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情感] 蝴蝶蜜罐—— by作者:这碗粥 完结+番外
佚名  发于:2023年06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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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跟朋友说好了,一起吃个饭。”
  “你们去就行了。”彭安站起来要走。
  彭母做最后的挣扎,把一张照片横到儿子面前:“多漂亮的姑娘啊。”
  彭安撇去一眼。
  巧了。
  照片里的人嫣然而笑,神态有几分陆姩的影子。这个人是叫……柳枝?
  捕捉到儿子对照片的几秒关注,彭母险些落泪,满怀期待地问:“很漂亮吧?”
  彭安漠然:“也就那样。”


第10章
  开什么玩笑。
  第二天,东五山方向的天勾出几缕辉煌的金光,灿烂无边。
  同时,彭安迎来了麻烦。
  一大早,他接到了财政监督通知,他被要求暂停一切业务,接受调查。
  彭安非常配合,立即出去办公室。
  柳枝抱着一堆文件走来。黑色长发一荡一荡摆在细腰,墨蓝百褶裙摇曳生姿,身段佳,仪态美,她笑容亲切:“彭先生。”
  彭安无反应。
  柳枝低了低头。
  他斯斯文文,乍看比较弱势。然而,一旦对上他的眼睛,她觉得自己是一个无生命体。他不惊艳,不留恋,她在这里和花盆上的小草没有区别。
  魅惑这样一个男人,着实费劲。
  *
  彭安的人生乐趣是工作,一旦停止,百无聊赖。
  他去散步,走着走着,他发现自己到了一幢熟悉的公寓。
  这是灰砖墙,青瓦顶的中式公寓。公寓入口门面是一道宽木门,简陋的告示牌钉到墙上,标注出租信息。前方三楼的那扇窗,是陆姩曾经的房间。
  陆姩进去东五山以后,彭安为他续了租约。
  他上楼,按照她的交代,摸出房门钥匙。他进去,立即拉起帘子,推开窗户。
  发霉的空气与清新世界相接。
  彭安在房间走了一圈,没有见到陆姩与她男朋友的照片。她应该带去东五山了。
  陆姩和张均能见面的那一天,其实知道自己回不来了。被子枕头,厨房的锅盆碗瓢,她全都整理得井井有条。
  彭安拉开抽屉。
  里面果然有她留下的钱。
  他无聊,就拿她的钱来玩一玩好了。
  *
  东五山的生意不只有卖报纸,狱警的行当可谓是五花八门。开铺子的人不仅限于狱警老爷们,管监婆子也有门路。
  冬天要来了,囚服料子粗糙,又薄又干,到了严冬季节,人人求着要毛衣。但管监婆子晚了一步,毛衣被别人收了,她只拿了二十卷毛线。
  李黛的爷爷身子骨不大硬朗,她计划织一件毛衣寄回家中去。
  管监婆子漫天开价。
  李黛犹豫不已,讨价还价。
  管监婆子:“厚料子早被狱警老爷们卖去男子区了。整座东五山只剩这二十卷毛线,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李黛没有钱,只能放弃。
  管监婆子了解到,懂织毛衣的人没几个,她有些担心货压在手里出不去,又对李黛说:“这样吧,你要是能跟其他人合买五卷,我给个折扣。平均算下来,一卷很便宜。”
  与李黛同间的九个人,无人懂得织毛衣。
  马水蓉讥嘲说:“一天到晚不停地干活,没个休息,还要自己揽事继续干活,你累不累呀?”
  李黛性格弱,与她要好的只有“性格弱”的陆姩。她与陆姩商量,还能拉谁进这一个五人团。
  陆姩笑起来:“我俩一起买。你要多少,剩下的归我。”
  李黛:“陆姩,你也要织毛衣吗?”
