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装迷情] 攻略殿下成功之后/谢殿下不杀之恩—— by作者:双瞳烟华
佚名  发于:2023年06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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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拿终身大事和你说笑过吗?”
  “……”好像还真没有。
  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有分寸,难怪她被他戏弄了这么多次都没有真的生气过,原来不是她宽怀大度,而是他知道轻重。
  阮问颖一边在心里想着,一边在他颊侧印下一个轻吻,撒娇道:“好啦,是我不对,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说这种话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跟前人神情舒缓地接受了她这个吻,但没有应她的话,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道:“你道歉的诚意就这么点?”
  阮问颖明白他的意思,扬起一个矜持羞赧中带着点甜蜜的微笑,偏过脸准备去吻他。
  然而,山黎的声音第三次在垂幔外响起,带着一点暗暗的着急:“殿下,裴大人已过清思门,正往含凉殿而来。”
  她登时如同被针扎了,迅速从他的怀中退离起身。
  “我不打扰你了。”她忙忙对他道,“你还是赶紧准备准备,去西室吧,再不去就要来不及了。”
  清思门位于含凉殿南首,距离紫宸门甚远,看来他们真的磨蹭了很久,连一向稳妥的山黎都有些急了,冒着惹恼杨世醒的风险再三禀报。
  杨世醒看上去还想再说些什么,但阮问颖已是又催促了他一遍,并开始整理自己的衣襟,唤谷雨和小暑进来,他便住了口,慢悠悠地从椅子上起身,帮她正了正发间的步摇。
  耳闻着侍女的脚步声从垂幔外逐渐接近,他忽然迅速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快速而又清晰地对她道:“这次的先欠着,之后再还回来。”
  “这几日我有些忙,可能抽不出空来见你,你看情况进宫请安吧。不过最好在八月底前来找我一趟,我有一个地方想带你去,过了时令就去不成了。”
  阮问颖先是被他的偷香弄得一惊,接着又被他的话说得一怔,等到她回过神来想要恼他时,山黎已经掀起了最外一层的垂幔,让谷雨和小暑进来。
  她也只能暗暗瞪他一眼,把羞恼压在心底,做出一副端庄无事的模样,含笑面对进来行礼的侍女,让她们上前服侍。
  在确保自己的仪容齐整后,她领着人向杨世醒辞行,同时叮嘱山黎,千万不能让他误了进学的时辰,尤其不能让裴良信干等。
  “姑娘放心。”山黎对她微笑,“山黎省得的。”
  杨世醒在旁嗤笑:“你省得什么?”
  他懒洋洋道:“你知道咱们这位阮大姑娘的意思吗?她的意思是啊,就算我误了时辰,也不能让裴大人知道是因为她误的,要不然她还怎么维持自己端庄贞淑的名头?”
  一席话说得谷雨和小暑抿嘴轻笑,山黎也莞尔道:“是,奴婢明白。请姑娘放心。”
  阮问颖被气得脸庞生晕,不知道是该羞还是该恼。
  “你安生白造些什么?我哪里有这样的意思了?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既然你觉得我是这种心思,那你就在这里慢慢耗着,让裴大人等着吧,看最后是谁丢脸。”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不多停留一刻,生怕再跟他纠缠下去会真的撞上裴良信,那可真是丢脸丢到家了,她以后绝对不会再有脸来这。
  杨世醒也不喊她,就这么让她离开,半点没有计较她的失礼,也不怕她生气,还让人护送她到宫门口,显然知道她不会真的为此恼了他。
  离开主殿之后,阮问颖在外边遇到了徐元光,对方正袖着手在阶前来回走动,不知道是觉得冷还是在打发无聊的等候时光。
  见到她,他的神情一亮,露出一个惊喜解脱的笑容。
  “谢天谢地,你可总算是出来了!我今日起得有些迟,来宫里前就被父亲骂了一顿。若殿下在今日误了时辰,被父亲知晓,定会觉得是被我带累的,不知道会打我几顿。幸好幸好,你出来了,现在时间还来得及,我得赶紧去催催他。”
  一番话砸得阮问颖有些懵,不等她对此说些什么,徐元光已是向她道了一声别,埋头往殿里走去。
  又在迈出两步后回过来,对她道:“替我向晗妹妹问一声好,问问她前日里有没有收到我的画,如果她喜欢,我再给她画一幅。”
  看着对方步履匆忙的背影,一时之间,阮问颖竟不知道该先想什么。
  是该懊悔不该和杨世醒磨蹭那么久,使得他知道了在殿里的人是谁呢,还是该欣慰他对阮淑晗的心意,在百忙之中也不忘抽空询问一声?
