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唤下人进来,递给徐妙清两份锦盒,指道:“喏,这份礼是我的,这一份是殿下的。”
徐妙清首先打开了他的锦盒,见里面码放着一把折扇,还没有拿出来,就笑了:“二哥,你这礼送得也太没有新意了,年年都是扇子,你是在外面开了扇子铺吗?”
“还别说,我真有这个想法。”徐元光笑道,“不过我这礼可不是敷衍了事,这扇骨和扇面都是我寻来的珍品,上面的画和诗词也是我亲笔提的,外面千金都买不到。”
这倒是实话,他虽然在策问及明算上偏科严重,导致科举屡试不第,但在文采和书画方面一流,受到坊间热烈追捧,有“小徐公子书画千金”这么一个说法。
徐妙清也知道,所以她方才只是说来玩笑,心里并不这么觉得。等到将折扇拿起,缓缓打开,更是一眼相中了扇面上的江南烟雨图,对其爱不释手。
“多谢二哥哥,你送的这一把折扇,我很欢喜。”
她笑着说完这一句话,又反复翻看了几回扇面,就把它放到一边,打开了另外一份锦盒。
阮问颖在旁边看了一眼,登时有几分失笑。
居然也是一把折扇。
更准确地说,是一柄宫扇。
当然,这样的贺礼不能说是普通,毕竟是六皇子送来的,而且它的材质样式也属上等,是宫廷制品,旁人求也求不来,只是不巧与徐元光送来的贺礼撞了罢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可说的,拿宫扇来作为赏赐是宫里的惯例,杨世醒与徐妙清又不相识,能送贺礼估计都是看在徐家一老一少的面子上,不指望他真的细心准备。
就是这样,这宫扇也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长安所有贵女,能收到他这位六皇子殿下送的生辰贺礼的,除了阮问颖以外,还没有第二个。
当然,现在有了。
徐妙清不清楚个中究竟,但也明白宫廷御赐皆非凡品,所以她在微微的失愕之后很快微笑起来,拿起宫扇道:“可真是巧了,竟然都来给我送扇子,看来我今年夏天是不用愁了。”
她边说边打开来,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含笑点头:“这上面的图画得可比二哥要好看多了,手感也舒服。不愧是宫里做出来的扇子,就是比寻常物件要强。”
徐元光摸了摸鼻子:“那是,宫中制品,我自然比不过。”
他看向阮问颖:“况且这还是六殿下送来的,要知道,他可从来不曾给谁送过生辰贺礼,你是头一个。”
阮问颖被他看得有些不解,不明白他这话是对徐妙清说的,怎么眼光却瞧向她。
但对方看都已经看过来了,她如果不说什么,好像有点说不过去,遂道:“你这话就完全是在胡诌了,不说旁的,就说陛下皇后万寿千秋,他怎么可能不送生辰贺礼?”
徐元光干咳一声,含糊道:“不一样嘛……”
哪里不一样了?是生辰不一样,还是贺礼不一样?
即使不说帝后,光说她,也是自小就能收到杨世醒送来的贺礼。并且不止生辰,常日里随便什么时候,只要他兴致来了,就会送她东西,从茶点到臻品不一而足。
她在前段时间还得了他一道蜜茶方子,兼一柄暂时寄存在他那里的宝剑。
所以阮问颖觉得徐元光简直是莫名其妙,心想。他是不是被之前婚娶的事弄丢了魂,言谈举止才会这么奇怪。
倒是徐妙清在听了他这一番话后有些出神,微红了脸庞,将宫扇小心地抱在胸前,低声道:“那……就要多谢六殿下了……”
第5章 她那位表哥做的就是面上功夫
四人又说了一会儿,眼看着快要到徐元光入宫伴读的时间,阮问颖借着手里的罗扇悄悄提醒了一下阮淑晗,示意她抓紧机会。
阮淑晗会意,很快说了三两句轻巧的话,让徐元光跟着她去了别室,聊两人间的事。
徐妙清没有阻止,还很贴心地提醒了一声:“别领晗姐姐去后阁,等会儿各家的姐妹们来了,可是要经过那里到我这儿的,撞上就不好了。”
其时民风开放,男女间多有私相约聚,但也正是因为这一份开放,使得徐妙清有些担心他们,怎么说徐家也是高门大户,在没有真正定下亲来前,对这种事情还是得避避嫌。
两人也明白其中的道理,阮淑晗微红了脸,徐元光则是尴尬地笑笑,应承了句:“多谢小妹,二哥哥记下你这份情。”
徐妙清抿嘴笑着目送他们离开,而后立即眼风一转,向阮问颖撒起了娇:“颖姐姐,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大的事都瞒着我,要不是今天被我抓住了,你们还准备瞒我到几时?”
