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问颖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捂住:“是我不好,不该和六殿下置气……我已经反省过了,往后不会再犯,还请姐姐原谅我这一回。”
阮淑晗笑道:“原不原谅的我也不和你说,反正我把话放在这里,以后你再想和六殿下置气闹别扭,只要别把我和徐二郎牵扯进来,尽管随心所欲。”
“若是牵扯进来呢,便休怪我不顾念姐妹之间的情分了,我会直接把差人把你打晕,送去含凉殿,让六殿下来照顾你,可不会再管你们之间的这些家务事。”
阮问颖面色一红,讪讪道:“妹妹知道了……”
“好了。”阮淑晗适时地打住了话,“你今日定亲,又马上要及笄,已经是大姑娘了,相信做什么都心里有数,我无需再有多少废话。”
挽过她的臂弯,道:“我们出去吧,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不能缺席太久,当心六殿下寻来。再者,长辈们都在前头接驾,我们这些做小辈的,也不好太过躲懒……”
姐妹俩出了堂屋,带着侍女往正厅行去。
路过回廊时,一阵动静吸引了她们一行人的注意力。
小暑探头一望,有些惊讶地笑开,伸手指道:“姑娘你瞧!”
但见一头系着红绸的大鹅在亭台山石间流窜,身后跟着一串随它跑动的侍从,东钻一洞,西爬一坡,最终被云山追上,一个捞手抓住它的翅膀,提了起来。
注意到她们的视线,云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这头鹅脚蹼上的红绸没系紧,一个不小心就被它跑了出来,让姑娘见笑了……”
正说着,大鹅开始在他的手里挣扎,发觉难以逃脱后干脆仰天长鸣,惊起前院禽声一片。
阮问颖:“……”她为什么要在那时提一嘴呆头鹅呢,现在好了,大雁没少,鹅也不缺,还都送来了六双六对,把府里闹腾得跟什么似的。
阮淑晗倒是忍俊不禁,掩袖笑道:“听说六殿下一口气在盛苑里猎了十二只大雁,且皆为一箭双雕,技艺之高、心意之切,当真是让人叹服艳羡不已。”
“正是。”云山停下手忙脚乱的对鹅捂喙,“殿下对姑娘之心天地可鉴,日月足证。”
阮问颖:“……”他对杨世醒的忠心也挺可鉴的,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了帮主子说话。
好在这头流窜的大鹅只是一场小小的意外,其余的吉物都被红绸绑了漂漂亮亮的结安静地伏卧在院中,没有出现想象中鸡飞狗跳的场景。
陛下这一次显然是有备而来,早早遣礼官合了两人的庚帖,送至三清殿请灵微真人卜算,并在确认大吉后定了成婚的时日,于上门提亲时以圣旨的形式颁下。
第147章 这是杨家皇室的传家宝,历来只给儿媳妇戴
“明年三月?”真定大长公主蹙眉, “怎么要过这么久?今年没有什么吉日了吗?”
皇后温婉笑言:“母亲有所不知,灵微真人说了,醒儿需要在年满十八后方可成婚,他的生辰又在冬日, 亲事办起来麻烦, 陛下便延到了来年开春。”
真定大长公主冷哼:“你们怎么事事都听那老道的话,难道那老道说六皇子要年满二十才能成婚, 他也要等三年再娶颖丫头吗?”
皇后柔声道:“醒儿生来体弱, 是真人替他祈福避难, 才使他顺利长成,陛下对真人多有信重, 但凡真人之语, 都会听上三分。”
“且不过一年光景,很快就能过去, 又有圣旨御书在, 这桩亲事板上钉钉,难道母亲还怕陛下反悔吗?”
真定大长公主道:“若是一切依旧, 本宫自然不怕, 可我这心里总不踏实,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只有看到他们两个成亲才能安心。”
“你去和陛下说说,让他把婚期提前,便是今年冬日也可,只是麻烦些, 不是不能办, 宫中上下又不是无人了。”
皇后维持着笑脸, 没有接后面的话:“母亲觉得, 会发生什么事呢?”
真定大长公主沉沉看她一眼:“你去见了信王,是不是?”