  陆姩:“晚上闲着,我跟你学一学如何织针。毛衣的难度太高,我就先从围巾开始吧。”
  李黛再单纯,也明白陆姩是为了她,她感激不已:“陆姩,谢谢你。”
  李黛与陆姩同去。
  管监婆子没有为难二人,满口答应。
  陆姩:“谢谢管监婆婆。”
  管监婆子狗仗人势,犯人表面上叫她一句“管监”,私底下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
  陆姩一口一个“管监婆婆”,仿佛真的尊敬这一位妇人。
  管监婆子难得扯开嘴角,像是在笑:“你嘴甜,我就不计较了。”
  陆姩要这几卷毛线,一来是替李黛解围,二来,张均能给她送了两回东西,礼尚往来,她要回礼。
  她一有时间就拿着两支织针学习针法。
  这天下午的放风时间,狱警过来喊人:“C307,有人探视。”
  陆姩问:“长官,来的人有没有戴眼镜?”假如来的是金长明,她就不去了,反正无话可说。
  狱警:“一个戴眼镜的男人。”
  陆姩这才放下手里的织针。
  *
  上一次见彭安是在秋天,他冻得面若白纸。这时已经入冬。
  彭安比上一次更加苍白。他没穿大袄,穿着薄薄的风衣。被风吹过的头发凌乱地挂在耳后。他似乎很冷,大口呵气,把镜片蒙上了白雾。
  他抬头时,陆姩看见他无辜的双眼。世界在他面前都只是一张白纸,干净,没有褶皱。
  她大剌剌地坐下。
  两人在柴房见面的那天,是管监婆子擅作主张,狱警不在场。管监婆子没有手铐,就让陆姩随意了。
  今天,陆姩被狱警铐上了手铐。
  彭安望去一眼,大大的两个圆圈似乎箍不住纤细的腕子。
  但忽略她的手铐,她比他还嚣张:“你还没死?”
  彭安礼貌地开口:“陆小姐。”
  “感冒好了没?”
  他乖乖地点头:“好了。”
  “没病死算你命大。”
  彭安正想说话,又被呛住,他握拳抵住唇,连咳好几下,咳得白皙的脸涌上了红。
  陆姩又说:“估计离死不远了。穿厚点啊,你不是有大袄吗?”
  “东五山的太阳很大,暖和着。”
  “看你这面无血色的样子,暖和不了吧。”
  “陆小姐,这一个月来过得好吗?”彭安早上见过柳枝,柳枝的眉目和陆姩非常相似,但柳枝模仿不来这般凶悍的神态。
  “不错。”
  “还有便秘困扰吗?”他问得谨慎。
  “没有。”
  “嗯,需要冬衣吗?”就是这个时候,彭安想起,不知张巡捕送了东西没。
  他观察她的脸。
  她失去了亮丽。眉毛边缘有几根长短不一的杂毛,像是月亮勾出来的尾巴,脸颊浮着几粒浅红的疹子,唇也淡了。
  这般原始的模样,竟然也比铺满胭脂的富太太更顺眼。
  “冬衣你自己留着。”陆姩指着彭安身上的薄风衣,“棉袄、外套,统统穿上。真的,你盖张棉被出门都比穿这件好。”
  “我不冷。”彭安欲言又止,“陆小姐,我今天来,有些事……”
  她仰靠在椅背:“别吞吞吐吐的,有话直说。”
  “我想向你……”他顿住,难以启齿了。
  陆姩眉峰一扬:“表白?”
  “……”开什么玩笑。


第11章
  绝尘而去。
  陆姩弯起了唇。
  彭安面露尴尬:“不是,我对你没有……没有。”
  “谅你也没这个胆子。”
  “我想向你借点钱……”虽然羞惭,但他终于把话说明白了。
  “我不是把全副身家都交给你了吗?”
  “不止,我——”
  “欠了高利贷?”
  “不不不。”彭安连忙解释,“我的钱被套在股票里了,借你的钱周转一下。”
  “你自己去办。”
  “按规矩来吧。你签借条给我,将来我连本带利还给你。”
  “带利?你能还多少利?”陆姩笑了,发自内心地调侃,“看你智商不高的样子,能追上通货膨胀就谢天谢地了。”
  彭安告诉她:“其实,我大学入学成绩全校第一。”
  “不就证明你是个死读书的书呆子吗?”她哈哈大笑,比窗外啸啸北风更嚣张,
  彭安:“……”
  陆姩止住笑,弯起食指,朝他勾了勾。
  他盯着脸红,低下了头。
  “拿来啊。”她说。
  他惊了惊,立即捂上领口,发现衣领已经密不透风。他问:“来什么?”
