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问颖立即说了一声没有:“娘说的话,女儿都相信。不过……娘,你是说真的吗?把女儿交给表哥,你真的——放心?”
安平长公主挑起眉:“怎么,你不放心?”
她自然连声道不,移开目光,轻卷了两下睫翼,赧颜回答道:“表哥待女儿很好,女儿……对他很放心。”
她这下是真的有些害羞了,长这么大,她还没有在长辈跟前如此直白地表明过心意,陡然开口,颇有几许难为情之意。
安平长公主道:“那你刚才露出那样一副表情做什么?”
阮问颖迟疑片刻,踌躇要不要拿话来试探一下,譬如询问假若杨世醒不是皇子,对方是否还会这么放心把自己交给他,但最终还是作罢。
她的母亲只是性情爽直,并不愚钝,她这段时日来又是要退亲又是要出家的,本就惹人生疑,再问出这么一个问题,难保不会让其联想到一块,到时候就麻烦了。
事关杨世醒的安危,在没有万全的准备之前,她不能有任何贸然的行动。
这么想着,阮问颖就把这个问题咽回了腹中,转而换上一个略显不解的笑容,道:“那是因为我以为娘从很久之前就满意表哥了。娘不是总夸他体贴,说我任性,让我要多听他的话吗?然而听娘今日所言,却并非如此?”
安平长公主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你表哥是什么身份?娘能对外说他不好,让你别听他的话吗?”
“身份”二字挑动了阮问颖的心弦,她若无其事道:“可是娘在私底下的时候,也对女儿说过要多听表哥的话,不要违逆他的意思。”
“那还不是因为娘清楚你表哥的性子,怕你一不小心惹了他,给自己招来麻烦?”安平长公主道,“再说了,你当真有听娘的叮嘱,乖乖听你表哥的话吗?”
“自然当真。”阮问颖道,“女儿一直都知晓分寸。”虽然在和杨世醒相处时,她总会不知不觉地把这份分寸失掉,但知晓是从始至终都知晓的。
“知晓分寸还闹嚷着要退亲,让人家纡尊降贵地来找你赔礼道歉?”对方含笑睨了她一眼,“要不是你实打实地用了一个月的粗茶淡饭,娘还以为你是故意在使手段呢,让人家对你着紧一二。”
她讶然:“怎么会?”
“娘知道你不会。”安平长公主徐徐缓缓道,“但你可以学着会一点。这世间的一切待人接物,无外乎张弛有度四个字,你顺着他便是张,逆着他便是弛,如此循环交替,方可把他切实掌握在手心里。”
阮问颖也明白这个道理,她打理府中诸事、管理手底下的侍女时就是这么做的,但她不愿意这么对杨世醒。
她在这份感情上的初衷已然不够纯粹,好不容易才与他坦然相对,表述真情,万万不能让它再度沾染上预谋心计。
而且她也对付不了杨世醒,对方的手腕比她要高明得多,她那点伎俩在他面前完全不够看的,她是想不开才会去自找苦吃。
阮问颖垂眸摆出一副受教的模样,道:“女儿知道,但是女儿要的是表哥的一颗真心,不想把他掌握在手心里。”
“掌握在手心里的真心就不是真心了吗?”安平长公主像是早就料到了她会这么回答,摇头轻笑,“你呀,还是太傻,太单纯,不知晓这世间人心险恶。”
好在她的母亲没有逼着她一定要这么做:“不过你若不愿,那就算了,左右你那表哥对你是一片真情,不需要你如此行事。”
“而且你之前闹着要退亲也算是无心插柳,对他张弛了一回,往后只要你不再犯糊涂,定能与他和和美美,成就良缘。”
阮问颖却并没有把她的后半段话听进去,而是在心底默念着她前半段话中提到的四个字。
人心险恶。
什么样的人心才算是险恶呢?
为了确保家族的百年富贵,逼迫自己的女儿嫁给不喜欢的男子,算人心险恶吗?
偷梁换柱、混淆皇室血统,把一个无辜的婴孩牵扯其中,算人心险恶吗?
