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嘴。”许知知将桌上的茶壶砸碎,捡起一块碎片就朝着他刺去。
可女子的力气终究不如男子,加上迷晕的时间过长,刚划到萧烨川的衣袖,便被抓住。
萧烨川将人顺势搂紧怀里。
笑声阴冷,声音嘶哑难听的道:“夫人这么快便投怀送抱,倒是比那十三娘识趣些。”
令人恶寒的气息逼近,许知知毫不客气使足了力气的朝他下身踢去。
一声嘶吼,萧烨川的瞳孔紧缩,被迫松开她半蹲跪下。
就在此时,房外急匆匆的脚步声后,外面传来赵真的声音,“皇上。”
萧烨川额头冒着冷汗,“不许进来。”
好容易缓过来,他看向同样蹲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许知知,眸底稍纵即逝的杀气,“说。”
“那里出了些事情,皇上要不要去看一下妥当些。”
门外的人想了想道,囫囵不清,许知知听不明白,却见萧烨川好似紧张起来,甚至都没来的及管她便离开。
茫然许久。
屋子里没有火炉,甚至窗台外面也是一片废弃许久的模样,下着雪,屋子里的温度又冷上一分。
昏暗的光线,许知知蜷缩在窗下。
一直强压着哭声,她的喉咙哽的生疼,眼睛被水雾遮住。
雪花从窗沿处飘进,落在她紧紧抓住袖口的食指上,一时没有化开。
低沉隐忍的呜吟声。
“夫人,喝些水吧。”门外进来一个宫婢,朝着她道。
许知知撇开头,擦了擦眼泪,“这是哪儿?”
她的声线绵软无力,仿佛用尽了力气。倘若外面的雪再大一些,便听不见了。
“未襄宫,原是是先帝宠爱的一个官女子的住所,现下已经空置了。”
没想到这宫人会回的这么清晰,许知知抬起头,一个瓷杯放在她的眼前,“夫人别怕。”
……
许知知瞬间像是被抽离了一般。
恍惚中,十三娘也这样与她说过。她的视线锁定在宫人身上的鸳鸯香囊。
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十三娘……”
“夫人唤我绿芙就好,”她蹲下身温柔擦掉许知知脸颊的泪,指尖的冰凉,手下的人还在小声抽噎,心里一软,“我是十三娘派来保护夫人的安全的。”
许知知急道:“那十三娘呢?她现在在哪?”
绿芙沉默了一会。
许久,眼里晕着泪光,才强忍着扯了扯唇角,“十三娘……已经完成了了她一生都在做的事情,我们应该为她高兴。”
她将腰上的荷包取下,递到许知知的手上,“她特交代我,将这个交由你来保管,还有……别忘了你答应她的事情。”
许知知愣了不知道多久。
绿芙见她面如白纸,心有不忍,可眼看着萧烨川也离开有些时候,她还是道:“夫人,十三娘还有件事,须得夫人一助。”
“我不同意。”
一道声音在许知知反应过来之前替她回道。
许知知惊诧的抬头,那人轻松一跃进屋,二话不说将地上早已瘫软的许知知打横抱起。
第51章
很轻, 叶淞的第一感觉。
他轻松的向上涌了涌,许知知手臂自然的攀向他的肩膀,仰起头。
叶淞从未见过她的嫂嫂露出这样的神情。
犹如琉璃般的眸,透明的泪珠顺着脸颊一直流, 无声的宁静又破碎。
“叶淞, 十三娘她……”声音沙哑到无声。
叶淞的心脏仿佛都随之停止了跳动, 将女子放到床上,温热的身体给予她温度:“我都知道了,别怕。”
坚实的手臂将她环绕,手掌有规律的拍打, 舒缓的节奏让许知知无端的就觉得心安许多。
见到了叶淞,她便有些明白了这一切,包括前些天十三娘突然与她谈心,现在想来, 更像是在道别。
她那时竟丝毫没觉得不对劲。
用力压住心里的感伤, 她看向绿芙, 眼里的莹光闪烁,“十三娘想让我做什么?”
