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情感] 南风雾里—— by作者:觅芽子
佚名  发于:2023年05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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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风雾里
  作者:觅芽子
  简介:
  爱上沈方易,是陈粥做的最离经叛道的事情。
  她穿上他的白衬衫,学着他的样子把半支烟送进嘴里。
  他垂落在西装外套边上的手一揽,夺回她未入嘴的烟,渡进自己嘴里,笑的蔫坏,“学什么不好,尽学坏的。”
  她随他掐灭烟火,唇间寡淡,趴在高楼落地窗上看着学校对面情侣成双入对,男生载着女生惊落一地的樱花雨,倜然问到,“沈方易,你有自行车吗?
  他沉静在帘子后的阴影中,仰头,喉头一滚,依旧迷人又危险:“我车库里的车倒是还算多,你可以随便去挑,至于自行车———
  他笑的风淡云起,语气却温柔宠溺,像是哄一个单纯的姑娘,“我还真没有。”
  陈粥跟着笑。
  再后来,她长到二十一岁,那曾经高耸入云为她夜夜长明的顶层套房,她却再也没有踏入过。
  *
  多年后,她站在大洋彼岸,听孔子学院初学汉语的童声一字一句: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惝恍想起青烟大雾里,他远隔千里赴她而来,站在矮塌屋檐下、烟火岁月里笑着对她说———
  “拂尘扫垢,烟火常新。”
  “小粥,愿你年年有福,岁岁平安”
  年龄差八岁
  -He-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出自《西洲曲》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边缘恋歌 时尚流行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方易陈粥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正文完】贵公子 VS 女学生
  立意:越过荆棘独立成长  ?


第1章 第 1 章
  ◎深情眼◎
  十八年来,陈粥她从未在晨起昏定时为朝气蓬勃的背包校服少年懵懂不安过,也未迷恋夜里风里潇洒不羁的青春叛逆者。但始料未及的心动却在一种尴尬的、青黄不接的时刻来临了,像是少女初感潮湿的局促和不安,汗涔涔地落入那场夜里的雨中。
  高考完的出分和录取没有想象中那么波澜壮阔,陈粥拿到昌京大学的录取书的时候,陈学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带着她去镇里的屠宰场,比起往日的精打细算,他提高了声音要了两个本土猪肘子,摊主随手再加了块被切的七零八碎的边角料五花,笑着问他什么事这么开心,陈学明不计较地说今日就回广东去。
  一直一言不发站在旁边的陈粥拉了拉他衣角,说爸,飞机上不能带生肉,随即又跟摊主说了抱歉,把肉退了回去。原先笑成一朵菊花的摊主面色变了变,等他们离开后又骂骂咧咧地又把那边角料塞回肉摊。
  陈学明说他是高兴过头了,哪怕能带,再好的肉等回了广东也不新鲜了,他随即从陈旧的皮夹里抽出两张皱巴巴的红钞,说时间紧张,父女两得分头行动,让她去给那几个堂弟们买点东西,他去给奶奶买东西。
  陈粥拿着那红钞票,迟疑地点了点头。
  上了飞机后,陈学明给陈粥指着平原和谷脊,云海和山河,指着那看不清的匿在云海后面的远处,说那儿是他的故乡。
  陈粥趴在窗户上,感受着耳膜因为气压的变化传来的不适。转头对对显然兴致勃勃的陈学明说到,“老爸,你说,我考上昌京大学了,奶奶应该也会高兴吧?”
  陈学明神色微变,但也只是一秒,随即又收拾成刚刚的归途喜悦,“一定会的,你忘了,之前你大伯的儿子,你陈敛哥哥考上海大的时候,你奶奶高兴成什么样子,海大算什么,你这次考的可是昌京大学,咱们市的状元,换谁当奶奶,都会高兴的!”
