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祁沅沅不太确定沈方易找她是什么事。
“既然跟过,那你应该知道,我跟苏家的关系。”
祁沅沅舔舔嘴唇,不知道该怎么措辞,只得先按照自己知道的,那样答到:“沈……沈老板对苏家来说,是、是靠山。”
“你从苏家身上拿了不少好处,瞧你这满身的行头——”沈方易轻飘飘地打量了她一眼。
他这眼神原先是极为不在意,但这点瞧不上的劲头连装都懒得装,他到底是游刃有余地坐在车里,支着手肘看她:“便知道你没死了往上走的心,既然没死,那往后,咱们估计还得有照面的时候,原先我从不认识你,不过你这次,倒是做事,让人印象深刻。”
他说“印象深刻”这四个字的时候,加重了语气,在倒春寒的风里字字清晰。
“我不太懂,您在说什么。”祁沅沅到底心虚,挪开眼,不敢再与之对视。
但她转念一想,又不是她一个在说这种话,她不过是推波助澜添油加醋了一点,他真要怪,也没有证据怪到她身上来的。
“你不懂我在说什么?”他轻笑一声,“你该不会是真觉得,我有空功夫来套你话吧。不行的话,我让苏启明来亲自问你吧。”
“别、您别。”祁沅沅听到苏启明的名字的时候,她到底是没绷住。
她害怕再见到苏启明。
他要跟别人订婚的前一晚,还摁着她do的昏天暗地,他说他迷恋她的身体,说能不能,让她以后,在相约的时间和地点,只要他想要,她都能准时的出现。
她能因此拿到一大笔钱,每次都拿到一笔钱。
她应该是心动的啊。
可偏偏那一天,她在他发狠地叫嚣中,掉着大颗的眼泪。
她再也不要见到苏启明了,她一定会回到那个圈子的,但不是再跟着苏启明。
祁沅沅难堪地站在灯光下,原先的伪装尽数褪去,事到如今,沈方易能找到她头上来,她就应该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沈方易在那儿抽完了一支烟,又把密不透风的窗户摇上,他阴冷的脸要消失之际,冷冷地吐出一句:“你最好掂量清楚了陈粥在我心里的位置,再自寻死路。”
祁沅沅望着一骑绝尘的车子,看着自己的影子在灯光下越缩越小。
他的警告四两拨千斤,她以为沈方易对陈粥,不过也就是兴起,却没想过,他会亲自下场来警告她。
其实她在沈方易出现在学校里的时候,就知道了。
他从来都低调,却为了陈粥破了例。
他说的对,她要是再想进那个圈子,对陈粥的嫉妒是不能再有了。
*
陈粥问过沈方易,他是怎么知道学校里的事的。
沈方易轻飘飘地说,以后,碰到事,别妄想瞒他。
他还半带威胁着她,说她想瞒也瞒不住,他早晚都会知道的。
陈粥咧嘴笑,她对于沈方易的出现是欣喜的,也是惊讶的。
路过的同学跟她打招呼的时候,他们迟疑的眼神落在沈方易身上的时候,他都会上前,礼貌地解释道,他是陈粥男朋友。
那种感觉不太真实。
他在她所处的世界里,在瘴气雾霾被阳光尽数驱赶的青天白日下,真实地跟她走在一起,给路过的熟知她的人说到,他是她男朋友。
陈粥看向窗外,推开窗门,让越来越温柔和煦的南风吹进来,闭着眼睛,细细感受。
沈方易洗完澡穿了个宽松的浴袍站在窗边的擦拭着头发。
陈粥听到动静,往他的方向前进了几步,光着脚踩着他的脚,垫着他的脚背踮起脚,抬头大眼睛看着他:“沈方易,他们说,你是我男朋友。”
他纠正她,“是我说的”
“那你是吗?”她狡黠地逼问他。
她白皙的脚踩在他的脚上,小巧的脚趾头被她涂上了如玫瑰花一样的颜色,她的脚背白而瘦,日光下剔透晶莹,在吞吐气息间试图一靠近他,脚掌就会用力,瘦削的脚现得更为细长,他被她压制在下的脚背能就能感觉到她。
他只得笑意盈盈地回答是。
她于是会再问,双手环过他的腰地问,依旧仰着头,“是嘛是嘛?”