教导什么也不懂的孩子去刻意地讨好亲近他人,以此来得到人人称羡的自幼情分,算人心险恶吗?
又或者是像她这样,明知皇嗣问题至关重要,却为了心仪之人而不顾亲人的安危,对长安殿一事闭口不言,才算是人心险恶?
阮问颖不愿意再想下去。
她把话题拉回正轨:“所以,娘从前没有对表哥放过心?”
“也不算是。”安平长公主没有察觉到她的心绪,“娘以前只觉得你表哥身份尊贵,能给你天底下最好的一门亲事,你嫁给他是上上之选。”
“可在别的地方,娘并不觉得他与其余世家公子有什么分别,倘若换了别人是六皇子,娘也依然会觉得那人是你的良配,支持你嫁给他。”
“直到昨日,他为了你的事来向娘讨公道,明明对你被禁足心怀不满,却依然对娘维持着恭敬守礼,在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你的感受。这般的行为举止,才得到了娘的认可,觉得他是你的良人。”
阮问颖听得心生好奇,想知道杨世醒昨天到底做了什么,才能得到她的母亲如此之高的评价,还是在后者知道他真实身份的前提下。
但她不好意思把这话问出口,只能把它暂时压在心底,等之后进宫去询问另外一位当事人。
安平长公主还在继续说着,伸手抚上她的脸庞,含笑絮语。
“娘以前虽然知道他待你很好,但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娘的颖丫头如此之佳,不仅聪明乖巧,而且惹人爱怜,是天底下顶顶好的姑娘,无论换了谁都该待你好,把你捧在手心里。”
“但他身为皇子之尊,向来心高气傲,在你闹脾气要退亲的情况下还愿意过来朝你赔罪,关心你是否清减、有没有受苦,包容你的任性与胡闹,就不是寻常儿郎能够做到的了。”
阮问颖对此深以为然。
她之所以想要和杨世醒退亲,表面上大义凛然,是为了家人的安危,其实最根本的原因全在于和对方怄气,觉得他不喜欢自己了,不想要自己了,那这样的亲事还要来干嘛。
她的母亲说得没错,她就是在闹脾气,等着对方低下头颅来哄自己,非常的任性胡闹。
反观杨世醒,不仅背负着身世之密的重担,而且一早就知道她对他心思不纯,还愿意摒弃一切嫌隙地过来见她,对她足以称得上情深不渝,无论是谁也比不上。
但听安平长公主之言,在杨世醒得她青眼的罗列中,他的皇子身份是被放在最前面的,仿佛这是一切的基石,没有了这一层身份,他便什么也不是,阮问颖心里就浮起了几分难明的滋味。
她佯做恍然地笑着试探:“原来娘是因为看中了表哥的皇子身份,才从小就要女儿听表哥的话。看来娘早早就存了要女儿嫁给表哥的心思。”
“不错。”安平长公主爽快承认,没有半点被说中的心虚,仿佛这是一件再坦然不过的事情,“娘的颖丫头这般好,自然要嫁给天底下最好的儿郎。”
“六皇子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儿郎?”
“当然。除了他还能有谁?”
对此,阮问颖表面上含羞带怯地承认:“表哥为人,的确无出其右。”
心中却在暗叹,杨世醒能得她母亲如此盛赞,皆因他的六皇子身份之故,不知有朝一日,当他身世大白、不再是六皇子时,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但不管如何,她的这份心意都已经定了,即使前方有再多艰难险阻,也要与他携手并肩地越过。
第135章 他二人不过知慕少艾,能有几分真情?
翌日, 阮问颖跟随安平长公主一道进宫请安。
首先去的自然是清宁宫。
不知是因为她的连番抱病,还是她和杨世醒的亲事已经尘埃落定,又或者是由于安平长公主的存在,太后对她的态度没有以往那么冷淡, 可以同她不露假笑地说上几句贴心话。
在一番闲话小叙过后, 阮问颖见两位长辈有话要说,恰好她自己也想去见杨世醒, 不欲多留, 便主动起身告退。
见状, 太后微微蹙眉:“是要去见六皇子?”
