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每次、无论她是躲在被子里、还是躲在树丛中,每次他一找、她都会主动跳出来,像是忘记这个游戏应该怎么玩般。
赵舍陪王采儿玩这个游戏就是想逗她,结果她三番五次跑出来‘捣乱’,让赵舍也失去了对这个游戏的兴趣。他喊着累了,带她去荡秋千,她不吵也不闹,开心地同意了。
赵舍好像从没有这么陪王采儿玩过,以前小时候他倒是喜欢逗她,可说来说去只有他一个人快乐。后来去了王家,他倒是时常陪她,却没有心思再玩,更多时候都是放任她一个人追蚂蚁走神……
原来,跟不会长大的傻子在一起,是会让人变傻变幼稚的。
赵舍只是陪了王采儿一个下午,心情莫名舒缓开朗,不知不觉还失神露出了笑。
弱冠之年,却还像个孩子。赵舍舍不得这一切,却认为这一切终将会过去,不能沉沦。
……
那天夜里,赵舍依旧是睡在外榻,可是梅姨走后,王采儿却悄咪咪地猫着身子,黑夜中摸索、来到了他榻边。
赵舍莫名有些紧张,陡然起身、急忙低声询问王采儿,道:“怎么了?”
王采儿鬼鬼祟祟地伸出食指做了个‘嘘’的动作。她走到赵舍的榻边,毫无避讳地坐下。
赵舍见她穿着单薄的里衣,心思猛然浮动,连忙拿起被子将她裹个严实。
“怎么就这样过来,你不怕冷的吗?”
王采儿挣扎了一下,见挣脱不开,有点埋怨地看着赵舍。
赵舍在脑子里疯狂过滤,想着是不是有人在王采儿面前说了什么,教了她什么不好的东西……
正当赵舍以为王采儿要做些什么的时候,王采儿偷偷握拳伸手,展开递给赵舍一颗糖。
鲜艳的红色糖纸猛然撞击着赵舍的心,令他整个人茫然失神起来。
“我拿糕点偷偷跟梅姨换的,可好吃了,我给你留了一颗。”
王采儿没有任何坏心思,只是得了件好东西,想要拿给赵舍分享。
在村子里,成亲是孩子们最喜欢的大热闹。他们都会围着去看新娘,排队期盼别人发喜糖。因为穷,喜糖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绝大多数时候都需要抢,很难才有机会得到一颗。
所以在王采儿心里,喜糖是天底下最好吃的糖,非常难以拥有。她看到梅姨拿着喜货,追问梅姨是不是有人成亲,想跟着去看热闹。可是梅姨不带她,说成亲的人家在很远。梅姨有一竹篮的喜糖,她想讨一颗,一向疼爱顺着她的梅姨都不肯给。
她实在馋嘴,便趁着梅姨不注意,拿了自己最喜欢的糕点,偷偷换了两颗糖。
她的糕点和梅姨竹篮里的都不一样,梅姨发现了,看了她一眼,见她护食心虚的小模样,终究是不忍心让她还回来。
一时心软的梅姨大概这辈子也想不到,好玩贪食的王采儿会宝贝地藏起一颗糖、记挂着分享给赵舍。如果她知道,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这么放纵。
但做贼心虚的赵舍显然没能想到这点,他的心紧张狂跳,很想追问王采儿,是不是都知道了。
可王采儿依旧眉眼无辜,赵舍莫名地有些恼羞成怒。
原本,他明明想明天、或者晚点再跟王采儿说这件事。但是王采儿将喜糖伸到了他面前,他没办法躲,便想着干脆直接说穿好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赵舍抓着王采儿的手腕逼问她。
王采儿看了看手中的糖,有点不确认地道:“喜糖啊……”
赵舍抓着王采儿的手渐渐收紧,他语气残忍地道:“喜糖,是成亲才有的……”
王采儿点头还来不及说些什么,赵舍便已打断她,继续道:“成亲,是我成亲。再半个月,我就要成亲了……”
作者有话说:
留爪、留爪。
第219章
赵舍也不知道自己对王采儿说这些, 是寄希望于她会有什么反应。
未曾预料的震惊、被抛弃的悲伤、还是遭到背叛的愤怒……只可惜,王采儿全都没有。她迷茫呆愣,像是根本听不懂赵舍的话。
赵舍的心渐渐变得淡漠绝情起来。
他失望地看着王采儿, 自嘲般想着,看吧, 他的迟疑, 王采儿永远都不会懂,只不过是他自己庸人自扰而已。
但显然, 赵舍这次想错了。
王采儿好奇地歪头问他, 用单纯天真的语气道:“为什么又要成亲, 我们不是成亲了吗?”