他生出点逗弄他的心思,丢了擦拭头发的毛巾,笑着看着他,用气音轻声说,“不是。”
然后她就会炸毛,松开抱着他的手,气鼓鼓地,“你刚刚还说是的。”
“那我改变主意了呗。”他依旧拿捏她。
“不是就不是,那算啦,那我找别人当我男朋友好了。”她说罢就反身要走。
沈方易伸手拉她,轻易地把她拽回来,“不许去。”
“你都不是我男朋友。”
“我不是,那谁是?”
“反正你不是。”她嘟囔嘴。
“我是。”他低头哄到,“所有人都知道了,你总不能甩我吧,很没面子的。”
她于是又高兴,抬头嘚瑟:“看你表现!”
他于是也跟着笑:“成,我好好表现。”
*
沈方易觉得陈粥的确因为这事高兴了许久。
她说她要请他喝酒,在他们学校后边的一个安静酒廊,还带上了蒋契这个电灯泡。
酒廊里卖的不是什么珍贵的酒,但周围干净,环境清幽,她挺喜欢的。
那天她走到哪里都是笑意盈盈,眉飞色舞的,还拉着蒋契在那儿比谁吹的泡泡大。
比胜了之后,还过来跟他显摆。
淡淡薄荷色被撑开,有她拳头一般大的泡泡膨胀起来,她亮晶晶眸子在前面,还含糊不清的说,“沈方易,你看,我好厉害!”
他笑着也夸她,厉害厉害。
我们小粥,最厉害。
灯火映衬她笑容之际,他恍惚中忽然想到,如果他没有及时发现她的那些敏感和脆弱,他是不是会错过她人生中这些美丽的瞬间。
就像当年他以为大理一别,浮萍相逢后,他的人生再也不会遇到她一样。
彼时从来都觉得天注定不可逆。相逢就是相逢,离散就是离散,没有什么值得惋惜和留恋的。
如今想来,却连连后怕。
后怕这人生,差一分一厘就再也遇不见她。
作者有话说:
是谁开始后怕这诡谲又无情的命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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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 49 章
◎那些往后她安身立命的本事,他当年就已经开始教她了。◎
三月的风还算不上温煦, 带着春分的潮湿,吹到夜里,薄薄起了层雾。
沈方易站在孤灯下抽烟。
蒋契走过去, 向沈方易借了个火, 朝车子里睡的安稳的人抬抬下巴,对沈方易说:“到底是年纪小,心事浅, 喝了点酒就睡了。”
沈方易也随他目光看去,车窗开了一条缝隙,隐约能看到她的睡颜, 他嘬了一口烟, 才缓声说到:“她要真心事浅, 没忧没虑就好了。”
也是。
蒋契抬了抬眉毛, 把目光收回来, 没继续这个话题, 自顾自地说,“昌京这天气也真奇怪,明明夜里潮湿得能起雾, 白天却又干燥地让人褪层皮。原以为冬天就够凄凉了, 连带着春天到了万物都是焉巴巴的”
沈方易一晒,“伤春悲秋的,这是怎么了?”
“我母上大人最近唠叨死了。”
“又是为了让你去董事会谋个一官半职的事?”