阮问颖解释道:“并非有意瞒你,只是这种事怎么好巴巴地对人说?倒显得我们别有用心一样。况且,若我们真心想瞒,又怎么会在你面前说出来呢?”
“这倒是。”徐妙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晗姐姐的难处我也能够理解。我那二哥哥的确是个不靠谱的,能让人心里急得慌。不过我可以看出来,他对晗姐姐是真心的。”
“那是自然。”阮问颖一笑,“他若对晗姐姐不真心,我第一个就不同意他们的事。”
两人絮叨半晌,有丫鬟来报,道光禄寺卿家的顾姑娘已经来了,翰林院学士家的齐姑娘也到了门口,徐夫人请姑娘过去见客。
徐妙清听后站起身来,邀请阮问颖一起过去。
这是她们之间的常见举动,既是因为关心亲近,也是某种待客之道,不过阮问颖拒绝了:“你过去吧,我和晗姐姐在这儿等你们。”
“也是。”徐妙清很快反应过来,“今儿的天气这么热,也不好劳动二位姐姐,你们就在这里凉快凉快,妙清去去便回。”
徐妙清离开后,阮问颖立刻打发谷雨去寻阮淑晗。她们来徐府的次数不算少,徐元光在走前又说清了地方,还被徐妙清指了路,所以谷雨没花多少时间就找着了人,带着他们回来。
阮问颖察言观色,见阮淑晗面泛桃绯,眼露柔波,就知道她这堂姐和徐元光的谈话应当很愉快,也跟着笑将起来,上前拉过对方的手:“姐姐可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是。”阮淑晗也不忸怩,直接回答了一句,“他说得诚恳,我相信他。”
阮问颖立即恭喜:“看来姐姐好事将成了。”
“这倒还早。”阮淑晗笑回,“总之,这件事算是暂时解决了。都要多亏了你,能有你这样一个好妹妹,真是我三生之幸。以后你若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出来,我定然在所不辞。”
“姐姐说哪里话。”阮问颖笑道,“我是真心想帮你,不是为了求什么回报。”
“我知道。”阮淑晗也笑,“我也是真心想报答你。”
姐妹二人相视莞尔,一切尽在不言中。
之后的事情与寻常生辰没什么两样,徐妙清领着前来祝贺的各家贵女到达厅阁,大家凑在一起热闹热闹,赏赏戏曲歌舞、作作诗词书画,再品品美酒花茶、佳肴点心,就算是完了。
翌日,阮问颖照常去宫里请安。
首先去的是太后的清宁宫。
说起太后,与阮家也算是有缘,先是儿子娶了阮家女,后是女儿嫁了阮家郎,本身与真定大长公主还是姑嫂关系,缘分不说十成也有八成。
偏偏太后与阮家关系尴尬,尤其是和真定大长公主。
按理来说,两人既是姑嫂、又是亲家,情分就算不浓,也不应该很淡,却不知怎的互生了嫌隙,除年节之外都不会凑到一块,连面子情也不给。
据说陛下曾为调节两位长辈间的关系大感苦恼,尤其是在安平长公主的婚事上,太后想要女儿嫁给母家,但长公主自己不喜欢,想嫁给当时还是镇国公世子的阮问颖父亲。
两边都说服不了对方,都去逼求陛下,搞得陛下一个头两个大,最后还是皇后出面,给安平长公主举办了一个盛大的选婿宴,以优胜者可以求娶公主的规矩为定,才算是解决了这桩事。
