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重一副已经疯魔的表情,时而流泪,时而哭笑。
“结果到头来,这把笛子只听先祖的话,哈哈哈哈哈——那我乐家几代人的愿望算什么?”
突然,他转过头来看向灵泽,问道:“鬼王尊驾,您说,我想要振兴乐家有错吗?我想要完成祖父跟父亲的遗愿,我有什么错?我知道那只白鹤有问题,可我还是好吃好喝地供着它,因为它对我的笛音有反应,它能跳舞!你看,我乐重现在是皇城首屈一指的乐师,除夕之夜专门为皇帝奏乐表演!”
“我做到了!我做到了!再也没有人会欺凌我乐家人!乐家也不用再被世人嘲讽!所以我一定要救那只白鹤,为此,酆城我可以去,鬼市我也敢闯!只要能保住声名,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灵泽打断了他:“可你‘赶走’了燕欢,放弃了会跳舞的白鹤。”
乐重突然安静下来,沉默片刻,随后低声说道:“是啊,我是个傻子,是跟燕欢一样的,傻子……”
爱又爱得不彻底,自私又自私得不透彻,真是何其可悲。
灵泽:“你我之间的约定原本是救活白鹤,然后骨笛借我一用,而今白鹤我是没的救了,那个蠢货燕欢我顺手保住了她魂体暂时不散,算是额外补偿。”
灵泽伸出一只手,掌心摊开,“现在,你把笛子给我,我可以另外答应你一个要求,除夕夜你不是还要去给皇帝演奏吗,我可以帮你过了这一关,暂时瞒过所有人,或者说你想要什么遗世的乐谱,我也可以为你找到——”
鹤翅骨笛现在正被乐重握在手里。
灵泽保持伸手的姿势,脸上微微笑着,心想,看在你可怜见的份儿上给你个机会,你最好识相一点,别让她动手抢。
眼前向他伸出的这只手是他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除了鬼王灵泽,他现在不可能再找到第二个能够帮他在除夕宴上蒙混过关的人。
可是这支笛子究竟有什么魔力?能让神通广大的鬼王一而再再而三地跟他谈条件。
乐重直直地看着手中的骨笛,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单纯的出神。
灵泽:“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你可要想好了啊,小伙子。
乐重依旧低着头,语气透着一股异样的平静,“考虑好了。”
灵泽微微斜了一下脑袋,示意他说出来。
乐重:“我想……能操控这把笛子,让它听我的,而不是我的祖先,我想——真正地拥有这把笛子。”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我想让这里面的灵听从我的驱使,我想能吹奏出让白鹤起舞的乐曲。”他猛地抬起头看向灵泽,眼神中透着一股骇人的疯狂。
“只要您答应我,这把笛子我就借给你。”
豁!
灵泽惊了,所以她看着对方手握骨笛冲她递过来,一时间愣是没做出任何反应。
没看出来,还敢反过来跟她谈条件。
灵泽收回手来,语气愈发温柔亲和,可眼里的冷光却越来越盛。
“我不答应,这个条件,我帮不了你,换一个。”
乐重双目睁圆,“我只要这个!”
灵泽:“已死妖灵的意念,外力无法改变。”
这已经是她最后的忍耐跟警告了。
“换一个!”
乐重手握笛子脚下连连后退,一股诡异又有些熟悉的气息突然从他周身弥散开来。
灵泽逐渐向他走过来,越是靠近越觉得乐重身上的气息不太对,这股迷幻的、疯狂的感觉,不久之前她好像就见过,就在……
乐重将骨笛贴在自己的脸侧,发出阵阵痴笑,口中吐出的话已经像是疯言疯语。
“我是乐家最有天赋的子孙,这是先祖传下来的笛子,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的,我可以的,可以的……”
乐重颤抖着嘴唇贴上骨笛冰冷的笛身,缓缓地再次吹响了鹤翅骨笛。
悠扬的笛音自乐府后宅花园向外传出,声音蔓延过整座府邸,传过府门外笔直的大道,带着仿佛能蛊惑人心的力量,传进晨光中每一位行人的耳朵里。
“诶?哪来的笛子声啊?”
“谁家笛子吹出来的曲子能传这么远啊?”
“听见没听见没,真是怪了,附近没见谁在吹笛子啊!”
