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听:“我什么都可以原谅你,唯独卖国一事。留你一天,我都觉得对不起受苦受难的同胞。”
“陆小姐现在用枪非常熟练。”身为老师的他,也许该欣慰。
“所以,你做好死的准备了吗?”
“临死之前,我能留下遗言吗?”
“你还有什么话说?”
“陆小姐未必杀得了我。”
“你不妨试试。”陆姩的手指扣在扳机上。
彭安的声音没有情绪起伏:“你不想知道这一件事的真相?鹰记的东西最终会去哪里?”
她点头:“我一连串的遭遇都是因此而起,我允许你说出真相。”
“我们坐下来,慢慢聊?”
“彭安,不要和我耍花招。”
“既然陆小姐不想动,那就这么着站吧。我接下来要说的,部分内容有证据支持,部分内容是我个人推测。”彭安的手上握着那条帕子,“陆小姐,蒋婉柔是八风堂一个堂口帮主的情人,她为了仓库地图,接近熊建,杀死熊建。她把地图交给八风堂,之后登船离境。我和陈展星都猜测,八风堂在拿到地图的那个晚上,连夜转移了军火。”
彭安曾说八风堂和军火有关,陆姩以为是骗着她玩的,没想到,故事起头真有八风堂参与?她无法肯定,彭安此刻说的是实话。“既然是八风堂抢夺军火,又为什么到了日本商社?”
“八风堂是亲日派,他把军火卖给了日本人。”彭安说,“你来到香港,恰巧遇到蒋婉柔。她把事情推给你,所有证据都指向你。如果没有金律师去保释,你就成了替罪羔羊。但金律师是云门的人,于是鹰记以为你是云门派出去的,和云门斗个你死我活。八风堂隔岸观火,彻底隐身。”
陆姩讽刺:“你说八风堂是亲日派,云门又何尝不是?”
“陆小姐,其实,军火一事,至今顺利。”
她听出什么:“你说要把东西还给鹰记,要如何还?”
“云门给日本商社安排了英国海运公司的船,通知鹰记从中拦截。”
这话和马骝说的对上了:“鹰记的人去了吗?”
“嗯。”
“可报上说被捕的人是?”
“那是另一方人马。我猜,这就是陆小姐的立场?”彭安顿一下,“陆小姐,几人虽被扣上革命分子的帽子,但按照香港法律,可以保释。”
陆姩问:“你是什么立场?”
彭安淡淡地说:“我一直是陆小姐这条船上的人。”
她扯起嘴角:“陈力皓倒卖物资给日本人,证据确凿。他是一个狗汉奸。”
“云门是庞大的组织,人多,心异,未必万众齐心。”彭安说,“陈力皓代表不了云门。”
陆姩琢磨他的话:“他们真的能被保释出来?”
“金律师能安排。”
陆姩开门见山了:“彭安,你和仇博裕说,你与日本人做生意,我当时就恨不得杀了你。”
“我不知道陆小姐听到了那句话,难怪对我又冷又热的。”有的时候福祸相依,至少彭安不觉得,他和陆姩的这些日子是坏事。
陆姩冷笑:“念在你我相识一场,我想着在你临死前,给你一个还算美好的回忆。”
“陆小姐有心了,那是有生以来最美好的回忆。”
她话锋一转:“可是,东西绝对不能给鹰记。”
“说起鹰记,我有一个怀疑。”彭安也挑明的了话,“仇博裕可能是抗日分子。”
“他?”陆姩眉心一蹙,“他是□□老大,无恶不作。”
“陆小姐,还是那句话,□□组织并非上下一心。而且,鹰记肯定得不到这批军火。”
“说来听听。”
“日本商社要求走英国海运公司的船,我们反而不愿意。于是,我们放消息出去,让鹰记去打草惊蛇。没想到,来的人不止鹰记,还有日本人忌讳的地下党。说起来,陆小姐有为我们出一份力。如今,日本商社放弃了海运。”彭安眸光锐利,“相比之下,陆运可埋伏的机会更多。”
陆姩又问:“你为什么转移大量资产到香港?”