  还有,他先前等候在殿外的时候,有没有猜想过她和杨世醒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费那么久的时间?
  最后一个想法令她格外羞窘,决定什么也不去想,埋头垂首,领着人快步离开含凉殿。
  出了皇宫,马车晃悠悠地在丹凤门的外街上行驶。
  到达镇国公府门口时,阮问颖差人去问了一声,得知大长公主等人还没回府,就让侍女转道去了济襄侯府。
  在侯府门口处当值的小厮见她车架,立时朝她行了一礼,进门去通传。
  等阮问颖走进二门时,阮淑晗已经领着一列人向她走来,见到她,露出一个亲切的笑,上前拉过她的手。
  “江州那边送来了十几箱秋冬用的布匹,花样和料子都很不错,我娘准备拿来给我们制些衣裳,就等着你回来挑呢。”
  阮问颖对此先是道了一声“替我谢过婶婶”,然后道:“只是我才从宫里回来,按理要先去拜见祖母。这衣裳的料子不如请姐姐去替我挑吧,我相信姐姐的眼光。”
  阮淑晗笑答:“我可不应你这话。你对这些东西的喜好一天一变,昨日还喜欢烟青柳绿,明日就爱上榴花似火了。我若当真给你挑选了式样,怕是还不等衣裳做好送来,你就已经后悔了。”
  她拍拍阮问颖的手:“这料子啊,还是你自己去挑吧,顶多我去和娘说一声,让她把箱笼暂且搁置,反正你去祖母那里不过一晌的事,很快就能结束。”
  阮问颖点点头,应了声好,和她一块相携前往内苑,而后在花庭处分开,去往真定大长公主所在的堂屋。


第49章 别因为年岁渐长就淡了情分
  堂屋里, 熏香缓缓飘出。
  真定大长公主倚榻假寐,四名贴身侍女从旁伺候,余者丫鬟婆子并二十几人,都在公主家令的带领下垂首侍立在外, 规规矩矩, 不闻丝毫声响,摆足了天家公主的气势与派头。
  阮问颖立在门外稍候, 让侍女进去通传, 不过片刻被回允进。
  中宗不问朝政, 留下了一堆烂摊子给先帝,真定大长公主与先帝姐弟情深, 一起扶持着走过了那段肃清朝野的艰难日子。是以, 大长公主虽然长了一张温婉可亲的脸庞,在年轻时也曾名动长安, 被誉为第一美人, 性情却殊为高傲,只看其所出子女不是封侯拜将就是位居中宫便知。
  好在对于亲人, 大长公主的态度一向是亲切的, 尤其是对父母皆在边关的阮问颖,更多了几分和蔼与慈祥,不知道是不是心疼她孤身一人的缘故。
  不等她进屋立定,对方就开口免了她的礼,笑着招呼她:“颖丫头回来啦?怎么样,你舅母对你送去的那份糕点可还喜欢?”
