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氏夫妇对大儿子的终身大事不抱希望,彭家绝后是板上钉钉的了。
彭母自我安慰:“都要打仗了,国破家亡,若是孩子生在这样的年代,未必是一件好事。”
没有料到的是,他们一行人到了香港码头,过来迎接的人除了儿子,还有一个女人。
更令彭氏夫妇吃惊的是,这个女人与柳枝有着七八分相像。
彭父恍然大悟。那一次在汤包店门口见到的,不是柳枝。彭父还曾以为,彭安和柳枝拉扯完,始乱终弃,怪对不起柳枝的。
彭母又惊又喜:“这位是?”
“彭伯父,彭伯母,你们好。”陆姩浅浅一笑,“上次见面,我和彭安开了一个小玩笑,今天在这里给两位道歉。”
彭氏夫妇互看一眼,眼中都有澎湃。
彭母:“没关系,安安有时候比较调皮。”
哦,安安?调皮?陆姩转头。
接收到她古怪的目光,彭安咳嗽一下。
陆姩微笑:“是啊,他有时候比较调皮。”
只是聊了两句,彭母对陆姩已经很满意了。人漂亮,声音悦耳,与儿子是天作之合。
然而,陆姩又说:“彭伯父,彭伯母,我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陆姩。”
彭母,这一个名字在哪里听过。
彭父反应过来,脸色一变。
紧接着,彭母记起来了,杀死他们家二儿子的人,名字叫陆姩。
气氛凝结。彭氏夫妇的笑僵在脸上,慢慢收敛。
柳枝垂眼,一声不吭。她深知彭安的性子,他做事不容置喙,哪怕是自己父母。
果然,在场的人中,只有彭安云淡风轻:“码头风大,有什么上车再说吧。”
说什么?无人说。
车子到了一座院子,正是彭安和陆姩逃亡途中住过的。
陆姩又知道了,彭安撒谎,哪是什么朋友的房子,就是他自己的。
大骗子。
*
陆姩熟门熟路,进去泡茶。
彭氏夫妇坐在大厅的主位,却是叹气。
彭父轻轻地说:“真是一段孽缘。”
彭母的脸上没有了喜色。
陆姩端着茶壶茶杯出来:“彭伯父,彭伯母,我的那一个案子让二位费心了。我在东五山,你们也对我关照有加,我给二位敬茶。”
彭氏夫妇面面相觑。
彭父:“陆小姐,你和我们早无瓜葛,我们也不曾关照。这茶就算了吧。”
所以,彭安当时说的奉父母之命去东五山,全是谎话。陆姩望过去。
彭安平静无波。最大的伪装已经被拆穿,剩下的是小皮毛,无妨了。
彭氏夫妇迟迟不接陆姩的茶。
陆姩将茶杯放到茶几:“二位坐船,估计累了,今天早些歇息吧。”
彭父听这话,莫非她成为了这里的女主人?
彭安一手插进裤袋,事不关己似的。
彭父不禁喊了一声:“彭安。”
彭安这时才说:“柳枝,安排他们休息吧。”
“是的,彭先生。”柳枝礼貌地回答。
*
彭安和陆姩没有留在这里吃饭,避免了彭氏夫妇的尴尬。
彭母觉得不能让陆姩摆出女主人的姿态,她跟着出来送客。
二人出去,彭母关上了门。
陆姩突然问:“柳小姐一直呆在彭伯父、彭伯母身边吗?”
“是的。”彭安为陆姩开车门。
“是你把她安排过去的?”陆姩扶住车门,却没有上车。
“我父母需要人照顾,他们正好欣赏柳枝。”
“你是想着自己一直打光棍,于是给彭伯父和彭伯母交了一个儿媳妇?等到哪天你必须结婚生子了,就和柳小姐……”
“陆小姐,不要胡说八道。我和柳小姐并无瓜葛。”
“你与我呢?”