  当时他说的笃定,陈粥深吸了一口气。
  是呀,当年陈奶奶为陈敛包下了早茶楼,宴席开了三天,大伯把他那只皮包擦的锃光瓦亮,摩斯打得精致,在酒楼大门热情洋溢地收着红包,就连少有跟她言语的陈奶奶彼时也心情不错的说了一句,小粥要是跟陈敛一样有出息就好了。
  偏就是为了这一句话,她当了这十几年来的人生信条。
  学业上,她算不上天赋异禀,好在能吃苦。要是学校的领导老师想举例证明天道酬勤,她永远是最好的人选。
  她这一口气争到现在,目标已经达成,披星戴月吃过的苦背过的书刷过的题其实都不算什么,但却意外地,在临行前踌躇万分。
  父女俩谁都没有戳破,心照不宣地演着一场戏。
  飞机降落后,陈学民带着陈粥穿过烈日当头的机场,随着拥挤的人潮排成长队,听着热浪在耳边发出的嗡嗡声,等着出租车。
  对外贸易带来的港口经济让这座城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坐在出租车里,陈爸报了地址,那司机啧啧嘴,一脸叹服,说老弟你那是隐形富豪啊,那地拆了政府补了你们多少钱,几千万总有吧?
  陈爸笑笑,说他和女儿,在外生活。
  司机脸上颇为可惜,随即绕开话题,健谈地用广东话说着这些年日新月异的变化。
  司机师傅原来就是从川渝老家过来的,待了几年后,粤语讲的地道,反而是常年住在川渝的陈学明,张口的粤语却不及外乡人顺溜。
  车子开入一幢自建的别墅,司机帮忙拿下行李。
  广东阳光媚地照酥人的眼,出来迎接的是大伯,精神面容绰约,风度翩翩,两鬓无一缕白发。两人站在一起,好似陈学明才是兄长。
  简单的寒暄之后,大伯带他们进门,陈粥看了一圈屋子里热热闹闹的人,依稀地从记忆中找出陈家奶奶的模样。
  陈学民抱着一堆东西忙不迭地撺掇陈粥过去叫奶奶,陈家奶奶端着个白瓷茶杯,不动声色地应了声,“回来了。”
  巧的是今天是堂弟的升学宴,陈粥二伯的儿子,从前班里的垫底的成绩,如今高考也过了本科线,陈家高兴地把祠堂里的列祖列宗都拜了个遍。这会子四面八方的亲戚问询都赶了过来,把横躺在大厅沙发里玩贪吃蛇的堂弟围着夸。陈粥恭敬叫奶奶时,陈奶奶正抿着茶托着老花镜和亲戚朋友眉飞色舞地说着,早年算命先生说的是陈家的孙子会出状元,莫不是说以后这小孙子是当官的命?
  电视上一直循环在放着脑白金的广告,白发苍苍的两个动画小人滑稽地在跳着舞,她看着手中提着的那盒“脑白金”,抬头看到柜门旁陈列好的一堵墙高的脑白金,张了张干燥的嘴唇,终于是半句话都没有再说。在客厅的一片祥和中,陈粥看着陈学民突兀地进进出出搬着东西,他昨天彻夜未眠检查着是否遗漏了给那冗长的家谱里的每个人带礼物——滑稽的是偏偏那家谱上,还没有父女两的名字。
  宾客注意到她,神色疑惑,侧头掩嘴,随着另一个的解释,原先皱起的眉毛舒展,有的像是明白过来点点头,有的微微叹息,摇了摇头,虽表现各有迥异,却也随即也自顾自回到餐桌。
  陈学民跟她五六岁时一样故作轻松,笑着跟她说正宗广东菜一定要多吃点。
  陈粥点点头,低头垂眼夹菜的一瞬间,看不到周围满目恭贺的人,她才终于从心底里,轻轻叹了一口气,慢慢地把希冀放下。
  举重若轻的,把十八年的希冀放下。
  晚饭后宾客都走了了,陈粥被安排在二楼的客房。她认床,偏又心思繁杂,翻来覆去睡不着,起来找凉水喝,光着脚走过二楼回廊的时候,看到一楼客厅灯色晦暗。
  陈学民坐在沙发上,低着头,陈家奶奶坐在对面,面容凝重。
  与平日里的慈父形象不同的是陈学民也阴着脸,压着声音说着自己的不满。
  随着陈家奶奶多次打断,最后两人的声音越来越高。
  “我过分?我哪里过分,不是我的孙女,我为什么要好脸色?别说考到昌京了,哪怕她考到牛津,考到剑桥去,我的族谱上,也不会有她半个字的!”