“可不是嘛, 硬逼着我去应酬,易哥你知道的, 我上面两个哥哥呢, 再怎么样, 这接班人的火炬也不能落到我头上。”
沈方易:“她老人家也是想给你谋个未来, 哥哥再能干,总归,不是同胞兄弟。”
“你看你看,你跟那些长辈的想法一模一样,我大哥虽然一直养在外面,但是能干又得我家老爷子赏识,国外的路子都是他去铺的,二哥虽然野心大了点,但对我出手大方,从前我犯下的什么乖张荒唐事,都是他们两个替我在老爷子那儿顶着的……”
沈方易轻飘飘地打断:“我若是有你这么一个安分守己毫无野心的弟弟,我也会对你出手大方的。”
“啧,我知道您是怎么想的,盼我争一争,也是为我好。可易哥,我烂泥扶不上墙,到底是技不如人,城府也不如人,虽然生在这名利场,却也自知在如你们一般尔虞我诈的明争暗斗中活不下来,还不如,就此退出,乐得自在。”
沈方易:“我听过浮光寺长期招弥勒喇嘛,你不如去试试。”
蒋契一愣,明白过来,气得直咳嗽。
沈方易在那儿笑。
蒋契咳的要命,好不容易稳下来,又呛他,“你别太得意了,我今天看到沈伯伯了。”
听到蒋契说到父亲,沈方易没什么神色变化,只是淡淡的说,“难为你母亲了,撺了这么大个局,都让我家老爷子出来给你虚张声势。”
“切,您在别人面前低调也就算了,在我面前就不装孙子了吧。对了——”蒋契想起一事,“沈伯伯旁敲侧击问起我,说你是不是带姑娘的回别院了。”
“嗯。”沈方易轻点头,“小粥住那。”
“啊?”蒋契有点吃惊,别院是沈方易的私宅,他们那个圈子里除非是摆在明面上的将成的婚姻关系,才会带人去自己私宅。私宅一般都找过风水先生勘察占卜,露水情缘什么的是最破财运和家势的,他们这个圈子,很信这一套,也难怪沈父旁敲侧击地从他这儿搞点消息。
“离她实习的地方近些,怎么了?”
蒋契沉默了一会。
“没、没什么。”蒋契最后还是摇摇头,把手里的星火往嘴里送,吊梢个眉,迟疑了一会,还是缓缓说道,“易哥──”
蒋契甚少吞吞吐吐,沈方易皱了皱眉头:“有话你就直说。”
“那什么、沈伯伯说,让我劝劝你,港城的几个集团都是备选,也要早点走动起来为好,既然要从里头选,总也得选个能说得到一起话的,毕竟一辈子的事。”
“花那些心力做什么。”沈方易漫不经心地说道,“选哪个不是选,随着他的意不就行了。”
沈方易说这话的时候,刚好一阵风过来,蒋契看到他手里的烟在风里迅速挣扎着燃烧,星火爬上他的手指,他揿灭烟火甩掉烟头,双手插兜站在那儿。
蒋契知道他心情不好了。
蒋契:“我多嘴了。”
他耸耸肩,故作轻松,像是宽慰到:“不过往后这日子还长着呢。”
没了手里的烟,沈方易孑然一身,站在风里,他眼神落在车子里因为酒意早已酣眠过去的陈粥,淡淡地说道:“是啊,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
陈粥觉得这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她加入这个拟上市的项目也有小半个月了,过了前期的预备阶段之后,项目开始进入了正轨,分给到她的任务也越来越多。
沈方易这几次回来,陈粥都光着脚坐在地板上,把电脑摊在沙发上,原先毛屡清晰的眉毛皱在一起,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看都不看他。
他俯身解外套的时候,眼神飘过她电脑,看这孩子竟然在看证券法的法条,便打趣她:“哟,涉猎广泛。”
陈粥这才发现他回来了,嘴巴里轻哼一声,把身子偏了偏,远离沈方易点。
沈方易不满她这点远离他的小动作,从她身后把人捞过来,往沙发上带。
“沈方易——”怀里“小猫咪”多有不满,挣扎着往外逃,“我有正事呢。”
“今天不是休息吗,哪来什么正事。”他没松手。
“来了个雷厉风行的项目经理,看到我身上挂着的实习牌子,又听说我才大二,摆明了就是瞧不起我,她说,下个月我们要举行能力测试——
她凑近点,捏紧自己的拳头,在他面前扬了扬:“末位淘汰!”