刚说完,叶淞冰冷的声音响起, “我好像说过,此事不需要涉及到嫂嫂。”
直视上叶淞幽暗深黑的双眸, 绿芙忍不住瑟缩一下, 尽管如此, 她依旧坚定道:“只需这一步,难道你想要十三娘白白牺牲?”
“十三娘不会白白牺牲, ”叶淞的眼角眯起。
感知到他的情绪波动了,许知知从叶淞怀中撑起。伸出手指捂着他的唇, 阻止两人再继续争论下去。
冰凉的手指触到他唇的那一刻,叶淞扣在膝盖上的指节一顿。
因着十三娘的计划,他几乎是不眠不休才将一切提前。因着这,他更是克制着自己,不敢去踏足嫂嫂的院子。
甚至在这之后,他更不知道该如何与她……或是兄长,交代这一切。
“嫂嫂不怪我吗?”唇微微抿起。
许知知这才认真的看向叶淞,他应该来的匆忙,身上有些湿,额前的几缕碎发垂下。
十三娘会死,他应当早就知道。
也难怪他一直绕着她的院子。可……她又有什么资格责怪他呢?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最难受的而又承受最多的人——从来都是他。
伸手将他散下的头发捋好,手尖似有似无的触到男人浓密的根根分明的睫毛,感受到他的轻颤。
语气坚定:“不要自责,绿芙说的对,十三娘完成了她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事,我们应该为她感到高兴。至于接下来,我知道你担忧我的安全,但我想去做。”
不止是为了十三娘,还有她欠叶景的一条命,更有……她握上叶淞垂在腿上的手掌,只有他的半个大,“我也是叶家的一份子,我想绿芙会保护我的安全。”
叶淞垂眸,盯着十指相扣的两只手。
“夫人放心,现在的皇宫就如同漏网,我们的探子一直都在夫人的身边,会在关键时刻保护夫人的安全。”
叶淞还在沉思,绿芙抓住机会向许知知保证道。
也是,昨夜被萧烨川抓来一晚上的时间,她的外衣都不见了,却什么都没发生。应该就是十三娘安排的人将萧烨川调离,就像刚刚一样。
她点头,尽管自己足够坚定,但她还是想的得到叶淞的支持。
却见叶淞突然看向她,薄唇张了张似有什么话要说,深深凝视她的眼睛,氤氲着不知名的情绪,眼眸炙热。
“仅此一次。”再说话时,又恢复了刚刚的样子。
……
深冬的寒意随着夜幕将整个皇城都笼罩。
春节随处可见的红色绸布与灯笼与寂静到可怕的宫道形成鲜明的对比。
长乐宫。
萧烨川还沉浸在刚刚所抓住的几个暗人的兴奋之中,也就是在刚刚,他发现了酷房的乐趣,鲜血几乎冲刺着他的心脏。
这种感觉,他深眯着眼。
一切都掌握在手,有多久,没有这样的快感了?
烛光颤动,他的脸色突然阴沉下来,头颅僵硬的转动到屏风处,暗色的眸划过类似恐慌的情绪。
他摸了摸胸前的软甲,起身,“谁在那儿。”
那人影动了动。
“父皇,是我。”
萧烨川听到这声音,眼底的警惕消散。
他倒是差点忘了这个孽障。本来还想着等他将叶淞彻底掰倒,再来好好清算,没想到这孽障竟自己送上门来。
“无召入宫,你好大的胆子。”
再落魄的帝王终究是帝王,何况他现下自信满满,声音更是振聋发聩,寻常人听了,只怕七魂便掉了三魄。
血脉以及自小的压制,萧奇的脚步一顿。
随之肩膀上的一只手拍了拍他,他调整好气息,迈了出去。
有何可怕的?连知知这样的弱小女子都能逃出父皇的禁锢。只不过许是不熟悉宫中的地形,迷路被他所撞上。
那时他便眼尖的关注到女子身上的衣物较为凌乱,不用想也知晓发生了什么。
虽有些惋惜,可他一看到女子的柔媚容颜,细软的腰肢扑倒他的怀里,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弱无可依的像他求助。
他装作宽慰,细细盘问着许知知,才确定下来,父皇真的与母后分析的一样,身边无可用之人,就连捉了叶淞,也只能将人关起,不敢让任何人靠近,连自己都不敢去关押叶淞的牢房,以防被人跟踪,将人救出。
那既如此,他还要叶淞做什么?
