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问颖逸出一声细细的轻哼:“不挑就不挑。”
她算是看明白了,若想从面前这人身上得到一两分好处,得先把自己盘剥出十分,伤敌一百自损八千,往后她是绝对不会再这么做了。
她有些悻悻地转移话题:“既然你觉得我这络子打得还不错,那就让我给你系上吧——这玉佩你是会随身戴着的吧?”
“哦,不会。”杨世醒道,“这枚玉佩比较重要,若是随身佩戴,恐有丢失之虞,所以我一般会把它收着。”
阮问颖闻言有些失望:“那你让我打络子做什么?”
同时心内暗诽,都主动把它丢弃在林子里了,还说什么害怕,简直是睁眼说瞎话。
杨世醒道:“自然是因为有了你的络子,它才能称得上珍宝,值得我好生收藏,否则它就只是一块单纯的烫手山芋,光是想想就令人心烦。”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阮问颖在瞬间把失望变成了甜蜜,充满柔情地对他漾开一个笑容,伸手覆上他的手掌,连同玉佩与他一起相握。
杨世醒反握住她,目光在她腕间的手镯上停留,一笑:“你竟然找回了这镯子?我还以为你把它摔了或者丢了呢。”
阮问颖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不禁感到一阵心虚,强自镇定下来,若无其事地笑道:“怎么会呢,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我就是丢了自己也不会丢了它。”
“是吗?”他挑眉,“那为什么镯子上有划痕?”
阮问颖一惊,下意识要抽回手,转念想起她曾于灯下细细查看手镯,确保其完好无损,才反应过来他是在使诈骗她,及时止了动作,镇定道:“怎么可能,一定是你看花眼了。你再仔细瞧瞧?”
杨世醒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阮问颖乖巧安静地回看。
半晌。
她低下头。
“……对不起,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杨世醒抱起双臂,也没说什么话,只询问她:“你该叫我什么?”
阮问颖这回很上道,甜甜唤了一声:“世醒哥哥。”
撒娇地轻轻摇晃他的手,加了一句:“是颖颖错了,你原谅颖颖这一回,好不好?我不是成心的。”把他先前说过的话完全复述了一遍,还用了她觉得小孩子气但对方喜欢的称呼。
杨世醒由她摇着,面容波澜不惊。
“成心的也没关系。”他道,“反正我已经原谅了你许多回,不差这么一回。”
阮问颖察言观色,见他虽然神色不显,但是自唇角处逸出了一缕若隐若现的笑,就知道他没有在真的和她生气,当下安了大半的心,把关于手镯的事解释了一通。
末了,朝他讨好卖乖地道:“那会儿我正在伤心气恼的时候,一见着这镯子就会忍不住想起你,进而想起你对我的那些冷言冷语……便一时气血上头,把它摔了。”
“不过很快我就后悔了,想要把它找回来,但那时它已经失去了踪影,谷雨和小暑也已经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了事,我不好意思向她们询问手镯的下落,只能把话咽回肚子里。”
杨世醒看着她:“你当时不好意思询问,现在就好意思了?”
她有些心虚地笑了一笑:“这不是我们两个和好了嘛,这么重要的东西,当然要寻回来了。”
他煞有介事地“哦”了一声:“也就是说,如果我与你没有和好,你便不会想着去寻回它了?”
阮问颖再度心虚地笑了笑。
低下头,小声道:“你也是知道的,我素来是个爱憎分明的性子……”
“爱憎分明。”跟前人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看来你那会儿对我是心怀憎恨的了,不想看到半点和我有关的东西。”
她的声音越发变小:“是由爱生恨……”
“你还敢说。”
阮问颖不说话了。
她能从对方的话语里分辨出来他不是想责备她,只是有些失望不满,但正因如此她才会感到难过,觉得自己辜负了他的情意。
“对不起嘛……”她细声朝他道歉,“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做了,我发誓。”
“我没有在生你的气。”杨世醒道,虽然他的话语颇为冷硬,听起来像在生她的气,但他的态度还是比较亲近和缓的,由着她讨好地挽着他的臂膀。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的侍女没有自作主张把我送你的那些东西收好藏起来,而是乖乖按照你的吩咐把它们毁了,包括我送你的这镯子,也被你一下摔坏了,你准备怎么办?”