却也因此让太后和阮家把梁子结实了,因为选婿宴上所谓的优胜者是由安平长公主自己来定的,她想要嫁给谁,谁就是优胜者,与宴会上比试的实力结果无关。
当然,以阮问颖自己的想法,当年那场宴会她父亲定是赢得光明正大,毕竟她的父亲文武双全,拥有雄才大略,镇守边关数年,敌寇无不闻风丧胆,乃是当世少有的大英雄。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安平长公主如愿嫁得心仪郎君,而太后更加地不待见阮家。
包括阮问颖,幼时也不得其多少疼爱,总是淡淡的,直到安平长公主随夫前往青州,镇守边关,太后思念女儿,她又有几分长得像母亲,才开始命她时常入宫请安。
阮问颖对这位外祖母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喜欢谈不来,厌恶也算不上,只是因为安平长公主临行前的叮嘱,才愿意付出几分贴心孝顺,以免母亲在远方牵怀记挂。
“臣女给太后请安。”
“颖丫头来了。”太后端坐在上榻,笑着朝她招了招手,“几日不见,真是出落得越发标致了,有你母亲几分当年的样子。”
阮问颖笑着上前,在下榻端恭恭敬敬地坐下:“太后谬赞了,母亲姿容万千,冠绝长安,普天之下无人可相媲美。”
太后脸上笑纹更多:“哀家就喜欢你这副懂事端庄的样子,比你母亲要让人省心多了。”
阮问颖挂着得体的笑,温婉地陪着说话。
少顷,有宫女近前相禀,道是六殿下送了点心过来,请太后尝鲜。
太后命人端来,是四碟子精致喷香的小点,摆出了吉祥如意的纹样,看着喜庆又不显俗气。
贴身侍奉的纪姑姑见状,笑道:“还是六殿下有孝心,每日都差人送点心过来,花样也没有多少重复,不知道这里头用了多少巧宗。”
太后不咸不淡地一笑:“孝顺是孝顺,就不知是心里真这么想的,还只是面上功夫。”
纪姑姑不说话了,小心地退避到一边,不再言语。
阮问颖也垂着眸,眼观鼻鼻观心,心想,还真是被太后说中了,她那位表哥做的就是面上功夫。
那是一次无心之言,她把太后的话当做玩笑说给杨世醒听,本意是想打趣他,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提醒,没想到居然得到了他的点头承认。
“没错。”对方的态度格外坦然,仿佛在说一件不起眼的小事,“我就是随便做点面上功夫,糊弄糊弄她的。”
让即使心思灵巧如她,也卡了好一会儿壳,才想到要怎么接:“你……为什么要糊弄她?”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杨世醒挑眉轻笑,“当今虽然不以孝治天下,但也是最基础的立人之本,我身为皇子,自当为天下人表率,即便心不和也要面和。”
“咱们这位皇太后又不喜欢我,我纵使真心对她孝顺,换来的也不过是她两句半真半假的夸赞,我又不是闲得没事干,做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干什么?”