“上海沦陷了,日军到处搜刮财务。我的钱留在上海,免不了被日寇打扰,不如转移到香港,从这里准备物资,以更隐秘的方式运往前线。”
他购买的大量衣食用品是物资?“你为什么瞒着我?”
“陆小姐又何尝不是瞒着我?在茶楼的那一天,我发现八风堂的人正在搜寻什么人,回去的时候,我的西装外套就不见了。我问了陆小姐,你没有回答。既然陆小姐有意隐瞒,我追问也问不到结果。我不知陆小姐接触的是什么人,是否可信。关于军火的计划,少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安全。”
陆姩似乎信了他:“你还有没有其他瞒着我的事?”
“还有。”
陆姩挑起眉。
“我们半夜跳窗的那一天,夜袭鹰记的人不是八风堂。是云门的人打着八风堂的口号,放了火。否则为什么他们给我留下一辆下山的车?”
所以陈展星能预料得出,彭安和陆姩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到。
“诡计多端。”陆姩收起了枪。
彭安这才正了脖子,揉了揉被磕疼的额头:“你们那边的人暴露了,已经转移。但是他们做事不大谨慎,误以为柳枝是你,把新的联络点传给了柳枝。”
陆姩警觉:“柳枝有没有说出去?”
“没有。”
“你确定她信得过?”如今这样的局势,陆姩不得不怀疑每一个人。
“除非她不要命。”
“你会杀了她?”
“我只是恐吓,柳枝这个人胆子不大。”当初柳枝喝下的“毒药”,只是一杯普通的茶。她自以为了解他残忍冷血的性子,把他的话当真了。
哪有什么一月一给的解药。
陆姩:“被抓了几个人?”
“三个。陆小姐别担心,他们没有生命危险。”
“你们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日本人会安排日军护送军火到广州。陈展星已经在部署了。这一批军火绝对到不了日军军营。”
“陈展星是抗日的立场?”这让她惊讶了。
“陈大当家向来是肃清日寇的信念者。”
“没听说过。”
“陈大当家已经有多重身份,许多人等着抓他的把柄,他自然不能暴露。如今形势不利,陈大当家顾不得了。日军一旦大规模侵略,势必乘胜追击进攻香港,英国表面中立,其实是想拖延日军的时间。”彭安说,“香港是避难所,同时也是坚强后盾。”
如此一来,陆姩不能再杀陈展星。强悍的云门是抗日的一大势力。她和陈展星的恩怨,似乎只能到此了结。
她轻轻地说:“我想的不及你们长远。”
“陆小姐,你已经做了你能做到的最好。”她只是一个弱女子,一路走来,披荆斩棘。
陆姩笑了笑:“你什么时候猜出我另有企图?”
“如果我说一开始就知道,陆小姐会不会又拿枪指着我?”
“我不至于分不清轻重。眼下最要紧的是把三人保释出来。”她低头玩着手里的枪,“彭安,如果一开始,我和你开诚布公,这次计划是不是能够顺利?”
他们两的针锋相对,让董孟出了差池。如果她和彭安联手,也许有不一样的结果。
“陆小姐,这段时间你我各自算计,可我的话却是真的。”彭安握住她的手腕,一用力。
她手上一松。
□□掉在了他的掌心:“你万万不该招惹了我。”
第68章
戏外的她和他,又何去何从?