  “借条。”
  “哦。”他的手指停在领口上,“陆小姐,我会还钱的。”
  “我不怕你不还。”陆姩是打趣,眼波流转时又像在挑逗,“你要是不还,我就追你一辈子。”
  “还还还,一定还。”彭安摊开协议,“这是金律师拟定的条款,你觉得哪里不满意,尽管说。”
  她的眼睛定在某一行,说:“利息随意,不为难你。”
  “……”他偏不,一定要给她一个大惊喜。
  两人签订了协议。
  彭安小心翼翼收起借条,状似不经意地问:“陆小姐,你还有家人吗?兄弟姐妹呢?”
  “没有。”
  彭安只是随口问问。陈展星早就调查过她,她只身一人在上海。
  彭安:“你很不容易。”
  “好好照顾自己。”陆姩威胁他,“我不允许欠我钱的人,比我早死。”
  “好。”彭安听话地点头。
  *
  落叶飞过。
  彭安迎着凛冽的寒风,解开了风衣的第一个扣子。每次过来探视陆姩,他都裹得严严实实,生怕被占了便宜。
  面对陈展星,就没必要拘谨了。
  彭安静静地等了十多分钟,又解开了第二个扣子。
  这时,门开了,对面响起轻佻的口哨:“干嘛见到我就解衣服?”
  陈展星的头发又剪了一次,胡子拉渣,比上次更加狂野。
  彭安把陈展星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照过镜子没?你现在出去,谁敢认你是陈大少爷?”
  陈展星坐下:“这几天睡眠不足。”他回到了少年开荤时,禁不起一丁点刺激,稍加联想,燥火就直往头上冲。但这些男人的东西,和一个禁欲的人讲不明白。彭安只会讥嘲这是定力不足。
  彭安:“看来你是流连忘返了?”
  陈展星:“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去看了那个女人。”说白了,陈展星是一件附属品,彭安有时间了,才“顺便”过来见一见。
  “又去?”陈展星挑眉。
  彭安闲适地靠着椅背:“我被调查,暂停一切工作,无事可做,我过来消遣一下。”
  “你?为什么?”
  “情况不明。”彭安接到的通知并未注明原因,“也许例行调查。”
  “有麻烦吗?”
  “暂时没有。”彭安说,“哦,对了,我向那个女人借了钱,正好打发时间。”
  陈展星扯了一抹笑。梦中的陆姩,已经和他交战过几百回了。每一回,她都想杀他,又被他一一化解。他以前不知道自己有杀伐的兴致。但确实兴奋,兴奋不已的兴奋。
  昨天半夜醒来,他才坐起。
  旁边的钱进轻轻发问:“陈哥,你做了什么梦?半夜忽然吼一下,吓死人了。我以为谁来劫人了,幸好没有惊动狱警。”
  阴冷昏暗中,陈展星飞过去一个眼神。
  钱进立即噤声。
  陈展星是监房老大,哪怕他频繁换裤子,其他人也不敢多说。都是男人,懂的都懂,不是他一个人憋得慌。
  想想夜里的梦,陈展星的火苗又燃起来了。
  冷血的彭安浇不灭陈展星的火气。
  彭安似乎没有看出陈展星的欲/求不满,轻快地问:“对了,你缺不缺生活用品?我让金律师给你置办。”
  陈展星沉沉看着彭安:“如果可以给我弄一个女人过来,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不是。”彭安事不关己,“你要是不延期,刑期满了出来,多少女人排队等着你陈大少爷。”
  “那个女人恨不得杀了我,想起这个……”陈展星指着胸口,“这里‘咚咚’直跳,阻止我离开东五山。”
  彭安瞥向陈展星:“之前没见你‘咚咚’她,坐牢竟然能培养出新感情?”
  “我在这里见过她。”
  彭安好奇:“哦?”