还告诉了她一个秘密,那就是他之所以回回都送点心,是因为它们容易翻出新的花样,把馅一换、形状一变、纹样一扭,再想个讨喜的名字,就是一道新的菜品了,不用底下人多费工夫。
并贴心地道:“这样也方便赏人。我送去的那四碟子点心,她能吃一口就不错了,剩下的还不是给下面人分?点心干燥、个头分明,可以在分的过程中避免糟蹋浪费,多好。”
让阮问颖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说他偷懒耍滑、奉长不孝吧,他把面上功夫都做足了,心里想的那些实在算不了什么,毕竟太后对他也不过尔尔,没道理要他去自讨没趣。
说他勤俭节约、体恤下人吧,又好像有哪里不对。
最终,只能喃喃道出一句“……你别被她知晓”,把话题揭了过去。
不过那次谈话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让她明白了这对祖孙俩是真的看不对眼,从此收起了在太后面前给杨世醒美言几句的心思。
毕竟她在太后跟前也不算有多少疼爱,还是小心谨慎点好。
至于,这对身份尊贵的皇家祖孙为何会关系如此浅薄,她的心里也有几分计较。
源头还是和真定大长公主有关。据说太后当初给陛下看中的妻子并不是皇后,而是另外一名世家女子。
只不过当时先帝尚在,对长姐多有敬重,早早就给两个孩子定了亲,所以太后在这一桩事上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成亲。
若到这里也就罢了,老一辈之间的恩恩怨怨,波及晚辈们的身上已是不该,之后再对小辈们不看开,也都该放手。
偏偏坏就坏在杨家不是一般人家,乃是当今天下的正统皇室,皇后多年无所出,陛下居然也跟着不要孩子,这就给太后的心里堵了一个疙瘩。
太后几次三番地劝陛下绵延子嗣,都被陛下挡了回来,说得多了,还招致了对方的怒火,母子间的情分一度走向摇摇欲坠。
虽然后来陛下终是放开,让后宫热闹了起来,也和皇后生育了嫡子,但婆媳间的嫌隙已然埋下,连带着让太后对皇后所出的六皇子也心怀不喜,对陛下万般宠溺嫡子的行为更是看不惯。
据说,太后曾经进言,让陛下早日给六皇子封王立府,赐居宫外。
表面上看是给杨世醒一份荣宠,但真正的用意其实只要想一想就能明白。
陛下自然也明白,当即回绝了这个提议,并用三清殿真人的话作为答复,道幼子体弱,承受不住太大的福气,就让他继续住在宫里养着,不必封王。堵死了太后再找借口的所有可能。
在那之后,太后就没有对杨世醒的事发表过什么意见了,也没有再继续关心这位唯一的嫡孙,对其彻底冷了下来,只剩下一份面子情。
所以阮问颖很能理解杨世醒对太后的态度。
面对太后的言语,她也很识时务地保持了沉默,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
见状,太后脸上的笑容越发明显:“好孩子,你可比哀家的那几个孙儿孙女强多了。”
她转头对纪姑姑吩咐了声:“去把东西取来。”
接着道:“哀家近日新得了一对翡翠镯子,觉得很适合你,特特留了下来。等会儿你戴上试试,看看喜不喜欢,若不喜欢,就和哀家说,哀家再给你找别的。”
在阮问颖恭谨地表示了不敢受赐后,又笑道:“什么敢不敢的,哀家这清宁宫常日里没几个人来,都快变成清净宫了,也就你还记挂着,时时过来一趟。哀家的赏,你最有资格接受。”
第6章 嗯,知道了。跪安吧。
走出清宁宫,阮问颖舒了口气,心想,总算是离开了。
怪不得没人来呢,气氛压抑不说,还得小心地赔着笑脸,听那些一点也不有趣的闲话,简直是一种折磨。
可笑她小时候还为太后不喜她而觉得失落,想要跟太后多相处相处,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阮问颖在外头稍立片刻,休整了一会儿,就带着人去往了长生殿。
长生殿里的氛围与清宁宫截然不同,若说后者是一方古老肃穆的静堂,那么前者就是一处色彩鲜明的桃源。
一入殿内,还不及行礼问安,皇后就带着笑容走上前,亲切地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在屏风前坐下,道:“今儿天气这么热,你还来我这里,实在是有心了。快坐下来,喝点凉茶,去去暑气。”
阮问颖也露出一个亲近的笑:“劳舅母挂念,外甥女不热。”
虽则从阮家论,皇后是她的姑母,但既然对方已经嫁入皇家,她的母亲又是安平长公主,她自当从皇家论,唤其舅母。
“胡说。”皇后假意轻嗔,拿帕子给她擦汗,“瞧你,额头上的细汗都出来了,还说不热。都说了,在舅母跟前不要讲那些客套话,自家人之间用不着这么讲究。”
“是。”阮问颖从善如流地改口,弯起眉眼卖巧,“我想喝上回在舅母这喝到的荷粉莲子汤,不知燕姑姑今日可有备下?”