  阮问颖把皇后抱恙的事情说了, 为了避免大长公主太过担忧, 还把从杨世醒那听来的消息加了进去。
  当然, 她没有说这是后者告诉她的, 只道:“太医说了,舅母只是稍感风寒,如今已愈痊了大半,为了固本才需得饮食清淡一些,不是什么大症候,孙女仔细看过了,舅母气色不错。”
  但大长公主的脸上也还是浮现起了担忧之色,扬声把公主家令叫了进来,吩咐其准备一些进补的药膳食品送进宫里。
  若非阮问颖再三劝阻,把皇后搬出,道是得了舅母的叮嘱,绝对不能让祖母为了这么一点事就大动干戈、劳费身体,对方看起来都想进宫去看女儿了。
  到底是年事已高,对于过七旬的大长公主而言,纵有香车宝马、陛下恩敕,进宫一趟也不是一件轻松事,加上阮问颖与一干侍女从旁劝慰,她在细思之后也冷静了下来。
  坐回到榻上,含着轻微的责怪与无奈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既然这是你舅母的意思,那我也就不过去给她添麻烦了,谁让她是皇后呢,天底下的女子都得听她的话。”
  阮问颖对此自然是百般安抚,说了一通皇后对大长公主的敬爱之语,又讲了几件开心的事,直说得对方笑纹叠展,看向她的神情里充满慈爱。
  “颖丫头真乖,你可比你那舅母要贴心多了。”大长公主先是摸着她的脸,夸赞了几句,而后又像是想起什么,道,“对了,既然你舅母要忌口,那你送去的糕点是怎么处理的?带回来了吗?”
  “祖母放心,舅母怎么会让您的一片心意付诸东流呢?”阮问颖乖巧地笑着,“舅母特意让我把糕点送去了表哥那里,让表哥也尝尝她小时候常吃的味道。”
  “表哥在尝过之后很是喜欢,还想问祖母要一份方子,好让宫里的御厨也能照着做呢。”她眼也不眨地说瞎话,毕竟有的时候,谎言比真相更能熨帖人心。
  大长公主果然笑纹更深,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你和你表哥都是好的。”
  她吩咐立在一旁的侍女给公主家令传话,把莲子糕的制作方子加到药膳补品里面,一块送进宫去。
  做好了这些之后,她又让周围侍立的人都下去,把珠帘垂幔放下来,使本就没有嘈杂的堂屋更加寂静,添了几分严肃的氛围。
  见状,阮问颖心里有些不安,不明白对方想要做什么。
  好在大长公主只是询问她:“这两个月你似乎常去宫里,是有什么事吗?”
  她微微松了口气,又稍稍提起,摆出一副乖巧的神情,恭谨道:“回祖母的话,是太后觉得宫里冷清,想让孙女去多去几回,让她的宫里多热闹热闹,孙女便领旨去了。”
  她把太后不知道多久之前的客套话翻出来,左右这是对方亲口说的,她也在每次入宫时都会去清宁宫请安拜见一番,不算为假。
  至于她在拜见完毕后去了哪里,想来大长公主不会求证,她又用了“领旨”两字,表明她在此事上的无法违抗,把后路与借口都寻齐全了。
  大长公主果然冷哼一声:“她倒会支使你,从前也不见得对你有多么疼爱,要不是你娘去了边关,恐怕她还不会想起你这个外孙女呢。”
  阮问颖不好接这话。说到底,太后都是她的亲外祖母,对方可以对她不喜,但她不能对其不敬,哪怕是在大长公主面前也不可以。
  她低眉垂首道:“太后喜欢孙女,是孙女的福气,即使是为了替母亲尽孝,孙女也该多多入宫探望太后。”
  大长公主也不是个会迁怒的人,她若真是这等心胸狭窄之徒,当初就不会同意长子迎娶安平长公主了。
  反而因此对面前的孙女生起了几分怜惜,觉得她作为一个小辈,夹在她们中间左右为难,也真是不容易。
  “好孩子,祖母明白你的意思。”她口气和缓地道,“她既然让你多进宫里,你就多过去陪陪她,别因为我们这些老婆子间的陈旧龃龉而误了事。”
  “不过,”她话音一转,“清宁宫你要多去,你表哥的含凉殿也莫忘了走动。怎么说你们两个也是表兄妹,从小一起玩到大,别因为年岁渐长就淡了情分。”
  阮问颖听着她的话,想起这两个月来自己去杨世醒宫里“走动”的情况,脸颊不由得一阵发烫,竭力收敛心神,不表现出异样神色,浅声应道:“是,孙女记下了。”
  大长公主却没有就此揭过这个话题,而是看着她,缓缓道:“你素来是个聪慧的,想必明白祖母的意思。”
  阮问颖一怔,抬起头看向她。