一边盘算着,怀中的女子睁着水盈盈的眼,仰头注视着他:“太子殿下,若……您是皇上便好了,妾也不会觉得如此受辱。”
萧奇那一刻,仿佛觉得下_身都要炸了。
若不是时间紧急,他一定要在父皇反应过来之前,打一个措手不及。今夜,他定要让这小妖精翻来覆去玩个遍。
他缓缓现身,紧接着萧烨川看到他的身后之人,意识到些什么眉心一皱,“来人。”
“父皇还是不要喊了,这宫殿的下人,我早已清理干净。”
“微臣见过皇上。”
那人抬起头,正是天下文人之首杨老夫子的首徒——余墨。
自杨老夫子首徒后,便有隐退的趋势,鹤白山庄也大多有余墨开始打理,如今的他,在朝堂或是天下民心面前,地位不容小觑。
萧烨川早有察觉,才一直驳回杨老夫子的辞退文书,可杨老夫人终究是年纪大了,许多事情也力不从心。
在萧烨川看来,那老东西不止是年纪大了,心也盲了,竟将位子让给一个有反君之心的贼子。
“你想谋反?”他将双手靠在背后,拇指上的扳指缓缓转动,“你有兵权吗?叶淞如今可还被关着。”
萧奇:“那父皇有吗?”
不得不说,两人像极了,也或是太子自小被萧烨川压的厉害,虽愤恨也忌怕,内心将其视为强者,无意的模仿。
现下两相对视,人再远一点,就只能靠衣袍来辨认了。
萧奇从身后取出一道写好的黄旨,“父皇若识趣,便在这让位书上改上国玺。儿臣会念着血脉之情,父皇还可以好好的在宫中颐养天年。”
“朕若是不愿呢?”
萧烨川冷怒的目光,萧奇手拿黄旨,丝毫没有退缩,不由得感慨,这就是权利吗?
他眷恋的享受这感觉,眸光如狼一样泛出精光。
“父皇还是听话的好,毕竟儿臣耳濡目染,学了父皇许多的本事,若是用在了父皇身上……”他扯唇笑着,“可就不好。”
……
镶边的金丝火炉因长久没有宫婢进来加碳,火光渐灭,最后一缕细烟消散,空气一时冷到了极点。
萧烨川怒极反笑,“好啊,这就是我的好儿子。”
他缓缓走向案桌前,上面空荡荡的,除了笔墨就只有一个手掌大的方盒。打开,青白玉色的龙纹,正是千万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玉质手感极好,萧烨川不急不慢的摩挲玉璧上的龙头。
“皇后知晓你今晚的一切行动吗?还是你……私自行动?”
……
另一边的皇后宫中。
宫女刚将床幔落下,灭掉烛火,急促的脚步声,以及声到人未至的喊叫声:“娘娘,娘娘不好了。”
“大胆,娘娘已经睡下了,谁给你的胆子在寝宫喧哗?”
那宫女被拦下,跪在地上,吞吞吐吐道:“兰姑姑,出事了,长乐宫被围了一圈不认识的宫人打扮之人,奴婢觉得奇怪,便上前了几步,却瞧见了……”
“瞧见了谁?”兰姑姑有些不耐,“没用的东西,话都不会说了吗?”
“看了了……太子……”
……
兰姑姑还未反应,寝宫内茶盏用具脆裂在地的声音,一声怒吼:“这个蠢货!”
宫内的烛火重新点起,皇后匆匆赶出来,只穿着一件中衣,朝着大内监紧急道:“快去,寻这皇宫的所有宫殿,挖地三尺,也要将叶淞找出来。”
说完朝着长乐宫走去。
“娘娘,披肩衣服吧。”
“来不及了。”
这个蠢货,怎么就是这样的不长脑子。
皇位若真的这么好夺,这萧国得更新换代多少代了。她没猜错的话,那蠢货只记住了她与他交代的皇上身边无人,起了禅让的心思。
也不想想,萧烨川若在禅让的第二日倒打一耙会如何?
