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 死了二十年的太子妃回来了—— by作者:江边水色
佚名  发于:2023年06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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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准很?瘦,登基前才养出来的那一点儿肉在短短两年内已?经瘦成?了?皮包骨头,形销骨立,伶仃的手腕挂着衣裳的影子,他就这么坐在阴暗的监牢里,颇有些吓人。
  一时之间,很?是寂静,只?有铁锁链动摇的声响微微回荡。
  掖庭令不知道这位陛下要?做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先把几个?犯人绑在了?刑架上,然后带着人退了?出去。
  人一走,薛准就抬起了?头,一双眼睛在暗夜里亮着灼灼的光,似要?将一切焚烧殆尽。
  他直直看着眼前的人,不言语。
  还?是年纪最大的薛朗开了?口:“成?王败寇,我们输了?,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薛准动了?动,终于开口,问:“是谁先动的手?”
  他问的是谁先,分明已?经知道了?,在座的各位都有份。
  藏是藏不住的,薛朗笑了?:“是我先动的手。”
  薛准的平静终于被打破,面色发白,整个?脸皮都在抖动:“她只?是个?弱女子。”
  见他显然在意这件事,几个?人都哈哈笑起来,紧跟着,存了?故意的心,一言一行,将姜肆死时的场景一一复述。
  “姜肆死的时候,我记得她是在自己房里吧?”薛朗说,“暗卫来禀报,说薛檀被送去了?姜家,那时我还?在可惜,只?能杀她一个?人,不然总要?叫你断子绝孙才是。”
  老三说:“薛准啊,你懂不懂,什么叫做财帛动人心?这天?底下哪有绝对忠诚的人呢?你不知道,我一千两银子,就买了?姜肆的命。”
  老四恨声:“大家都是父皇的儿子,凭什么你能当太子?”
  在座的所有人里,薛准的出身?最低,然后就是老四,他的母妃只?是个?贵人,连美人都没当上,所以他在最开始,就选择了?跟随薛朗。
  他没肖想过太子之位,但也?不意味着他能看着一个?比他更加地位低的人上位。
  他一脸的笑意:“薛准,我就是要?你不痛快,我们都要?你不痛快。”
  输了?又怎么样呢?顶多没一条命罢了?,想好要?争时,他们便已?经做好了?粉身?碎骨的准备。
  老四薛琦说:“我听说你和姜肆感情甚笃,你不知道吧,那一味毒药是我们特意挑好的,无色无味,喝的时候一点感觉都没有,喝下去,却有锥心之痛,浑身?似火烧一般,到最后,五脏六腑都在烧,都要?化?成?一滩血水了?!”
  他大笑着问:“你替她收尸的时候,她的皮肤是不是软塌塌的?底下的那些血肉都融化?了?!”
  愤怒终于点着了?薛准,他哆嗦着身?体,手却极稳,拔下监牢里行刑的刀,狠狠地砍在了?薛琦的手上。
  鲜血迸溅,热乎乎的一团撞到薛准脸上、眼睛上,红色的一片,糊住了?眼,他喘着气,又发狠砍下了?另一只?。
  两只?手落在铺地的杂草上,薛琦一声惨叫,冷汗糊满面庞,晕死过去。
  薛朗脸上的笑意终于收敛,他没去看晕死的薛琦,歪向薛准:“你不敢杀我们,杀了?我们,天?下所有的人都会唾骂你,弑父杀兄的罪名,会永远刻在史书上,薛准,你不敢。”
  他换来的是横在脖颈间的刀,刀锋冷厉,入肉半寸,血珠顺着刀锋流淌,濡湿了?薛准的手。
  他的一双眼睛满是血丝,烧红了?的眼死死地瞪着薛朗:“你大可以试试,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刀更快。”
  薛朗怕了?,偏过头,不再言语。
  老五却忽然笑出了?声。
  从进监牢的时候他就在笑,此刻终于大笑出声:“薛准,你真的以为,是我们杀了?姜肆吗?”