笛音像有不知名的力量在背后推着,一支笛子发出的声音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传得这么远,可偏偏这日,几乎大半个皇城的人都听到了这道令人迷醉的声音。
扑棱——扑棱——
所有人都在抬头寻找笛音的来源,渐渐地,他们听到笛音中还混杂着另外一种声音,像是许多人一起拍打扇子的声音,更像是无数鸟雀振翅而飞。
***
乐府中——
几乎在乐重吹响笛子的同时灵泽便察觉出了不对。
这种感觉她实在是太熟悉了,当初在墨城海边,身负鲛人骨的鱼芷素歌声发狂失控时,四周弥漫的便是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
既像是魂灵最擅使用的迷瘴,又像是所有具有生命的东西,内心最深处的魔。
灵泽带着满心的疑问跟震惊快速向乐重出手,想要夺过骨笛打断笛音。
为什么乐重会突然引动异变,明明他吹奏了一整晚的笛子也没能发生任何事,不是吗?
这种异变产生的条件究竟又是什么?难道是骨笛上的灵引动了她本体碎片的力量?还是说,根本就是她的本体碎片诱发了骨笛中残存的妖灵的意念。
灵泽思考的同时已经近到乐重身前,她出手干脆利落直接一掌拍向乐重持笛的双手。
她刻意控制了力道,不至于一下便废了乐重的双手,可这一掌也足够乐重暂时拿不住笛子了。
骨笛从乐重手中脱手跃至半空,可笛音却依旧从笛子上发出,恍若白鹤哀啼残留的余音。
灵泽伸手去抓空中的骨笛,纤细的指尖眼看着便要触碰到笛身,一道银白剑气与晨光交织在一起突然凌空斩下,几乎是擦着灵泽的手指划过去,在骨笛与指尖中间形成了一瞬间的屏障。
就是这一瞬间,另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掌伸向了骨笛。
“寒止!——”
灵泽看着天边凌空落下的雪色身影,后槽牙几乎快咬碎了,从牙缝里挤出了四个字:“阴魂不散!”
第24章 城乱
眨眼间二人已经交手数个回合,玉色的骨笛就像绣球一样在二人之间不断往返来回。
“砰——”
又是一次灵力与鬼气的对拼,灵泽被两股力量的冲击震得向后退去几十步远,单膝跪地不断喘息,反观另一边的寒止,却只是后退几步便稳住了身形。
她暗骂一声,果然在皇城里跟寒止对拼还是太吃亏了。
眼看着骨笛就要落入寒止手中,灵泽唇角一勾,撑着膝盖的手微微抬起,食指向后勾了勾。
只见纤细的指节上绕着一圈墨黑的发丝,发丝极细让人难以发觉,随着灵泽扯动的动作,才隐约看到时隐时现的偏光。
发丝的另一端系在骨笛的音孔上,发丝一动,骨笛立刻便顺着牵引的力道再次转而冲着灵泽飞了过来。
牵动发丝的同时,通体暗红的阴司刀也被灵泽甩出,封住了寒止的动作。
寒止一个回身躲开了阴司刀,再想去夺骨笛已是来不及,借着转身的动作,无瑕剑也脱手而出,霎时恍若银光破空,却又并非是朝着灵泽而去,而是断了那根绕在骨笛上的脆弱发丝。
失去了牵引的力量,骨笛从半空中坠落,眼看着就要落地,一个人影突然窜出,赶在触地之前一把将骨笛接住,继而牢牢地握在手中。
两人交手之际,是乐重疯了一样地扑过去,在二人停手的空档接住了下坠的骨笛。
乐重躺在地上,双手将骨笛紧紧地按在胸前,猛地一个翻身坐起来不断向后挪动,直到后背撞上墙壁,期间眼睛在灵泽与寒止之间快速地来回转动,警惕着两个人的每一个动作。
“不就是一把笛子吗?”乐重发出阵阵嘲弄般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都要抢,明明是一把没用的笛子,你们却都要抢,都要抢,都要抢……”
乐重声音越来越小,随后头一歪便靠着墙晕了过去。
灵泽站起身来,向乐重的方向看了一眼,在乐重昏过去时燕欢已经担心地冲了过去,正扶着晕过去的乐重靠在怀里。
再看向对面准备有所动作的寒止,灵泽一手召回阴司刀,另一只手摊开,红纸伞出现在掌心,随后被她“啪”得一声撑开。
寒止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僵硬,无瑕剑被他重新收回,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过去抢啊?怎么不动手了?”他的一举一动都被灵泽看在眼里,她时刻盯紧寒止灵力的动向,以防他突然出手,面上难掩嘲讽,“我就说寒止道尊怎么会屈尊降贵专门做把伞来送我,原来是要靠它找到我的位置啊!我刚刚还在想,来乐府之前我明明在城南留下了气息又设了迷障,随后一路上掩去自己所有的踪迹,换了三次方向才敢落地乐府,就算你还是会找到这里来也不应该这么快,可直到刚刚我才想通,我身上不正好有一件你亲手制作又亲手灌注灵力的法器吗!”