“彭安,你说得头头是道,但我不是全然信任。”陆姩说,“东西一天还在日本人的手里,我对你就有怀疑。”
彭安卸了枪里的子弹,拿在手中把玩:“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其实陆小姐这么聪明,如果我对你撒谎,我还担心谎话不完美,被你识破。”
“凭你的聪明,编一个不露破绽的谎言并非难事。你我都知道对方的性格了。虽然巡捕房的结案手册上写着,陈力皓被他的前女友所杀,但你清楚真正的凶手是谁。我又不是天真柔弱的女人,如果我发现你刚刚说的有半句假话,我还是会和你斗个你死我活。”
“陆小姐,我从未将你和天真柔弱联想到一起。”他把卸下的子弹放到她的掌心。
子弹镀着明亮的光芒,她合上了手:“日本人什么时候运货?”她嘴上说了狠话,但她已经信了彭安。同时她又发现,他要骗她易如反掌。
彭安:“日军要调派人手过来,只能等等。”
不再需要美人计,她和他之间就是另一码事。她刻意退了两步:“对了,你说仇博裕可能抗日,我们是不是能利用他的力量?”
“我不能肯定,上一次我去电影院是想通过电影判断他的立场,但那一出戏只是男女之爱。仇博裕本人藏得很深,他身处的环境和陈大当家相似,黑白两道通吃的老大没有立场更圆滑。近日,仇博裕要上一场新电影,如果陆小姐有兴趣,我们可以再去探一探他的底细。”
“没问题。”
“那我和你……”误会解除,更进一层是顺水推舟的事。
陆姩却夺过他手里的枪,装上子弹:“彭安,我等你的好消息。”
“行。”
*
早上,报纸来得特别急。
南京保卫战失利,南京司令部下令弃城撤退。日军攻入南京,展开惨无人道的大屠杀。
今天所有的报纸头条都是这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
彭安丢下报纸。
香港没有炮声,天空却像是被火烧得灰沉。
陈展星打了个电话过来:“你这边安排妥当没有?”
彭安:“等日本商社的消息。”
“南京城也丢了。”听陈展星的吞吐气息,他又是在抽烟,“彭安,我们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彭安:“过两天,我再去会一会仇博裕。”
仇博裕的电影提前上映了。
这一次的宣传和上次一样,仇大老板将要在首映礼上致辞。主持人播报的名字之中,仇博裕排在第一个。
漆黑的观众席上坐着满满的人。
彭安听到一个香港人在说:“这是一部早就杀青的电影。最近战事频繁,仇大老板走了多方的关系,紧急上映。”
今天上映的是战争片,以北平为背景。
电影结束,观众起身,因着电影里的震耳欲聋,因着电影里的英勇烈士。
仇博裕和演员们在观众们的掌声中步入舞台,个个表情严肃。
仇博裕拿起话筒:“各位观众,大家好,今天很荣幸和大家见面。“我叫仇博裕,生于香港,父母祖籍是广东阳江,我的祖祖辈辈都是中国人。此时此刻,我们的同胞正在遭受着日本侵略者的残忍屠杀。民不聊生,血流成河。”
陆姩和彭安互望一眼。
“我们有冒着生命危险奋勇作战的前线英雄,但是英雄们穿着破衣服破鞋子,连杀敌的子弹都无法保证。只有保障前线士兵的必需品,支持他们的奋斗,我们才能赢得这场战争。我今天站在这里是恳求,我们需要经费支持,为战争提供强大后盾。这已经到了我们民族命运的关键时刻,我再次呼吁所有华人为抗日战争贡献一份力量。我谨代表那些深陷困境的同胞们,向各位表达诚挚的邀请和谢意。”仇博裕高举起手,“为我们伟大的祖国,为我们伟大的中华。”
仇博裕声音高亢。
电影厅里响起热烈的掌声。
仇博裕见到了彭安。
彭安点头示意。
和观众交流了十几分钟,仇博裕下去了。
彭安和陆姩去后台,叫住仇博裕。
鹰记拦截军火失败,仇博裕满心不快,对彭安没有好脸色。
彭安慢条斯理地说:“刚刚仇大老板的一番话,说到我的心里去,我愿意捐赠经费。”
仇博裕回过头。
彭安:“另外,关于鹰记的东西,你想知道后续吗?”