  薛准回头。
  老五看着他的眼睛,露出了?玩味又恶意的笑容:“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她最开始嫁给?了?太子,此刻等?着她的也?不过是冷宫里的残羹冷炙,可她选错了?,非要?嫁给?你,等?着她的只?有死。”
  他的狠毒终于纤毫毕现:“她死之前,我安排了?两个?人,站在她的房门口,说你要?另娶皇后,哈哈哈哈哈,薛准,你想不到吧?她不仅死得惨烈,还?带着对你的恨死了?,你猜她来得及想是谁杀了?她么?还?是说,她仓皇间相信自己亲近信任的侍女,相信自己的枕边人要?娶别人做妻?”
  他高高在上地看着薛准,看着他手中的刀落在地上,看见了?他的颓丧和难以置信,也?看见了?他眼中的痛苦。
  “不是感情甚笃吗?不是恩爱异常吗?薛准,那些往事别人不知,我却知道。”
  他曾经,也?和薛准做过兄弟。
  只?是流沙逝于掌心,他们的那一点兄弟情分,终于埋没在了?你争我夺的权力里。
  正因为在意过,所以也?就知道,什么样的结局,会让他痛。
  谁说赢家永远都是赢家呢?
  这么多的兄弟里,唯有老五,最会算计人心,其他人端的是毒药,不过毒了?一条命,唯有他,使人动了?两句嘴皮子,便将一对夫妻离间,阴阳两隔,有再多的误会,张多少次嘴,都无法?说得清。
  死了?的人怨恨,活着的人诛心。
  他怜悯地看着崩溃边缘的薛准:“不是我们杀了?姜肆,是你,是你杀了?她,不信你想一想,这几年,你做过梦吗?梦里梦见过姜肆吗?”
  “她恨你啊,所以从来不会入你的梦。”
  是我,杀了?姜肆?
  薛准露出一个?难看的笑,他想说话,却只?品到了?喉间的血腥。
  天?光渐暗,梁安使人点了?烛灯,淡淡的腻味飘在空气里。
  薛准悲哀地看着坐在他面前的姜肆:“是我杀了?你。”
  熟悉的血腥味咽在喉间,薛准笑得比哭的还?难看:“他说的很?对,若不是因为我娶了?你,若不是因为我要?争那个?位置,或许他们根本看不见我,你也?就不会死。”
  “你嫁给?太子,或许有更好的结局。”
  在监牢里的时候,他并没有落泪,或许是痛得太麻木,也?或许是不想叫那些人看见自己的狼狈,他只?是持着刀,一点一点剐开他们的血肉人皮,想要?看看他们那副人躯下,装着一颗怎样的心。
  可在姜肆面前,他没有办法?掩藏住自己的任何情绪。
  他通红着眼,却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姜肆怔怔的。
  她先前确实?听信了?侍女的话语,觉得薛准或许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己,换成?别人做皇后。
  毒药入喉,在那彻骨的疼痛里,她对薛准是有恨意的。
  再醒来,二十?年后,她想过不顾一切质问薛准,也?想过自己要?一辈子都记恨着他,可最终,她也?只?是撇过头,决定当一个?陌路人。
  她的爱意和恨堪堪持平,让她不敢再靠近,畏惧过去,也?恐惧未来。
  如果不是薛准二十?年如一日的爱,她此刻也?不会坐在这里。
  她看着薛准,心里却在想,他这些年在想什么呢?在想她果真恨他吗?
  如果她没有活过来,兴许薛准会带着这些愧疚活上一辈子。
  她哆嗦着嘴唇,问:“你……”
  薛准看着她:“你该恨我的。”他也?一直是这么想着的,不然二十?年里,她怎么从不入梦。
  从前那些细微不可察的心疼终于落在了?实?处。
  姜肆的泪落了?下来。
  她从来是个?要?强的女子,便是从小被姜太傅抄着夹棍追得满府乱跑,也?从未掉过一滴泪,方才她将重生的惶惑哭给?了?许云雾,此刻的泪,却是为了?薛准而流。
  她一哭,薛准就慌张,自己还?掉着眼泪,却伸手要?替她擦:“早知道不跟你说这些了?!”
  姜肆被他一句话惹得更难过——他说这些,是因为她想听,他说了?,又后悔,不是想说自己这些年的难过委屈,而是怕她太难过。
  她一边流着泪,一边骂:“薛准,你这个?蠢驴做的脑袋!”
