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展星安排了两个保镖,交代说:“陆小姐要去哪里,你们二人都要跟着。她如果出了差池,全算你们的责任。”
保镖领命。
陆姩笑一笑:“我只是出去逛逛街买东西,陈大少爷是不是太大阵势了。”
“今天我和彭安有事在身,见不到你的人,我终究不放心。”陈展星眼里的深情都要溢出来了,“这里不是上海,行事需谨慎。”
两个保镖对陆姩毕恭毕敬。谁也不知道,这个女人究竟是陈少当家的女人,还是陈少当家的朋友彭先生的女人,二男一女住在那一幢楼,好像浮想联翩,但众人不敢浮想联翩。
陆姩去逛了几家服装店。她到每一家店都要试穿衣服,磨磨蹭蹭。
二人守在店里,目光如鹰。
将要经过街口,她突然回头,注意到一家老旧的制衣行。
门面朴实无华,边上有剥落的白漆。玻璃窗里陈列着面料样本、纽扣饰品。店里宽敞,光线明亮。
陆姩望见衣架上的一条红裙,和店老板说了几句话。
店老板立即把红裙取下来。
陆姩挽住红裙:“二位先生,我进去试衣服。”
两个保镖:“是的,陆小姐。”
她进去试衣间,关上门。她把红裙挂到旁边,两手抬起镜子。大镜子的墙面又有一扇门。
她轻敲两下,压低声音:“董老板。”
门开,她迅速进去。
这个小隔间是董孟在香港的联络点。
除了董孟,边上还立了一个壮硕的年轻人。
董孟说:“都是自己人。”
陆姩开门见山:“云门今天上午十点要去谈事,我觉得他们是去日本商社,商量那一批货的去向。”
“十点,我来得及安排人。”董孟跟年轻人低语几句。
“明白。”年轻人从另一扇门走了。
陆姩:“货在日本人手里,如果云门要替鹰记拿回东西,就有一个转运的过程。”
董孟点头:“我们也是这样想。从日本人那里运东西不大方便。我们也在跟踪鹰记,香港这边帮派斗殴很乱,乱的好处是,转运过程中比较容易动手。”
“董老板,我得到的消息暂且这些,我会尽力。”
“陆小姐,你在云门有没有危险?”
“我没事。”陈展星、彭安在表面上还是客气有礼的。“对了,上海战况如何?”
董孟叹气:“松江失守,淞沪阵地面临重大威胁。”
陆姩听见外面保镖的声音:“董老板,再联络。”
她出去,挂上镜子,迅速换上那条红裙,推门出来。
众人眼前一亮。
她莞然一笑:“要这一件了。”
*
陈展星很久不出门。今天如果不是没办法,他都懒得走动。但,他才是陈大当家的儿子,不得不露面。
不过,他没怎么说话。
具体事宜都是彭安和佐佐木商谈。
直到走出商社大门,陈展星吐了一口气:“里面憋得慌。”坐上车,他直接靠在靠背,懒洋洋的。
“你的肺是不是废了?”彭安端坐。
“医生说,子弹差点就穿肺而过了。”陈展星半掀眼皮,“彭安,我能坐在这里和你见面,都是上天有好生之德。”
“你能活着就是老天不开眼。”
陈展星嗤笑:“彭安,你嘴臭。”
“你要是香,就不会狗都不理。”彭安启动车子。
“对了,鹰记放话,如果我们和日本人谈不妥,鹰记就要来围剿云门。”陈展星闭上眼,“彭安,你给我惹来多大的麻烦。”
“我会再和仇博裕谈一次。”
“这事我全权交给你了。你出的馊主意,要死你先死。”
“商社的货运不是佐佐木负责,这几天等等消息吧。”彭安旋转方向盘,“对了,我要去商场,你自己开车回去。”
“去做什么?”陈展星瞥过来。
“无可奉告。”
“不会又是和那个女人有关吧?”陈展星幸灾乐祸,“彭安,当心,你的死期越来越近了。”
*
彭安以前去买衣服,报的是陈展星给的三围尺寸。
从东五山出来,陆姩尖尖的下巴有了点肉,回到了完美的鹅蛋脸。
彭安昨天丈量过陆姩的腰臀。
一细一丰满。
只是,时间来不及丈量上面的。
也还是按之前的尺寸报了。
彭安要为陆姩换衣柜,从内到外,一件不留。
店员喜笑颜开:“这位姑娘可真是曼妙的身段,先生是要送给心上人吧?”