她说的抑扬顿挫的,沈方易手指还停在她下巴上,在那儿习惯地找着她下巴上那块小嘟肉,“这样式的呢,这么过分呢。”
“沈方易!”她轻瞪一眼,不满他这敷衍她的态度,“我跟你说事呢。”
“我听着呢。”他笑着把她的头掰过来,“正在感同身受地生气呢。”
“我不想干了。”她鼓着腮帮子。
“那好啊。平日里课业多也就算了,周末休息日都早出晚归的,看着我都心疼,大好的年纪,玩就好了。”沈方易自然是第一个支持她的人。
“可是有实习工资呢。”她又惆怅到。
“哦?”沈方易挑眉,笑的略有深意,“是呢,好大一笔钱呢。”
“沈方易!”陈粥不满沈方易的话里有话,“你好烦哦,实习工资少是少,好歹是我靠自己脑袋里的知识赚到的钱,很了不起了好吗?”
“是的是的,我们小粥好聪明的脑袋呢。”沈方易顺着夸,“这么聪明的脑袋不干了,是他们没有福气。不干了,今个就不干了。”
他这样轻飘飘地说到。
“不!干下去!”她却突然反悔。
沈方易惊讶于陈粥对自己的洗脑能力,想再劝劝,话到嘴边却成了一哂:“您倒是很容易说服自己。”
“可是真的好难背啊,我最讨厌背东西了。”陈粥说完又带着哭腔,一脸沮丧,“沈方易,我记不住。”
“我瞧瞧。”他伸手拿过电脑,靠在他除了抱她还余出来的半个膝盖肘上,“这是在背可转债公开发行的条件呢。”
“是啊。”陈粥看到密密麻麻的字眼就两眼一黑要昏过去的程度,“尤其是需要达到的财务数据指标,真的很枯燥,也记不下来。”
“说起可转债,我倒是想到一个八卦。”沈方易转头看陈粥,“你想不想听。”
“想听。”说起八卦,陈粥就来了兴趣,“什么八卦?”
“说是有三个年轻人,一个做了个网剧出品公司,一个是个刚起的电影星秀明星,还有一个是经纪人。三人一同从电影学院毕业后,都挺有才华,一拍即合就一起做了个爆款的小投资网剧,一时间在影视投资圈炙手可热。”
陈粥:“火了是吗?”
“是。”沈方易点点头:“当然里面最火的是那个新秀明星,毕竟她在幕前。当时有个在影视圈盘踞多年的大佬就挺赏识那小明星的,为了博美人一笑呢,一时间花了蛮多资源和心力捧的,久而久之,那小明星就变成了大明星。”
陈粥捧着脑袋:“是他们说的背后的金主的意思吗?”
“的确,不过慢慢的,那明星不想做傀儡了,她想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于是和那另外两个合伙人合计,找了个机会,把其他两个人都介绍给了那大佬。”
“然后呢?”
“年轻人带来的新思维新想法让大佬十分看好,大佬想吃下他们为自己所用,所以用创立的已经上市的公司高价买了他们的公司,本以为可以用这些年轻人的眼界以小博大的干一场,却不想,三个人合谋悄摸地把上市公司的现金流都搬空了。”
“这就是专业术语上的侵吞上市公司资产吗?”
“没错。那三人的能力和城府,是超过那位大佬的想象的,他们悄无声息地一点一点地蚕食掉股权。从原来的默默无闻到名一跃成为了最大的股东,把那执掌多年的大佬踢出了游戏。”
陈粥张大嘴:“怎么做到的?那大佬好歹也是大佬,并非也如此没有心思啊?是通过什么手段?”
“结婚。”沈方易淡淡一笑,“大佬膝下无子,女星说她怀孕了,老来得子,够她挪正身份了。”
“那大佬都被踢出游戏了?她还跟他结婚吗?”
“所以结婚后又离婚了。”
“哦我明白,离婚后也能分到一部分股权是吗?可是我听说,他们那样的人,都会签婚前协议。”
“这就是她厉害的地方了。”沈方易挑眉,“大佬出局后,三个人春风得意,可别的投资者不干了,纷纷抛售,交易市场并非密不透风,二级市场也闻风而动。”
“是大家都开始低价卖股票的意思吗?”