灵泽的灵识在红纸伞上探查了几圈,指着伞上的一处说道:“啊,原来是在这儿啊。”她拇指指腹在伞柄的梅花上摩挲了两下,而后一个用力,那朵精致的梅花刻印便成了一个拇指大小的凹陷。
“在伞上留下印记,只要我一撑开伞,你就能立马捕捉到我的大概方位。”
灵泽合上伞用力一甩,将红纸伞扔到寒止脚下。
“多谢道尊了,又让我学到了一个新技巧。”
“之所以如此,是因……”寒止看着被扔在脚下的伞,急切地开口解释,可说到一半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又将剩下的话给咽了回去,第一次在灵泽面前露出了压抑、伤心的表情,像是深冬冰封的湖面骤然裂开了一条缝。
灵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周身鬼气暗暗运起,趁着寒止一时间分神,想要尽快将骨笛拿到手。
正在此时,青天白日里天色却突然昏暗了起来,不仅如此,漫天嘈杂的鸟雀鸣啼以及羽翅扑棱的声音如潮水一般层层压过来。麻雀、斑鸠、鹰甚至连乌鸦都有,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各类鸟雀覆盖在整个乐府的上空。
灵泽平静地看着这一出天地异象,之前那道笛音响起她就有了思想准备,这群鸟不就跟当初那群暴动的水鬼差不多吗。
按照那次经验,只要碎片被收回异变便会停止,就算有天大的异变发生也不打紧,可偏偏眼前有个寒止!
他寒止道尊不是最为天下苍生着想吗,上次在墨城他应该就明白,要想阻止异变他就不能阻止她!
灵泽快速向乐重的方向移动,然而眼前白光一闪,前路再一次被寒止挡住,他的表情已经恢复到以往的冰冷,仿佛刚刚的破碎只是假象。
“你还要拦我!?”灵泽指着漫天的飞鸟说道:“在墨城,水鬼就是在我取回碎片后才恢复正常,眼前的情况已经这般,整座皇城此时不知道乱成了什么样子,你是要为了拦我,连全城的百姓都不管了?”
寒止右手执剑横于胸前表明了他的态度,“处理鸟雀要更容易。”
对付这群鸟比对付她容易得多。
行,这个理由合情合理。
忽然之间,一直在上空盘旋的鸟雀像是终于找到了目标,集体从空中涌进了他们所在的这处院落,无数灰白黑褐的羽翼交杂在一起,强行将院子中的几个人分割开来,连视线也被层层阻隔。
鸟雀像疯了般到处胡乱冲撞着,灵泽与寒止一时被阻隔开来,两人同时撑起防御屏障,半透明的光罩被鸟雀撞得当当作响。
乐重身边的燕欢也学着勉力支撑起一层脆弱的防护,可她的鬼气实在太微薄,没用几下便被冲得粉碎。
院子里到处都是乌压压的一片,大大小小的鸟将院子充斥得几乎没有一点空档,翅膀的煽动声与嘈杂的叫声混在一起,吵得人耳朵里嗡嗡的,尽管燕欢已经大声呼喊救援,可声音依旧盖不过嘈杂的鸟鸣。
一道暗红刀芒如闪着红光的闪电,将昏暗的空间撕开一道巨大的豁口。
刀光所到之处,只见落羽仍在空中飘飞,躁乱的鸟雀却已纷纷被震开或震落在地,绀青的衣角扬起,灵泽身影快速穿过破开的口子到了乐重与燕欢身边。
燕欢纤细娇小的身体整个压在乐重身上,牢牢地将乐重埋在自己身下,自己的头颈跟后背上却落满了鸟雀,正不停地啄着她虚弱的魂体。
灵泽挥手扫开这些飞鸟,可这些鸟却仿佛不怕死一般再次围了上来,且力道更猛数量也更多,好似所有的鸟都找到了攻击的方向。
灵泽只得再次立起防御屏障抵挡,可群鸟冲击力道之猛竟让她脚下不断向后滑动。
灵泽眼中惊骇,这根本不是普通的飞鸟!