……
自从那日之后,阮问颖再没有去过含凉殿。
一方面,她是不好意思过去,怕和杨世醒相处时觉得尴尬,也怕他再哄她做些什么羞人的举动。
毕竟她的耳根子太软,心也硬不起来,不会真的和他翻脸,就算三番五次地在心底告诫自己,怕也还是会在最终着了他的道。
谁让她喜欢他呢?每每都被他慰哄得七荤八素、晕头转向,她应对不了,只能选择退避。
另外一方面,她也是实在忙碌,抽不出空去见他。
自从过年以来,她先是缠绵病榻,后被禁足拘管,中间偶尔有几天空闲,也是奔波在宫中府外各处,不仅放手了府中庶务的打理,连文师武傅的学都停了,回想起来简直难以置信。
其余师傅尚可,唯独宜山夫人是她的亲授恩师,不可轻忽怠慢。
也因此,提亲一事才落定,阮问颖就亲自上门拜访了宜山夫人,向其告罪。
宜山夫人自然不会怪罪,亲切笑语道:“年初时你病势汹汹,为师挂怀不已,只盼望着你能好起来。如今见你气色大好,为师只会感到高兴,又怎么会怪罪你呢?”
“再者,为师还要向你道一声恭喜,恭贺你与六殿下美事玉成,也恭贺你行将及笄。”说罢,命人呈上一份厚重的贺礼。
阮问颖拜谢接过:“弟子谢过先生。”
又道,“其实,弟子今日前来拜访,是有一事想要拜托先生。”
宜山夫人含笑看她:“你但说无妨。”
阮问颖见状,就明白对方猜到了她的意思。这也不难猜,让师长在及笄礼上当行赞者是时下的风俗惯例,一如男子的加冠礼。
她道:“弟子将在下月及笄,恳请恩师赏脸,替弟子行笄唱赞。”
宜山夫人笑答:“为师荣幸之至。”
又命人送上一份礼,共有四宝六物,乃师长预祝弟子的及笄前礼,还额外相送了一圈璎珞金环、一双杏心耳珰,想来在收到她拜帖的那一刻就猜到了会发生的一切,早早备下了。
……
随着及笄之日越发接近,阮问颖也越发忙碌。
安平长公主原想将她的及笄礼一手包揽,但真定大长公主发了话,道她即将嫁入宫中,该学着些处理重大的筵席宾事,以免日后手忙脚乱,她于是接手了其中一部分事务,开始紧锣密鼓的筹备。
好在阮淑晗有过置办及笄宴的经验,又有安平长公主与济襄侯夫人从旁帮衬,没有让她处理全部事宜,虽不至于使她游刃有余,倒也未曾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还抽空去见了一回阮子期,感谢对方的锦囊之恩,顺道探问他在这件事上的知情程度。
她询问得很委婉:“大哥是如何知道妹妹与六殿下在闹别扭,需要请殿下来襄助的?当真是神机妙算。”
对此,阮子期只温润回答了一句:“大哥是过来人,知道一个人为情所困是什么模样。”就没有再多言。
阮问颖本想继续追问,但想起了杨世醒曾对她说过的“人生在世,难得糊涂,有许多话不必说得太尽”之语,便把话咽了回去。
转而含笑道:“那妹妹真是要多谢大哥了,帮了妹妹一回大忙。大哥往后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和妹妹说,妹妹一定竭尽全力。”
阮子期微微一笑:“好,大哥记下了。”
……
花谢花开,很快到了四月,迎来了阮问颖的及笄宴。
时下有两种及笄宴的主流举办方法,一种是选一个好日子,把十五上下的姑娘聚到一起共同举办,另外一种则是在年满十五的生辰当天单独举办,邀请各家亲朋好友前来观礼。
前者多见于普通人家,后者多见于高门富贵之家,阮家自然属于后一种。