赵舍听言微微一愣,他紧盯王采儿的眼睛, 想从里面看出一丝谎言来,可她眸光清澈, 根本不似说谎。
赵舍突然有点心慌, 他微微皱眉,语气强硬、像是急于反驳些什么,道:“你忘记了吗?我们是假的!我们说好的,没有嫁衣、不掀盖头,我们没有成亲!”
王采儿回忆起了当初的约定,她嘟起嘴,有些不高兴地道:“那还要成亲吗?我不想再拜一次,好麻烦……”
明明爷爷说他已经是她的相公, 为什么又不是了?王采儿弄不明白。
她误以为赵舍说的是爷爷曾经挂在嘴边的设宴摆酒, 理所当然地觉得赵舍是想跟她重新拜堂, 像在村子里一样, 热热闹闹请一大堆人来。
王采儿的心思比赵舍预想的要细致得多, 她起先不高兴,只是觉得拜堂麻烦,慢慢的回过神,低头掰弄着两手手指,却是高兴自己也可以当新娘子,敏感地害怕村里小孩会找她麻烦,笑话她……
赵舍却像是初次认识王采儿那般,他震惊地掀开被子起身,退离王采儿两步,紧盯着她,似是想要弄清楚,究竟是何人将她教成了这幅模样。
王采儿误解了赵舍的反应,她以为自己惹他不高兴了。
王采儿害怕拜堂被人扔石头,有些伤心。但为了让赵舍高兴,想着自己能当新娘子,甩掉烦恼露出了笑容。
“那好吧。那我也要穿红红,你帮我掀盖子!”王采儿是个小傻子,烦恼不过一瞬,很快就被幻想的成亲热闹样给吸引了心神。她开心地张开双臂,仿佛漂亮的嫁衣已经穿在自己身上了。
赵舍头眼发懵,紧咬牙关,竭尽全力让自己不要乱了呼吸。这一刻的他,并没有如想象中的那样,因为王采儿点头愿意而感到欣喜,他在惧怕、在抗拒,在努力地想要证明这一切是假的。
“谁告诉你,你可以嫁给我的。”赵舍的声音冷漠得近乎威胁。他首先想到的是芳菲院里的人,想着哪个胆大包天的仆人,在她面前嚼了舌根。
王采儿略有些疑惑地放下双臂,脸上笑容也不自觉收敛了起来。
她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赵舍的问题。
为什么不可以嫁?她本来就嫁了啊?不,他们说好那是假的,可是……
王采儿突然有些慌了。她抓住赵舍的袖子,组织不出自己想问的话,只能委屈无措地重复道:“可以嫁,可以嫁的。”
他们拜堂了,不、他们没有。
王采儿彻底混乱了。可是,爷爷说了,他是她的相公啊!
她虽然从来不好意思这么喊他,也不想让猫猫生气,可是她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啊!
“为什么,为什么?”王采儿着急得哭了起来,仿佛天大的难题,她怎么看也看不懂那般。
赵舍冷漠的神色因为王采儿的眼泪有些崩裂。王采儿抓着他的袖子,使得他的手臂分外僵直。他可以顺势哄她、给她一个理由将她骗过去。也可以扯开袖子,恐吓威胁她。
选择权在他的手上,为什么他却……
王采儿怎么会想要嫁他?她从小就不怎么喜欢他。知道要和他拜堂成亲,哭着就跑掉了。
是依赖吗?
对了。
爷爷死了。从草湖村到这里,她依赖他多年,一时不想分开也很正常。
可是一个傻子真的能有这样的心机吗?
赵舍手握成拳,眼睛微微泛红,想着自己害怕承认的一个可能。
如果,不仅仅是依赖,这个傻子对他动了情呢?