  “她就盼着我欲/火焚身而死,假如情况允许,她已经爬上我的床,等待机会把我一刀毙命。”
  彭安听出什么:“那个女人在东五山还能勾引你?”
  “她上辈子是狐狸精。”她和男朋友一起时,只是个美丽少女,不妩媚不妖娆。不过,她眼里的深情足以迷人心窍。
  “祝你们两败俱伤。”彭安纯属看戏。
  *
  回程路上,车子经过一个银行分行。彭安停车,进去跟分行经理说了几句话。
  彭安用陆姩的身份,开了一个股票账户,当是消遣。
  他再出来,视线掠过某个身影,他假装看不见。
  对方眼尖,迈着轻盈的小步子,靠近过来,软软甜甜地叫着:“彭先生。”
  彭安不冷不热:“嗯。”
  懂得看脸色的,听到这敷衍的回答,应该识趣地离开。柳枝反而举高了手里的袋子:“这是梁助理要的文件。”说完,她半天听不到回答。
  梁助理曾告诉她,彭先生不近女色,唯爱工作,倾国倾城的美女也别指望得到他的怜惜。
  柳枝正是倾国倾城的姿色,她并不气馁:“彭先生,我要回总行,与你顺路吗?”
  “不。”彭安的车子坐过一个女人,唯一的一个。非常不幸,让女人上车的后果是他被摸了大腿,陆姩连续占了他两次便宜。事不过三,他不会让女人再上他的车。
  他不给柳枝说话的机会,绝尘而去。


第12章
  太可惜了。
  彭安到家时,彭父和彭母正坐在沙发上剥柚子。
  彭母笑着说:“这是我朋友送的蜜柚,外观不大好看。颗粒多,皱巴巴的,但味道很甜。”
  “嗯。”是彭安一贯的回答。
  彭母:“安安,我约了朋友吃饭,你也来吧。”
  彭安:“我休息了。”
  “安安。”彭母拦住了儿子,“你去见一见柳枝,就是我朋友那个漂亮侄女,说不定你见了就喜欢。”
  他见过,他不喜欢。他上楼去了。
  彭父一直在吃柚子,没吭声。
  彭母禁不住指责他:“你怎么不劝一劝?”
  “劝不了。”
  “那……彭家要断后了?”
  “指望他,还不如指望我们再生一个。”
  “你对儿子没信心?”
  彭父咬完了最后一口柚子肉,果香清爽,但压不住他心头的火气:“他要是能娶到妻子,太阳就从西边出来了。”
  “柳枝那个姑娘,无论从长相到人品,气质,学识都是数一数二的。”电光火石间,彭母一拍手掌,“对了,安安见到柳枝照片的时候,失神了好一阵子。”
  彭父惊讶:“有这回事儿?”
  “是啊。那孩子……也许是害羞。”
  彭母的记忆有偏差。彭安见到柳枝的照片时,不是失神,而且也没有一阵子那么长的时间。
  然而,彭母相信了自己的记忆。
  *
  彭安打了一个电话给梁助理,问:“柳枝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梁助理心下一惊,第一次听上司问起女人。梁助理说:“柳枝的能力相当出色,是出纳面试成绩的第一名。”
  “不是打杂的?”彭安还以为柳枝是一个泡咖啡的闲人。
  “彭先生,她送咖啡到会议室,纯属帮忙。”
  “资料。”
  梁助理忙说:“稍等十分钟。”
  等待的时间里,彭安去了宠物房。
  这里有一个巨大箱子,除了边缘框架用金属固定,其余都是玻璃制造。里面铺满了仿真植物和树木。
  迷你森林中,藏了一条他在拍卖行买回来的蛇,一个狠毒的品种,眼镜王蛇。
  蛰伏的东西察觉到有人,猛地从草丛里窜起来。它微微抬头,圆眼珠无比锐利,吐出一条细长似针头的信子。
  无论饲养多久,这条蛇对主人的招呼方式一直是龇牙咧嘴。
  彭安向喂食盒丢了两只鸟蛋。
  眼镜王蛇立在原地,蛇身柔软有力,与他对视。过了一会儿,它吞食了鸟蛋。
  与此同时,彭安接到了梁助理的电话。
  梁助理把柳枝的资料一一念给彭安听,还讲了一下她在面试现场的表现。
  彭安对柳枝的工作能力不感兴趣,他问:“她有兄弟姐妹吗?”
