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这里如此富饶和平,谁会愿意离乡背井去黎江县那种偏僻荒蛮之地呢?所以她得去江南那些受灾的州府才是。
没想到这个时候封珩找来了,他看起来心情似乎还不错,听到齐沅沅要逛江舟,自告奋勇做向导,“有小爷在,保证你不多走一步冤枉路,也不会多花一个冤枉钱,就能将这千年古城江舟了解透彻。”
有个人带着的确是方便,更何况还是平山君府的二公子呢!齐沅沅自然是点头应了,所以作为报酬,她决定请封珩吃饭。
封珩一听她请客,挺高兴的,“算你有些良心,在船上的时候就让我吃你吃剩下的,小爷都没吃饱过。”
齐沅沅觉得这孩子太挑剔了,那时候有得吃就不错了。不过见他提起船上的事情,也顺道多问了几句,“那王家少主是来见你兄长的?”
“嗯。”封珩显然一点不喜欢那王家少主。
“你和他有仇?”齐沅沅又问,当然也没指望封珩能给个正经的回答。
但是没想到封珩似乎因为心情不错,吃过饭后,两人沿着天水湖旁边的街道散步,封珩还真回了她的话,“小爷看他不爽,好好的人不做,非要给夏侯筠做走狗,你以为他这次来江舟会有什么好事情?还不是给夏侯筠做说客。可是他也不动脑子想一想,早前那皇帝都管不得我们平山君府,更不要说他如今就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逃难皇子罢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脸,居然想让我大哥为他做牛做马,这不是异想天开么?”
“的确是有些异想天开了。”这话齐沅沅十分赞同,而且想着封衍那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像夏侯瑾俯首称臣?而且这天下大乱了,像是平山君这样的人来说,是他们的一个机会。
所以明明有机会成为那九五至尊,干嘛还要替人做牛做马呢?
然就这时候,只听封珩忽然又说道:“北方已经开战了,听说秦王的大队人马已经连拿了四座城池。这消息从那边送到我们这江舟城,最低也是一个月的时间,现在北上的情况,只怕比我们所预想的要糟糕很多。”
他说到这里,脚步停驻了下来。眼睛盯着前面不远处就是天水湖,河边金黄的银杏树和翠绿的柳树交错重叠,颜色变得如梦如幻起来,衬着那水面粼粼微波,美得至极。
齐沅沅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天水湖真美。”
封珩点头,“是啊。”只是随即就难过起来,“可能,美不了多久了,很快这湖面就会浮满老百姓们的尸体。”他说着,转头看朝齐沅沅,“我大哥不答应,夏侯筠就会对江舟动手,他的兵马已经集结,王二来这一趟,不过是给我们平山君府面子罢了。”
所以他想杀了王二,虽然知道不可能成功。
这是齐沅沅所不知晓的消息,所以听到后,心里怎么能不震惊?“你不相信你兄长?”平山君又不是那无能之辈。
封珩苦笑,“我信,可是我兄长虽然看起来不近人情,但我知道他比谁都要爱护江舟,他是绝对舍不得江舟受到一点点破坏的。也不会忍心看到这些世世代代陪同我们封家停驻在这江舟千年之久的老百姓们遭受灭顶之灾。”
所以他这话,平山君会答应。
齐沅沅忽然就觉得眼前这湖光水色已经变了,清澈的湖水好似已经变成了血潭一般,到处都是浮尸。这让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你杀了王家少主,能有用么?”