虽则在世家之间,及笄宴多用于宣称“吾家有女初长成”,表明待嫁议亲之意,已经定了亲的人家一般不会大办,只邀请些亲近人家过来。
然而安平长公主对此嗤之以鼻,道:“本宫女儿的及笄宴怎可敷衍了事?莫说她只是定了亲,便是成了亲,本宫也照样大办。”放话出去,大宴宾客。
阮问颖的及笄宴地点于是被定在了回诵园。
此乃一处位于京郊的庄园,是安平长公主当年的嫁妆,宽广豪阔、精妙绝伦,风华甚高,不啻皇家盛苑,让幼时第一次去的阮问颖忍不住发出惊叹。
那时的安平长公主曾对她笑言:“颖丫头喜欢这园子吗?若喜欢,娘在将来就把它送给你,让它也成为你的嫁妆。”
如今,对方果真兑现了诺言,把这园子赠给了她,作为她及笄的贺礼之一。
生辰当日,阮问颖以香汤沐浴,梳素髻、着素裳,前往正厅拜见长辈,聆听教诲,然后换上华服,行至庄园熹誓堂前,当着众宾客的面向宜山夫人行弟子礼,请其行笄扶簪。
簪子是杨世醒准备的,为五珠凤簪,无论是用料还是雕刻均属上上等,在华贵无双的同时不失底蕴,更重要的是此乃皇家制器,旁人便是花费万金也得不到。
依礼,阮问颖身为一品国公与长公主之女,当用三花金簪,即使她与杨世醒定了亲,甚至成了亲,也用不得五珠凤簪,因为这是只有太子妃才能戴的贵品。
但杨世醒本身的待遇就是比照着太子来的,他亲自送阮问颖五珠凤簪,旁人即使觉得不妥也不敢有所置喙。
何况这也没什么不妥,在大多数人的心里,太子之位迟早是他的,太子妃之位自然也非她莫属,这五珠凤簪便谈不上什么用得用不得了。
倒是阮问颖对此颇有微词,在杨世醒前几日登门来送簪子时同他昵语:“你这簪子送得也太张扬了,现在正是该小心行事的时候,万一让人抓住把柄,就此对你不利怎么办?”
“不怕。”杨世醒立在她的身后,俯身把凤簪戴进她的发间,对镜比照,“陛下与皇后知道这件事情,已经默许了,要不然我也拿不到这簪子。”
“那言官呢?你不怕他们上折弹劾你?”
“真有本事的言官不会把目光盯在这上面,没本事的我来一个处置一个,怕什么。实在不行,我们还有一条后路。”他低头附在她耳畔轻笑,“偷偷离开,去往世外桃源。”
阮问颖不禁莞尔。
她望着镜中身旁人俊逸无俦的面容,双颊漫出几抹动人的绯色。
又见发间凤簪光芒闪耀,金红二色的垂珠错落有致地分布在一侧,看起来贵重无比,使镜中女子在俏丽中透出几分端庄,心头不由得感到几分欢喜。
“这簪子真好看。”她道,忍不住抬手轻轻碰了碰。
“这是杨家皇室的传家宝,历来只给儿媳妇戴,自然好看。”杨世醒道,“不光是你,你的祖母与母亲也都很喜欢,对它赞不绝口。”
“尤其是你祖母,看向我的目光满意至极,好像想立刻把我留下来当新郎官。”
这话一出,阮问颖的笑登时有些收敛。
她收手置于腹前,怏怏道:“你是不该送给我这簪子……祖母已经对我们的事情执了迷,似乎我嫁给了你,她的毕生大计就完成了。”
“如今这般越是蒸蒸融融,往后一旦有什么刮风下雪,她就越是会受到巨大的打击。即使一切如常,她也会被你对我的宠爱迷了眼,对我越发逼迫……”
“我不是教过你吗,像你祖母这等情况,她的吩咐你只需要听五分、做三分,然后报七分即可。”杨世醒低声同她说话。
“随着时日的过去,你可以听得越来越少,报得越来越少,到最后她就算对你心有不满,也奈何不得,皇后不就是这样的一个例子?”