阮问颖巴巴地看着他:“我想过,我会向你赔罪。”
“怎么赔?”
“我什么话都听你的。”
这话一出,杨世醒脸上的神情就松动了一分。
他露出一个意料之外的轻笑:“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不如你回去以后把我送你的那些东西都扔了?我想看看你待如何向我赔罪,如何什么话都听我的。”
阮问颖霎时羞红了脸,抬手拍打他:“你——登徒子!”
杨世醒笑着受了她这一下,握住她的手腕,促狭道:“我还什么要求都没有提呢,你怎么就骂起我来了?你心里在想什么?”
氛围彻底化开,阮问颖的一颗心也落回原处,回答变得大胆起来,多了两分底气:“你心里在想什么,我就在想什么。”
“是吗?那你说说,我心里在想什么?”
“我不说。”
“为什么不说?”
“你自己清楚。”
“好吧,那我换个问题。为什么一说起这话你就会脸红?你心里在想些什么?又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
……
两人你来我往地笑闹了一番,最终以一个甜腻的亲吻与充满温情的怀抱作为结束。
杨世醒把阮问颖抱在怀里,微微俯着身、低着头,鼻尖贴着她的鼻尖,亲昵地对她低语:“那个时候我对你的态度也有错,是我不好,所以这件事我不怪你。”
“但往后你可别再这样了,别的东西尤可,只有这枚手镯,是我费了好多心血才给你打出来的,是我们之间的定情信物,你万不能把它丢弃,除非——你当真对我心死了。”
“不会了。”她认真地对他许诺,“之前是我太过任性,以后不会再这样了。我会一直把它戴着,也会一直陪着你,永远不分开。”
听罢,杨世醒笑着亲吻了一下她,一切尽在不言中。
叙完了情,又亲眼看着他收好了玉佩,阮问颖就说起了正事。
她把她母亲在昨日对他的一番称赞说了,询问道:“你那天去拜见我娘时都说了什么?让她对你好生夸奖,直说你是我的良人。”
杨世醒对此似乎有些意外:“你娘她这么夸我了?”
她点点头。
他道:“那就奇怪了,我也没说什么,不过略略言语了两句而已。”
略略言语……
“……你没有对我娘说什么含沙射影的话吧?”她有些迟疑地询问。
他看她一眼,道:“不清楚。”
阮问颖:“……什么叫不清楚?”