封珩苦苦一笑。“若是能杀了他,多少是有些用的,他死了王家的其他子弟们必然会争夺这少主之位,如此一来偌大的王家就溃不成散,如何继续再像是此前那样支持夏侯筠?就算是夏侯筠想要扶持另外一位少主,短时间里也不可能马上就达到他的目的。”所以即便不能彻底救下江舟,但也能给江舟拖一段时间。
不知怎么回事,齐沅沅忽然有些热血澎湃起来,这江舟仿若一个世外桃源,远避江南的天灾人祸,就这样一个仿若天堂的地方,为什么要因为满足那些人的野心而毁掉呢?于是她脱口说道:“我帮你。”
还在沉寖在江舟未来凄苦命运中的封珩并没有把她这话放在心上,但也很感动,“谢谢你小九,我真没想到,你是第一个义无反顾说要帮我的人。”
但齐沅沅说了这话后,开始有些迷茫了,她既然能用澜的身份去帮江舟,那为什么不能用澜的身份去帮陆脩远呢?所以她此刻下定了一个决心,如果刺杀王二成功后,她就快速离开,给娘写信,招贤纳士这事儿,多半不能再指望她了。
她想去找陆脩远。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串小娃儿,其中一个将他俩撞了一下,然后笑嘻嘻地跑开了。
齐沅沅是条件反射地检查自己腰间的荷包,还在。不由得抬头朝那群就在不远处停下继续玩耍的孩子,忽然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自己怎么把这些孩子想得如此之坏呢
“走吧,我再带你去一处好玩的地方。”封珩示意着她。
但齐沅沅却问起了王二身边的护卫都有什么人。这个时候的封珩已经恢复了往昔的明朗,听到后忍不住好笑道:“怎么?你还真打算去帮我杀他?”然后仔仔细细地端详了齐沅沅一下,“你这样美人计也不行,最起码得你那个表妹才有机会。”
齐沅沅扯了扯嘴角,有些不屑,“三十六计里,就只有那美人计可用么?”
“那你要用什么计谋,小爷我还真想不出来。”封珩哈哈笑着,压根就没有想过,齐沅沅要用的不是什么计谋,而就是和他一样直接而笨拙的办法。
但还是告诉了齐沅沅,“怎么说也是王家少主,你也知道王家在江南的这些世族里一等一的世家,养的死士咱们暂且不提,就是这身边豢养的高手,就咱俩的四只手也数不过来,如今他来江舟,又身负重任,所以身边最起码带了三个高手。”毕竟,如果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想开战。
所以王二能说服封衍,是再好不过了。
“可知晓姓名?”齐沅沅对于江湖的了解,远超过了这朝堂风云和繁复世家们。若是能清楚知晓这些人的身份,她也能提前制定计划。
封珩摇着头,“不过有一个用的双刺,听说江湖上有个特别厉害的赏金猎人,也擅用双刺,也不晓得是不是同一个。”
双刺耍得比自己好的,齐沅沅目前还没见过,哪怕她娘也不如她。反正她是典型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是怎么也没料想到,她顾着逃难,已不在江湖行走,江湖上仍旧还有她的传说。
她正要说什么,忽然间瞧见了前面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个略熟悉的身影。
周道祟?他怎么来这江舟了?齐沅沅有那么一瞬间,想要上去喊住他,但没想到,周道祟竟然也看到了她,还朝她打了个手势。
齐沅沅看得懂,那是沧月教里当初盛行的。周道祟约他晚上前面的酒家见面。
于是也就不动声色,与封珩继续往前走。
封珩的确是个合格的朋友,只一天的时间他便带着齐沅沅将这江舟最著名的风景名胜都逛了个遍儿。
但其实齐沅沅在看到周道祟后,就没心思去观赏这些古刹名迹了,她只想快些等天黑,跟封珩分开后去见周道祟。
可是这封珩好似不知疲倦一般,天黑后迟迟不走,还要带着齐沅沅去天水湖的画舫上听戏。
齐沅沅哪里有那心思,偏又拗不过,只能耐着性子听完,已经是月上中天,她有些怀疑,那酒家打烊了没,周道祟可还等着自己?