  “妈!您在说什么,什么叫做不是你的孙女,这些年来,你说的那句话,小粥不是乖乖的做到您满意,可是到头来呢,您给过一句认可吗,我看您就是偏见,打心眼里觉得她不是您孙女。”
  “我有偏见,你没有偏见是吧,好,那我问你,那我让你去做亲子鉴定,你做了没有?”
  陈学明在这一刻,喉头被呛住,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面对对面的沉默,陈奶奶像是一堆风干已久的稻穗,被这点星火蹭的点燃了,“陈学民,你到底要把自己的人生赔到什么时候啊,别说陈粥跟我没关系了,哪怕是有关系,我也不会认的,我告诉你,在我们家,女儿没用,不对,生你这个儿子,也是没用的!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生了你这个孬种,上赶着给人家当上门女婿,上赶着给一老一小当便宜苦力!”
  ……
  这场争执以陈学民摔门而走为止。
  陈粥缩回被窝,生冷的海鲜像是在她胃里活了过来,张牙舞爪地要戳破她肚皮长出来,烦躁的夏日里,她出了一身的冷汗。
  *
  第二天,陈学民跟没事人一样依旧阳光灿烂地叫她起床,说带她去吃广东最地道的早茶点。
  “有家铺子,老爸从小吃到大,今天带你去尝尝。”陈学民把她房间厚重的窗帘拉开。
  陈粥半靠在洗漱台上,掩盖着憔悴,“老爸,我想跟王译思他们去毕业旅行。”
  “不是说不去吗,怎么又去了?”
  “机会挺好的,而且现在广东过去昆明,机票便宜。”
  “这样吗?”陈学民微微有些吃惊她的决定,“什么时候去?”
  “今天。”
  “今天?”陈学民摇摇头,“那不行,我什么东西都没有给你准备,云南昼夜温差大,要是去了海拔高的地方,还容易高原反应,你这孩子又没有一个人单独出过远门……”
  “爸——”陈粥想起昨晚上灯光下他面红耳赤的争执和关了门后游荡在夏虫鸣叫的夜里的孤独身影。
  他在川渝邻里街坊,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和乐天派。
  她昨晚站在阳台上,突然发现,除了那些她模糊地从她十八岁的人生里看到的五彩缤纷以外,她更确认了一件事情——从那年以后,人生从此会不断地远离父母,并且重新认识他们。
  她把情绪收起来,阳光灿烂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老爸,我成年了,往后的路,我总要一个人去,不是吗?”
  “就当是提前锻炼了!”
  陈学民楞在原地,大约半分钟,终于是点了点头。
  *
  一个人要走那一条路,比自己想象的要难了许多。
  王译思是她高中同桌,家里条件好,叫了一帮同学去云南来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追寻自由,做想做却没有机会做的一切”为主题的毕业旅行。
  所谓想做却没有机会做的一切,自然是要付出昂贵的经济代价,若不是有这场变故,陈粥没有跟他们一块去的安排。她不想问陈学民要太多钱,盘算了一下之前的奖学金,决定坐绿皮火车过去。
  与其说是旅行,不如说是一场逃亡。
  她先丢盔弃甲地败下阵来,又不想在陈学民面前暴露自己失落的情绪,一个人在从天边翻涌而来的乌云的笼罩下,站在公交车站。
  天阴沉如青黑色,她盯着自己白皙的板鞋鞋头,踮脚又落下,踩碎细密的水泥石砂。
  沉闷的大雨终于是落了下来。
  *
  从市中心出来的车因为这场大雨堵在一起。
  黑色的迈巴赫里放着喧闹的噪点音乐,蒋契看着外头倒水一般的雨,骂了句脏话,“去他爷爷的,这南方的天气,变的比姑娘的脸还快。”
  说完之后,他转过身来,对着身后的人说到,“易哥,这么大的雨,你看,要不咱今个不走了,我找个场子,咱歇歇脚,我知道个地,姑娘贼水灵……”
  座椅后面的人依旧秉直身躯,慢条斯理地说到,“你不哄姑娘挺有一套的么,要不放你出去哄哄老天爷。”
  “别介啊。”蒋契见建议不但被否,后面的人还略带威胁,只得转过身去,“多大雨啊,不是我不走,这不是雨天路不好走嘛,我这不是怕您受寒吗……”
  “我倒没有你那么虚。”身后的人说这话的时候,喉咙里含着低低的笑意。
  蒋契从后视镜里看去,愣了一会后才明白他在说什么,一激动想为自己辩驳几句,没看到前面的水坑,迅速打转后,车子颠簸了一下,溅了路边的人一身水。
  好死不死的偏站在那儿,是不是碰瓷!
