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真沉默。
半晌,他才说:“不来就不来!我又不稀罕!”
他扭头就走。
薛檀摇了摇头,立马跟上了。
等他们一走,方清词便?放下手里的药材,洗完手,从自己的药箱里掏了一份契书出来:“你要的铺子,他们正好要招大夫。”
这个铺子是姜肆托他找的,她?对京中?并不熟悉,很多?东西都靠着?许云雾和方清词才略微了解一些,她?想开个看诊的铺子,这事儿?找许云雾她?指定是要在最繁华的地段给她?弄一间的,还不如找方清词。
方清词常在京中?行?走,偶尔也会在熟悉的药铺坐诊,自然?对该在哪里开铺子一清二楚。
“这些铺子大多?都开在西街,不过好一些的位置都被大的药堂占完了,你要开铺子肯定比不上人家口口相传的口碑。”方清词解释道,“你学的是女科,也不必和他们抢生意?,我给你挑的位置更偏中?心一些。”
东大街和西大街也是有交汇的,中?间有个规模颇大的集市,方清词挑的位置就在那里。
既可以进东大街给贵女们看病,那些进城买东西的女眷也能?看得见这铺子。
姜肆谢过他。
第二日?,她?就上门去看了自己的小铺子。
这地方位置紧俏,要不是薛准给她?准备了许多?钱,她?指定是买不了这铺子的。
她?雇了一个小伙计和一个老大夫,将铺子打扫一遍,再摆一个药柜、隔一间专门看诊的小房间,这铺子也就开起来了。
来看病的人不多?,大多?都是出来买东西的时候顺带抓一副药。
姜肆也没着?急,仍旧在学。
方清词辞了熟悉的医馆,在铺子里坐馆——以现在姜肆的水平还是不够格单独看病的,她?开铺子也是因为?方清词的建议,也就是让她?多?看病人,积累经验,反正有他和老大夫坐镇,也不会出乱子。
但是方清词不常来,他在宫里还有太医的职位,铺子大部分时候都是姜肆和老大夫在看。
姜肆只是打下手,老大夫也是她?给自己请的老师,跟着?他学一些基础的病理。
这天她?把铺子里的药材搬了一点出去晒太阳,刚停下手,就看见一个妇人怀里抱着?孩子,脚步踌躇地站在树荫底下,往这边铺子里张望。
姜肆停下手,问:“您要看病?”
那妇人犹豫了半晌,咬咬牙,走过来,悄声说:“你会看病么?”
她?往铺子里的老大夫那里看了一眼,又有些不大确定了:“或者不看病,能?给我抓一副药喝么?”
姜肆看了看她?的脸色,点点头:“能?看的,您和我进来。”
妇人左顾右盼,跟在她?身后。
她?有些不好意?思:“呃……能?只跟你说一说吗?”
姜肆看一眼老大夫,说:“行?,里面?有个隔间,您进去说。”
进了内室,姜肆看她?怀里的孩子,问:“您这是刚生完孩子?”
妇人说是。
大致聊了一下,姜肆就知道她?是什?么情况了。
妇人一月前才刚生孩子,因为?出身贫寒,生下孩子以后她?也只坐了七八天的月子就开始下地干活,时间短的时候还没发觉不对,等日?子长了,她?就浑身不舒坦,下身一直沥红,小腹坠坠地疼不说,也一直没奶。
她?起初也不当?回事,找村里的赤脚大夫开了一点药吃了,仍旧继续干活,结果前两天痛得受不了,差点晕厥过去。
她?家里人却不怎么当?回事,只说她?是身体?太弱了,给她?煮了一碗红糖鸡蛋补身体?,就照旧出门了。
她?婆婆为?了那碗鸡蛋还抱怨,说她?金贵,谁家女人生了孩子以后不是下地干活,怎么就她?浑身不舒坦?