“怎么不会。”皇后笑答,“你燕姑姑知道你要来,一早就去给你煮汤了。不过这汤需得在餐后饮用,等你用完午膳才会端出来给你,现下就先委屈你喝点凉茶吧。”言下之意,就是准备留她用午膳。
阮问颖并不惊讶,她来长生殿请安,十次里有七次会被留下用膳,里头又有五次会遇上陛下或杨世醒。所以每每出府入宫,她都会做好吩咐,如果过了隅中还不回来,就不用给她留饭了。
她接过宫女呈上的凉茶,俏颜笑道:“颖丫头多谢舅母。”
皇后含笑应首,用碧玉签子签了一块糕点到她跟前的碟中:“这是你表哥方才让人送来的,味道很是不错,你也尝尝看。”
这可真是巧了,她才在太后那里用了一块点心,现在就又要用一块,还都是杨世醒送来的。
阮问颖拿起糕点端详,见其通体碧绿,和太后那里的点心一样精致,但一眼给人的感觉就不同,便试着咬了一口,果然差距立显。
太后那儿的点心虽然味道适中,挑不出错,但也没什么亮点,只能说是中规中矩,唯一的优点是口感绵密,皮馅软烂,很适合给老人家食用。
皇后这里的糕点就不同了,松软细腻、入口即化不说,还带着凉丝丝的甜,有一股沁凉的香味,让人回味无穷,一品就知道是花费了大心思的。
阮问颖只是尝了一口,就喜欢上了这糕点。
她在心里想,幸好太后看皇后不顺眼,从来不曾往长生殿坐坐,要不然,只消尝一尝这糕点,就能证实杨世醒对其是真的敷衍了。
“如何?”皇后笑着询问。
她回以乖巧一笑:“味道的确不错,表哥当真心思灵巧,对舅母孝顺至极。”
皇后脸上的笑容更深:“他算什么灵巧,不过随口吩咐一声,真正该夸的是他宫里的厨子,能做出这么精致的点心来,不比陛下的御厨差了。”
旁边的燕姑姑上前凑趣:“殿下有所不知,前几日陛下把张御厨赏给了小殿下,说不得这糕点就出自张御厨之手。”
“竟有这事?”皇后惊诧,“好端端的,陛下怎么给他赏了一个厨子?”
燕姑姑道:“听说是小殿下主动向陛下讨的,说是吃腻了含凉殿里几个厨子的手艺,想换换口味。”
皇后微蹙黛眉:“他也真是胡闹,宫里有御膳房,他想吃什么没有,非要把厨子讨过去?”
“小殿下年纪轻,一时起了兴头,也可以理解。”燕姑姑笑着分辩,“且陛下前回也说了,喜欢的就是他这份少年人的朝气,殿下不用担心。”
皇后叹气:“我就是觉得陛下太宠他了,要什么给什么,天底下哪有这样教养孩子的?让别的皇子公主看了,心里该怎么想?”
燕姑姑轻劝:“殿下。”
阮问颖在旁听着,适时地开口道:“燕姑姑说得对,舅母莫要担心。舅舅统御四海,英明神武,怎么会不知道如何教养表哥?一定心中有数。”
“而且外甥女觉得,表哥此举也算不得胡闹。他一向陛下讨要御厨,就给舅母送了份这样别出心裁的糕点过来,说不定目的正在于此呢?表哥行事,素来都是有分寸的。”
皇后露出一个无奈中混合着贴心的笑:“好,我知道了。你们这一个两个劝慰的,倒显得我多想多思、对醒儿苛刻以待了。”
“哪有。”阮问颖神情俏皮,“常言道,父母为子女计深远。舅母自然是要为表哥多想想的,而外甥女和燕姑姑呢,则负责给舅母排忧解难。是谓各司其职。”
皇后掩唇:“你呀……”
不久,有宫人通禀,太子侧妃带着皇长孙前来请安。
太子今年二十有三,早已成亲生子,却迟迟没有娶妻,如今长子都已六岁,太子妃一位却还空悬着。
宫中对此多有流言,有说太子不想娶妻的,也有说陛下无法择定太子妃人选的,更有甚者,还传太子不宜娶妻或心仪之人不堪为妻的,众说纷纭,没有一个定论。
阮问颖更倾向于第二种说法,毕竟妻妾只在名分上有差别,对于男人来说都一样,而太子东宫中的侧妃、良娣、孺人都有,就缺一名正妃,怎么想也不可能是因为感情方面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