  蒋契停下,一脸晦气地开门,要摆出他京城的拽逼二代组倒打一茬的气势来,出来后却发现是个姑娘,脸色稍霁,等到看清陈粥的长相时候,态度直接一百八十度转弯。
  他连连道歉,陈粥看到自己的白色鞋头上顿时脏污一片,却也没有为难,只是说了没关系。
  “怎么能没关系呢!鞋子都脏了。”蒋契异常愧疚,“你等我一会儿,你等我一会我马上来。”
  蒋契回到车上,先开了驾驶室的门,探头对后面的男人说到,“易哥,两分钟。”
  沈方易见他跟个姑娘拉扯不清,懒散地乜他一眼,“怎么着?又犯毛病了?”
  蒋契:“这姑娘不一样,贼水灵,您瞧着,我桃花运来了!”
  “啧、我怕长针眼。”沈方易从靠背上起来,“快点的,赶时间。”
  蒋契关了门,从车后背箱里拿出个东西,打着伞过去。
  沈方易消磨时间,从窗户里往外看去。
  那漫天的雨帘外头是有个姑娘,站在青灰色天里,年岁不大,细密刘海黏在额头上,惶恐地对着蒋契递过来的东西摇着头。
  他见惯了蒋契身边那些来来往往的姑娘,身段,样貌均不是这一款的。
  夏日的雨一落之后,反而是袅袅娉婷待开的菡萏最清新脱俗。
  他向来不管蒋契他们那圈子玩的多花,由着他去。不过在往墨青色云下站着单薄身影望去的那瞬间,偏有那一刻,心里头生出点不忍来。
  陈粥看着面前穿着浮夸的陌生男人送来的那双鞋子,那logo她认识,有一段时间王译思天天挂在嘴边,说她的死对头最近买了这个牌子的限定款,把她气个要死,她给小粥看过图片,就是这个男人眼前的那一双。
  她对这种过于丰厚的赔礼自然保持着分寸,正苦于无法拒绝的时候,停在路边的车后座的车窗缓缓摇了下来。
  漫天雨帘中她对上那双车窗后面的眼,冷淡到极点的灰黑天地里的雨点的降落速度突然都放慢了。
  那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眼睛,明明是傲慢又懒散的,却又无端觉得深情。
  摇下车窗后,他微微俯身前倾,对着陈粥含笑说到,“收下吧,他每见一个好看的姑娘都送一双。”
  他白皙的手指骨敲了敲窗沿,像是等待着他们这场闹剧收场:“收了他的东西,你就不用给他你的联系方式了。”
  作者有话说:
  开文啦~~~
  许久不见。
  这是一个还不错的故事(叉腰自卖自夸)
  首开更三章~~
  连载等不及的宝也可以去看年上同系列金丝雀完结文《浮京一梦》、暗恋《岛屿日记》,以上都签了实体。
  下本预收求个收藏~~
  《玫瑰先生》
  她随家迁到西贡的堤岸华人区,穿过腐朽和破败的街道,跪在佛陀脚下,婆罗门下众生百相,她在迷雾中看到他施斋礼佛,长身玉立,不染浮光。
  她看出了神,目光停留之际被父亲拉回,父亲告诫:“那是先生,不得无礼。”
  杂乱的街口,酒徒斗殴后还留下一地碎片。
  她从长夜中看到他黑色的车停在路边,她吞了吞口水,大着胆子往前颤抖地敲了敲他的车门。
  玻璃窗摇下,她对上他的眼,用笨拙的越南语青涩地哑着嗓子问到:“先生,您买花吗?”