这样睁着送人头的,她当真是第一次见。
原还以为他跟萧烨川还有点像,如今看来,倒还不如萧烨川,至少人还知道抓住叶淞后将人藏起来,现下不能杀,至少也不会被人逃出去反水一波。
蠢货。
她却不知她心里想的那个蠢货以为自己以达到了目的,正喜气洋洋的将黄旨捧在手心。
“太子,交与我吧。”余墨微笑着,躬着身双手举起。
萧奇看了眼他,余墨的身份,便是他最好的见证之人,杨老夫子退位,他便是新的鹤白山庄的主人,届时文人一呼百应,谁还会疑心禅位之事?
将黄旨放下,他走到萧烨川的身前,以往见到面前的男人时,他总是弓着身子,更甚者连头都不敢抬起。
可如今,他直起腰肌,与其对视:“父皇,你也有今天啊。”
语气说不出的畅快。
萧烨川下压着唇,垂下的眼眸藏不住的轻嗤,心道:他的皇后心思这般深沉,竟生出了个这么蠢笨的儿子。
抬起头,原本冷静的双眸一阵紧缩,瞳孔放大。
萧奇看着他的脸色瞬变得苍白,嘴唇打着颤,似是看见了极度震惊的东西,说不出话来。
“怎……怎么会,不可能……”
这突然诡异的模样令萧奇不由得打起寒颤,跟着转头。
一个男人的身影逆光而来。
光晕倾泻而下,层层打在男人的步伐之上,他的脸也逐渐显现。
挺拔的身姿,一身宽袖白衣,宽大的衣袖随着吹进的风飘荡。明明如芝兰玉树般的少年面庞,此时却更像一个精致的伪装,深不可测的可怕气息。
“叶……叶兄你还在?”萧奇最先反应过来,一瞬间便做出了最优反应,“太好了。”
叶淞掀起眸,深邃的桃花眼仿佛能看穿人的心思,萧奇被盯着发麻。
“太子。”
平淡的声音响起,萧奇笑了笑,松下一口气,反而忽略了男人在叫他时并没有欠下身子的恭敬。
叶淞路过他,径直朝着萧烨川的方向行去。
一旁的余墨则如没看到一般,垂下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萧烨川本能的后退,“你想做什么?”
被盯上的感觉,冷若寒潭的绿眸,一丝丝将他冻住。
他摇头,完全没有了刚刚的镇定,“不……不是我,你父母的事都是父皇干的,你去找他,和我没关系,我没对你如何啊,我还留了你一命,你忘了吗?”
叶淞出来了。
又或者说,他根本从来没有被他关住,他中计了。
叶淞薄唇成线,微微勾起成弧,“害怕了吗?当初对我兄长出手时,你就该预料到这一天。”
萧烨川抖的厉害,转而扑向萧奇。“快,拿下他,你不是带了人?”
双眼通红的血丝,疯了一般,萧奇不明白他的父皇怎么会如此害怕,有些嫌弃的挥开。
萧烨川气急:“你这个蠢货,你以为与叶淞斗败了我,你便能安稳坐上皇位?他是疯狗,你以为你能控制的了他?他用计落入我的圈套的。”
他重新抓住萧奇的衣襟,忽然,他瞪大了眼睛,手下没了力气。
“为何?为何要被我抓住?”像是明白了什么,指着萧奇,“你……”
话音消散……
一抹血色溅到了一地,距离最近的萧奇更是被喷了一脸,整个人都摊下,望着不瞑目的萧烨川转过身捂着后脖,血流顺着手指如同瀑布。
“哗”的一声,叶淞冷漠的划过,一阵风过,萧烨川“啪”的倒地,前脖咕噜咕噜的冒血。很快便染了一地的鲜红,汇成一条通道,汇至大殿的门,染红了飘进的积雪。
叶淞的神色依旧冷漠,没有残虐甚者没有欣喜,仿佛就像是看一个不相干的人。
萧奇半天才缓过来,“叶……叶将军,接下来该如何?”