  薛准拿袖子替她揩眼泪,越揩越多,心里愈发难过,嘴上却说:“是是是,我是个?蠢驴做的脑袋。”
  在她面前,他永远都没能保留住自己的那份冷静。
  “他们说什么你都信,你不蠢谁蠢!”
  “哎,对,我真蠢,怎么能信他们的鬼话。”他又将湿透的袖子折了?一下,“你别哭了?。”
  姜肆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我不哭了?。”
  薛准不信。
  可姜肆握他的手力道分明不深,只?要?他轻轻一动就能挣开。
  他不动,任由她握着,任由她看着。
  任由她说。
  “我不恨你。”
  “嫁给?你是我自己的选择。”
  “争那个?位置也?有我的一份,即便没有你,我也?是他们的眼中钉。”
  她握着薛准的手,慢慢地,慢慢地把它贴在了?自己的脸上,眼睛一直在看着他,坚定有力。
  濡湿的泪滴在手指尖,薛准的手微微蜷缩,在犹豫了?很?久以后,终于触碰到了?姜肆的脸。
  姜肆弯唇朝他笑了?笑。
  “我不后悔。”
  曾经她觉得自己恨,也?觉得自己识人不清,选了?薛准这个?没良心的人。
  可追忆往事,听完所有的事情,她终于能说一句,我不后悔。
  这句不后悔是说给?自己听的,也?是说给?薛准听的。
  她这个?从来没有自信,缺乏安全感和信任的丈夫,在愧疚之中过了?二十?年,二十?年后见到她,却挺直了?腰背,试图送她离开,给?予她一份缺失的安全感。
  这让她怎么后悔?


第32章 第 32 章
  我不后悔。
  薛准的手还触碰着姜肆的脸, 指尖被?泪水染湿,微微冰凉,可他的心是热的。
  他反复地问, 像是不确定一般:“不后悔?”
  姜肆都笑着说:“不后悔。”
  一直到再上朝的时候, 薛准的一颗心都在扑通扑通地跳,连带着之前那些看不顺眼?的大臣们在他眼?里都变得顺眼?了。
  他难得有了好脾气。
  皇帝脾气一好,底下的大臣们也就蠢蠢欲动, 他们旧事重?提:“陛下,家人子们都已经进宫,之前商议好的为?太子殿下选妃, 也该有个章程了。”
  御史台有人站出来:“陛下自己不想立皇后,总不能让太子也走?您的老路,您有太子, 可太子无后若一直拖下去,难免让人议论。”他们觉得自己是对的,天底下的人可以?无后,但?为?君者不行。
  瞧瞧以?前的那些皇帝,儿子少的, 注定朝代?续不长。
  薛檀站在最?前面, 气得整个人都炸了。
  他刚想站出来说话,好友季真就从后面站出来,不阴不阳地帮他怼人:“御史台什么时候从监察百官改头换面监察起陛下和?殿下的后院来了?”
  之前他们也不是没干过这事儿,同样被?阴阳过, 可惜不长脑子,也不长记性。
  “哼, 殿下身为?人子,不娶新妇也无子, 是为?不孝;殿下身为?储君,是为?不忠,天下年轻人以?殿下为?先,殿下却并没有作为?表率,这是不仁不义?!”御史昂首,“此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行为?,必定为?天下人所耻笑!”
  “御史大人在朝堂上大喊大叫,又胡乱议论储君,岂不是更加不忠?”季真翻了个白眼?,拱手朝向薛准,“陛下,这等?不忠不礼之人,放在朝堂上才叫贻笑大方。”
  薛准心情好,问:“那你说,该怎么办?”
  季真斜眼?看御史:“建议罚俸,想来御史大人手头没钱,也就不会天天闲着没事去那些下九流的地方听人嚼舌根了!”
  朝堂之上无人敢应。
  他们实?在被?这位陛下搞怕了,十多年前上一个这样说话的人,现?在都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种地呢。
  果然,下一秒,薛准说:“嗯……准了。”
  没人再敢说话了,甚至有人在心里想,何苦来哉,现?如今这样保持现?状,安心吃俸禄不好么?何必上赶着作死呢。
  等?到下了朝,薛檀拉着季真急忙跟上薛准:“父皇今日看着心情很好,是有什么事吗?”