妇人听了心里头不舒服,却也没法和谁抱怨,她?丈夫从来不管家里的事,冷眼看着?婆媳两个吵架,她?痛得没法子,才进城里来看病。
临到医馆门口又犹豫了,毕竟是下身的病,那些医馆里又都是男人,她?总觉得不合适。
在门口徘徊了半天,听见路过医馆的人说这里有女医,才鼓起勇气?过来的。
姜肆叫她?把孩子放旁边的摇车里——起初方清词不明?白她?为?什?么在室内放这么一个摇车,还问了她?一句,她?说医馆里肯定有妇人带着?孩子,这样更方便?。
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察觉到妇人紧张害怕,姜肆温声:“夫人别担心,只是瞧一瞧,女子生产入同过鬼门关,生病也正常,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害臊的,我只是看一眼。”
她?有些担心是不是妇人之前生产的时候撕裂了,所以会一直沥红。
一边检查,她?一边把常见的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问:“是不是经常觉得腰酸背痛,身上凉得厉害?”
妇人手里提着?裙子,本有些羞囧,但姜肆一直温声细语,眼中?脸上也并无任何看不起和嫌弃,她?慢慢也就放松下来了:“是,尤其是小腹,像坠了石块一般。”
“嗯,没有撕裂,这是好事。”姜肆又细细检查一遍,“恶露还没排干净,都堵在肚里了。”
她?又重新洗一遍手。
妇人心中?惴惴,问:“严重么?”
姜肆:“不严重,开些药,吃上几天就好了,也幸好你来得及时。”
一般生产完会有十天到二十天排恶露的时间,超过时间了还没排干净,那就是有问题,她?肚子又常常冷疼,就是月子没坐好受了风,加上过于劳累了,她?来得快,情况还好,若是不来,以后恐怕会留下后遗症。
她?出门,写了药方,先拿去给老大夫看了看,大致形容了一下病情。
老大夫点过头,她?才让小伙计去抓药。
妇人已经收拾好衣裳出来了,见她?让人抓药,忍不住问:“贵么?”
姜肆笑?了笑?:“不贵,十文钱一副药,一天一副,一共吃七天。”
妇人放下心,拿了药,临出门前,抱着?孩子小声说了谢谢。
姜肆软了眉眼:“不是什?么大事,您吃完这几服药,回头有时间再来一趟。”
“诶!”
妇人出了门,扭头在集市里七拐八拐,找到了人:“完事了,咱们回家吧!”
被她?拉住的人回头:“姐,怎么样?能?治好不?治不好咱们换一家。”
妇人笑?眯眯地说能?治好:“那女医性子很好的,说吃上几天药就好了,你的书买好没有?”
和她?说话的是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儒袍,这会儿?正关切地看着?她?,听她?问起书,便?尴尬地红了脸,老实说:“还没买,我想着?姐你要看病,万一很严重,肯定要花钱……”
他想把钱先留着?给姐姐看病。
妇人心口热乎乎的,她?丈夫和婆婆明?知道她?病了,却不张口,就是因为?觉得看病费钱,怕填了无底洞。
她?前天疼得受不了,是弟弟来看她?的时候发现的,硬拉着?她?要来城里看病,要不是他,她?兴许还会继续忍着?。
“放心,姐姐这儿?的钱还够用,你马上科考了,书院里叫你买的书更重要一些……”
姐弟两个一问一答,从集市出来,恰好路过了姜肆的铺子。
女人便?拉着?他指一指那里:“就是那个铺子,等药吃完我还得来一趟,我跟你说,那女医人可温柔,长得还很漂亮……”
常青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
微风轻拂柳叶,姜肆端着?簸箕从铺子里走出来,见到妇人路过,含笑?朝她?点了点头。
明?明?风在动,树也在动,柳树下的影子也在随风浮动。
常青却觉得自己的心忽然?一阵跳停。
第41章 第 41 章
那妇人后来?七日后果?然又来?了一回, 跟着她一块儿的还有她的兄弟常青。
姜肆又给她检查了一遍,听她说自己的情况好多了,给她开了一点儿调养的药。
这回是常青帮她付的银钱。
常青来?之前特意将自己收拾打理了一遍, 连指甲缝里的墨痕都清理得干干净净。
妇人比起上回显然要自在一些, 这一回她没带孩子,就坐着和姜肆说话,一边说, 一边忍不住提起外面的常青:“你别看他腼腆不爱说话,其实他读书可厉害了,学院里的夫子都夸他, 今年马上就要下场了,若不是我病了,他这会儿还在书院呢。”
她说起弟弟显然很高兴, 婆家?对她一般,娘家?人却?对她好。
姜肆笑了笑:“那感情好,等他当了官,您还有福享呢!”