不可能!
赵舍因为这个念头,吓得将袖子扯拽回来。
王采儿更急了,她哭红眼睛、鼻尖泛红,抽泣着盯着赵舍,像是怕他跑了。
这是赵舍第一次感受到王采儿的热烈,比她以往任何时候的信任还要深刻。
不可能!怎么可能呢?王采儿是个傻子,那么多年了,她知道情爱是什么吗?她只是因为没有人陪,无论是谁,她都可以被哄得接纳开心。
就连爷爷死了,她都没有落下几滴眼泪,转眼像是忘记了这个人般。她就是个傻子,许是连照顾她多年的爷爷,她都没有什么亲情。
为了将自己从奇怪的困境中摘出,赵舍恶意揣测着王采儿,心思不可谓残忍。
“我们不可能成亲的,我要娶的是别人。”
是一个比傻子好千百倍、真正适合他的人。他的喜怒哀乐都可以分享给对方,他们能相互理解、相互扶持,这才是正常夫妻应该有的一辈子。
他不可能照顾王采儿一辈子,谁能照顾一个傻子一辈子呢?
赵舍越是否认,他丑陋虚伪的内心就越发不可隐藏。
这些年,赵舍一直将他们不能成为真正夫妻的责任推给了王采儿。
只怪她是个傻子,都是因为她不懂情爱,他尽力了,他不是不想遵守诺言,而是她本就不与他亲近……
而如今,他再不能自欺欺人。他看明白了。
因为他来了赵家,因为他已经成为了赵家的管事、赵家的少东家。他不能娶一个傻子,那会令他的身份变得尴尬被动,他早就在她和权势之中做了选择,最后虚伪地掩盖着,劝说自己和众人,这样对她才是最好的。
她怎么可以愿意嫁给他?
她怎么可以有这样的念头?
这令他,如何自处呢?
赵舍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他突然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再待在此处。他无法面对王采儿,无法面对如此丑陋的自己。
“为什么?”而傻傻的王采儿还在发问。她似乎意识到赵舍在远离自己,她想起身走到他身边,又发现赵舍后退了半步,只能本能地让自己坐稳在床上。
王采儿两手抓着床沿,紧张得不停地掉眼泪。
若换了别人,大抵已经开始挟恩质问,控诉怒骂。可偏偏王采儿都不懂,因为傻、所以注定要被欺负,连架都不会吵,更遑论翻旧账了。
赵舍怒而斥骂王采儿,道:“因为你是个傻子!”
王采儿明明什么也没做,赵舍却觉得自己已被逼到绝路。
他不明白王采儿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当个傻子不好吗?一辈子乖乖地、任由他摆布不好吗?明明是谁都可以,为什么要装得非他不可呢?
他已经够丑陋了。他披着为爹娘复仇的皮囊,实则就是想要赵家。他抛弃了爹娘的教诲,在这数不尽的财富和强大权势中堕落。
他恐惧惧怕着那个落魄无能的自己。如果有得选,他堂堂薛家布铺的少爷,为什么要去砍柴?谁能明白,当夜晚降临,他看着自己只打过算盘、摸过笔的手,布满柴刀粗茧时的心情?他像个妇人一样准备着每日的餐食,数着卖柴火的几个铜板能买下几斗米、煮几碗饭……
在草湖村的生活就是他的噩梦,他如同行尸走肉般活着,脆弱得仿佛谁都能推倒他。
他只剩王采儿这一点好了,他背叛了爹娘、背叛了爷爷,仅剩在王采儿面前留有点人样。
如今,就连这一点,王采儿也要剥夺吗?
赵舍再也无法坦然面对这样的自己。他转身就走,一如当年,面对王采儿的拒婚、他只想逃跑一样。
“相公!”