叶淞没有理会他,他自顾自的想,还好他以拿到了父皇的让位书,他依旧名正言顺,至于父皇的死……
他想起父皇的话,紧抿着唇,眼神逐渐变得阴鸷。
父皇不是说他牵制不了叶淞吗?
“父皇是遇刺而亡,你放心,待我登上皇位,定保你无忧。”
有了杀君这个足以杀九族的把柄在手,疯狗又如何?
血流的太多,血腥气直接飘至了殿外。
天上的弯月都隐在了乌云之后,静悄悄的。皇后一行人冲忙赶到,见到叶淞的一瞬,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老天啊,待她不薄。
然而下一秒,他看着那光晕下的身影,手中把玩着血刃,一身白衣却如同鬼魅。
说出的话更是恶魔之音。
“太子殿下,弑君杀父,如此大逆不道,如何为君?”
……
第52章
……
“娘娘, 娘娘……”
萧奇的表情逐渐僵硬,像是终于反应过来,猛的站起身,眼眶涨红暴怒低吼:“你个逆贼, 胡说什么, 我有圣旨, 我就是这萧国的新帝。”
“来人啊,将这个逆贼给我……”
他的话戛然而止,右侧的烛火更亮了些,火光幽幽打在他侧过去的脸上, 倒映在满是难以置信的瞳仁中。
余墨站在那处看他,一袭素衫就像是一蓬清霜笼罩全身,清澈如水的眼,温润如玉。
怎么也想不到, 这样一个温文尔雅, 唇边总浮动着一抹微笑的君子人物, 如今正大逆不道的烧起黄旨。
萧奇踉跄扑了过去。
“太子……”余墨将黄旨向上一扬,风的助力,萧奇的希望彻底随着那飘扬的灰烬化为乌有。
“不, 太子弑君,再无资格称帝, 按萧国例律, 当削去太子之权, 涉案一众人员皆押入死牢,择日问斩。”他从上往下俯视着, 有条不紊的朝着趴在地上的萧奇道。
“余墨,”萧奇大叫, 指着他,“你忘了是谁可惜你的才华,让你一个小小探花郎做到如今的位置。”
似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那张永远温润柔和的眉目露出一丝嘲讽。
这嘲讽令萧奇发寒。
没错,买官受贿一事,便是他的指使。
父皇强势且壮年,再这样下去,他这个太子迟早是个废,便趁着这个机会,买官受贿,一为敛财;二则……他再去对于落榜的才子加以赏识,收买人心。
可此事,余墨怎么会知晓。
他嘴里喃着不可能,可除了此事,他想不通余墨又怎会背叛他。
“你们以为你们跑得掉吗?朝堂之上,谁人不知你们为我做事。”萧奇恶狠狠的望向他们,依旧不死心,脸上所装出的文雅面具在此时碎裂,变得十分骇人。
大殿外黑暗沉郁的天空刮起喧嚣大的风,鹅毛般的大雪将火红的宫殿铺上一层白,愈发厚。
叶淞静静走至窗边。
望着深寂高寡的天空,心中从未有过的平静。以前的他曾想过,也迷茫过。
他自小的信念便是复仇,若真的成功复仇,他还能做些什么呢?
如今到了这一步,他反而清晰了起来。
不想再多做唇舌,叶淞回眸,淡漠的眼睛有些恶劣的向上挑了挑:“你忘了,朝中哪人不知,我正被皇上关在牢中,如何与太子共谋弑君?”
不理会萧奇苍白的脸色,他又看向余墨。
留下一句:“交给你了”,便点地轻盈的一跃,消失在白茫茫中。
远方的天边微微现出一抹青色,渐渐展开。
……余墨望着那一闪而过的身影,沉默半晌。
再次将目光移至萧奇的身上时,明明与刚刚一样的神色,萧奇却诡异的觉得那眼里多了些许怨念。
薄唇轻启:“来人,将人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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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辉隐没,雪停。
将军府的湖面,静寂而空旷。清风微拂,荡起一片涟漪,波光粼粼光影摇曳。
女子披着一件素白锦底杏黄花纹大氅,雪白的颈部软毛织的锦帛围绕一圈,连带着耳朵也藏起,只留下一双眼睛,朝着湖面的远处——皇宫方向远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