她和妇人絮絮地说着话,嗓音轻柔, 那一点儿声音透过挂着的帘子慢慢传到外面站着的常青耳朵里, 将他的耳垂搔成了一片微红。
过了一会儿,帘角轻动,姜肆从里面出来?,正拿着一块白布擦手, 见?他站在外面,便点点头。
在药铺里呆久了, 她身上便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材味儿,和着墨味混在一起, 微微泛着苦意。
他看着姜肆微微出神?——以前不是没有见?过官家?小?姐,他考进去的那个学院之中?也有许多富家?子弟,偶尔他也会在门口碰见?那些同学们的家?眷,但论气质,都绝对比不上眼前这个人。
甚至他隐隐生出一种感觉,普通人家?出身的女孩,真能培养出这样的气质吗?
他下意识地不愿意去细想,怕自己想得太清楚、太明白,他们之间?的距离会被拉得很远很远。
姜肆没有看出他的愣神?,这两天方清词很忙,没来?药铺,光她和小?伙计忙得过来?,但总也停不住脚,她听说过两日多半要下雨,这几?天得想办法把药材都拿出去晒一晒防止受潮。
在她这家?药铺的对面有一家?茶楼,听说已经换了主家?,一直在装修。
她出门一看,对面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只是一直没挂牌匾,门一直关着,里头好像也没人。
比起她这种小?药铺,茶楼显然装饰得更加富丽一些。
姜肆看了一会儿,仍旧低头去整理药材。
空荡荡、关了门的茶楼二楼,薛准隔着屏风,忍不住问:“她这看不见?我们吧?”
梁安往窗口的方向略挪了两步,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影子映在窗户上,回话说:“您多虑了,那边是在底下,咱们又特意避着,夫人肯定看不见?的。”
薛准嗯一声。
即使告诉自己无数次不要再关注姜肆,应该让她开始新的生活,可他还是忍不住。
那天蹴鞠场上他扭头就走?,回去以后却?有些后悔。
姜肆在宫外,他在宫里,能见?的时候本?来?就不多,也就只能听一听她的消息罢了,在去蹴鞠场之前,他已经有三日未曾见?到她,心?中?惦念得很。
那天一时冲动去了,却?又愤怒地走?了,回去以后才听梁安说他走?后蹴鞠赛没多久就散了,他一边觉得高兴,一边又觉得后悔。
分明是许云雾把她带去散心?的,偏偏他过去走?了一趟,反而打扰了她的好心?情。
从那之后,他就明白,如果?真心?想要姜肆重新开始,那他就不该出现在姜肆面前。
不能见?,但控制不住自己的想念。
不过好在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二十多年前,他也是这样的,默默看着,从不会走?到姜肆面前去。
他目光转向窗外。
也就是这一眼,他就看见?姜肆和一个陌生的年轻人有说有笑地走?出来?。
姜肆看着常青:“你姐姐这个病吃药的效果?反倒没有食补调养来?得好,如果?有条件,最好能多补一补身子,女人生育最伤身体,一旦伤了根底,年纪大了以后更加难了。”
常青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药材晒到一半又回来?了,还对他那样亲近,但他显然是高兴的,这会儿听她讲话,便认真地记下来?,微微侧头去看她的眼睛。
姜肆的眼睛很有神?,微微睁圆的时候尤其,笑起来?则弯成月牙,很容易叫人看出她的高兴。
常青看着看着,忍不住也跟着她一起笑。
——换个人来?看,或许会感慨一句金童玉女,但落在薛准的眼里,就觉得很是刺眼。
他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觉得有些呼吸不上来?,苦涩反刍一般涌上心?头。
他想,姜肆果?然还是喜欢在外面的生活。
她在宫里的时候从不会笑得这样开心?肆意。