“意思就是,我当时已经很克制自己了,尽量注意了对她的态度。”杨世醒懒散回答,“但我那会儿满脑子都是你,想着你的清瘦模样,在心里揣摩你这些日子受了多少苦,止不住生出些不满,或许就在话语里带了一点出来。”
阮问颖有些明白了:“看来我娘是觉得你真的关心我,没有只做表面功夫,所以才对你另眼相看。”
“那还真是难得。”他笑出一声,抱臂转身行至一旁的凭案处,“我这么一个父母不祥的野种,居然也能得到安平长公主的青眼,当真是令我受宠若惊。”
阮问颖不妨他会说出这么一句话,心中不由一跳。
她跟着走过去,期期艾艾地道:“我娘她就是这么一个性子,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她——她会这么说并不是真的觉得你——不尽如人意,只不过是——”
她有些打了结,不知道该如何圆话。
杨世醒也没有要她圆:“你不必如此,妾婢贱类之子无异凡俗鄙陋,这是陛下亲口对我说过的话,你娘会有此之言很正常,毕竟我的真实身份就是如此。”
“双亲不知,父母不祥,确为贱类之子,当得鄙夷。”
第137章 假死逃遁,去到一处与世隔绝的桃源之地
杨世醒说话的声音很平静, 神情也波澜不惊,阳光透过锦绣山河的屏风照射进来,晕开在他描松绘竹的苍衫上,衬显出不同寻常的清冷之意。
他身姿笔挺, 傲然如雪松青竹, 只是简简单单地站着,就流露出常人无法比拟的气度。
这样的一名天之骄子, 合该担当得起“绝世无俦”这四个字。
然而, 他却对她说, 他很低贱。
阮问颖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描述她此刻的心境,只是觉得很难过, 以至于心中生痛, 不待做任何多想就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了他。
“你才不是——才不是那样。”她说不出那几个字, 只能一带而过, 使出最大的力气搂抱住他,含着不知道是咬牙还是哽咽的情绪同他说话。
“你是天底下最好、最厉害的儿郎, 谁都可以受人鄙夷, 唯独你不可以,你比他们——比所有人都要强得多。”
杨世醒无声笑了。
他伸手环住她的肩,用格外温柔的姿态松松搂住:“我竟不知,原来我在你心里有如此地位。”
“那你现在知道了。”她道,“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为了你, 我把爹爹娘亲、兄弟姊妹, 把全族人的性命都不顾了, 只想和你在一起——所以……你不能妄自菲薄。”
杨世醒一顿:“这话可就说得有点过了, 让他人听去,还以为我有多么罪大恶极呢,需要你用全族人的性命来换我。”
他玩笑般说了一句:“你别为了安慰我就耸人听闻,会让我良心不安的。”
然而此事实乃阮问颖的一大隐忧,她原本一直把它压在心底,不去细想,这会儿在情急之下说了出来,虽有些后悔,但也感到舒了口气,干脆和盘托出,总归这是他们终究要面对的一个问题。
她低声道:“不是胡话,我、我是真的这么想的……”
杨世醒陷入了沉默。
少顷,他道了一声:“是吗?”
阮问颖怕他多想,急急补充:“我不是在说你是一个——”她把“累赘”二字咽下,改口,“你的身世复杂,牵连甚广,一旦曝出,不管是爹娘还是皇后与祖母她们,都难逃罪责……”
“不过,”说到这里,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含着几分羞愧地道,“其实这事也怪不得你。从头到尾,都是我们阮家人在打主意,是我们连累了你……”
“为了一己私心而如此瞒天过海,落得个全族倾覆的结局,也是应该的……”
杨世醒似是轻轻笑了一下,抚摸着她垂落在背后的柔顺长发,询问:“既是你们连累了我,你又为何说是为了我而不顾全族人的性命?”
阮问颖瘪了瘪嘴,有些怏怏不乐地低嗔:“你这是在明知故问。”
不过她还是往他的怀里凑了凑,回答:“我若存有半点理智,就该在得知你的真实身世后与你一刀两断,将此事禀报母亲,以绝后患。”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明知与你在一起会有巨大风险,还是不愿离开……”
杨世醒道了一声“原来如此”。
“那你心怀有愧吗?”他询问她,“为了我而把全族人的性命置于不顾。”
阮问颖安静了一会儿,回答:“我不知道……可能有一点。”
诚如她先前所言,在明知他身世的前提下,还要与他在一起是极其任性且不顾后果的举动,相当于把整个阮家的安危推到了悬崖边。
但这并不是她一手造成的现状,真要追究起来,她的祖母、皇后还有她的母亲才是罪魁祸首。
其余人虽然无辜,但早已被牵扯进来,与阮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享受着阮氏一门带来的无上荣耀,承担着暗藏其中的无边风险,就像从前不知情的她一样。