“我一直都是陆小姐这条船上的人。”
“如果我踢你下船。”
“我划船追上去。”
陆姩笑意嫣然,这才上了车。
*
门后的彭母听到这一段隐隐约约的对话,又是叹息。
回去见到彭父,二人各自摇头。
茶已经凉了,柳枝重新去烧开水。
彭母长叹出声:“还记得我们回到苏州,有几个姑娘家的长辈上门,说我们家彭箴……我才知道,彭箴呐,品行不端……可他始终是我们的儿子。”
“偏偏彭安相中了这个女人。”彭父叹气,“坐了几天的船,人累了,歇着吧。”
彭母又说:“当初法官断案,我想去法庭上见一见这个叫陆姩的凶手,你拦着我。我哪里知道,她和柳枝这般想象。”
如果彭母那时候见过陆姩,她不会再收留柳枝。
柳枝长了一张与杀害儿子的凶手相似的脸。
彭母不知道面对陆姩该如何,面对柳枝又该如何。
彭氏夫妇想了几天,又给彭安打去电话,让他过来吃饭。
彭母:“说实话,安安啊,你和陆小姐……”
“我和她现在没什么。”大约是演了一段陈展星觉得精彩的好戏。
彭母不信。儿子没有正眼望过一个女人,陆姩的特殊有重大意义。或许儿子情窦初开,比较害羞。“记得,过来吃午饭,你把陆小姐也带过来吧。”
挂上电话,彭母告诉彭父:“安安是我们彭家唯一的后代了,他好不容易相中一个女人,我不忍心棒打鸳鸯。前几天我见到陆小姐,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但是啊,如果真要按照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道理,我们家彭箴站不住脚。”
这是当然的。
陆姩的罪行是防卫过当,不就说明先挑事的人是彭箴么。
在陆姩被判决之前,彭氏夫妇讨论过这一件事。当时是下定决心不想和陆姩再有牵扯。
这几日,两人思念彭箴,总有悲伤。
但彭氏夫妇是讲道理的人。彭父点了点头:“只能怪我们教子无方。”
*
彭氏夫妇调整了状态,再见到陆姩时虽不自然,但面上有了缓和。
自家儿子做事不地道,面前的姑娘是个受害者。彭母鼓起勇气说:“陆小姐,当时让你受委屈了。”
彭安挡在陆姩的面前:“过去的事别再提了。”否则又要揭开陆姩的伤口。
几人坐在一桌吃饭。
其实也没什么声音。
饭后,陆姩坐在院子角落,她和彭安不久前才从这里逃出去,居然仿若隔世了。
彭母有心要和陆姩说话,一人走来:“安安不大懂姑娘家心思,有时候对你照顾不周。”好比刚刚吃饭时,彭安一脸冷漠。
陆姩站起来:“原来他从小到大就不懂。”
“是啊。”
“彭伯母,你坐。”
换成彭母坐下:“安安从小就不和人玩,我以为他一辈子都没姑娘了。没想到,姻缘天注定,他一个人这么多年是在等你。”
陆姩靠在树下:“他为什么不跟人玩?”
“性格文静。”
陆姩想,这个当母亲的未必了解儿子。
“别人如果不经他允许,碰到了他,他就不高兴。小时候,他的小嘴能嘟上半天。渐渐的,别人自然不和他玩了。他总是一个人待着,很寂寞。大夫说,心有郁结。我们遇见一个洋人医生,说安安这个属于……”彭母拿出纸,“我不会念,医生写了这个。”
陆姩接过。
纸上是一行英文:Autism Spectrum Disorder。
“洋人医生说,这是新课题,暂时没有医治方法。但我今天瞧着,安安和你很亲近。我们家安安,在同学之中是出类拔萃的。”彭母伸出手指,一个接一个按下去,“心地善良,孝顺父母,经济殷实,除了寡言少语,没有大的毛病。”
“嗯。”这个回答,陆姩比较敷衍。
“姻缘嘛,一物克一物。你刚才拉着他,他就没有不高兴。”彭母说,“我看得出来,安安很喜欢你。”
彭安正好从里面出来,金丝眼镜在光下折起光,清俊的五官确实出类拔萃。陆姩冲他笑笑。
他平静又冷漠。
彭母看不过去了:“安安。”
他答:“我叫彭安。”
陆姩唤了一声:“安安。”
他掉头就走。
彭母尴尬,刚刚才说儿子喜欢姑娘了,他又摆冷脸。“你这孩子,快回来。”
陆姩却笑得开心。他刚才不痛快的样子,有几分大弱鸡时的憋屈。
彭母这时相信了。姻缘之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真的有姑娘家喜欢这般……不近人情的男人。
*
直到二人出了院子,上了车,彭安才问:“你们聊了什么?”