一般来说,男人陪女人逛街是常见的。但一个男人前来,哗啦啦订一大单子,实属罕见。想来想去,只能是送给心爱女人的了。
彭安想否定,想说自己没有心上人。
时过境迁。当初言之凿凿,这个时候却说不出口。他沉默。
沉默就是默认了。
店员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先生,我们店里有情侣款巧克力,是赠品。不知道先生的那位姑娘喜欢什么口味的?”
彭安也不知道陆姩的喜好:“全部口味。”
无从选择的时候,他都是由她去挑。
想起今天陆姩就要换下陈展星低劣品味的细带子内裤,彭安出了一口气,痛快了。
*
陆姩自己买了一堆衣服,回到楼里。
空荡荡的,陈展星和彭安还没回来。
云门不知道陆姩和陈展星的关系,把她当成座上宾。
楼里无人看守。
陆姩尝试去开陈展星的房门,无果。
她又去开彭安的门。
很好,彭安的房间、书房,全都没有上锁。他的书房很整洁,也许因为他刚来香港,书架上只有几本金融类书籍。
陆姩一一翻过,有中文,有英文。
恰巧的,桌上放了一本英文词典。
她学过英文,但不是精通。翻开词典查了查,书籍没什么问题。她把书放回去,拉开了抽屉。
抽屉放着的,也是英文资料。
她记住资料的摆放位置,翻阅的同时,再查查词典。
这是一份商行的出货单。
她奇怪,彭安为什么购买大量的衣食用品?
楼下有车子的声音传来。
陆姩把资料放回原位,匆匆出去。
*
来人是陈展星。他长相出众,从小到大的肆意生活让他生出一股彭安不具备的风流倜傥。他笑一笑,颠倒众生:“陆小姐。”
他颠倒不了陆姩,她的脸布满寒霜:“彭安呢?”
陈展星靠着楼梯栏杆:“他有事,一会儿再回来。”
“他是不是代理云门?你留在这里当病秧子,事事由他出面?”她讽刺他出不了力。
陈展星听出她的含沙射影,笑得更迷人:“我记得陆小姐偏好病秧子的男人,我这样弱不禁风的时候,岂不正中陆小姐的喜好。”
陆姩横过去一眼,转身上楼。
她的心里有停顿。
陈展星是云门的少当家,权势第一,她更应该借他的力。
她的脚下却不停。
彭安不及从前可爱,可比陈展星是顺眼太多。
*
彭安回来时,拎了一个小小的袋子。
他直接上楼。
陆姩没有关门,她在迎着谁归来,守在窗边向下望。
“在等谁?”彭安步子轻。
听到他的话,她恍然察觉:“你回来了?我以为从这里能见到你的车。”
“在等我?”
“你说呢?”
他把袋子的绳子挂到她的指上:“我去买东西,耽误了时间。”
陆姩打开袋子,惊讶:“这是你买的?我这衣柜还要好多新的。”
“天冷了,穿那些容易着凉。”
她拆开了崭新的包装,比了比内裤:“四角的?”