早在十七年前,她的几位长辈想出偷梁换柱的法子时,阮家就已经行走在了深渊的边缘。
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她只不过是在这线摇摇欲坠的平衡上,多加了一点力道而已。
这力道或许很微小,不值一提,正如她在以前因为身份之故而同意嫁给杨世醒,现在因为真心缘由而愿意嫁给杨世醒,无论她怎么想,结果都不会变。
也或许举足轻重,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如同杨世醒对张家的提前下手,端看她如何行事。
所以阮问颖在这件事上心怀有愧,但并不多,只有一点,反而对她自己怀揣的这种想法抱有无措的情感。
她把它们一一与杨世醒述明,末了,抬头询问道:“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只想着你,不想着其他人。简直像旁人说的,养了一头白眼狼……”
“人心居左,总有偏向。”杨世醒轻柔梳理着她鬓边的发丝,“你只是做出了选择而已,谈不上自私不自私。”
“而且你忘了?前两天你还说自己是一个小人呢,就因为你觉得在自己与我之间会舍弃我,现在你好歹算是进步了,学会了选择我、为我考量。”
别出心裁的话语让阮问颖忍不住露出一点笑影,心头舒缓了不少,不过口中仍是道:“你少说这些安慰我的话,想想有什么能够两全其美的办法才是正经。”
“怎么,你不愿意与我做一对亡命鸳鸯吗?”
“我愿意。可我更想和你平安喜乐地度过一生。”
“这个不难。”杨世醒道,“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子,我的能耐还是有一些的,足够我们两个假死逃遁,去到一处与世隔绝的桃源之地。如何,你要和我一起走吗?”
阮问颖一惊,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个提议,一时只觉荒谬。
但在细想之后,她又觉得此法未尝不可。
阮家承袭世袭罔替的国公之位,娶了两位公主,出了一位皇后,不少她这么一个六皇子妃,甚至在她走之后,他们还可以扶持太子或其他皇子与族中女子联姻,来保住以后的中宫之位。
至于亲人的伤怀也不用担心,她可以与他们悄悄地透个气,就当她是远嫁了,待得数番年月过去,一切尘埃落定,她或许还能回家看望。
宫里更不用说,皇后对杨世醒的身世心知肚明,失去一个并非亲子的孩子,于她而言想来不是一件多大的悲事。太后更是素来不喜欢他,巴不得他早早消失,听闻他的死讯恐怕只会拍手称快。
唯独陛下对他充满期望,但那也是在以为他是嫡子的前提下,与其等将来某日他的身世揭开,父子反目成仇,不如趁着一切还没有分崩离析时离开,全了这段父子亲情。
阮问颖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看向杨世醒,明眸里多了一线心动的光亮:“当真?”
对方颔首:“当真。”
她便翩然漾出了一丝笑意:“那……那我觉得这个法子不错,我愿意这么做,和你离开,去寻找属于我们的——”
她含着些许羞涩与期待地放轻声音:“世外桃源。”
“哪怕要放弃你国公嫡女的身份和锦衣玉食的生活?”杨世醒询问,“你如果跟我走,我可以保证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但日子总归要过得清苦些,不比宫中与府里奢华。”
阮问颖认真地想了想:“清苦是如何清苦?比之我清修那段时日如何?”
他失笑:“定然是比你那会儿要好的,我再怎么无能也不会到这个地步,让你跟着我受这种苦。”
阮问颖登时放了一颗心。
“那就没有问题了。”她嫣然一笑,“常言道,只羡鸳鸯不羡仙。我既能与你在一起,又能和你过逍遥自在、无拘无束的日子,岂不是又为鸳鸯又为仙?我心满意足。”
杨世醒的神情在刹那间变得动容。
他朝她展开一个疏朗的笑,伸手抚上她的脸庞,温言:“能够得你这颗真心,实乃我今生所幸。问颖,我必不负你。”
这是他头一次郑重其事地唤她闺名,充满着柔情与坚定,如同山涧潺潺而下的流水,蜿蜒漫出汩汩沁人的痕迹。
阮问颖听得心旌摇曳,好一会儿才稳住心神,询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不急。”他回答,“如今储位之争尚不明显,你娘的态度也有所转变,我的身世暂且没有暴露的风险,不必着急离开。且这条后路也要做许多安排,我们需慢慢来。”
阮问颖蹙起眉,有些迟疑:“是这样吗?可是兵贵神速,如果等到危急之时才离开,会不会有些太晚了?是不是早点抽身比较好?”