  薛准笑慢慢收敛,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该怎么告诉面前的薛檀,他亲娘回来了?
  他看向眼?前的薛檀。
  儿子长得快,几乎风一吹就长大了,姜肆走?的时候他连路都走?不稳,后来的二十年,他也习惯了没有娘亲的存在,如今他忽然拉着仍旧十八岁的姜肆告诉他这是你亲娘,他会信吗?
  他的那一点高兴忽然就荡然无存了。
  薛准扯了扯嘴唇,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薛檀不知道父皇为?什么忽然又不高兴了,下意识地想是不是自己这话问的有什么不好。
  而季真一直在旁观,他想起了前段时间见?到的姜肆和?薛准的相处模式,也看出来了薛准的春风得意,目光微闪,觉得自己抓住了重?点。
  当着薛准的面他不好说什么,等?人走?了以?后才拉着薛檀问:“最?近那个楚姑娘还有找你么?”
  薛檀说没有。
  姜肆最?近忙着学医术,一天十二个时辰恨不得除了睡觉都住在太医署,她想学,方清词就教?,所以?一天都填满了,自然没什么空闲,但?也偶尔会给薛檀带几句话。
  “她最?近忙,兴许过段时间忙完了就找我了。”
  季真:“……”你瞅你这卑微的样子。
  他都没好意思讲难听的话,不然他就得当着薛檀的面说他你这和?我那些等?我爹临幸的姨娘有什么区别。
  偏偏薛檀自己意识不到有什么不对,他就算有再多的话也没法讲出来。
  只?是多少为?了好友生气:“她说忙你就信?”
  薛檀一脸认真:“怎么不信?我有一回去瞧过她,她跟着方太医杵药呢,一身的药味,眼?看着十分认真,这于她来说,能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是好事。”
  季真觉得,他迟早得被?好友给噎死。
  他无力地扶住额头:“行,你说得对,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薛檀笑了笑:“没有,我知道子复是为?了我好,但?她真不是那样的姑娘,我明白的。”
  季真撇嘴。
  他不信,他要亲自逮住姜肆的小辫子,看看到时候薛檀还有什么话说。
  #
  薛准回到未央宫,正好看见?姜肆在翻医书。
  “今天方清词又给你出难题了?”他坐在姜肆对面。
  姜肆说是:“他的医术比起方师要精进一些,有些地方我看不明白,得把书找出来看上一遍。”
  她面前放了厚厚的一叠纸,有些上头已经写了很多的东西,密密麻麻,字写得又小,看着都眼?晕。
  “回头叫梁安帮你把这些纸页都合订起来,省得你弄丢了。”
  姜肆正看得入迷,随口应了一声,又说:“我备了梅花香饼。”
  以?前的薛准最?喜欢这个,姜肆特意去学过。
  薛准却不急着去吃,而是微微偏头看着她。
  只?有几分熟悉的容貌,可他分明能感受到这具身体里装着的是他熟悉的人,熟悉得让他忍不住安心。
  这几日他的头疾很少再犯,连宋院正都说他的身体情况奇异得开始好转,他找不到原因,但?薛准知道,是因为?根结在慢慢解开。
  他的病是因为?姜肆的死,是因为?那些兄弟们在他心中种下的果,是他的畏惧,是他的不敢忘和?反复折磨。
  现?在,因为?姜肆的重?新回来,因为?她的一句不后悔,他的心结在慢慢地解开。
  心结一解,他的病自然会慢慢痊愈。
  姜肆是他的灵药。
  他的手忍不住抬起,想要放到姜肆的肩膀上,想要搂住她,如从前一样——但?不知为?何,他的手悬在半空,迟迟不敢落下。
  他微微诧异,却在看见?姜肆的侧脸时有些恍然。
  姜肆现?在还很年轻。
  乌鬓云髻,粉面桃腮,没有一处不彰显着她的年轻。
  她一抬头,薛准便能看到她的睫羽像是栖息的蝶,展翅欲飞。
  他抬起的手,慢慢放下了,收回到自己的身边,微微蜷缩着。
  姜肆见?他半天没动静,展眉问:“怎么还不动?”