彭安说:“这个保暖。”
一下子从细带子变成全包裹,陆姩有点窃喜,起码彭安不是和陈展星那个龌龊狗东西一样,彭安还是很保守的。她突然察觉到自己又心软了,于是掐断这一点窃喜。
“对了,我今天买了条红裙子。我一起去穿了。”说着,她进去洗手间,再出来时,红艳照人。
红裙前面装了两排纽扣,每排五个,闪着金属光。扣上花纹细密,中间镶一粒小小珍珠。腰部被收紧,向下是宽松的裙摆,她一步一步,摇曳生风。
昨天,他探遍了她的细腰之下。好奇心就到了腰上。
他说:“内衣是按你在东五山时的尺寸买的。”
“难怪,小了。”
“真的?”
陆姩解下第一排扣子:“是啊。”
无需她说,彭安的手指自动解着红裙上的纽扣。才解到第三排,已经挡不住隆出的弧度。
他学着她,把手指嵌进深壑里。
顿时,他燃起凶猛杀欲,他想弄死和他亲近的人。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种沸腾从血液迸发。也许他有别样的,折磨她又不令她致死的方式。
陆姩低问:“你今天忙的事情,顺利吗?”
彭安望她,清醒的,而且阴狠。
她一手搂住他的腰:“我等了你一天。”
他抱她入怀:“你不是出去逛街吗?”
“一个人没意思。”
“等我空了时间,陪你一起。”
“好啊。”陆姩笑。
陈力皓、吕恺、蒲弘炜、彭箴,他们一个一个或直接或间接,死于她的美人计。
陈展星是例外,他险险逃过了鬼门关。
彭安,会是另一个例外吗?
第62章
绣球花枝芽挺拔怒放,只待明年春天,花开花美。
陈展星,这幢楼里的第三者,完美贯彻了“第三者”的定义。
见彭安很久没下来,陈展星上楼来敲门:“陆小姐,午饭时间到了。”
又是彭安去开门。
陈展星似笑非笑:“真是巧啊,彭安,你又在啊。”
再一转眼,他见到一身喜色的陆姩,嘴上的话跟顺口溜似的:“陆小姐婀娜多姿,哪个男人见了能把持得住。”
彭安挡住陈展星的目光:“下去。”他关门。
陈展星慢条斯理跟在彭安后面:“彭安,你上她这里太频繁了。”
彭安靠在楼梯栏杆,这次换他回望:“我说过,你再接近她,就要当心自己的命了。”
“哦?为何?”
“她不喜欢。”
“你管她喜欢不喜欢。”陈展星停在楼梯口,俯视低了两个梯级的彭安,“你不是要看我和她的好戏?”
“你不也是要看我和她的好戏。”
“你变了。”陈展星一手插进裤袋,拿出烟盒,抽出一支烟,又放了回去。“孤男寡女是不是干柴烈火了?”
“我和你不一样。”尚未干柴烈火。于是彭安这话是理所应当。
“男人都一样。”陈展星扯起笑,“彭安,我给你提个醒,和她有关系的男人全死了,一个都不剩。这个女人有一把无往不利的利刃。”
“我惜命。”
陈展星挑眉:“拭目以待。”
*
下午,陈展星接到一个电话,又和彭安一起出去。
晚餐前,金长明过来,说是二位先生在外有应酬。
陆姩笑笑,问:“云门还有应酬?”
金长明:“云门在香港也有生意。陆小姐,现在的帮派要黑白通吃才能长远。”
她状似恍然大悟:“云门是做什么生意?”彭安抽屉里的商行进货单是搞批发?
“现阶段就是为了你的案子了。”陆姩住在这里,分分钟都有下手的机会,金长明觉得还是要为主子说说好话,替陈展星挽回一线生机。“二位先生在为鹰记的东西奔走。”
陆姩的目光冷了冷。
可惜金长明没有发现:“等谈妥了,你的案子也就结案了。”
“对方真的能把东西还给鹰记?”她问,“没那么简单吧。”
“还东西,有还东西的各种方式。”
“什么方式?”