第47章
两人分别的时候, 早已经过了宵禁,街上已没了行人,不过有封珩这个平山君的二公轻依兰子送回华庭, 她一路上倒是畅通无阻。
只是她要回华庭么?她还要去找周道祟。
也不晓得周道祟还在那里么?如今回来了,等那封珩走了, 还要悄悄赶回去那边的酒楼。
然而还正准备要出去,忽然察觉到窗户外有人,条件反射地要防备,外面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我。”
齐沅沅忙收了手,有些诧异地迎过去, 只见周道祟还是穿着他那一身标志性的单薄儒袍,不过大抵这是秋天,不像是上次大冬天看他仍旧穿着薄衫那样狼狈, 整个人的状态也看起来不错。
“你武功还不错。”齐沅沅住的是四楼, 而周道祟是从窗外进来的。
周道祟也不客气, 自己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抿了抿,“果然是这江舟第一栈, 这茶比往年送宫里的都还要新鲜。”说罢,带着些玩味笑容打量着齐沅沅, “你们这些年轻人还真能逛,也亏得我留了个心眼,一直跟着你们,不然今晚怕是要白白等你一场了。”然后坐下来, 捶打着自己的膝盖, “好久没走这么多路了,你怎么和那封家二小子走在一起?”
齐沅沅扯了扯嘴角, 她知道有人跟着,但一直都以为是那封衍派来保护封珩的,就没在意,哪料想是这周道祟。她没回周道祟的话,毕竟这说来话长,只朝他问道:“你何时来的江舟?来江舟作甚?”又忍不住扫视了周道祟腰间的钱袋子,心想别是没钱了,专门来这里坑蒙拐骗吧?
周道祟被她这样怀疑的目光一看,当然不答应,立即反驳,“你这丫头,我到底是你舅舅,我是那种人么?还不是因为你娘担心你,恰好我又在江舟,非得让我过来瞧一瞧。”说罢,从袖子里拿了封信递给齐沅沅,“京城那边来的消息,你齐家那两个姐姐,一个被秦依澜带走,一个在三殿下身边。”
齐沅沅一听是齐梦然和齐茵儿的消息,连忙接过信打开瞧。
有些诧异,四姐居然有了三殿下的骨肉……七姐则被当初秦依澜带出了宫,如今也不知踪。
周道祟见她愣愣地不发言,便开口道:“人还在,总是好的。”
是啊,人还活着,总是好的。“那陆家,有没有其他的消息?”比如陆筝儿夫妻……
周道祟摇着头,“那倒没有,整个陆家,如今只怕除了你们带去了黎江县的陆凤白之外,其他人不管是能追寻到死讯的,或是那些侥幸逃走的,如今都仿佛像是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
他说到这里,目光带着些玩味地看着齐沅沅,“说起来,我瞧你当初对那陆家的孩子也是十分上心的,也愿意收留陆家的子弟,可你这小夫君没了,你怎么一点都不能过,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齐沅沅没理会他,陆脩远活着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直接转过了话题,“那我娘让来找我作甚?”
周道祟这才想起正事,“你娘把你四叔送出来了,晓得是指望不上你。这不,不出所料,你果然来了这江舟,心里还是挂记着陆家的人,有线索了么?”
“那正好,我还琢磨着怎么传消息回去呢,既然他们有打算,那我也不用发愁了,这事儿我真办不得。”齐沅沅不免是松了口气,接下来可以安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哪料想周道祟却忍不住笑道:“果然是知女莫若母啊!你娘所有的智慧都用来揣测你的心思了,所以在做别事情时,总是差了那么一点。”
“你这样当着我的面说我娘的不是好么?”齐沅沅给了他一个白眼,“所以你来就只是跟我传这么一句话?”
“那倒是不是,你一声舅舅我也不能让你白叫不是,你想干什么,舅舅随你,搭把手还是可以的,比如给你算算宜不宜出行?”周道祟挑眉笑着说道。
“那你说,明日宜出行?”齐沅沅也坐下来,朝他问。
周道祟闻言,还真像模像样掐着手指算了一下,然后问她,“杀人么?宜出行,不宜见血。”
“那就是不宜出行呗,后天呢?”明天就去刺杀那王家少主,好像也有些仓促了。
“后天也不行,不过大后天行,而且后天天水湖上会起浓雾,到了下午,估计这整个江舟都被迷雾笼罩,宛若那海市蜃楼,那天做一切偷鸡摸狗的事儿都十分合适。”周道祟说得很是坦然,似乎早就料到了齐沅沅到底想干什么一样。
那王家少主如今所住的别院,便就是在天水湖边上,若是大后天会起大雾,全城都会成为雾城,那王家少主的别院只怕迷雾更浓郁,的确十分合适。只是对于周道祟,她还是有些半信半疑,“你没骗我吧?”