“依理是该如此。”他道,看着她的目光有几分欣赏,“但这只是一条退路,并非我所欲应对的上策。你明白吗?”
她心中一颤,揣摩着他这一句话里的含义:“……你想留下来?”
想——继续当六皇子,当继承人……当天下之主吗?
“我想查明我的身世。”杨世醒道,“人生在世,我总得活个明白,知道我姓甚名谁。”
阮问颖一怔。
“当然。”怀抱着她的人加了一句,“你可以继续叫我世醒哥哥,虽然我或许不配叫这个名字,但这个称呼我就却之不恭了,想来陛下是不会在意的。”
阮问颖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咬唇笑嗔了一声“不要颜面”。
不过她笑是笑了,心里却没有了刚才的那阵轻松,只觉得好不容易得见的光明又黯淡下来,蒙添了一层愁郁。
而就在这个时候,山黎在外头禀报了一个消息,道是紫宸殿那边派人过来传令,陛下听闻颖姑娘病愈大喜,请他二人在晌午一同过去用膳。
第138章 你想当皇后吗?
听见这声传话, 阮问颖就是一惊。
她下意识看向杨世醒,目光在疑惑里含着求助。
对方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松开怀抱,与她拉开一点距离, 和她共同在凭案旁坐下, 扬声吩咐山黎进来。
山黎入内上前,垂首敛衽, 做出一派恭敬的模样。
阮问颖在来殿里时曾特意找她说过话, 表达自己的懊恼歉疚之情, 后悔那日在太液池边的举动太过任性,牵连到了她, 并想给她一根成色上好的玉簪当作赔罪。
山黎对此推辞不受, 最后还是杨世醒说了句:“你就收下吧,好歹是咱们颖姑娘的一片心意。你若不收, 等会儿她就要来烦我了, 不如收了,也算是替你主子我落个清净。”才道谢收下。
阮问颖由此放下了一桩心事, 但在面对山黎时还是会有些许不自在, 尤其她与杨世醒前一刻还搂抱在一起,这会儿却又端端正正地坐着,仿佛一直在正经谈话,颇有几分做贼心虚感。
不似杨世醒般坦然,朝其直言询问:“父皇是只请我们两个人过去?还是也请了别人?”
山黎道:“回禀殿下,陛下统共请了太后、皇后殿下、信王殿下与安平长公主殿下四位殿下。太后微觉体虚, 回绝了陛下, 其余三位殿下都答应了。”
“是在紫宸殿用膳?”
“是。”
紫宸殿为正殿之首, 受邀在此殿用膳乃是一种无上的恩赏, 即使得帝后关照如阮问颖,大多数时候也都是在长生殿或含凉殿里用膳,鲜少有去往紫宸殿的时候。
不过听山黎之言,陛下今日的打算似乎是来一场亲人之间的小聚,如此倒也说得过去,听闻她病愈大喜估计只是随口一提的名头,没有什么特殊的意味在里面。
就是没料到信王也会过去。
阮问颖在心中暗诽。
身旁的杨世醒还在询问:“传话的人可有说什么时候过去?”
山黎报了一个数,是寻常用膳的时辰,离现在还有好一会儿。
他听了,淡淡应了一声:“知道了,你下去吧。”
山黎行礼告退。
阮问颖犹疑着,不知道该不该把关于信王的话提出来。
杨世醒看出她的犹豫,询问:“怎么了?你想问我什么?”
她在心中权衡半晌,一咬牙,决定把话和他说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