金长明没有再说:“陆小姐,你别担心,一切有云门。”
陆姩也不追问:“我上楼休息了。”
*
一大早,陆姩吃完早餐,把那条红裙子装进袋子,就要出去。
彭安恰好上楼:“有事?”
陆姩停在楼梯口:“昨天刚买的红裙子,今天就开线了。”
“那就不穿了。”
“店家拿次品当好货,还卖那么贵,我要和他理论去。”
“哪个店家?”
“一家制衣行,仿的是西洋品牌。款式很新颖。”
彭安不清楚女人服饰新颖不新颖,反正她穿什么都美。“你去理论,你不是听不懂粤语吗?”
“店里有个伙计是从江浙过来的。”陆姩歪歪头,“你要为我主持公道?”
“我今天有事,要不你改天去?”
“我去和店家讲道理,说不定脾气特别大。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不愿让你见到我负面的样子。”
“负面或正面,各有立场。”彭安仰头望着楼上的她,“比如,陆小姐足智多谋,和陆小姐诡计多端,其实是一个意思。”
陆姩反问:“你是什么立场?”
“陆小姐以为呢?”
“云门是你的立场。”
彭安点头:“陆小姐呢?”
“我有什么立场?我只是一个弱女子,都是被大浪推着走。”她慢慢走下楼梯。
“我送陆小姐一程?”
“不了,你忙你的事吧。我等在警署彻底洗清嫌疑。”陆姩停在他面前,拉拉他的手,“而且,我半路可能要去逛别的。”
“不要离保镖太远。”
“我知道。”
两人像是依依不舍,松了手。
*
董孟这边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昨天,我们的人见到云门的少当家从日本商社出来。昨晚,他参加了日商宴会。”
陆姩也不意外:“董老板,昨天云门有人说,还东西,有还东西的各种方式。我怀疑,云门所说的还东西,和我们以为的不一样。”
“我们继续跟踪鹰记。”董孟说,“陆小姐,谢谢你前来送消息,我们感激不尽。”
“董老板客气了。”她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诛杀汉奸亦是。
出了制衣行,陆姩去了花市,挑中两个小盆栽。
老板介绍说:“绣球花大多是老枝开花,冷了冬眠,小小的枝芽是来年的新枝。”
保镖拎上了这两个小盆栽。
*
彭安今天和日商去了拍卖场,拍下了一条翡翠链子。
他回去,第一时间就上三楼。
陆姩又是没有关门。
她站着窗前,正在修剪什么。
他直觉那不是好东西。
陆姩告诉他:“这是绣球花,别看它现在光秃秃的,等来年春暖,就是花开的时候。绣球二字也有姻缘之意。”
彭安问:“陆小姐要觅姻缘吗?”
她眼波流转:“莫强求。”
“没有想过将来寻一个良婿吗?”
“我说我没想过,你信不信?”
彭安点头:“我信。”她想的只有她的男朋友。
她抚抚盆栽上的竖起的冬枝。
一转眼,却见他递过来一个长盒。
“没见你戴过首饰。”他说。
盒子纯白简单。她猜测是链子:“你这木头也会买首饰?”
“阔太太们喜欢这些东西。大概女人都喜欢?”他打开盒盖。
翡翠坠子颜色深沉,光泽却是柔和,色彩均匀,翠绿温润。白金长链被打磨得光滑,手工很精致。
陆姩问:“价格不菲?”
“陆小姐喜欢吗?”
“哪有女人不喜欢珠宝首饰的,我也是个庸俗的人。”她弯眼,“给我戴上吧。”
彭安小心翼翼,把链子挂在她的颈项。
陆姩拿起大大的翡翠坠子:“我全部身家都不及这条链子。”
“陆小姐别忘了,你是我的债主。我欠了你一笔钱没还。”他给她扶起额前掉落的碎发。
陆姩:“对了,我要叫女佣人上来。”
“什么事?”