“她告诉我,你从小到大不与人接近。我是唯一的例外。”
他冷冰冰。
陆姩弯着笑:“你早就对我有企图了吧。”
“没有。”彭安抬了抬眼镜,突然见到前方一道身影,他的目光停在那里。
“彭安。”
他刚转头,却被陆姩摘下了眼镜。他微微眯眼,她的脸变得模糊起来。
很快,再渐渐清晰。
她在靠近。她逼近的眉目,艳得明丽。
他眼前只有她的色彩。“陆……”他的话被她的唇瓣截住。
究其原因,彭安对人与人的接触都不喜欢。他不喜欢女人,也不喜欢男人。
他为什么格外强调不喜欢女人。因为他和陈展星再接近,二人也不会牵手。
男女之间,唇对唇,舌对舌,把口水搅得天翻地覆,真是极其恶心的一件事。更不用说,坦诚相对时,彼此狂乱,失控,受欲/望的挟持。
她贴过来的时候,彭安想的却是,自古男女不同,女的什么都更柔软,唇瓣也是。
陆姩的眼角余光向前方扫去。
董孟已经走了。
她正要撤身,腰上却被一只手掌握紧。
她被迫紧紧贴着男人的唇。
第64章
你没有后路了。
彭安是规矩的男人。
她刚才只是贴紧他。
他亦然,没有咬,没有舔。
二人像是两朵挤压的棉花,明明鼻尖闻到了对方的气息,都没有伸舌头。
唇瓣辗转间,有些轻微的声音。极细,脆弱,却盖住车外的人群喧嚣。
彭安的手掌从腰上向上移,捏住她的后颈。
她戴着他送的翡翠长链,他扯了扯链子,再插进她的发间。他用唇吮了吮她的下唇。
她“嘤”地一声,像是轻吟,像是求饶。
他细细地吮几下。直至听见有一路人的大声嚷嚷,他松手。
陆姩以为能撤回去。
谁知又被他压住,他啄啄她的唇,再开口时,一本正经:”陆小姐,回去吧。”
“小心开车。”她坐正,唇上被滋润得嫣红。
彭安抚一抚唇。好像不是很恶心。
*
至此,陈展星休养足足一个月,也是把医生的建议当耳边风的一个月。
医生天天都在劝,今天也不例外:“陈先生,你要戒烟戒酒。”
“我戒色了。”陈展星接话,牛头不对马嘴。
边上的桌子放了一包烟、一盒火柴,他就要去拿。
医生:“陈先生。”
“我都不调戏女人了了。”陈展星审时度势,如果他再放肆,陆姩一定又会毫不留情地拉扯他中弹的伤口。
说不定,他比彭安更早化作春泥。
医生无话可说,劝又劝不动,只得作罢。
金长明又和医生擦肩而过。
医生点点头,出书房。
陈展星听见焦急的脚步声,这可不像谨慎冷静的金律师。他转过头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陈大当家出事了。”金长明满脸肃穆,“陈大当家的右肩膀曾经受过伤,这次又是右肩中弹,医生说再次取弹的风险很大,右手臂可能保不住。”
陈展星不问陈大当家如何受的伤,立即站起来:“金律师,安排我的行程,我回上海。”
金长明:“陈先生,上海被日军接管了。传言南京国民政府要迁都。”
陈展星:“云门的家当在上海,我就算要移居香港,也要给云门铺后路。”
金长明担心:“你的身体……”
“我人活着,四肢齐全,不就是肺气不足么,多喘几口新鲜空气就行。”陈展星说,“对了,香港还有事情需要你帮忙,你留在这里。”
彭安刚刚回来,敲下门:“有急事?你要走?”