  薛准下意识地露出笑:“马上就去。你等?会还出去么?”
  姜肆不知他心底百转千回,颔首:“今天要去恒王府给青青复诊,晚上云雾留我坐席,兴许不回来,等?你吃完饼我就走?了。”
  薛准低声说好。
  他从和?姜肆紧挨着的坐垫上起来,去桌边上找到了那碟子梅花香饼,小小的一个,有着梅花的香气。
  “这会儿没有新鲜梅花了,用的干的。”姜肆仰起脸笑,“许久没做,或许生疏了,你尝尝是不是还是以?前的味道。”
  软和?的梅花饼入口,甜却不腻,唇齿间隐约有梅花香气。
  这个味道,薛准已有二十年未曾尝到。
  他抬头把眼?中的热意逼回去,复又低头,挑了一个离姜肆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将那碟子梅花香饼一口一口吃了个干净:“还是从前的味道。”
  姜肆眨了眨眼?睛。
  她不太明白薛准为?什么忽然坐得离她那么远了,但?很快又将这件事情抛在脑后,把手底下写好的纸张晾干叠在一块,双手一推,站起来,看看天色:“该出门?了。”
  薛准便把她送到门?口,错眼?间看见?方清词正站在殿外候着,像是在等?姜肆。
  五月雪毬玉团已经开败,只?剩下了零星几朵,也不似从前丰腴、花大如斗,只?剩几个合拢着的花苞,嵌在郁郁葱葱的绿叶之间,看着好像还是春天,实?则已经入夏了。
  听见?动静,方清词微微回头,指尖还捻着一朵半开的花。
  霁月光风。
  正是最?好的年纪。
  薛准心口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苦意,却并未表现?出来,他把姜肆送到门?口,看着她拾级而下,慢慢走?到方清词的身边。
  方清词也看见?了薛准,朝他一拜,然后对姜肆说:“走?吧。”
  姜肆点头,顺势把自己看书看到的不明白的那部分拿出来,挑拣着比较重?要的询问方清词。
  慢慢的,人走?远了,只?剩两个背影。
  薛准久久地站着,一言不发。
  方清词携着姜肆,一边替她解答,一边随口一问:“陛下怎么亲自送你出来?”
  姜肆没回答。
  她觉得这事儿没必要交代?得一清二楚,方清词从前也并不认识她,于是找了个理由:“陛下自己也有事,我们只?是一道儿出来的罢了。”
  方清词不置可否。
  以?他的聪明,并不会发觉不到薛准眼?中的情绪,更何况他把姜肆送出来的时候分明还隐隐落后半步。
  只?是姜肆不说,他觉得此事或许涉及了她的隐私,不愿意回答也正常,左右他只?是教?授医术的人,不该过多掺和?。
  便点头:“知道了。”
  他将手里那朵玉团小心地放进随身携带的药箱里,药味混着香味,微微发涩,苦中带香。
  姜肆说:“没想到师父爱玉团。”
  “玉团可入药,清热解毒,夏天到了,常备不是坏事。”
  姜肆哑然,他还真是个实?用主义?,半句也不离医:“其实?我挺好奇的,方师以?儒道闻名?,怎么师父偏偏学了医?”
  方清词有一瞬间的沉默,然后答:“是我从小对此有兴趣。”
  “原来如此。”
  俩人不再说话,行走?在宫道上,但?彼此心知肚明,有些默契——他们俩都找了借口敷衍对方。
  姜肆在心里把今天看的医书梳理了一遍,不可避免地又想到了薛准。
  她在未央宫呆久了,对现?在的薛准也多少有几分了解了,他和?从前的性格有些像,却不是十分像,他比从前要敏锐许多,仿佛是受过惊的刺猬,一有动静就会龟缩。
  但?她觉得没有关系,二十年足够改变一个人,她愿意慢慢地去重?新了解他。
  她不会停留在原地,当然也不会让薛准停留在原地。
  他们俩曾经就像是两个陷在过去的人一样,落在现?实?里,便只?剩下了惊惶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办,薛准选择用回忆困住自己,姜肆却没有。
  从知道了自己死亡的真相,她已经对过去没有了任何的遗憾,能够更加放心大胆地从过去挣脱出来,去接受新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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