赵舍打开屋门,就在此时,王采儿含带哭腔的挽留‘阻拦’了他的脚步。
相公?王采儿这么唤了他。
赵舍抓着门框,眼前顿然一黑,险些站立不住。
王采儿还不懂得追上来,她坐在床边边哭边跺脚,不敢去看自己脚边的白猫。
她觉得自己很坏,明明答应了猫猫,不要跟‘坏人’好。她知道猫猫肯定不喜欢她叫他‘相公’,可是她还是叫了。她对不起猫猫,但是她真的好怕,好怕他抛下她,再也不要她了。
王采儿哭声骤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赵舍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像是被人紧捏着,令他窒息心痛,怎么也放不下。
赵舍终究还是回头了,望向王采儿的眼神竟流露出几分无措。
王采儿见赵舍愿意回头搭理她,觉得就像爷爷打完她、却会拥抱她那般,她误以为这是和好的讯号,破涕而笑,朝赵舍讨好般伸出双手。
她缓和忍着抽泣声,撒娇道:“相公,暖手……”
王采儿心中欢喜,并且流露出她本不应该理解的尴尬情绪。她盯着赵舍的脖子,转移话题般、寻了个理由想和他亲近。
除此之外,再喊他一声相公,她愧疚得脚趾都蜷缩了起来,竟还有些不好意思。
这一幕落在赵舍眼里,王采儿就像个被迫长大的孩子。
七八岁的孩子,因为不愿分离,懂事地想要跟大人做交易,努力地表现自己会乖。
赵舍这一刻心如刀绞,他抓着门框的手微微发抖,甚至在想,不如就此留下王采儿算了。
她只是个傻子,万分好哄,就她这痴傻模样,他能骗她一辈子。想着她会软乎乎地叫自己‘相公’,想着能和她成为真正的夫妻,拥有她独一无二的感情……
他十一岁就动了心,她怀揣带着余温的花生,将他一颗心搅得乱七八糟。
他想,如果不是家中遭逢变故,他多半也会纳下王采儿。娘和小翠不是无的放矢,是他自己破绽百出,不够清白。他至今还记得,娘亲让王采儿去取他生辰贴时的心情。他觉得被娘亲看穿了心思,气恼王采儿的无情,倍感羞辱……
他再否认,也否认不了多久。迟早、他迟早会想要她的。他总不能真的看着她嫁给别人。
他不想承认自己对一个傻子动了心,总骗自己,娶得新妇就不会再对王采儿有意。那时的心情、和这时的心情……
赵舍不知不觉将下唇咬得渗血。
他动摇着,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叫嚣着冲上去要了王采儿。
可是……
“明天我会让人送你回草湖村,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了。”
赵舍眼睛红得仿佛泣着血,他想要逼自己将话说得决绝,可是语气却不受控制地颤抖飘浮着。
“不要!”王采儿脸色骤变,大喊着、声音惊慌且尖锐。
赵舍狠绝地走出屋门,王采儿还在伸手哭喊,孩子气地挽留道:“不要,我冷、我冷,薛小安,我冷……”
王采儿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手冷了赵舍不回来帮她暖,他以前明明不会这样的。
他替她暖了一个冬季又一个冬季,怎么就变了呢?
赵舍走出门不见踪影,王采儿到底还是起身追了出去。外头的仆人听到动静都赶了过来,他们阻拦着王采儿,不让她追上赵舍。
王采儿只能在赵舍背后不停地哭喊,着急跺脚,无助落泪。
赵舍逼自己越走越快,直到将王采儿的哭声远远甩在耳后,渐渐只留风声。
他是个坏人没错,但至少、想对她好的心是真的。
他不能为了一己之私,残忍地欺骗一个小傻子。
无论她想要什么他都会补偿她。
她就是个傻子,会变成这样,也无非是赵东家的‘安排’。她很快就会有新的玩伴,有一大堆可以信任依赖的人,她很快就会忘记他了……
作者有话说:
留爪、留爪。
第220章
那天夜里, 王采儿闹了许久。直到第二天被送走,她还哭喊着要见赵舍。
仆人们不敢对王采儿动粗,连捂嘴都不敢, 最后还是赵财见主子烦忧、在赵舍的默认下,让梅姨给王采儿喝了碗安神汤。
王采儿到草湖村的安排, 事无巨细都是赵舍经手的。赵舍装得嘴硬, 连送行都没有,实则却将芳菲院的所有仆人都调去跟随王采儿, 生怕她醒来后不习惯。