于是仇博裕请了彭安和陆姩去一个休息室,让两个保镖守在门外。
仇博裕靠在门边:“说吧。”他手上拿了一把枪,意图相当明显,如果彭安再说让他不高兴的话,他就一枪解决了彭安。
彭安开门见山:“你们的东西不走海运,将经由广九铁路运往广州。”
仇博裕直接用枪指着彭安。
陆姩立即挡在彭安的面前。
彭安愣了一下。
其实陆姩也是怔楞。彭安比她聪明,哪需要她来保护。但她转念一想,他的安危关系着军火的去向,她这没来由的举动是情有可原的。她说:“仇大老板刚才说了,前线士兵连子弹都没有,难道仇大老板要霸占这批军火,留作己用?”
仇博裕面色阴冷:“就是因为彭先生那该死的计划,这批军火即将成为射杀我们同胞的武器。”
彭安从陆姩的背后站出来:“仇大老板,我猜,你走私这批军火的目的是要运往前线。只是中途出了岔子,到了日本人的手里。”
仇博裕:“我今天敢在首映礼上公开表达我的立场,我就已经不再惧怕日本人。”
陆姩:“仇大老板,我们就是在今天才敢告诉你军火的真正去向。”
彭安:“我们已经在广九铁路沿路部署。”
仇博裕皱眉:“云门要拦截军火?”
彭安:“我们一开始就是这样计划。”
仇博裕:“彭先生……不,云门要抗日?”
彭安:“时局动乱,谁能独善其身。”
仇博裕:“可之前听彭先生的口气,你们跟日本人关系密切。”
彭安:“以前大家没办法各自坦诚。如今日寇步步紧逼,我们就不藏着了。”
仇博裕收起枪:“彭先生,有什么需要我仇某的时候,尽管开口。”
彭安:“仇大老板,我就等你这句话。鹰记盘踞香港多年,我确实要借你的力量。”
仇博裕:“彭先生请说。”
彭安:“我们的人员要上火车,里应外合。不过这边是英国人做主,我们不方便。”
仇博裕:“明白,这事交给我。对了,我见报纸说,拦截英国船运的另外一方是革命党?”
“我已经安排保释。别人能扣帽子,我们能摘帽子。”彭安说,“不过,国民政府虽然发表合作宣言,但话不能全信。你今天暴露自己,可能有麻烦。”
仇博裕:“既然之,则安之,我会全面整顿鹰记,救国救民。”
正事说完,陆姩才开口:“仇大老板,之前形势不对,我有一事不方便过问。”
仇博裕:“彭太太请讲。”
陆姩:“上一次的电影,你是取材自哪里?”
仇博裕:“那是我一个朋友的往事。”
陆姩攥紧了手,有什么朋友的往事能和她与她男朋友的过去相似呢?“这位朋友在哪里?”
“我已经联络不上了。”仇博裕问,“彭太太为何这样问?”
陆姩:“仇大老板拍的那一个故事,让我怀念我的男朋友。”
彭安望了陆姩一眼。难怪她在那一场电影之后大发脾气,失去冷静。
仇博裕看了看彭安,斟酌着开口:“年轻男女的浪漫都是相似的。”
陆姩:“我的男朋友名叫纪上章。”
仇博裕脸色一变。
陆姩追问:“莫非仇大老板认识?”
仇博裕:“我没料到,彭太太是我电影的当事人。”只是,“彭太太的男朋友”,怪怪的。
陆姩面色煞白。
“前几年,我去上海认识了纪先生,听他说起过他和女朋友的往事。纪先生是爱国义士,他是我的引路人,赠了我几本书。如果不是纪先生。我至今都是一个逞凶斗狠的小混混,没有国与家的理念。”仇博裕不知陆姩姓名,但当下这场景,又不好再叫她“彭太太”,索性省略称呼。“鹰记对你诸多不敬,仇某向你赔罪。”
*
陆姩跟着彭安走出影院,回头望海报。
上次的罗曼蒂克海报早已被撤下,现在贴在正中央的,是一群匍匐前进的人。一大群英勇的战士全是主角。
二人上车。
她沿路再也没有见到任何关于上次电影的信息。她仰仰头,靠在靠背:“彭安,我们之间没有误会了。陈展星要抗日救国,我和他的恩怨就当是他中了那一枪算了结。你伪装真性,我对你耍心计,互相扯平了。”
车子慢了下来。彭安问:“陆小姐深陷在电影里,不愿走出来?”