  “资料上是没有,但她说过,家里有个姐姐,小时候走散了。”
  “哦。”
  梁助理有些不解,彭安的语气为何突然冰封三尺。但不解的事情多去了,梁助理更好奇,彭安什么时候对女人有兴趣了。
  “你去忙吧。”彭安挂上电话。
  梁助理的汇报平平无奇。
  彭安又联系了金长明:“金律师,银行新来了一个名叫柳枝的女人,你帮我查一查她的真正来历。”
  “女人?”金长明以为,彭安的世界里只有陆姩一个女人。
  “这个柳枝长得和东五山那个女人很像。”
  “是她?”这就说得通了,能让彭安提起的女人始终和陆姩有关。但,既是银行新进的人,肯定递交过一份资料的。“彭先生如何得知她有另外的背景?”
  “她出现在我身边的次数太多。”多得令人怀疑。
  柳枝像极了陆姩。
  陆姩美就美在五官的冲击力,不仅精致,而且默契。眉上挑了,眼睛盈满清辉。唇角扬起来,鼻翼又恰如其分地舒展。
  能让陈展星神魂颠倒的女人,其独特的意趣,任凭柳枝长得再像也无法企及。
  *
  金长明刚挂上电话,有人敲了他的家门。他开门,见到一个身穿长袍马褂的中年男人。
  这是陈家的管家,常年服侍在陈大当家身边。
  金长明暗自叹气,以前进陈家,以为是份肥差,自打陈展星入狱,他才知道什么叫棘手。他拧拧鼻梁,打起十二分精神:“你好,陈管家。”
  陈管家面容严肃,目光锐利:“金律师,陈大当家想见一见你。”
  金长明:“好。”
  陈管家:“今晚有空吗?”
  “有。”就算没空,金长明也会挤出时间来。
  陈大当家,大上海叱咤风云的人物。他建立的云门,如今是三大帮派之首,而且,他是法租界的华人委员。
  别人一听到帮派二字,会觉得领军人物肯定是彪悍大汉。
  陈大当家的面相很清秀。衣着简洁,马褂的领子高高立起,袖子宽松,长袍上绣着若隐若现的金丝线。
  金长明毕恭毕敬,他与陈大当家见面的过程很简短,总共三个回合。
  陈大当家第一问:“他要延期,你知道吗?”
  金长明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知道但没阻止,不正是律师失职吗?
  陈大当家第二问:“他为女人去的?”
  金长明还是沉默,是或者否,估计陈大当家已有答案。
  “你拦住他。”陈大当家说话常有颤音,并不细弱,很像是临战前的克制。
  “是。”然而金长明拦不住陈展星,也劝不了陆姩。他一个听命办事的工具人,面对东五山的那对男女无能为力。他苦恼地又拧了拧鼻梁。
  唯有在东五山之外努力一把了。
  *
  又到了陈展星去东五山劳作的日子。
  他见到铁网就会想起,陆姩在铁网的另一边,给他展示一片雪白。那一天,他在浴室里狠狠搓自己的兄弟,足有二十分钟。
  这会儿,男人们说起对面的女人。讨论最多的,是一个新来的美女。
  陈展星望过去。
  人是美的,比陆姩更丰/满。
  陆姩太瘦了,下巴尖尖,锁骨清晰。
  聊着聊着,一人突然说:“C307怎么在太阳底下越晒越白了?皮肤晶莹剔透,要发光啊。”
  另一人说:“你以为她是电灯泡啊。”
  听见C307,陈展星才提了提神,目光追随而去。
  陆姩穿着宽大的囚服,蹲在地上除草。她被一米多高的杂草围住,更显娇小,像极了一只小小的流浪猫。风卷起她的袖子,肤白如冬雪。
  陈展星忍不住,拿出一支烟。
  旁边一人赶紧过来,擦上火柴,为他点烟。他恭敬地说:“陈哥,你快要出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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