梅姨因此随行。她本以为, 王采儿醒后必定会大闹一场, 得一阵好哄才行。可她提心吊胆地等了半晌,醒来后的王采儿却静得惊人。
王采儿自马车上醒来, 扑闪着眼睛、瘪着嘴委屈地接受了被抛弃的事实。她挪移到马车角落,将自己抱膝蜷缩起来, 仿佛这般、就能抵御外界的伤痛, 缓解不停抽痛的内心。
小傻子想不到回去找人这个复杂的选项,她只觉自己回不去,如同赵舍说的那样,再也见不到他了。她想对他生气,但就只感受到了难过。听白猫咒骂他是坏人,除了落泪也不知道该回复什么。
她不知道他到底算不算坏,想要跟着猫猫一起骂他,就会记起当年他帮她背起爷爷时的模样。
王采儿当着梅姨的面做了一个埋头抱猫的姿势, 她靠在唯一不会抛弃她的白猫身上, 企图寻找最后一丝温暖。
爷爷死了, 她再也看不见他;赵舍活着, 她却也见不到了。只有这只、唯独她能看见的猫猫, 永远陪伴着她。
王采儿像是抓紧救命的稻草,将对赵舍的信任和依赖统统转移到了白猫身上。
它对她那么好,她不听它话,不仅跟‘坏人’玩,还叫他‘相公’,它都不生气、愿意陪着她。
王采儿觉得自己坏,愧疚油然而生。她的心里难受,有些喘不上来气。她好害怕,好想见爷爷、跟爷爷说说话。可是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她抱着怀里的白猫,猛然间仿佛明白了什么,领悟到了死亡的真实意义。
爷爷真的有陪在她身边吗?那么为什么她看不见、摸不着,也听不见他说话呢?
白猫会骗她吗?如果它也骗她,那该怎么办?
王采儿的哭声更加压抑痛苦,梅姨怕她哭得昏厥过去,连忙过来抱她。
梅姨不敢提及赵舍,也不必再像过往那样骗她。梅姨哄她不哭,故意转移她注意力,问起她的家乡。
王采儿没回答梅姨,梅姨多年来坚守主仆界限,王采儿没有与她产生过多的亲近和信任,突遭变故只觉陌生。
王采儿还是抱着她的猫,她不想问它爷爷究竟在不在,能不能让她看一眼了……
她想到爷爷和赵舍都曾说过白猫是不存在的,她不想失去它,所以不需要求证,哪怕它骗她也没关系。
王采儿开始变得敏感且脆弱,梅姨明显能感觉到她封闭了自己。
王采儿开始变得不再与人说话,对什么都失去了兴趣。
梅姨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单纯善良的小傻子,不需要谋划什么,轻易就能触动别人心弦。
梅姨和仆人们想尽办法地哄她,可什么花样都不管用,就连王采儿曾经最喜欢的游戏,她都不愿意再参与。
直到走了大半个月,回到草湖村,王采儿安静封闭的情况才好了些许。
……
梅姨能明显感觉到王采儿的情绪变化,在熟悉的环境,王采儿开心了起来。只是她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拒绝与外界交流。
梅姨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心中隐隐有猜测,王采儿很可能是回不去过往的样子了。这个小傻子受到了打击,不愿意再相信任何人。
可即便梅姨知道王采儿的情况,她也不能去找赵舍。
梅姨深受赵东家信任,被赵舍调走前已经从赵东家那领了嘱咐。赵东家的意思很明确,王采儿他们必须尽心照料,但往后除非断气绝命,否则都不必报了。赵舍没有特意吩咐,显然也是这个意思。
在梅姨看来,迎娶沈家女儿的赵舍、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薛小安了。他与王采儿断绝关系才是对的。
王采儿只是个傻子,她得拥有多少宠爱,才能在赵舍的后院争得一席之位?赵家又是本朝第一大商,利益巨大,如若将来王采儿有了孩子,她又该如何自处?倒不如就让王采儿回到自己家,当个简单快乐的小傻子……
梅姨在赵家大宅多年,见过太多为私欲而丧人性的家伙。她虽与赵舍接触不多,但却相信,赵舍对王采儿用了真心。
所以梅姨被调来此处半点不怨,她照顾的是赵家少东家、未来家主的心尖之人。梅姨对王采儿照料精细,比在赵家时更加用心,百依百顺,没有什么是不依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