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灵泽自毁本体,魂体在最后关头转移到了那株红梅上头,寒止道尊重伤昏迷,天雷的雷光散成漫天光辉驱散了长白的魔气。
宗主被他们送回了剑阁。按照往常来讲心口一剑已是致命伤,结果真就跟他所说的一样“没事的”。
在昏迷了整整三日后就醒了过来,只是这三日他的手中一直都紧紧地握着一支红梅。
被灵泽魂体附着后,本来就不大的一株梅花最后就缩水成了一小枝,一朵小小的花苞可怜兮兮地挂在枝头,连要开的迹象都没有。
宗主醒了之后他们这些闲杂人等就全被赶了出去,因为魔气而不复存在的结界又再次立了起来,整整七日,剑阁内都没有再传出来一丁点消息。
隔着结界,长青连里面的声音都听不到,看了一会儿后又闷闷地转回身去。
剑阁外的石像顿时从一座变成了两座,过了一会儿两座石像对看一眼,同时站起身来。
长明:“跟我练招去。”
长青一脸痛苦,可还是一咬牙答应了:“走!这么干坐着也不是个事儿!”
***
所有人都以为,剑阁内的寒止抱着一株半死不活,不知道何年何月才会开花的梅花,一定在独自神伤,他自己本就带伤,之前又损失了那么多心血,身体跟心里肯定都不好受,便都没有强行去打扰他。
就是不知道如果外面的人看到现在这一幕,又会怎么想——
红梅雪下,长发未束的寒止靠坐在树下,整个肩头都被另外一人那长长的乌发铺满,一袭蓝衣几乎要将那抹雪白包裹起来,可那人还在不停地往里缩。
寒止无奈地取出一条薄毯盖在两人身上,语气责备又无可奈何:“实在冷的话就进屋吧。”
灵泽将额头抵在寒止的肩膀上,闷声说道:“可是在屋里呆着又觉得憋得慌。”
“以前觉得梅花凌霜傲骨,应该很好养活才对,可为什么到了我这儿就这么难伺候。”
寒止斟酌着措辞说道:“梅花……其实不难养活。”
灵泽眼神危险地抬起头来,“你的意思是,难养活的是我?”
露出的五官脸庞妍丽不再,眉眼重新变得温婉,只是眼神跟嘴角偶尔还是不自觉地带着些许煞气。
寒止将毯子往上拉了拉,安抚中带这些敷衍:“是我学艺不精,未能精通花草。”
灵泽这才将脑袋重新靠回去,感受到寒止胸口处缠绕着的厚厚的纱布,她微微向旁边偏了一下位置。
“没想到天道还蛮近人情的,天雷劈得虽狠,但最后若不是有意放我一马,大可以将梅花一起劈了,结果不仅没有,就连你挡的那一剑,也只是冲着你心脉处那片仅剩的本体去的。”
那日她是真的以为寒止活不成了,一剑穿心的滋味儿她尝过,晓得那种生机流失的无力感,所以寒止安慰她“没事”的时候,她有一半是不信的。
另一半,是她相信寒止不会残忍地让她一个人活下来的。
寒止遥望后山的那座雪峰,语气中带着笑意:“天道无情,但也刚正,从不伤及他人。”
灵泽食指跟中指夹住他腰间的一块肉,用力旋转,“我觉得这不能作为你奋不顾身,以身挡剑的借口。”
寒止暗暗忍下腰间的疼痛,“教训的是,下次不会了。”
“还敢有下次?”
寒止轻轻握住灵泽在他腰间施加力道的手,“就算我想,也不会再有这个机会了。”
“你是什么时候找到最后那块碎片的?”灵泽对此十分好奇。
寒止答道:“皇城之行后,在青云观。”
青云观?那可是她原本生长的地方,曾经也去那里找过,只是并没有发现,那就应该是在她去之后碎片才落到那里的。
“皇城重逢后,你去了青云观?”灵泽越想越觉得不对味儿,怎么有点儿在外面受了委屈,跑去初见的地方跟那棵树诉苦告状的感觉。
“……你的阴司刀就这么让常舌鬼带回去?”寒止沉默了一瞬,然后岔开话题。
灵泽好笑地看着寒止刻意避开的目光,没有戳破。
“我已经不算魂灵了,阴司刀当然要还回去,等待它选择下一任主人,不过在那之前我仍旧可以用它就是了。”
“偌大一个酆城,就交给一个人暂管?”要是酆城乱起来,灵泽就彻底不能安心在这儿休养了,重获肉身后灵力跟鬼气暂时都无法随意使用,可鬼王的位置还挂在她身上。
灵泽头疼地换了个姿势,埋头仿佛不愿再想:“让常舌暂时管管还是没问题的,长久下去当然不行,所以等修养得差不多了还是要回去看看的,顺便安排一下结契大典。”
寒止双眸微怔。
灵泽感受到他一瞬间的僵硬,“怎么,寒止道尊该不会从未想过要娶我过门吧?”
灵泽故意刺激他:“没关系,身为鬼王,我娶你也是一样的。”
寒止抱着灵泽一下子站了起来,挥手就要将结界撤去,吓得灵泽赶忙按住了他。
“你这是做什么!?”
寒止无比淡然地说道:“联系云钟,准备结契大典。”
灵泽从他怀里下来,将他按回原位置,“我说笑的,说笑的!好不容易能清闲一段日子,一出去还不知道多少事等着要忙。”
两个人的如意算盘打得天响,等到外面的烂摊子彻底处理完了他们再出去,不仅少了许多麻烦事,还能趁着这段时间好好躲懒。
灵泽重新窝回寒止的怀里,悄然间,天上竟下起了细雪,仔细感觉绵密的雪中还夹杂着淅淅沥沥的雨丝,雨水混着雪水落到镜湖的冰面上,融化了一整片的冰雪。
灵泽惊奇地说:“长白竟然下雨了。”
寒止自然地收紧了双臂,仰头看着这场雨雪,“是啊,长白也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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