陈展星三言两语说明陈大当家的情况:“彭安,我把香港的事都交给你了。”
彭安点头:“上海不是以前的上海了,你这次回去,路途凶险。”
“有你的这一份关心,我一定珍惜我的这条命。”陈展星按住彭安的肩。
彭安拍开陈展星的手:“你自己当心。”
陈展星挽起外套:“彭安,我真的舍不得她。”
“金钱、权力、美人,你哪一个是舍得的?”
陈展星大笑:“你和她两败俱伤,我和她来日方长。”
*
陆姩得知陈展星回了上海,已经是第二天。
彭安更加忙碌,早出晚归,一天到晚不知在做什么。他的房间不上锁,随时欢迎谁进去似的。
陆姩当然不客气,她例行公事,进去书房,走到书架边上,先查看书架上的书。
这两天似乎多了几本,都是日常的书籍。
抽屉里放着英文资料,边上也还是有一本英文词典。她对照着查了查,发现今天多了一份金融文件。
她仔仔细细查了几页。
彭安转移了大量财产到香港。照这一个架势,他是要移居了。
陆姩每回过来查看资料,极其小心翼翼,阅读完毕,立即复位。她今天对着这份金融文件发了一会儿呆。
突然地,她听见外面金长明的声音:“彭先生,你回来了。”
“金律师。”响起的是彭安那一把凉得像清泉的嗓子。
他今天回来得早了。陆姩解开衬衫的三个纽扣,将衣领拉向旁边,露出左边肩膀。
“金律师。”彭安和金长明说话,推门见到倚在桌边的女人。他有点惊讶:“陆小姐。”
更加惊讶的人是金长明,他立即退出去:“打扰了。”他理不清陆姩和陈展星、彭安的关系。他家主子已经回上海,远离红颜祸水。但留在这里的那个男人,恐怕躲不过。
彭安望一眼桌上的词典:“陆小姐在这里做什么?”
陆姩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礼盒:“想着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是礼物吗?今天是什么节日?”
“你我的日子,何须他人来定。我说是节日就是节日。猜猜这是什么?”
彭安摇头:“猜不出。”
陆姩打开礼盒,从中抽出了绸缎帕子,一块大大的方形帕子:“从今往后,你我更亲近的时候,你可能用得上这个东西,比你从前用的小帕子要宽大,这是我让裁缝挑了最好的布料缝制的。当然,你要擦全身只能用毛巾,或者我送你一条更大的浴巾。”说的两人是要全身相贴一样。
“我很久不用帕子了。”几次亲近,汹涌的杀欲渐渐收敛。
“彭伯母说,你那是打小养成的习惯。还是备一条吧。”陆姩折起帕子,塞进他的外套口袋,“你忙吧,我去给你熬一碗汤。”
彭安拍了拍她的腰:“辛苦陆小姐。”
陆姩从他的手掌里溜走,回头望过去。
他没有再用手帕擦拭了。
*
做戏做全套,陆姩在厨房忙活。
金长明过来烧水,问:“陆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陆姩打开锅盖:“彭安到处奔波,我给他熬一碗汤,补一补身子。”
金长明笑了:“陆小姐有心了。彭先生对你非常用心,以前一听到你有什么事,他就着急。他对男女之事没经验,嘴上不承认,其实真正盼着你好,你要跟谁走,只要对方是好男人,彭先生都接受,他啊,心怀宽阔。”
陆姩舀起一碗汤。
如果金长明的话是以前说起,她肯定满心欢喜。
只是她和彭安现在立场不定,她才知道他对她的用心,只会让她对他心生不忍。
*
陆姩端起那碗汤,过去书房。
彭安正在翻阅文件。
她问:“陈展星走了,云门是不是由你负责了。”
他点头:“嗯。”
“你也是黑老大了?”
