢爬了起来,懵懵地看着对方。
许是她制造出了声响,对方终于回头。
看到她的那一刻,男人诡异地笑了……
嘭——
房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
一行人鱼贯而入。
孟年的手臂一重,有人将她从许琪怀里夺出,用力按进了怀里。
一股温柔熟悉的味道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将她包裹。
记忆里可怕的画面戛然而止,又如潮水般迅速向后退去。
耳膜上被水流覆盖住的压迫感渐渐消失,现世的声音争先恐后涌入。
嘈杂声与怒吼声。
还有男人熟悉的那低沉又温柔的一声:
“我是叶敛。”
她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额头抵靠在男人挺阔的胸膛里,鼻尖擦过他领口处冰凉的扣子。
很硌,并不柔软,但孟年却在濒临窒息的时刻感受到了浓浓的安全感。
她抬手揪住男人的衣角,任由自己温热的泪沾湿了衬衣。
叶敛一手揽着人,另一手抖了抖西装外套,抬手盖在了她的身上。
他轻轻按揉着女孩的头,抬眸时,眼里柔情尽散,目光凛冽狠厉。
在他抬眼的那一瞬,全场有刹那的死寂。
可怕的寂静,气氛瞬息降到冰点。
孙付嘉大脑一片空白,“叶先生……她,她是你太太……”
叶敛低声:“是,我的太太,已经领过证的合法妻子,你有意见?”
孙付嘉的嚣张顿时熄火,后怕与恐慌密密麻麻爬上背脊。
他看着男人低声和女孩说了什么,而后把人交到了许琪手里。
众人散去,屋里只余刘婶和他。
男人的皮鞋踩在地上,一步一步朝他靠近,声音宛如催命的符咒。
孙付嘉剧烈挣扎。
后背被刘婶用力肘击,他吃痛地叫了一声,双膝一软,狼狈趴在地上。
面前站定一人,而后背上抵上来一只脚。
孙付嘉抬头,看到男人弯着身,胳膊搭在抬起的膝上,似笑非笑,饶有趣味地看着他。
男人靠近,在他耳畔低语:“我以为孙总挨了打,能长长记性。”
孙付嘉瞳孔骤缩,“是……是你做的!”
叶敛只是笑,并不回答。
他的眼神晦暗,深邃的眉眼间笼着阴云,黑漆漆的眸子里压着戾气,唇角却漫不经心勾起。
他不笑时冷淡疏离,一挑唇笑起来,叫人觉得下一刻他就能要了你的命。
叶敛不动声色地加重脚下的力道,从刘婶的手里,接过一把美工刀。
锋利的刀刃朝内,在孙付嘉脖颈的大动脉处贴了贴。
而后又向上,抵在他那只留有疤痕的右耳上。
她想要做的,他都会满足。她受过的委屈,他也会算上利息,一起讨回。
“听说你觊觎我太太。”
当年压垮孟年母亲的,是她岌岌可危的婚姻。
而那件事里至今受伤害最深的人,却是那个总是对着她羞涩抿笑的少女。
她那么无辜,又那么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