  大长公主唇角含笑,鬓边发丝虽已花白,却仍旧能看出年轻时候的风韵,身上也由内而外散发着皇室公主的气度,让人不敢小觑。
  阮问颖心中微凛,于须臾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她定了定神,迅速比较了几种常用的答法,选择其中最稳妥的一种,柔声道:“是,孙女明白。”
  大长公主打量着她,见她应得柔和清浅,似乎只是在寻常回话,但脸颊上晕着一层不易察觉的绯色,就知她是听懂了,当下满意一笑:“好孩子,你在这点上很像你的父亲,从来不会让我失望。”
  “祖母也不瞒你。”她慵懒地倚靠在凭案边,“当年我让你舅母走这条路的时候,她可没有像你这么懂事,虽然没表现出什么不赞同的模样,可我知道她心里在埋怨我,对我有不满。”
  阮问颖一边安静地听着,一边贴心地给她塞了个五彩祥云腰垫,替她整理衣衫襟摆,让她能倚靠得更舒坦些,再及奉上香茶、系束熏球,做足了孙女的孝顺敬爱模样。
  大长公主接过茶盏,满怀惬意地赞许看了她一眼,继续说话。
  “什么皇后啊、中宫啊,她都看不上,一天到晚想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最后不还是坐在了长生殿里?坐得稳稳当当,天底下所有女子都不及她圆满。”
  她缓缓抿下一口茶。
  “所以你别觉得祖母专横独断,替你做下决定。这都是为了你好,别人想要走这条路还没这个机会呢。莫要像你舅母那般,身在福中不知福。”
  “这也是你母亲的意思,我们两个都是从宫里出来的,知道什么样的日子才能过得最好,万万不会害你。”
  “是。”阮问颖端正地坐在榻边的矮几上,柔顺道,“孙女明白。”
  大长公主又瞧了她几眼,笑意愈深:“而且祖母给你选的这条路也不差,你与你表哥自小一起长大,有着这层情分在,不怕他日后会亏待你。”
  “且祖母瞧着,你表哥对你的感情不浅,你若能和他顺顺利利,将来定然不会比你舅母差。”
  阮问颖道:“祖母说笑了。舅母知书达理,端庄贤淑,堪为天下女子典范,又得陛下情深似海,母仪天下。孙女如何能比得上?”
  “别来和我说这些客套话,你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孰高孰低我难道还不知晓?”大长公主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你舅母虽然早早和陛下定了亲,但她在年幼之时曾被你祖父带去边关,及笄后才回来,致使与陛下之间没了自幼的情谊——”
  话到此处,她顿了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道:“总之,你舅母因为任性吃了不少亏,能有如今这个日子过,也是侥幸得了运气。”
  她看向阮问颖,露出一个慈祥欣慰的笑:“你就不同了。祖母虽然年纪大了,不常去宫中走动,但你与你表哥之间的情谊都是看在眼里的。想来你自己心里也有数。旁的话,祖母不用多说。”
  “是。”阮问颖再度应声,白皙的脸庞上晕染出几分红霞,显露出小女儿情态的羞涩动人,娇赧道,“表哥的确对我很好……祖母的意思,孙女都明白。”
  怪不得。
  她在心中想到。
  怪不得当初她不舍双亲要去青州,留下她和两个兄长待在府里时,她的父亲明明已经答应了她的请求,准备带她一同去往边关,却被她的母亲和大长公主一块劝阻,最终把她留了下来。
  那时她还以为是长辈觉得她年纪小,又是姑娘家,细皮嫩肉的,经不起边关的风沙折磨,所以才没有答允她的要求,也许等到她再长大一些,就可以去了。
  然而,直到她的双亲两度归家,又两度离开,她的两名兄长并一名嫂嫂都随着他们远赴边关,她也还是被留在府里,没有带走。
  原来——竟是为了这个。
  是因为有了当年皇后的教训,所以才吃一堑长一智,无论如何也要把她留在长安,让她和杨世醒青梅竹马地长大,结下深厚情谊。
  当真是……用心良苦。


第50章 她自信坐得了长生殿中的尊位
  阮问颖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
  她有点能理解当年皇后的想法了。