“云门在香港有经营产业,我只负责他们的商业。”
她把汤推到他的面前:“我特地为你熬的。”
汤散发出浓郁的鸡香味,清澈透亮,浮着几片姜几片葱。
幸好,没什么不知名的植物。“陆小姐怎么突然关心我?”
“难道我以前不关心?你坐轮椅的时候,我不是叮嘱你要多休息,不乱出门。那也是关心的一种方式。”陆姩敲敲桌子,“你要是辛苦,以后我天天为你熬汤。”
“我何其荣幸。”也许落得慢性中毒,不死也残的下场。
“你信不信我对你日久生情?”
“不信。”
陆姩拉了一下他的头发:“不要怀疑我的真心,喝汤。”
彭安只好尝了一口。
还行,没有立即暴毙而亡。
她推开窗户,望一眼远山:“彭安,是不是日本人打到哪里?你就离开哪里。”
“不是离开,我还有产业在上海。”
“可你想来香港吧?”
“七月以来,很多人都来香港了。”
陆姩点头:“你们是审时度势的人。”
彭安放下汤碗:“风太大了,你别在窗边吹。”
她掩上半扇窗:“对了,我有一阵子没有联系张巡捕,一会给他打个电话。”
“什么事?”彭安望她。
“问问蒋婉柔的消息。”陆姩就要向外走,“我跟他聊聊。”
她穿了一件月白旗袍,纤若杨柳,细腰轻轻摆动,时而向左转,时而向右转,旗袍边角随她的身姿而飘动,纤细的双腿在裙摆下若隐若现。摇曳如湖水清波。
她去开门,突然被扳过身子,她的背抵住门扇,才要启齿说话,就被堵住了。
和昨天一样,彭安的吻很规矩,他啄几下,手掌在她腰后摩挲:“你和张巡捕之间,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
“那不是打扰了你?”
“没关系,我忙完了。”彭安按下门锁,摆明不让她走。
她只好留下来。
张均能温和的嗓音从电话筒传来:“陆小姐。”
陆姩不自觉笑了,问起蒋婉柔。
张均能:“陆小姐,上海现在很乱,调查有些阻力。”
陆姩:“张巡捕,辛苦你了。上海沦陷了,你怎么样?”
张均能:“陆小姐,别担心。我没事。”
陆姩:“等我的案子结了,我就回上海。张巡捕,到时候再见。”
张均能:“陆小姐再见。”
陆姩挂上电话,无辜地望彭安:“怎么样?我和张巡捕之间,哪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的。你知道的,张巡捕是个大好人,天底下绝无仅有的好男人。”
她半靠在桌沿,一脚提上,大腿的一边从旗袍开衩处露出,滑出流畅的曲线。
彭安一手搭上那片莹白,摘眼镜,低下脸。
陆姩以为,这个男人只会简单相贴,哪知,他一口咬了上来,叼住她的下唇,向外扯,再松开。
他看着她的红唇弹了回去,手上使劲,掐柔掌心里的肌肤。他没规矩了,唇齿进攻。
二人唇贴着唇,舌勾着舌。
陆姩急促的喘息被他覆盖,她向下仰,无处依托,只得搂紧他的肩。
金律师的话真的信不过,说好的“宽阔”呢?
彭安不是完全免疫,心里燃起杀意,身子流淌着沸腾的血。
他和她斗,也和自己斗。
他时时提醒,别真的把她弄死了。
彭安闻尽了她的气息,从很久很久以前就缠着他不放的名叫“陆姩”的味道。他明明有推开她,她偏偏来招惹他。
“陆小姐,你没有后路了。”
第65章
在他面前,她笑得这样惬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