“我骗你做什么?我一生未娶妻,膝下没有一儿半女,好不容易白捡了你这个外甥女,还指望百年后你能给我烧香烧纸。”
“那行,我暂时信你。”齐沅沅说着,见时辰不早,“你有住处么?”
“好孩子,你终于说到正题上了,舅舅我不但没住处,连晚饭都还没吃呢。”周道祟是一点也不怕齐沅沅笑他穷,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齐沅沅叹了口气,“那你等着,我去隔壁再要一间房。”说罢,出了门去。
整个华庭是通宵到天明的,毕竟赌场环绕,隔壁丝竹舞乐不止,这样的地方,晚上客栈里也有那专门值夜班的小二。
很快将周道祟安排好,齐沅沅洗漱躺下后,这才复盘了一下刚才他和自己的谈话,不免是有些怀疑,他既然这么能算,是不是也算到了陆脩远还活着的事?还有是不是娘告诉他了?
不过她在这里想也没用了,还不如明日探一探。
可没想到第二天一早,便听得外面乱糟糟的,开门正好撞到周道祟过来,“平山君陵被盗了。”
“啊?”平山君陵不是水葬,就在天水湖底下的么?那么深的湖底,别说是白天下面水里的能见度低,更不要说是晚上了。
而且即便是有陵墓入口,那也绝对是在平山君府啊。
“咱们看看去,水葬我见过不少,不过这像样的大墓太少了。”他说着,示意齐沅沅跟上。
齐沅沅有些纳闷,“这是什么人胆子如此之大?而且还要精通五行之术?”说到这里,忍不住朝周道祟看过去。
周道祟立马察觉到,“你可别这样看我,与我没有一点关系,更何况我没有这个掘人坟墓的嗜好。不过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人。”
“谁?”有线索齐沅沅自然是忍不住想要知道。
“我一个同门师弟,不过他走偏了,早被逐出师门,我已经许多年不曾见到他,江湖上也没他的踪迹,大约早就没了吧。”毕竟当初被挑断了手脚筋扔在山下,又是大冬天,哪里能活下去?
齐沅沅却不这么想,按照话本子里的套路,这种人如果是奸人,那必然不会死,还会活下来,找到他志同道合的盟友,继续干坏事。
若是他被奸人所害,那也是大难不死,然后学得绝技,报仇雪恨,一雪前耻。而且这个时候动封珩他们祖宗的墓,这不是要坏了人家的根基么?
虽然齐沅沅觉得一个祖坟决定不了后代子孙的所有,但越是大户的人家,就越是信奉这些东西。
两人忙着看热闹,饭也没吃,出了华庭在街边买了些零嘴饼子,就往那天水湖边上去。
但湖边早就围满了人,谁都想来长见识,不过什么都看不到,除了这些看热闹的老百姓的外三层,里面还有平山君府的护卫里三层。
齐沅沅垫着脚尖跑到高处,也只瞧见了那变得浑浊的湖水。
这么大一片湖都浑浊了,可见底下破坏成了什么样子,一时不免是有些担心封珩。
不过……她看朝不远处也踮着脚看的周道祟,“还会起雾么?”
“起。”周道祟说得口气坚定,随后朝齐沅沅靠近了些,小声解释道:“我昨晚还纳闷,这江舟怎么可能起那么大的雾呢?”如今总算是有答案了,前提是这平山君陵被毁坏。
“怎么,还跟着个有关?”齐沅沅察觉出他话里有话,连忙问。
“那是自然,只是我没想到,居然会有人盗这墓。”这得下多大的本钱吧?一面忍不住朝齐沅沅道:“我看那封二公子对你也是有求必应,你去找他,看看咱们能不能下去看看?”
封珩对自己有求必应么?齐沅沅怎么没发现?不过她觉得周道祟在痴人说梦,那平山君府里,封珩又做不得半分主,哪里惹他兄长不高兴了,还要关禁闭,这等大事他哪里能帮忙?