  诚然, 长辈给她选定的这条路不能说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最好的一条路,天底下有多少女子都对此梦寐以求。
  她之所以会亲近杨世醒,对他笑脸以待, 数次容忍他的促狭逗趣, 并在他表明心意之后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为的也正是这个缘故。
  可是——她一直以为, 这些都是她自己的想法。
  是她自己看中了杨世醒的前途, 想要坐上那个位置, 才会去主动讨好他、接近他。
  所有的举动和想法,都是她自己的主张, 没有谁逼着她这么做。
  她的祖母, 她的母亲,她的那些长辈们, 只是正好和她秉持了相同的心念而已。
  然而仔细回想, 若不是她的祖母和母亲,这两名她最信任的长辈之一, 从她小时候开始就对她有意无意地灌输“后乃天下女子之尊”、“中宫母仪”一类的道理, 她也不会产生这样的念头。
  她在皇宫中最初的记忆,也是和杨世醒玩闹休憩,仿佛她进宫就是为了他。
  还记得后者因为年长她两岁,曾有一段时间不愿意陪着她这么一个小妹妹胡闹,她的母亲为此细细地教她,如何当一名讨人喜欢的表妹, 去和她的这位皇子表哥玩到一起……
  “你呀, 要多笑笑, 多厚一点脸皮, 主动去找你表哥。他就是闹别扭,和你那两个哥哥一样,没事找事做。你多去找他两回,对他露个笑脸,不信他不带着你。不过千万不能哭,不然会落下乘。”
  “他要念书练武?你跟着他一起啊,那些文师武傅既然能教他,如何不能教你?说来,娘也该给你找几个先生了……你们两个总有一天会长大,不能一直像现在这样玩耍嬉戏……”
  那些看似无心的言语,实则都暗藏着一份深远的心思。
  为什么哭了就会落下乘,是因为志在长久者,不能以示弱博同情。
  为什么杨世醒念书习武,她就也要跟着找先生,是因为两心同,必要志趣相合,最起码也能接得上话,不能对方在那里论典道故、挥洒招式,她却只能傻呆呆地听着、看着。
  这些道理阮问颖都明白,并且明白了很久,不是现在才意识到。
  但她一直以为这是她母亲从人生中悟出的道理,是在无意间说与她听的,不是有意如此。
  没想到事实截然相反。
  阮问颖的心情格外复杂。
  从小到大,她对于终身大事的态度只有一个,那就是非杨世醒不嫁。
  更准确一点,是非天底下最好的一门亲事不允。
  她有这样的底气。她的母亲是安平长公主,她的父亲是大司马兼镇国公,她是阮家嫡女,晋霍后人,无论是身份、血统还是家世,她在这天下的女子中都是一等一的。
  她的学识也不比旁人浅,她师从宜山夫人,多番听讲徐、裴二公,得对方教导,且六艺皆通、略懂武艺,她还长得不错,虽然到不了楚端敏的程度,但也担得起沉鱼落雁这四个字。
  她自信坐得了长生殿中的尊位。
  她也一直在为着这个方向努力。
  所以在许多时候,她对自己的亲人,尤其是对她的这份心思持默认态度、时不时还会出手推一把的长辈们,抱有亲近幸运的情感,觉得能够得到她们的认同与相助实在难得。
  但现在,她却被忽然告知,其实并不是她的想法与长辈如出一辙,而是她就是这么被教养长大的,她所以为的主张、念头,都是在长辈有意的引导下形成的。
  她就……会变得很混乱。
  阮问颖感到一阵迷茫。
  有那么一会儿,她甚至不明白自己是谁。
  身份、家世、学识、容貌、思想,这些东西构成了她。
  可她的身份与家世是长辈给的,她的学识是长辈寻师来教的,她的容貌也继承自双亲,还有她的思想……她的思想,是在长辈有意识的教导下、引导下,培养形成的。
  这几样东西,看似每一样都为她自己独有,却又每一样都不全部属于她。
  所以她到底是谁呢?
  认定了杨世醒、此生除他之外绝无二选这样的想法,又是在替谁完成心愿呢?
  阮问颖想不明白。
  她也不愿去想,因为她知道,这种事情是想不出结果的。
  她只能强迫自己去遗忘,假装不知道这回事,把心思放到别的事情上面,比如跟随济襄侯夫人学习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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