她巧妙地避而不答,只道皇后在她生病期间多有照拂, 如今病好, 她自当去长生殿谢恩。
太后当然不会尽信,但也没有多问, 颔首许了她的告退, 让她出去了。
待得阮问颖离开,室内静了半晌, 缓缓响起一声询问:“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安平长公主面含轻笑:“母后在说什么?女儿听不明白。”
“别跟母后装傻。”太后皱眉, “你想要你的宝贝女儿当皇后,登上这天下女子间的至尊高位,母后可以理解。但六皇子并非你皇兄亲子,这样的身份如何能够继承大统?”
安平长公主凤眉一挑:“如何不能?他虽不是皇兄之子,却是我三哥的孩子,依然是我们杨家人, 我的亲侄子, 母后的亲孙子。他继承大统名正言顺。”
“胡闹!”太后恚怒地瞪她一眼, “你皇兄又不是没有自己的孩子, 哪有放着自己的孩子不要,反选择侄子的道理?”
“可在皇兄心里,只有六皇子才是他的孩子。”安平长公主不动声色地将目光在母亲的脸上探寻,“皇兄也早就定好了主意,要把这江山交给他。”
“除非皇兄知道真相,若不然,将来继承大统的只有可能是六皇子。还是说,母后打算整肃宫闱,把六皇子的身世告知皇兄?”
太后冷笑:“我倒是想。可你那两个兄弟都是不争气的,满心满眼里只有一个阮妍,现在还多加了她的孩子。要是哀家说出这份真相,这天地还不得被翻覆了?”
“尤其是你三哥,漂泊在外这么久,竟连半个贴心人也不曾多,到如今依然形单影只。哀家要不是为了保住他这唯一的一点骨血,又岂会捏着鼻子替那对母子隐瞒?”
说完还不解气,连连斥骂几声:“真不知那姓阮的给你兄长喂了什么迷魂药,让他们兄弟阋墙不说,竟还做下如此秽乱之事,当真是不知廉耻、荒谬至极!”
安平长公主听着她的话,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又舒展开来,叹道:“谁说不是呢?女儿也觉得很荒谬。可木已成舟,无论事情再怎么荒谬,我们也只能接受。”
“好在六皇子身上依然流着杨家的血,为皇家宗室之子,为了江山稳固,也为了皇兄与三哥之间的手足情谊,母后,我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这个秘密永远埋藏在心底吧。”
太后在这时已经冷静了下来,睨了女儿一眼,道:“母后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无非是看中六皇子将来的身份,想借他之力把你的宝贝女儿送上顶端,也把你自己和阮家送上顶端。”
她奚嘲一声:“别怪母后没提醒你,那六皇子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性子,小小年纪就学会了阳奉阴违,如今更是手段了得,心思阴狠,连顾家、楚家和张家三家联手都动他不得。”
“张家还反被他抄了家,多年荣华富贵毁于一旦,贞妃和高密王在一夜之间失了势,楚家也被他打压得不敢在朝堂上冒头,只剩下顾家底蕴深厚,他暂且不敢妄动。”
“这样一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岂肯屈居于人下,听凭他人的吩咐?你若想扶持他为傀儡,不如换一个人的好,免得将来势没有仗成,反变为了他刀俎下的鱼肉。”
安平长公主对此不以为然,心道顾家算什么底蕴深厚,不过是顾忌着几分当朝太后的面子,才得了一点六皇子的高抬贵手,有了喘息之机,实则不过尔尔。
她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因为她知道自己母亲对娘家的偏爱,所以只是询问道:“那依母后之见,女儿该选择谁呢?”
太后道:“太子就很不错,性情温厚懦弱,背后也没有母族支撑,势单力孤,适合掌控。越宽王也可以,就是太过风流,且已经被赐了婚,定了王妃,选他难免会委屈了颖丫头。高密王——”
不等她把话说完,安平长公主就打断道:“不可能,张氏的孩子连给我的女儿提鞋都不配。”
“那就太子。”太后道,“他虽然纳了侧室,有了孩子,但正妻之位还空着,颖丫头嫁过去名正言顺。且他不过是一介傀儡,只要将他掌控在手心里,还管他有几个女人、几个孩子呢?”