“而且,”他顿了顿,“你祖母已经老了。”
阮问颖明白他的意思。
真定大长公主年事已高,许多人在她这个年纪已经不再理事,专心含饴弄孙,当一个舒舒坦坦的家翁,甚至还有不少犯老糊涂的,像大长公主一样精神矍铄、插手小辈之事的,实属罕见。
但就算是这样,她的年纪也摆在那里,想来过不了几年就会不得不颐养天年,到时,一切有关于她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这是最好的方法,也是非常幸运的方法,不用与亲人撕破脸皮,反目成仇。
可阮问颖心里总有些不得劲,觉得不该对长辈抱有这样的想法。
“我们这样做好吗?”她踌躇询问,“是不是有点……有点不孝?”
“孝之一字,乃善事父母。”杨世醒很淡然地反问,“你觉得什么才能算是善事呢?听他们的所有话,按照他们的所有吩咐行事吗?”
“当然不是,”她小声道,“这是愚孝。”
“那不就得了?”他松然一笑,“你祖母从前是怎么对你的,你往后就怎么对她。她给你锦衣玉食,你还她锦衣玉食;她对你关心甚切,你还她嘘寒问暖。如此这般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她,任是谁也挑不出错来。”
阮问颖还是有些忧心:“万一祖母对此生气不满呢?觉得我辜负了她的栽培期望,不堪为阮家女,我该怎么应对?”
“不要应对,自让她气去。”杨世醒道,“她自己都不能做到问心无愧,为了一己私欲混淆皇室血统,辜负了中宗和先帝对她的期望,竟还好意思拿这话来说你,也是可笑。”
作者有话说:
本章“吾家有女初长成”化用自白居易《长恨歌》
第148章 裴公子想要在哪里见我?
不得不说, 杨世醒很擅长以理服人。
阮问颖被他一番指点,心境不说豁然开朗,也舒坦宽和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那么焦虑了。
“世醒哥哥, 你真好。”她发自内心地称赞他, “真聪明,无论什么事都想得这样通透, 堪称天底下第一聪明人。我是做了什么好事, 才能遇见你, 得你喜欢?”
杨世醒回以疏朗一笑,英隽的眉目间充满对她的宠爱:“我也不知道, 我们不妨一起寻找答案……”
他边说边低下头, 遮掩住镜中女子的娇俏脸庞,把话语消弭在唇齿之间。
就这样, 阮问颖在及笄前安了一份格外的心, 做了一晚甜蜜的好梦。
而在及笄宴上,当宜山夫人自锦盒中取出五珠凤簪, 给她贯好笄发时,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周围的宾客里似乎出现了一点窃窃私语声。
不过她没有在意,观礼的众人也没有什么出格的言行举止,笄礼顺利完成,到了下一步的筵席聚宴。
其时已至隅中,尚未至用膳时分, 众宾客三三两两地在庄园里游览信步, 主人家间交谈切语, 公子姑娘间说笑玩乐, 好不热闹。
阮问颖身上的华服颇为厚重,又行将入夏,她只穿了一会儿就觉得不耐,遂回房另换了一件轻便而又不失端庄的裙裳,准备出来招待客人。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在她去往庭院的途中,闻思静拦住了她,询问她可否借一步说话。
有那么一瞬间,阮问颖还以为对方是奉了担任礼部尚书之职的父亲之命来的,为了她发间所戴的凤簪。
不过她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杨世醒在与她谈话时很少提起过闻尚书,想来此人就算没什么建树也不会是愚钝之徒,至少不会做些惹人眼的事情。
她客气笑道:“闻姐姐有什么想要说的,尽管讲便是,何须多寻麻烦?”
闻思静看了一眼她身后跟着的侍女,没说话。
阮问颖明白了,看来对方准备和她说的话是旁人不能听的。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周围,见附近虽然没有其余人影,但宽敞明亮,不是什么偏僻之地,闻思静身旁也只跟着两名侍女,没有威胁,就示意谷雨小暑退避至十步开外。
然后道:“不知姐姐现在可否对妹妹说了?”
闻思静似是被她的举动噎了一下,闷闷地瞧了她几眼,才也命自己的侍女退开,与谷雨小暑分别望着四头的风,不情不愿道:“我的姨表兄想要见你。”
阮问颖一愣。
她思索了片刻,没思索出答案,有些小心地询问:“令姨表兄是……?”