她在他耳边说:“我不方便的日子来了。”
“我去安排。”彭安耳边温热。
陈展星说过,陆姩柔情似水的时候最危险。
但,美丽极了。
*
陈展星在露台吞云吐雾,一点也不像伤势过重,休养生息的人。
彭安没有再去夺烟:“你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陈展星的薄唇上都是烟圈:“上海被攻陷了,国军退至苏州。”
彭氏夫妇和柳枝就在苏州。
彭安双手插在裤袋:“我已经安排我的父母来香港了。”
陈展星呼出烟圈:“我们云门在上海打下的天地,都要功亏一篑了。”
“鹰记的那批货,佐佐木要呈上汇报。”
“你能稳住仇博裕就行。”
“你别闲着,去查一查仇博裕。”
“查了,都在查,不过有人的尾巴藏得严严实实。”陈展星的眼神闪过一丝光,“对了,陆小姐光顾了一家制衣行,两次。”
“知道了。”彭安问,“绣球花是不是有毒?”
“剧毒。花蕾含有Cyanogenic glycosides,中毒症状类似□□。”陈展星拿下嘴里的烟,“听保镖说,陆小姐从制衣行出来,又去花市买回来几株小植物。不会就是绣球花吧?”
“春暖花开是个好兆头。”彭安望着楼下。“来年春天,不止绣球花开,园子里也花团锦簇了。”
陈展星不怀好意:“只怕她有心让你化作春泥。”
*
彭安从露台出来,正好陆姩下楼来了。
她围了一条宽大的白围巾,裹得松松,将她的脸蛋衬得小巧艳丽。
彭安关心地问:“女佣人有上去处理你的事吗?”
她点头:“已经妥当了。天气这么冷,我以为香港要暖和些。”
“这两天有冷空气。你身子不方便,多歇着。”彭安陪她上楼。
二人步子一致。
陆姩转头:“今天不忙吗?”
彭安:“忙完了。”
陆姩:“说实话,你在八风堂和鹰记之中周旋,我担心他们会不会找你的麻烦。”
彭安:“别担心。等事情安排妥当,杀死熊建的凶手浮出水面,案子就是破了。你不再是嫌疑人。”
进去房间,陆姩要解围巾。不知怎的,头发被缠住了。
他勾起围巾,替她解下来。
陆姩不经意地问:“你们许了八风堂什么好处?”
彭安把围巾缠在手上:“陆小姐特别关心这一个东西。”
“当然了,那是军火。无论是八风堂或者鹰记,他们任何一方得到军火,对云门来说都是大威胁。真枪实弹能杀人。”
“云门以退为进。在香港,鹰记和八风堂才是地头蛇。云门只有数十人,无法和那两个帮派制衡。”
“你好像是一个和平大使,要在几个帮派中间耍嘴皮子功夫。”她掐掐他的脸。
彭安一把抓住她的手:“陆小姐记不记得我曾经的话。”
陆姩想了想:“哪一句?”
“势在必得。”
“当然记得。”
“陆小姐记得就好。”他用围巾缠住她的细腰,拉紧了。这像是一个绞刑的动作。
陆姩腰上一疼:“万一得不到?”
彭安松了松手上的力气,又再紧:“除非我们之间有一方不在人世。”
“嘘,不要讲不吉利的话。”陆姩踮起脚,食指按住他的唇。
“陆小姐,我们去年有过春暖花开的约定。”
“可惜我当时憔悴不堪。”
“陆小姐是最美的。”
她笑着偎进他的怀里。
绣球花枝芽挺拔怒放,只待明年春天,花开花美。
第63章
唇。
七月以来,上海炮火不断。
柳枝曾担心,上海守不住了,日寇可能要进攻苏州。她刚和彭氏夫妇说明自己的想法,就接到彭安的电话。
三人避难到香港。
对失去一个儿子,另一个儿子情感淡漠的彭氏夫妇来说,柳枝是一个好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