  说话间她余光看到坐在他身边般配的如画报电影明星一样光艳的女人,迟钝地改了口,“好花、配好姑娘…”
  林肯车里伸出一节白皙的手,抽出他黑色西装外平整的pocket square ,接过她递出来的玫瑰,缠起那毫无章法野蛮生长的倒刺,温柔地放在她掉色的帆布包上,用浪漫的法国强调优雅地回道:“送给你、好姑娘。”
  车子消失在雨夜,那花被她压在抽屉里,伴随她长到十八岁。
  再后来,她缠绕进他的人生。
  不死不休。


第2章 第 2 章
  ◎像是要落一场大雪在谁的心里◎
  蒋契上了车,方向盘都打出去了,眼神还盯着后视镜看,“多好看的一小姑娘,易哥我说你也真是,看戏就看戏,您出来搅和个什么劲,害我连人家联系方式也没要到,还有,什么叫做我见一个漂亮姑娘就送一双,你这不是阻断我姻缘吗?”
  沈方易收回目光,坐直身子,闭目养神,“用得着我搅和嘛,会在后备箱里放各种样式的女士鞋,会是什么好人。”
  “对姑娘来说,好不好人或许还真不是最重要的,鞋是真鞋不就行了吗?”蒋契突然明白过来,“不对啊,以前你可是从来不会过问的,怎么着,今儿这姑娘,您看上了?”
  后座的人很轻地嗤笑了声,像是嫌弃他说话荒唐:“我那是怕你惹上麻烦,拉你一把,那姑娘顶多也就十八,看上去又忒乖,受不住你水性杨花的昌京花花公子。”
  “十八怎么了,夜场里如今出来玩的姑娘们,十八九岁才是最好的年纪呢,带点青涩,偏又大胆的很,通宵玩个几天几夜都不会喊半个累字。”蒋契说起玩,滔滔不绝地能讲个许多。
  “不过有一点你说的对。”蒋契说了半天又把自己说了回来,“就刚刚那姑娘,最吸引人的还是那股子乖劲,这股乖劲动不动就把我这北方大男子主义的保护欲勾出来,但太乖了太纯情了吧,后面很难甩掉,她要是眼泪蒙蒙地问我要个未来……”
  蒋契作势一哆嗦,“我可给不出来,还不如我在京圈的那些莺莺燕燕呢,都不用我开口,拿完好处一拍两散。”
  沈方易听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许多,在后头用脚尖踢了踢驾驶室的椅背:“人看上你了嘛你就在烦恼上了。”
  蒋契停下车子,转头:“您轻点,我这椅背挺贵的。”
  沈方易面色寡淡,看了看腕表时间:“快点往前开,按照你这速度,我晚上也到不了云南。”
  “红灯啊易哥,对交通规则要跟对女人一样耐心,云南那边我都打理好了,一个普普通通的旅游项目嘛,尽调都做完了,咱们就过去签个字。”
  沈方易明显音量提高了少许:“既然这么简单,你叫我来干什么?”
  “没您老沈家这大姓氏,我哪能这么容易就谈下来。”
  沈方易:“敢情是卖我呢。”
  蒋契:“没办法,谁让一提您老沈家就好使呢,人就是想认识认识您,您就大发慈悲地陪我跟他们吃顿饭,您放心,酒我全挡,钱我全付,完事之后,三亚海天盛筵金卡一张——”
  蒋契对上沈方易质疑加审视的眼,改了口,“一台车,一台s系奔驰。”
  沈方易这才神色稍霁:“最晚三天,我就回昌京。”
  蒋契得偿所愿:“行,我保证,三天后一定放人。”
  *
  陈粥坐在火车上,看着窗外的景色缓慢倒退。绿皮火车车轮和轨道契合发出的声音,像是一队训练有素的士兵在平原荒野上前进。
  暮色逐渐降临,四周开始安静下来,她眼神扫过她放在行李箱上那个鞋盒子。
  她起身,打开盒子,里头有双与她周身打扮格格不入的羊皮底面白色系带小皮鞋。
  她想起白天的那一幕,心里觉得啼笑皆非,童话故事里灰姑娘的水晶鞋有可能不是仙女教母送来的,还可以能是出手阔绰且难缠的纨绔子弟送来的。
  那样大的雨,疲于奔命的人都难以顾全自己。坐在那样的车里,费了功夫来和她说一句对不起,赔偿道歉的礼物又这么贵重,这样的人,天生就不该和她有什么交集吧。
  如果没有那个人的解围,场面应该会一直难堪在那儿吧。
  只是这双鞋,竟不知该怎么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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