闻思静一愣,神情变得有些惊讶,还有些恼怒:“你不记得他了?”
阮问颖越发迷惑,她该记得什么?这话怎么说得她像抛弃旧爱的负心人一样?
“还请姐姐指教。”她道。
闻言,闻思静怒容更甚,但在看了她半晌之后,对方脸上的怒意忽然又变了,变成了不可置信,而且这神情看起来不是针对她的。
“你知道我姨表兄是谁吗?”
这话问得有意思,听着像是闻家二姑娘的这位姨表兄单方面认识她,而她不认识。
阮问颖道:“不知。”
闻思静继续询问:“裴家四公子裴闻睿,你可认识?他就是我的姨表兄。”
阮问颖恍然。
“原来是裴四公子。”她笑道,“大名鼎鼎的探花郎,我怎么会没有听说过?听闻裴公子在今年的春闱上得了会元,被陛下在殿试上钦点为探花,簪花戴冠打马游长安,不知道红了多少儿郎的眼,动了多少姑娘的心,实在令人钦佩。没想到他居然是闻姐姐的姨表兄。”
“他当然是我的姨表兄,我曾经在聚会中提及过,你忘了?”闻思静有些着急地追问,“而且你只是听说过他吗?你——你们两个不认识?”
要说忘记,阮问颖倒也算不上,她素来记性极佳,在听闻裴闻睿的名字时已经想了起来,只是她与对方没什么交集,又与闻思静不甚亲近,所以才会在方才一时没有想到。
至于“听闻”二字,则是她有意为之。她不清楚这对姨表兄妹有什么打算,为什么要在她行及笄礼的这一天过来寻她,还想与她单独说话,尤其是一向对她不喜的闻思静,自然是以小心谨慎为上。
因此,她道:“有过一面之缘。不知裴公子想要见我,所为何事?”
闻思静的神情变得古怪起来:“只有一面之缘……当真?”
阮问颖道:“莫非我与裴公子还在什么不知道的时候见过?”
这一声反问成功地让闻思静哑了声,神色在越发怪异的同时也多了几分不争气,目光隐晦地在她发间的凤簪上转了一圈,小声嘀咕:“竟是如此……”
“颖妹妹见谅。”她难得用了客气的口吻,“方才是思静没有把话说清楚,裴四公子是我的表兄,今日特意来寻了我,道是想要见姑娘一面,请我代为转达,不知妹妹可否赏光?”
阮问颖道:“不知裴公子有什么要事想要见我?”
闻思静抿了抿唇,有些不满地道:“他没有明说。”和先前一样,这不满依然不针对于她,而是针对于裴闻睿。
“我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原本想着或许是你二人之间相熟,有什么不可对外人道的话,现在看来……竟是他自己一厢情愿。”
阮问颖有些失笑:“裴公子若是与我相熟,就不会请你来相问了。”
这话一出,闻思静立时睁大了眼,恍然道了一声:“难怪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这、这真是……荒谬。”
她破罐子破摔一般道:“反正就是这样,他想要见你,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见你,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去见他吧。”
她说着,目光再度扫过阮问颖的发间,轻哼一声:“不过我建议你不要去,以免闹出什么风波。”
阮问颖明白她的意思,时下风气朗朗,男女相会不算什么大事,但今日是她的及笄宴,一切再是寻常不过的举动都会被添上几分不寻常。
她在今天这么一个特殊的日子里去见裴闻睿,还是私下单独会见,若是让别人知道了,难免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于他二人有害。
但她虽与裴闻睿萍水相逢,却也知道他是一名君子,要不然杨世醒不会与他结交,陛下也不会钦点他为探花,他想要在今日见她,一定是有什么理由。
不过她也不能贸然前去,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那位新进探花郎在打什么主意,还是小心要紧。
所以她进一步询问:“裴公子想要在哪里见我?”
闻思静回答:“望云轩。”
望云轩地处假山石峰之上,周围绿荫宽阔,既能将四处景色尽收眼底,也能避免被他人看到,是一个谈话会面的佳地。从所选的地点来看,裴闻睿是诚心想要请她相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