然而即便是觉得刺眼,他也没法挪开自己的视线,只是一直看着,像是自虐一般。
梁安都快把眼睛捂起来?了。
他想叹气说何必呢,又觉得这样的陛下他也不是不能理解。
对面姜肆和常青很快就分开了,几?乎是常青一走?,薛准也从后门走?了。
他跟上了常青。
他想看看,到底什么样的人,能够让姜肆这样开怀大笑。
常青一边走?,一边小?心?地扶着他姐姐,手里还提着药包。
薛准起初没弄明白,还以为他姐姐是他的妻子——刚刚在药铺里的时候他没瞧见?她,她是在薛准从后门出来?的时候才从药铺出来?的。
薛准误会了,先在心?里咬牙,心?想这真是个登徒子,分明成了亲,却?还对着别人笑!可怜他的姒姒上当受骗,根本?不知道他已经成了亲……
他心?里百转千回,然后就听见?常青叫了一声姐。
薛准:“……”
他偏头咳嗽了一声。
常青听见?动静,微微回头,看见?他的时候微微一愣。
两人对视。
常青下意识地行礼:“先生好。”
薛准面色一窒。
梁安脸都绿了。
寂静蔓延,常青忽然觉得身上一阵发冷,面前这位中?年人气势竟然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他心?里发慌,面上却?镇定:“想来?是小?子挡了先生的路,先生先请。”
他将姐姐拉到身后,侧身给薛准让路。
薛准本?来?只是跟上来?看一眼的,这会儿被发现也有点尴尬,好在他反应快,面不改色地带着梁安朝前走?了。
等离得远了,梁安小?心?地看了看薛准的脸色,没敢说话——被当着面叫先生,不就是说陛下老了么。
现在在薛准的心?里,没有任何事?情能比说他年纪大了更扎心?的了。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薛准带着他绕了一大圈,还是回到了姜肆的药铺跟前。
这会儿姜肆已经不在外面了,从他们站着的那棵树底下也看不见?姜肆的影子。
梁安问:“陛下要不要进去看一看?”
薛准摇了摇头。
他默默地站着,只觉得,脚上好像坠了千斤重的墩子,怎么也抬不起来?,不仅抬不动,还带着他整个人都往下坠。
药铺二楼。
这铺子买的时候就自带了一个小?隔间?,低矮一些,但也能呆人,姜肆在上头铺了毯子,闲暇时候就坐在上头晒太阳。
许云雾这会儿就歪在她边上,一边朝外看,一边问:“你瞧他那可怜样子,真不去看他?”
姜肆说不去:“要是真到他跟前了,他以后指定不会来?了,或者找个更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那会儿她一抬头就看见?梁安的影子了,要不说还是梁安机智聪明,他在窗户跟前轻轻一晃,就把薛准在那里的消息递给她了。
要不然姜肆也不会故意和常青走?得近。
她就想看看薛准会不会生气。
谁知道薛准后头跟着常青走?了。
许云雾说:“你这法子也不顶用?啊,瞧他一点动静都没有。”
姜肆:“没办法,他非和个乌龟似的缩起来?,我还能硬撬壳不成?”
许云雾:“我觉着你得换个法子,这样激将法来?来?回回都没用?,说不定薛准还真以为你没了他能过得更好,到时候彻底缩回去了。”
“那你说,还能怎么办?”姜肆叹气,“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自恃对薛准那样了解,知道他心?里都在想什么,又是因为什么原因退缩,可她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让他摆脱那样的畏惧。
薛准的畏惧并非是害怕他们俩不能相爱,他畏惧的是自己的年老衰弱,畏惧的是自己无法给姜肆更好的未来?。
隔着一条长街,他们各自在两边,中?间?分明车马喧腾,无数行人来?往聚散,偏偏于薛准来?说,这条人人可行的路,就像是一道天堑,一处深渊,叫他不敢踏上,无法前行。
柳丝轻飘,过了很久,他终于回头问梁安:“最近京中?适婚的人都有哪些?”