去害他还差不多。于是直接拒绝道:“甭想了,想看自己想办法。”不过这平山君墓里,有什么宝贝么?还就是对方单纯想毁掉了平山君府的气运?
第48章
不过齐沅沅是不相信什么气运不气运的, 倒是想起封珩之前说,封衍若是不答应夏侯筠,那么这江舟便不得安宁。
所以她想只怕这个时候夏侯筠一党选择动平山君墓, 多半是打算真到了正面和平山君交锋的时候,在这平山君的地盘上, 他们便是强龙难压地头蛇,因此才做出这背后捅刀子的事情。
撬人家祖宗的坟,也可以说是釜底抽薪。
可是如此一来,这不就意味着他们一直以来的打算,都不是合作?而是单方面就把江舟的命运决定了,替这封衍做了抉择?
那这王二公子就在这江舟, 他既然是王家少主,王家这不是将他往火坑里送么?如今的封衍必然是在暴露之中,不管这事与王二公子是否有关联, 这满城也就只有他有这个实力去动这水底墓。
所以无论如何也跑脱不了的。
除非, 来的不是什么王家少主, 这个身份一直都是个幌子罢了。
想到了这里,不免是有些激动, 从上面下来,示意周道祟随自己走, 待远离了那人群,到无人之处,她才将自己的怀疑告知。
周道祟听了,半晌未语, 沉思着眉头, 抚着下巴的那几根青须,才缓缓说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这位王二公子, 极有可能是假的。一面又道:“没事,反正起雾后,你不是要去探一探么?到时候便知真假了。”
江舟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老百姓们其实已经将本身和平山君府以及这江舟联系在一起了,在他们的心中这便是一体。
所以如今平山君的水墓被破坏,满城也是人心惶惶的,连带着这最热闹,让人醉生梦死忘记忧愁的华庭也一下清冷了下来。
老百姓们开始担忧害怕,整个江舟城的上空就像是笼罩着厚厚的一层恐惧。
这原本热闹繁华的城池,也在一夕之间就沉寂清冷了下来。
齐沅沅和周道祟沿街走着,看着街上三三两两的行人,皆是神色慌张,来去匆匆,两旁的商铺倒是开着,只是东家和小二们都无精打采的,大家还是都在为江舟的未来所担忧。
原本好好的国度如今四分五裂,四方群雄起,几位皇子藩王各处称帝,这烽烟凶猛,权力者眼里只有疆土和统治权,老百姓们的生命在他们的眼里不值一提。又有江南水患,这江舟虽是占了这天时地利逃脱了一劫,可是这如今发生的事情,让老百姓们还是有一种大难将至的感觉。
这种恐慌之下,谁还能像是昨日那样安心生活?
齐沅沅看着这一幕,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实在是难以想象,一座城池要毁灭原来是这样轻而易举,甚至都不用一兵一卒,只攻心便让老百姓们放弃了对生活的积极。
“你说,怎么才能阻止战争呢?”她脱口问,但是这个千古难题,即便是到了自己那个时代,依旧是没有办法解决,和平似乎就不能成为永恒。
所以她也没指望周道祟能回。
周道祟也没有正面回应她的话,而是抬头看着这阴沉沉的天空。
原来还明媚的晴空,从昨日那水底墓被破坏之后,整个天空上方就笼罩了层层叠叠的灰色云层,给人一种虽是会砸下来的感觉。
什么都看不清楚,即便是那耀眼的太阳,也被阻挡在了云层之外,光仿佛就没有办法照入这座城池里一样。
“我知道,你不信,可是堕星落下,天下大乱,这是没有办法阻止的。想要天下太平,只能等另外一颗星降临。”
每一次齐沅沅听他说这种话的时候,都觉得虚无缥缈没有半点依据,可是面对这江舟城忽然笼罩在上方的压抑,她开始相信周道祟了,“那另外一颗星,什么时候降临?”
“我哪里知道?改朝换代,少不得要个十年起步。”周道祟随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很认真地朝齐沅沅看去,“其实,就算你是杀了王家二公子,那会出现三公子四公子,你即便真有本事杀完了各路群雄掌权者,可是大当家没了总会有新的大当家站出来,生生不息,你是杀不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