安平长公主道:“太子的确很好掌控,可是颖丫头不喜欢太子,她不会愿意嫁过去的。”
太后道:“那就告诉她,只要她当了皇后,掌控了朝堂,她想要什么样的男子没有,便是三宫六院也未尝不可。几年的等待换一世的逍遥无忧,但凡有些头脑的,都会知道如何选择。”
安平长公主心道,她那傻姑娘还真就不会选择,若说她的两位兄长是栽在了皇后的身上,那她的宝贝女儿就是栽在了杨世醒的身上。
前脚还吵着嚷着要退亲,态度坚决得她都忍不住有些动摇,后脚人家一来,就又欢欢喜喜地愿意嫁了,也不知道被那小子灌了什么迷魂汤。
她都要怀疑那杨世醒是不是皇后亲生的了,要不然怎么母子两个都能这般使人疯狂。
当然,她不是全然不能理解,纵观宫中诸位皇子,无论是品性、才华、谋略还是样貌,杨世醒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犹如一轮耀日,光辉所照之处,星月皆隐匿无光。
喜欢上了这样的一个人,又被这样的一个人所喜欢,颖丫头眼里又怎么可能看得到其他人呢?
是以,她道:“颖丫头只喜欢六皇子,六皇子也喜欢她,他们两情相悦,女儿不愿意做这棒打鸳鸯的恶人。”
太后轻斥:“糊涂!他二人不过知慕少艾,能有几分真情?又能维持多久?把自身的荣华富贵系于他人掌心,堪止愚蠢二字可言?”
“只有握在自己手里的才是真的,别的都是镜花水月、过眼云烟,你是母后的女儿,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
安平长公主当然懂,她昨日还和女儿说了差不多的话,甚至在之前的几个月里动过换人的心思,然而,杨世醒的上门来访改变了她的主意,使得她对这门亲事多了几分由衷的认同。
对于婚姻大事,高门世家间多以门当户对为要,鲜有论及真心者,因为这个东西很难得到,可遇而不可求。
偏偏安平长公主得到了,她与镇国公相知相许,虽然在成亲之前有所波折,但婚后一帆风顺,互相给予了对方一颗真心。
她的人生因此而获得了圆满。
她也由此明白了真心的重要性,知晓它有多么弥足珍贵。
所以,即使杨世醒的身世比之庶子都有所不足,看在他对阮问颖的真心上,安平长公主也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她不得不给。
太后有一句话说得没错,杨世醒的手段了得,他虽不是帝后亲子,却得到了完备正统的帝王心术教导,其果敢坚毅不亚于她皇兄当年,三家联手对付不了他,阮家也同样压不住他。
更不要说太子越宽王之流,他们几个就是全部加起来也及不上杨世醒十中之一,除非他的真实身世被披露,否则放眼整个皇家宗室,同辈中无人能有及其项背者。
在这样的情况下,对方明确地表了态要娶阮问颖,安平长公主就是不愿意也得愿意。
因此她道:“他二人间有几分真情,又能维持多久,总得试过了才知道,不能贸贸然下决断。”
听得太后又是不解,又是愤懑,以致怒极反笑:“就算他二人之间有真情又如何?是能换饭吃还是能换衣裳穿?这世上最不值一文的东西就是真情!”
“我怎么就生了你们这三个孩子?一个个把真情看得比天高,当年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你皇兄已经在这上面栽了大跟头,难道你要你的女儿也栽一回吗?”