梁安眨了眨眼:“这……还挺多的。”
薛准的一颗心?慢慢冷却?下来?:“回头列个册子送到我那里吧。”
梁安先说好,然后低头琢磨着他的用?意。
到了傍晚,来?送消息的小?太监就到了姜肆的住处。
梁安没说薛准预备干什么,只是说了今天白天的事?情——他册子可还没准备好,万一陛下又反悔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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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安的动作其实也挺快的,主要是京中?适婚的人虽然多,可那些歪瓜裂枣,他还是有点眼力见?没有挑进去的,就这样删删减减,还列了一指厚的册子呢!
东西送到薛准的案头,他刻意没去看。
他手头的折子拿起又放下,眼睛还是忍不住地落在那本?册子上。
他有些难过,又有些犹豫,一遍遍在心?里问,难道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
外头忽然下起了大雨,梁安正在外头叫人把院子里的花收拾起来?,隔着殿门,冷空气一点一点侵袭,吹动了案边的烛火,明暗晦涩,飘飘摇摇。
薛准的手放在册子上,始终没有打开。
第42章 第 42 章
那副册子一直放在薛准的案头没有?打开过。
有?时?候薛准总会生出?疑惑, 想问问自己到底是想放开姜肆,还是只是贪欲作祟,一边想要放她离开, 一边又?怎么也不愿意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他迷茫着。
思虑过度, 辗转反侧,不过短短半月的功夫,他就暴瘦下来。
姜肆这天跟着方?清词去帮人看病的时?候, 就听?见那家的人说他好似病了。
他们去的那一家是个三品官,他的夫人生了病,方?清词就带了她。
结果诊断下来, 她其实没什么大碍,只是最近有?些惊惧——那位学士大人还觉得奇怪,明明在家里好好的, 夫人突然惊惧起来了。
两边一问,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不是学士想的什么宅中秘事,而是因为这些日子学士大人一回?家就愁眉苦脸的,而且钻进书房大半个月,没去这位夫人那里, 夫人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问了丈夫身边跟着的人,他们也不知道。
夫人两眼一懵,可不就也跟着发愁么?更何况这都半个月了,以往哪有?这么大的事?
她还担心?着, 就托人去外头打听?消息,朝堂上的那些话没人敢和她透露, 但是几个夫人聚一块儿,一聊起来就知道, 除了这位大学士,各家的能上朝的那些人都是这个样?子,她们也愁呢。
唐夫人也知道多半是闹了乌龙,讪讪的:“我这不是担心?朝堂上出?了什么事情么?”
姜肆和方?清词对视了一眼。
唐学士的眉头也皱起来了:“这……还真?是我的过错了。”
他大约解释了一下,说是陛下这些日子看着焦躁易怒,短时?间内又?瘦了那么多,他们底下的人生怕是出?了什么事情,又?或者即将要出?什么事情,都想要预防一下。
皇帝病了,大臣急,大臣急了,后院的家眷也就跟着急了。
姜肆看着方?清词给夫人开了药,交代了一下大概的事情。
等出?来以后,她忍不住去看他。
方?清词知道她想问什么:“陛下这些日子确实病了,不过有?宋院正盯着,也没什么大碍。”
他常在宫中行走,知道的消息也更多一些。
姜肆皱眉,梁安最近没有?给她递消息。
殊不知梁安最近也愁。
因为他们家陛下警告了他——他往外头递消息的事情终究也瞒不住,本?来他也没打算瞒多久的,是想着短期内兴许陛下就会回?心?转意了,就算知道也没关系,反正他都是为了陛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