她轻轻地回答:“我不会认不清电影与现实。电影是改编,不是他和我。他和我的故事早已经定格了。”
车子莫名熄了火。
彭安重新启动:“恩怨了了,陆小姐要去哪里?”
“你们在香港以退为进很聪明,但这里不是我的家。”
“你的家在哪?你想合葬在北坳山吗?”她早就一心寻死,彭安知道。当时他想拖着她的命,现在亦然。
“肯定要合葬在北坳山。”
彭安有点心凉。
她又说:“但不是现在。我的这条命还能做点事。”
“陆小姐要一人去?”
“只能见机行事了。彭安,香港之行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早就被鹰记误杀了。”
“我不需要感谢。陆小姐,我希望你别一人孤身前行。”
与谁作陪?陆姩当然知道彭安的画外之音。
她开了车窗,十二月,寒风攻击性极强,乱了她的发,搅着她的心。两人的关系从敌对变成战友,曾经的暧昧缠绵似乎只是一出戏。
戏外的她和他,又何去何从?
第69章
直到下车,彭安都没有和张均能打招呼。
陆姩按照柳枝收到的字条地址,和董孟连上了线。
对于云门的救国行动,董孟很吃惊,说:“为了万无一失,我也会在沿途安排人马,助云门一臂之力。”
陆姩:“董老板,等定下时间,我再过来。”
这个联络点是一家包子铺。店里蒸气弥漫,老板捏着面团,包起肉馅,正忙碌着。
彭安坐在门口的木凳,面前摆放了酱醋调料瓶。他轻轻咬一口包子,细嚼慢咽。普通家境的彭氏夫妇愣是养出了一个贵气的儿子。
见到陆姩,彭安把其中一笼包子推到她的面前:“吃吧,老板手艺不错。”
她抚抚裙摆,坐到他的对面:“你不见见董老板吗?”
“不了。”彭安轻轻擦拭嘴角,“有的事情,知道越多越麻烦。”
日本商社更加谨慎。彭安经常出去,说是有饭局。陆姩以前等他的消息,现在也等。
日本商社不是傻的,彭安真的能周旋到底吗?万一他在日本人面前露了馅……
她送他出门,常常担心这是最后一次的见面。
她和黄金晟说自己在刀尖舔血,不过是虚晃一枪。可现在他们真的提着命在走。
天越来越冷了。白日阳光失去了温度,独留一抹苍白。
陆姩突然捉住彭安的手:“安安。”
“……”彭安抗拒叠字称呼,“我叫彭安。”
“彭安安。”
“……”
“安安,平安。”陆姩的眉目不再妖娆危险,她反而更像回到东五山的时候。
彭安把包子塞进她的嘴里:“知道了。”
*
日本商社定下了货运的时间,由日军负责运送军火。
火车鸣笛响起时。
陆姩抬起望远镜:“接下来,我们能做的就有限了。”
二人这时在一家西餐厅。彭安倒了一杯酒:“陆小姐还有案子在身。”
她收起望远镜:“八风堂派人杀害熊建,有证据吗?”
“郑八春亲日,他的手下却未必丧尽天良。”彭安说,“八风堂有一个人祖籍是南京。南京沦陷了,他愿意去警署揭发熊建死亡的真相。”
陆姩和彭安认识这么久,直到最近才真正了解这个人,心思缜密,做事有条不紊,幸好他是“自己人”。她说:“我洗清嫌疑,就要启程回上海了。”
彭安:“我的家当也在上海,陆小姐,我们可以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