若是普通的飞禽,刚刚她那一刀差不多就能将院子里的鸟杀死大半了,可结果是只开了一个口子而已,那些鸟也只是晕了片刻就再次飞了起来,更遑论她现在竟被撞得连连后退,即便是她现在鬼气大打折扣,一群鸟能逼得鬼王后退也已经足够惊世骇俗了。
灵泽墨黑的双眸中闪过一抹红光,正待她出手,院子中的另一个人终于有了动作。
磅礴的灵力倾泻而出,以一种极其强横的态势压住了这院子里的所有生灵。刹那间,扰人的鸣叫声停止了,羽翼交错的动作也停下了,连那些各色的杂乱落羽也都停在了半空一动不动,时间仿佛被静止了一般,所有鸟雀皆维持着原本的动作停在空中,翅膀微微抖动着,像是在跟这股力量对峙抗衡。
寒止手臂举起,微张的手掌好似掌控了这片空间的所有。
银色的流苏自白玉发冠上垂下,跟着他的脚步微微摆动。
灵泽眼看着寒止离乐重越来越近,可现在她却半跪在地上跟这些飞鸟一样,身体丝毫都动不了。
她在心中不断骂着,寒止不惜消耗大量灵力用出这种强行禁锢空间的术法,他自己也轻松不到哪去,看着闲庭漫步,实际上是要将灵识分散成无数份,小心控制灵力压制住每一只鸟雀还有她,但凡出一点意外跟震荡,这种稳定的静止状态就会被打破,他自己也要受到一定程度的反噬。
灵泽一边咬着牙,一边将目前所有能调动的鬼气都集中到左手一点上。
既然你要把事情做绝,那就别怪她了。
鬼气被集中在左手中指指尖,指尖颤抖着一点一点地蜷缩进掌心,仅仅是这点微小的动作就已经让灵泽额头上泛出一层薄汗。
他看着寒止弯下腰,向乐重怀中伸出了手,心中着急只能控制着指尖收紧再收紧。
快一点!再快点!
指尖终于狠狠地抵进了掌心,殷红的血珠从指缝中渗出,一滴滴地落到地上。
被压制的身体重新夺回控制权,鬼气在一瞬间爆发出来,静止的时间被打破,如同一块巨大的镜子从一个点向外不断裂开,进而彻底破碎。
无数鸟雀重新开始四处乱撞,且比之前更加疯狂,恢复的一瞬间均都不约而同地针对着寒止,像是在为刚刚的事情而报复。
灵力反噬的冲击让寒止不得不单膝跪地,嘴角也洇出一抹红色,骨笛近在咫尺,他再度伸出手却已经来不及。
强行用精血破开寒止的术法,灵泽现在的状态比之寒止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好歹没了那群碍事的鸟,因为所有的飞鸟都已经冲着寒止去了,再加上她趁机用鬼气缠上了寒止的身体令他行动受阻,一时半会儿寒止是脱不了身了。
灵泽瞥了一眼被困在原地撑起屏障抵挡群鸟的寒止。
你也体验体验干瞪眼的滋味儿吧。
她转头去看乐重的方位,燕欢倒在乐重身旁,一只手搭在他的胸前,像是拼命去抓什么东西最后却无力落下。
一只通体雪白只在羽翅边缘带点灰黑羽毛的白鹤正腾空而起,长长的鸟喙正咬着一根玉白的笛子,白鹤飞的速度极快,灵泽从来没听说过什么鹤能飞得那么快,眨眼间就混入漫天的鸟雀当中不见了踪影。
“妈的!”她没忍住骂出了声。
第25章 将军
灵泽追着那只白鹤在空中四处穿梭,所到之处刀光不止,漫天的飞鸟刷刷地落到地面上。
她的脚下便是整个皇城,红墙绿瓦堂皇依旧,彩绸花灯被撕扯得不像样,狼藉的街面,四处求救躲藏的百姓。昨日的繁华民安被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搅成了一滩浑水。
那只白鹤宛若所有飞鸟的头领,每当灵泽快要抓住它时,它总会一个猛子扎进一群鸟儿当中,那群鸟立刻便成誓死掩护它的守卫。