“是的 ,一时间股价亏空,三个人没有办法,为了保住好不容易得到的公司,毕竟这偌大的一个上市公司,是一头老实巴交上供的现金牛,所以于是就商量着发可转债。”
陈粥:“这里是要划重点吗?是我的考点对不对?”
沈方易笑了笑,敲了敲她电脑上的键盘,“列在你电脑里的那许多条款,一条条都得满足,那些净利润的增长,资产负债率的限定,都得编好一个一个的故事,把报表做的漂亮,才能过了监管那一道。”
“但其实,当时的这家上市公司,其实已经有内生的毒瘤了。财务情况俨然已经是一座危楼。”
“那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虚构业务吗?虚增收入吗?”陈粥摇摇头,“那不是舞弊嘛?”
沈方易笑了笑,没说话。
陈粥追问,“那最后监管过了没,可转债发了没?”
“过了,也发了。”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所以你可以去研究研究,说不定,你还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沈方易算是把故事说完了。
陈粥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认为的那些枯燥的约束市场行为维护投资者利益的条款,在某些人手里只是玩弄股民满足一己私欲的手段,她还真的好好奇,一个被沈方易说起来如此千疮百孔的壳子,是怎么样做到去满足那些苛刻的条件的。
如此的话,他们这些号称是资本市场守门人的三方机构,又是如何公正地在报告上盖上公章签上大名。
“那女明星是谁?”陈粥问道。
沈方易一笑,“我还以为你就听故事,没想到还挺八卦。”
沈方易说了个名字,陈粥张大的嘴巴就没有合上过。
“我听说她现在身价很高啊。”
“自然,她还隐婚过两次。”
“还?两次?跟谁?”
“其中一个合伙人、还有另一个合伙人。”
他这话乍一听,很难懂,陈粥细细品了一番:
“所以这个故事里四个人的主角团里,有三个都跟同一个人结过婚。”
“是的。”
陈粥睁大眼睛:“大女主啊。”
沈方易弹了弹她的脑门,“好了,八卦听完了,快去背书。”
陈粥从他膝盖上溜下去,“我去查查看,我去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粉饰太平的。”
说罢她就捧着个电脑,坐到书桌前面。
她顺着沈方易给的线索,查到了这家公司当时发债前的财报,又顺着财报的相关披露,分析了这里面的收入结构。她在查资料的时候发现,关于财报有没有造假这个事情,只有少量的近乎可以忽视的业内的质疑。除此之外,市场上的评估师都是给出了积极的肯定。
她才知道,他说的那些,是讳莫如深的只有在这个圈子里站得够高才能窥到的内幕。
因为她知道了这些后,带着答案去找错误的时候,才觉得异常清朗。
她一条一条对着比分析真相的时候,不知不觉竟把可转债的发行条件记得滚瓜烂熟,她明明就没有特地去记背过,那些带着门槛的条件却一个一个地自己进到她的脑子里。
沈方易那段时间,经常用这样的办法,用些他知道的豪门恩怨,明星八卦,一个一个地讲给她听,哪天在应酬的局上又听到些什么,哪天在生意场上又遇到什么人,谁垂涎谁的兄嫂,谁戕害谁的姊妹,谁费尽心思逃避监管把财产挪到海外却被小三席卷而空,谁有因为私生子夺权闹的鸡飞狗跳,以及哪个律师知道最多昌京的秘密,哪家事务所的合伙人最贪财。
陈粥从那些故事里窥探到那个圈子里形色各异的人生,她原以为拥有钱权之后过的生活自然是比平常人要光鲜亮丽,却不想其中的尔虞我诈反目成仇却比想象中要多,当然,除了那些八卦后,她更理解了那些写在书本上,发表在网站上的条例法规。
最厉害的律师和会计师,看到这些法条的时候,不同于一般人的从前往后读,他们只有翻来倒去的从字眼里找到方法论后,才能从富人的口袋里,获得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