安平长公主的神情终于起了一点变化。
但还是坚持着道:“母后放心,女儿会替颖丫头把好关的,绝不让她被辜负半分。”
太后见状,也懒得再行分说,有些灰心地冷冷一声哼道:“也罢,当年母后就阻止不了你嫁人,现在自然也阻止不了你嫁女儿,你非要把你的女儿嫁给那人,就嫁吧。”
“只是有一点要提醒你,他虽然是你三哥的孩子,但终究非你皇兄亲子,母后可以看在你三哥的份上保住他的身家性命甚至皇子身份,让他继承大统却是休想。”
“是让颖丫头当籍籍无名的王妃,还是入主中宫的皇后,你自己选吧。”
第136章 好姐姐,是醒儿错了
含凉殿。
阮问颖将打好络子的玉佩递给杨世醒, 邀功一般地道:“我把络子打好了,你瞧瞧,是不是很好看?”
杨世醒接过,拿在手里翻看一眼, 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不错, 看起来很是花费了一番心思。”
“那是自然。”她颇为自得道,“这是我特意去向府里最好的绣娘请教, 连夜打出来的。光是式样就选了好几种, 挑挑拣拣才定下, 就怕你不喜欢。”
她说这话的本意是想多得到他的几声夸赞,没想到对方听了, 却是倏然收敛了笑容, 蹙眉打量着她道:“你身子尚未养好,怎可熬夜费神?”
“我知道。”她的心里甜丝丝的, 知道他是在关心她, 娇声道,“但我想早点见到你嘛, 就忍不住早早把这络子打好了。”
“你不打好络子也可以过来见我。”
“可我想早点见到你对它爱不释手的模样, 听你称赞我。”
这话一出,杨世醒眉宇间的结登时解开,哑然失笑:“你啊……”
阮问颖佯作不满地嘟唇:“我什么我?我为你如此熬夜费神,你不感动也就算了,竟然还反过来指责我,当真是枉费了我对你的一腔心意。”
“好吧, 是我之过。”他含笑回应, 凝睇着她, 很配合地道, “那么请问我要如何做才能向颖姑娘赔罪,不辜负姑娘的一腔心意呢?”
阮问颖原本准备让他说几声好听的话便把这一篇章揭过去,然而在她装模作样地思忖片刻之后,却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当下眼珠一转,抿嘴笑道:“你叫我一声好姐姐,我就原谅你。”
杨世醒应得干脆:“好妹妹。”
她纠正:“不行,要叫姐姐。”
他不肯叫,指出:“你年纪比我小。”
阮问颖理直气壮:“正是因为小才这样,要不然人人都喊我姐姐,我还不稀罕你这么叫呢。”
杨世醒噙着笑想了一会儿。
然后,他倾身凑过去,在她耳边道出一声:“好姐姐,是醒儿错了,还请姐姐大人有大量,原谅醒儿这一回。”
轻低的话语伴随着温热的气息拂过阮问颖的耳畔,霎时间让她感到一阵极为磨人的酥痒,白皙的肌肤浮现出一层绯色,似雪绽红梅,动人无比。
等杨世醒在话音的末尾落下一个亲吻,张口含住她小巧圆润的耳珠时,更是让她心潮迭涌,再维持不住面上的镇定,软腰倒进他的怀里。
“你这是舞弊。”她埋在他的胸前,含着笑咬着唇地同他说话,声音里带着娇娇的颤抖,如同春日里迎风招展的重瓣花枝,“不算数。”
杨世醒低声询问她:“要怎样才算数?”
说话的同时,他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搂着她的腰,继续在她耳畔处轻轻慢慢地研磨。
这不是他们之间第一次亲密,但如此令人面红耳赤的亲热之举,阮问颖还是头一回遇着,一时心跳如擂鼓,说不出半句话。
结束时,她已经没有了再和他纠缠的心,含羞带嗔地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去小声嘟囔:“不愿意叫就不叫,使这些把戏来捉弄我做什么……当我稀罕你叫我姐姐么。”
“我可没有捉弄你。”杨世醒挑眉,澄清得格外坦然,“我这是情不自禁。”
“而且我不是叫了你好几声姐姐吗,只是你没有应而已。”
阮问颖容色越显晕红,美目圆睁,再度瞪向他道:“你叫完就对我——……让我怎么应?”
“那是你的问题。”他笑意湛湛,“反正我已经照着你的要求叫了,你不能再挑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