纸伞刚刚已经被她扔回给了寒止,青天白日里顶着皇城中龙气的压制,又强行以精血破他人术法,灵泽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体的颤抖,以及越来越吃力的挥刀动作。
灵泽右手挥刀震落飞鸟,左手鬼气甩出直冲着那只白鹤而去。
失了掩护的白鹤突然一个俯冲躲开了鬼气,钻进了皇城窄巷里,灵泽无法只能继续追过去。
越是靠近皇城发狂的飞鸟便越多,无数或高昂或尖细的啼叫充斥在耳边,伴随着百姓惊慌奔逃的喊叫声,让灵泽冷静的思绪都变得乱了起来。
世间有人的地方就有鬼魂,就像光与影总是相伴,即便是皇城这种对魂灵压制极大的地方,也依旧有不少躲藏在暗巷角落的孤魂野鬼。
墨色涌上双目,低浅的鬼语自唇齿开合间吐出,此刻暗藏在整个皇城中的魂灵,尽皆仰起了头听从鬼王调遣。
一个个暗色的影子从各处角落里钻出,像在皇城的街道巷子里织成了一张大网。他们高高跃起,鬼爪一个接一个不停地伸向那只叼着骨笛的白鹤。
召来众鬼后灵泽自己也没有闲着,她全神贯注地盯着白鹤所在的位置,众鬼的追击让它到处躲藏,她只要抓准机会将其击落夺回骨笛,这场闹剧就能结束了!
“救命啊!救命啊——!”
“走开!走开——别咬我!”
“开门——!让我进去!让我躲进去!!”
以往晨间的街道上到处是赶早做生意的百姓,现在这些百姓为了躲避发狂的群鸟,连自己的摊子都顾不得了,只能躲进周围的房子里避祸。来不及躲进去的人在地上打滚,在紧闭的屋门前敲打,数不清的鸟落在他们身上,尖锐的爪子跟鸟喙在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灵泽尽力让自己忽视这些声音,依旧跟住那只白鹤。
现在转头救人只能救他们一时,拿回骨笛才能真正解决根本问题!
“救救我——!啊!!!”不远处一名青年捂着一只眼睛跌倒在地,鲜血从他的眼眶里流出,啄伤他眼睛的秃鹫依旧不依不饶地抓在他肩膀上,正当他绝望地以为今天他要彻底变成一个瞎子时,距离他最近的一个房子突然“砰——”得一下打开了门,紧接着他整个人像被一根绳子用力拽进了房子里,房门快速地关上,将紧跟着他的那些飞禽都挡在了外面。
其他四处奔逃的百姓身上也正发生着同样的事情,就连那些已经受伤倒地的人也不例外,总有一扇门为他们打开,不知名的力量把他们一个一个扔进安全的地方后便消失无踪。
鬼气还在指尖浮动,那只白鹤已经再一次窜入漫天飞鸟中,看不见踪影。
灵泽妥协般地叹了一口气,看来这几日她被那两个人影响了,也跟着犯蠢了。
越来越多的人被救下,她放出的鬼气却越来越不稳,一边放出灵识追踪白鹤的位置,一边救人,一边忍受着日光跟龙气,还要支起屏障护住自己,她真真是,分身乏术!
灵泽以鬼气驱使皇城中那些力量微弱的魂体,将百姓一个接一个地救下。
鬼气凝成的绳索再次缠住一名女子,可过度虚耗的魂力此时一个不稳竟突然散开了,女子跌倒在地,鸟群重新围了上来。
灵泽暗道一声,糟了!
凶猛的鹰爪朝着女子立起,坚实的灵力屏障却已经先一步挡在了女子的头顶。
肆虐的猛禽被震落,赤红的缚灵索顶替了鬼气绳索的位置,鲜红的绸缎穿插在皇城的大街小巷,像在屋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